第51章

    程星燃回到舞厅后, 江晚也跟着进来。

    AOG派来负责直播的摄影师举着摄像机,生怕跟丢了,一边还要和直播间里那些弹幕互动, 一整个大写的手足无措。

    【啊啊啊你们都没看见刚才mianmian喂Fire吃东西吗???】

    【看见了!我还在想为什么没有人说这个, 我靠,什么关系才会喂对方吃东西啊?】

    【可恶,我没来得及截图Fire就把镜头扭到旁边了。】

    【我也, 我恨, 我这手机反应怎么就那么慢,我都按下去了, 它给我截到一张黑屏。】

    【前段时间那个说mianmian单恋Fire的呢?出来吃狗粮!】

    【昨天我还信他们是普通同事, 今天……对不起Fire,我叛变了。】

    摄影师收到来自AOG教练的夺命连环call,连忙对着直播设备道:“不要带节奏啊,大家好好看舞会,无关话题就不要一直说了。影响不太好。”

    结果不仅没用, 直播间的弹幕刷得更严重了, 最后还是房管出来禁言了一波人才勉强消停。

    舞厅里的暖气的确开得很足, 气氛嗨到爆.炸,人人都恨不得把外套脱掉。

    唯独江晚披着程星燃那件西装, 甚至还把胳膊伸进袖子穿好。

    外套很宽大,西装下摆比她的裙摆还长, 从身后看就像只穿了一件西服。

    “江晚小姐, 这边来吧,合影的话等结束再一起拍, 我们先拍一张单人。”走到门口, 摄影师对江晚道。

    她“喔”一声。

    “这个外套……”摄影师犹豫, “要不还是——”

    江晚立马把衣服拉了拉,抢先打断他的话:“外套可以不脱吗?”

    “我……我有点冷。”江晚红着脸信口胡诌。

    摄影师:“……”

    她都这样要求了,他只能讪笑两声:“行,就这样拍吧,反正头上的兔耳朵也能看出来。”

    【不是,为什么不脱外套啊?这样小兔子装全都挡住了。】

    【Fire现在不在,摄影师快让mianmian把外套脱了吧,跟她打个商量,小兔子装那么好看,不拍照留念可惜了。】

    【别了吧,穿外套是因为暖气效果不好,Fire刚才说了。】

    【这你也信???人家REF的基地都在庄园里,暖气效果会不好?】

    【其实……难道就我一个人觉得穿外套更好吗?mianmian真的好娇小啊[对手指]】

    【对对对!我也是!!啊啊啊啊,男友外套我已经说倦了!】

    “别带节奏别带节奏!”管理团队的消息一条接一条,摄影师急死了,“什么男友外套,外面温度确实很低,我都有点冷了,女孩子穿个外套很正常。”

    “……”听见男友外套几个字,江晚明显站姿一僵,“他们在说什么?”

    【说你可爱!!mianmian老婆mua !-3-】

    【叛徒!不准亲mianmian】

    【咱就是说,主播说冷之前能不能先看看自己头上的汗?】

    【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主播其实头上的是冷汗[狗头]】

    【还有没有一种可能,冷汗是冷出来的?】

    摄影师彻底放弃挣扎。

    干脆也不搭理了,他一键清屏,眼不见为净:“没事没事,没说什么,来,看这边,我们拍完赶紧进去。”

    照片全部拍完,舞会也接近尾声。在水友和粉丝们的极度不舍中,AOG关闭了直播间。

    江晚没在人群里看见程星燃。甚至连舞厅里望了一圈都没见到人。

    她有点热,把头上的兔耳朵取了下来,但外套依旧没舍得脱,干脆走到走廊外面透透气。

    一出去,江晚听见尽头传来她要找的人的声音——

    “不是一天的问题,双突破手体系还是有局限,积分排名降下去,如果后面还是这样……”

    程星燃说到一半,侧头。

    江晚跟他的视线相对。

    “等下再说。”程星燃把手机放下,问她,“舞会结束了?”

    “嗯。”江晚点点头,看着程星燃从缓慢展开的眉头,“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他把耳机拔.出.来,“是小清他们,要来说两句么?”

