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和系统生气这件事情被沈路定义为,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却毛用没有。
反正他改不了副本的设定。
等陆斯恩来敲门的时候,沈路早就换了一副温和大方的模样,客气地和陆斯恩说,辛苦了。
饱受雄虫虐待的陆斯恩,哪里感受过属于雄虫的,如此和煦的笑容,与如此亲密的问候,顿时脸红的和什么似的。
“能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
他恭谨地将头深深地低了下去,再也不敢用目光来亵渎眼前这只雄虫。
【虚伪!】
小系统生气。
宿主对自己凶神恶煞,却听到别人来了就开始变脸,气呼呼地留下这么两个字原地消失。
玩游戏的时候,我还不应该给自己保持一个美丽的心情了?那我玩得什么劲。
得体的微笑一直保持到沈路抵达了社区服务中心,再与陆斯恩说了谢谢之后,就准备去见昨天给自己分配工作的老雌虫。
只是还没有迈过门槛的沈路,扶着破旧的门框,很谨慎地在想,他是不是应该把脚给收回来啊?
今天社区服务中心里的人很多,都是些半大孩子似的雌虫少年,在他们看到他的那个瞬间,眼中爆出的光芒,瞬间让沈路觉得,他此时就是饿狼眼中的那块肉吧?
这个认识让沈路想跑。
果然是昨天太高调了,才会让他们以为自己是万能的。
而且一下子招惹上这么多雌虫,哪怕只是些小鬼,沈路都能料定安东尼奥那个小气劲绝不会饶了他。
他现在可是连对方一丁点好感度都不能失去的人啊!
但是艾利克眼急手快,情急之下,竟是一把捞住了沈路的一个胳膊肘。
“艾利克,我们有话好好说,别这么动手动脚的,你昨天也知道了,我有未婚夫的。”
沈路让他吓到,也算是为了自己的好感度豁出去了,他绝不能让安东尼奥抓到任何可以降他好感度的把柄。
被沈路的目光盯着,说的这么义正辞严,雌虫少年也是立即把手给缩了回去。
“先生,您大概误会了,他们不是想找您帮忙,而是来感谢您的。”
感谢我?
沈路也被他们给弄得一头雾水,他应该除了昨天帮过艾利克之外,没有再做什么好事吧?
艾利克看着沈路眼露迷惑,就猜到他一定不知道,自己昨天做的事情对他们这些生活在低级星的雌虫影响到底有多大。
“先生,昨天安东尼奥中将已经下令,所有对自己征兵体检有异议的雌虫,都有一次可以申请重新体检的机会,是您的到来给了我们这样的机会,我们就想着能不能为您做点什么。”
“不用了!”
沈路当即拒绝,他可没有忘记昨天不过就是让安东尼奥知道了他给过艾利克钱,那好感度就“哐哐”连掉。
现在,他掉不起这玩意。
只是说完之后,看到艾利克明显受伤的神情,沈路意识到自己可能过于激动了,他不得不再解释了一句。
“艾利克,既然社区服务是对我的惩罚,那就应该由我自己去将这件事情完成。”
“可是先生,我们只是想尽自己的一点心意,不会再要您的钱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路觉得他已经快跟这些孩子们说不清了,而且就他与艾利克说话的时候,其他的雌虫少年也都围了上来看着,他们互有推搡的样子,都快把那扇本就摇摇欲坠的破烂大门给挤烂了。
还好有那只老雌虫终于挤出来给他解围。
“好心的先生啊,我今天一早啊,就和这些孩子说过啊,他们这样做会给您造成困扰的。”
“是的,是的,就是您说的这样,我十分困扰。”
沈路此时也不觉得老雌虫说话的腔调难受了,被这么多的雌虫少年包围着,他真的已经在挠头了。
他要是拖着这么多条尾巴去做社区服务,可以预见的,将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悲惨结果。
“但是吧。”老雌虫喘了口气继续说,“我劝了这些孩子很久也实在劝不听啊,所以,我认为就由你们一起去做社区服务就是最好的啦。”
“什么?!”
沈路睁大了眼睛的质疑声,就这么淹没在了一片雌虫孩子的欢呼声中。
“哈里爷爷威武!”
“老哈里说的太对了!”
“先生,您看哈里爷爷都这么说了,别拒绝我们了!”
……
沈路用自己的切身体会学到了盛情难却这个词,只是心情一点都不美妙就是了。
于是,那一天,在恒星灿烂的光芒下,艾米星的某片街区里,出现了一场盛景。
几乎家家都有雌虫少年出动,一齐从家里找出了工具,在街上翻修着老旧的一切。
年纪小些的孩子们,就拖着扫把认真地清扫着马路。
大伙干得热火朝天,不少孩子甩了自己的上衣,在阳光下露出他们健康的蜜色胸膛,唯有沈路一个人站在中间,抱着他的大扫把发呆。
所以说,现在这个街区里还有什么服务是他能做的?