    江晚还没回应,陈锋的大嗓门已经从手机里传出来:“要要要!小晚的小兔子装太可爱了,我立马上线给我的角色也买了一套。”

    她攥着手里的兔耳朵帽子,脸上微热。

    “你那黑皮肌肉男穿兔子装,你恶不恶心?辣眼睛。”

    “我靠,我直接当场把角色也变个性别好吗?我现在是粉嫩美少女。”

    钟明和陈锋不出意外又吵了起来。

    不得不说,离开这两三天,还真有点想念AOG基地里的气氛。

    手机屏幕对上她,是视频通话。

    “我帮你拿?”程星燃伸手。

    “啊……”江晚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在说她手里的兔耳朵帽子。

    “好。”递给对方。

    陈锋立刻叫道:“别啊,再把兔耳朵戴上看看嘛。”

    兔耳朵实际上是和帽子分开的,本体是个发夹,很软,单独框在脑袋上也不怎么累,在这天寒地冻的地方还怪挡风。

    “那……那我戴回去,你等等。”江晚话没说完,程星燃就把兔耳朵跟帽子分开,轻轻框在了她发顶。

    动作不太熟练,手指摆弄了几秒下方连着的软皮筋,倏地,不小心蹭到她耳朵尖尖。

    江晚的话音全部缩回去,僵着脖子,一动不敢动。

    直到确认戴好,程星燃把她脸侧绒绒的小碎发撩起,拨到耳后。

    “是这样戴么?”他问。

    江晚这才猛然回神。

    她本能就想抬手摸一下被蹭到的耳朵,没想程星燃的手还没松。

    江晚摸在了他的拇指上。

    跟过电似的,手一下子.弹开。

    “戴,戴好了。”她连忙低下头道。

    那一瞬的触觉极短,很轻,碰在指间还有点痒。

    程星燃微不可察地错开视线。

    等陈锋的说话声再度传来,他才收回手。

    “小晚啊,你们是不是明天就回来了?”陈锋问。

    江晚点头:“对,你想要什么礼物吗?”

    “啊哈哈,还有这种好事?”陈锋喜出望外,“不不不,我一大男人就不用破费了,主要你跟燃哥两个人不回来,我们比赛都打得没劲。”

    江晚又想起走过来的时候听见的那句话,她瞅了一眼程星燃,问:“是不是……我们的体系出什么事了啊?”

    “出事还没有,但是从上一场比赛看……基本可以确定这几家战队都在研究针对我们的套路了。”钟明加入谈话,“而且他们知道我们的短板,尤其喜欢搞壮壮,昨天打完,他心态都有点崩。”

    话说到这个份上,程星燃也知道瞒不住了。

    不过战绩就摆在那里,他们都是一个团队的,江晚回了AOG也能知道,他就也没阻拦。

    “壮壮他怎么了?”江晚没看手机屏幕,反而问程星燃。

    不过不等他回答,宴淮清就道:“他心态太差。”

    “被针对了几局,觉得自己对团队没作用。”

    “嗯。”钟明也道,“辉哥找了心理辅导师,今天跟他谈了一天了,应该是有好转,刚打完那会儿还说想退赛。”

    江晚眼睛睁大:“这么严重吗?”

    “没那么严重,辉哥的指挥也有问题,哎,情况挺复杂的,不过没他说的那么吓人,小晚别担心。”陈锋摆摆手,“他就是大型比赛打少了,心里压力太大了,本来就是二队的嘛,现在提上来,对手都是首发,差距太大了。”

    “说起来,就连燃哥以前都有心态崩到想退赛的时候呢,心态崩很正常,多挨点毒打就练出来了,对吧,燃哥?”

    江晚眨眨眼,抬头去看程星燃。

    后者靠在窗台前,见到她疑问的眼神,眉尾挑了一下:“我心态崩?”

    程星燃现在名气有多大,成名路上就经历过多少腥风血雨。

    打得好了就带节奏骂他开挂,在比赛里捏雷自.爆故意恶心他。战绩稍微逊色一点,马上退役谣言满天飞,更有甚者,说他靠家境买通蓝洞,什么奇行种和牛马都见过。

    但他从开始职业生涯以来,就根本和心态崩这个词沾不上边。

    不过陈锋立刻补充:“对啊,但是在入队之前,打城市赛的时候,那会儿越越哥也在呢,你忘了吗?”