这帮家伙,连年久失修的广告牌都飞檐走壁地爬上去修好了啊喂!
而这种事情,根本就不是他一个废物雄虫能做到的好不好!
气死他了。
他现在唯一能祈祷地就是安东尼奥不要来,不要来……
但沈路是这种就此认输的性格吗?
当然不是!
很快他就找到了自己可以做的事情。
涂鸦。
这里的街区太素了,素到几乎没有什么装饰,不客气地说,就是毫无艺术气息,这让沈路开始手痒,痒到想在这些建筑物上,留下些什么?
“艾利克,有颜料吗?”
沈路把干活最最起劲的艾利克叫住,主要还是这孩子和他最熟了。
“先生,您想要什么?”
艾利克甩了一把额上的汗,把肩膀上扛着的破旧落水管道先立在一边。
“就是那种能在外面画画,不会被水洗掉的颜料。”
如果是在原来的世界,他会问丙烯在哪里买,但是在这个地方,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通过用途形容一下。
“您要的是荧光剂吗?”
想了想的艾利克,偏偏头。
“就是那种在矿场里,做标记用的,在黑暗中也会发光,遇到水也不会脱落的东西吗?”
“荧光剂的话,也可以吧。”
如果没有专门用来画室外涂鸦的东西,那也行吧,沈路觉得他在这个副本世界不需要有那么高的要求。
“先生,你要的那个东西不便宜,但是那边的矿工装备店里有。”
艾利克给沈路指了指卖这种东西的地方,只不过对这种昂贵的东西,他神色中多了几分黯然。
下矿场的雌父们,若是能带上一罐荧光剂,万一发生意外,工友们说不定就有机会,根据他做的标记把人给救上来了。
“好的,我知道了。”
沈路倒是不知道荧光剂对这孩子意味着什么,只觉得他可能是在感叹价格,也就没有让他陪着自己。
于是,当他用推车,将快挡到他下巴那么高,成箱成箱的荧光剂喷罐给推出来的时候,雌虫少年们都停了手中的工作,诧异地张着嘴,看他想干什么。
被这么多人围观,沈路也略略有些不知所措,一时间不知道该画什么,不过想到这些孩子们,都想能成为虫族帝国的军人,他干脆在一面墙上画起了帝国最新宣传的机甲,不过是他创造了一番的卡通版。
当然机甲能喷出的火焰,打出的冲击波,这些效果,沈路可是一点都没有偷懒,特效拉满,而且这东西虽然叫荧光剂,颜色还真不少,竟是有十几种。
“先生画得真好。”
对自己家所在的房子上突然多了这样的涂鸦,小雌虫并不吝啬对沈路的夸奖,只是他犹豫着向沈路伸手指了指,他身后推车上的那一堆荧光剂罐子。
“但您能不能送我一罐,如果我的雌父能有一罐的话,下矿场的时候就能安全一点,就不会把我抛下。”
还没有第一次进化的小雌虫,声音是那么的稚嫩,可是他说的话,却让沈路的心,狠狠地颤动着。
他画的这些涂鸦,只是他闲得无聊给自己找点事做。
但是他浪费掉的那些荧光剂,在这些雌虫孩子们的眼中,却是他们雌父的命。
沈路把一罐荧光剂递给他时,却因为他甜甜的“谢谢”而神情羞愧。
那一刻,沈路才真正认识到,在这种低级星球上生活着的虫们,需要的不是什么社区服务,关心的也不是什么最新机甲的性能,而是有人能为他们发声。
几乎没有什么犹豫,沈路的下一副画,就是刚才画面的延深。
一只小小的雌虫满眼渴望地看着矿工店里,价格高到无法承受的荧光剂。
“我的雌父,什么时候能拥有一罐荧光剂。”
沈路夸张的通用语写法让这行本就明亮的字看起来振聋发聩。
大概是画面太具有感染力,这副用荧光剂做出的涂鸦,让太多在场的年轻雌虫感同身受,他们多少次,路过街区里的矿工商店,却为根本没有钱去为自己的雌父更新一件下矿的装备而落泪。
“其实不仅是荧光剂,矿场里提供的安全帽,有的时候连落石都挡不住,我的雌父就是那么死的。”
也不知道是谁,突然哭着说了这么一声,而引得太多雌虫少年们感同身受,纷纷说出了自己家的遭遇。
沈路这才知道矿场是这些雌虫家庭的出路,却又是他们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沈路的创作再没有停,只是所有的内容已经全部和矿工有关,安全帽,保护服,矿车……
相关的题材,他画了一幅又一幅,此时此刻他只想抒发心中的郁结,而早已经忘记,这只是一个被他当成副本的世界。
直到有人略显尖锐和讥讽的声音响起。
“看吧,我就说安东尼奥中将怎么可能免去我哥哥的社区服务,这居然是在涂墙吗,你们看他脏成什么样子了。”
麦伦远远的没看清沈路正在干什么,只觉得他身上很脏,还以为他正在刷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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