    这句话说完,程星燃的神情明显有了点变化。

    “啊!我也记起来了,就是咱打的第一场比赛嘛,还是在网吧里报的名。”钟明也跟着道,“哇,这可真是太久远了。”

    “对对对,就是那一场。”陈锋说,“我们组的四人队,都打进了四强了,结果那个瘦瘦矮矮的小寸头,他妈的,收了另一个队的一点小钱,说不打就不打了。”

    “那会儿可真绝望啊,燃哥说要退赛的时候我都哭了。”

    “然后他回网吧交退赛申请表,还是三中后面那一家吧,我还记着呢,那老板娘人挺好的。”

    江晚怔忪,某个记忆深处的角落松动。

    “那时候都还没小清,咱几个还想着加Z6呢,AOG都还是个刚成立没多久的小队。”钟明道,“这事过了,我们就加了AOG。”

    陈锋语气很激动:“对,我当年以为咱们就这样散伙了,结果晚上燃哥又突然回来,跟我们说不退了,哈哈!跟在网吧有什么奇遇一样。”

    “当年没什么战术,就靠枪法,燃哥可是真的击杀王,他不退,哥几个立马就有信心了。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一路杀出重围,过了AOG的试训。”

    语音里的几个人还在怀念,江晚的目光却全落在程星燃身上。

    男人的眉眼恍惚跟某个身影重叠。

    “行了。”不等她再多听几句,程星燃拿过手机,“这些话等你退役了再跟后辈慢慢回忆。”

    钟明哈哈大笑,陈锋也咳咳几声:“哎呀,我这不是给小清和小晚讲讲嘛,谁还没有个低谷的时候,壮壮没事,别担心。”

    “喔。”这话是对她说的,江晚小声应下。

    舞会结束,第二天早上还要赶飞机,REF用专车把江晚和程星燃送回酒店。

    两人并排坐在车后座,江晚偷偷瞄了一眼身边的人。

    程星燃撑着手在看车窗外,长睫耷拉着,神情很淡。

    傍晚的街灯向后回溯,明明灭灭映在男人的侧脸,给他笼上一层忽远忽近的浮光。

    热情的法国队把这套衣服送给了他们,江晚身上还披着程星燃的外套。

    她小幅度地抓了一把兔耳朵。

    陈锋讲过的那些话不可抑制地在江晚脑海中打转。

    她的视线实在太明显,程星燃转身回眸:“怎么了?”

    “没什么……”江晚讷讷地垂下眼睛。

    但心里像有猫在抓。

    半晌,她还是没忍住:“那个……陈锋说的,你以前差点退赛的事,是真的吗?”

    程星燃顿了一下。

    “嗯。”他道,“是真的。”

    江晚的眸子很明显地睁圆了些:“那你……你上次说在三中后面的网吧看见过我……”

    她想起来,是有过一次。

    江晚遇到过一个小哥哥,表情很冷,但打游戏很帅。

    她从没在身边见过这么好看的人,情不自禁站在旁边看得入了神,不小心被人家发现,还很不知道天高地厚地吹了他几句彩虹屁。

    再后来她就被提前回家没看见人的爸爸逮住了。

    这段模糊的记忆戛然而止,在今天,忽然一切都重新清晰起来。

    “是他说的那天。”程星燃放下撑在车窗的手,垂眸看她,“比赛看不到希望,心情不太好,去打了一天的排位,想着要不放弃吧,退赛算了。”

    江晚的心脏又开始不受控制。

    她咽了咽嗓子,捏紧袖口:“那……那为什么后来又没退?”

    车厢里安静很久。

    久到江晚都要以为她的心跳声被男人发觉,程星燃很轻地笑了一下。

    “因为有个小朋友说我厉害,如果上赛场,一定能把其他人都打趴下。”

    程星燃的嗓音轻轻缓缓,却一字一句仿若敲在她心上。

    “她看着我的眼里像有光,我突然就……舍不得让她失望了。”

    ……

    直到车停在酒店门口,江晚都还没能缓过来。

    心如擂鼓。脸颊的热度比以往任何一次还烫。

    “到了。”程星燃拉开车门。

    “喔……”江晚在他背后,想揉脸,又怕脸上的装沾到他的外套上,生生停下动作。

    她深呼吸,试图平复心跳,然后起身——

    没能起来。

    大腿根上明显传来什么东西被勾住的拉扯感。

    江晚试着动了动,发现是她的丝袜……和程星燃西装外套的袖扣勾在了一起,又不知道缠到座椅的哪个地方上了。

    “不下车?”外套的主人回头。

    “……”江晚整张脸都红到脖子根,“我……”

    最后还是认命地道:“我起不来……衣服好像……挂住了。”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一丢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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