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被哭包美人折服 > 18、知情识趣
    郁枝再舍不得离开惊蛰院,舍不得离开坐在轮椅安然晒太阳的魏四小姐,仍然在四小姐温柔的注视下挪动步子跟着前来的嬷嬷离开。


    她不知要去哪儿,不知等待她的又会是什么,总之从前世死了一遭重生回来,离开阴暗潮湿的流水巷,她的命运不再是自己做主。


    她是魏四小姐的妾,但想当好一个备受宠爱的妾,还有的熬。


    这世上,但凡活着,没有容易的。


    猫有猫的不易,狗有狗的艰辛,一不小心没投好胎投生穷苦人家再遇上心肠狠毒的坏主子,想痛痛快快死都是奢望。


    郁枝大胆地把她交给前世有过一面之缘的四小姐,命运将她们拴在一条绳上,四小姐好,她才能好,四小姐不好,一旦护不住她,恐怕她要遭遇的境况比前世更难。


    来魏家的一月她眼睁睁见识四小姐如何借势在府里站稳脚跟,好日子还没开头,郁枝又得离开。


    当然了,这次离开,再回来她绝不能要四小姐失望。


    令人失望的妾,唯有被抛弃的份。


    她可以被抛弃。


    得在药辰子治好阿娘眼疾,她积攒出一份家业能带着阿娘走出陵南府的那天。


    在此之前,她得牢牢拴着四小姐的心,要她离不开自己,要她眼睛望过来就会移不开眼。


    要她肯拿金银哄她,甘心用命护她,当她是天上地下最宝贝的心肝。


    郁枝被蛰伏已久冒出头的野心吓了一跳。


    她回头怯怯地看向惊蛰院,走得太远根本看不到四小姐人影,唯有花木在风中摇曳,像极她此刻的心。


    领路的老嬷嬷笑她:“惦记上了?”


    老嬷嬷年事已高,是能当她祖母的年纪,郁枝羞臊地红了脸,想到往后一段日子免不了要麻烦她倾囊相授,柳叶眼弯出温婉讨喜的弧度。


    没说一句话,只是笑了笑,仿佛该说的都已经说尽。


    活到这岁数吴嬷嬷见过不少容色鲜亮的女子,饶是有所准备还是被这姑娘投来的笑看得心软。


    “惦记是应该的,无怪你惦记,整座陵南府惦记四小姐的多得数不过来。”


    男的女的,四小姐素来不缺乏爱慕者,却是头一回领女人回家,扬言纳妾。


    私下议论主子原本不该,可看郁姑娘经不起一点风雨的羞怯模样,权当积个善缘,吴嬷嬷好心提点:“惦记可以,要拿捏好度。”


    郁枝态度和软:“请嬷嬷教我。”


    她囊中羞涩,咬咬牙摸出四小姐前夜塞进她小衣的玉蝴蝶。


    玉蝴蝶玉质温润,栩栩如生,上好的物件,蝴蝶翅膀那里刻着小米粒大小的字。


    是四小姐的“四”。


    吴嬷嬷高看她一眼,顿觉这姑娘有前途。


    明目张胆的贿赂到了眼前她不敢收,若是旁的金银之物,收也就收了。


    可带着四小姐身份象征的物件,莫说是一枚玉蝴蝶,就是写在白宣的一个墨字她都不敢收。


    像这样的玉蝴蝶四小姐有几十个,保不齐几十个中的其中一个,忽然一天飞上枝头了呢?


    “姑娘且留着。”她面上和蔼:“等姑娘正式入了惊蛰院的门,若有心,再来谢过老婆子罢。”


    这话的意思郁枝听懂了,她收回手,将精致的玉蝴蝶重新戴在脖颈:“我不会忘记嬷嬷的提点之恩。”


    吴嬷嬷暗叹她乖巧。


    “至于这度嘛,自然是不能过火也不能不冷不热,四小姐深受夫人宠爱,说句僭越的话,在这魏家,她最看重的是与夫人的母女之情……”


    郁枝跟随吴嬷嬷穿过一道长长的走廊,悉心记下这番话。


    三只蝴蝶翩然落在盛开的芍药,少了一个人,满院风景恍惚褪色许多。


    魏平奚迎风沉吟,挥去脑海关于美人的倩影,嗓音柔和:“去拿那几间铺子的账本过来。”


    魏夫人陪嫁的嫁妆小一半送给最爱的女儿,魏四小姐身在惊蛰院,十八岁之龄细细论起来已是一方富豪。


    几间铺子是委婉的说法。


    翡翠深知自家小姐‘低调’,躬身退去。


    一扇又一扇的门打开,吴嬷嬷停在一处花红柳绿的院门。


    门是木头做的,自带一股清香,上面雕刻百鸟朝凤的图样,仅仅是一扇木门,放到外面是有钱买不到的好物。


    郁枝不懂辨别这木与梨花木的区别,却深知门后面是她没把握也要熟稔的全新领域。


    吴嬷嬷屈指轻扣,很快有人来开门。


    开门的是名穿着碧绿衫子的少女,挽着百合髻,腰间束着红绸:“吴嬷嬷?”


    她朝吴嬷嬷身后看去,理所当然地看到郁枝的身段和她艳丽出挑的容貌,悄悄吸了口气,不为别的,这间【小院】有几年没进新人了。


    “喊她红儿就行。”吴嬷嬷扭过头来和红儿介绍:“这是郁姑娘,四小姐点名要的妾,这段时间,得在咱们小院进修了。”


    “哦豁!四小姐的妾!?”红儿惊得嘴巴张开,一双杏眼瞪得圆圆的,格外显得娇憨可爱。


    郁枝一把好嗓子比画眉鸟的声音还好听:“红儿妹妹。”


    红儿不好意思地腰身微弯朝她行礼:“见过郁姐姐。”


    “吴嬷嬷,是谁来了?”


    四五成群的姑娘扭着腰肢走来,郁枝暗叹姑娘们扭得好看,或者这才是真正的摇曳生姿罢。


    小院婢子到齐,吴嬷嬷郑重道:“这是四小姐的妾,还没迎进门,需要咱们教她怎么伺候人,教好了,四小姐有赏。”


    郁枝掌心生汗,鼓足勇气站出来:“麻烦诸位了。”


    四小姐的妾啊。


    登时所有人看郁枝的表情透着惊叹玩味,为首袒.胸露.乳的婢子笑得妩媚妖娆:“未知咱们四小姐怎么个要求?”


    “知情识趣。”


    “知情识趣啊。”众人露出暧.昧的笑。


    知情识趣,这可不容易。


    传言听了无数版本,竟不想四小姐真是好女色的。


    这些人里有感慨有惋惜,感慨姿色没郁枝好,惋惜自己得不到四小姐垂青。


    吴嬷嬷吩咐道:“去准备罢。”


    众婢子依言散开,各自忙碌。


    小院僻静清幽,郁枝杵在原地等了片刻,被吴嬷嬷领进一处宽敞的浴池。


    “香汤备好,姑娘进去罢。”


    各色的花瓣点缀水面,空气充满香甜。


    见她动也不动一幅羞臊模样,吴嬷嬷须臾明白过来,遣人搬来宽大的刺绣屏风。


    “老婆子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姑娘莫要拿我当回事。姑娘不愿在人前解衣,便用屏风隔着如何?您是四小姐的人,教归教,在这小院,无人敢冒犯您。”


    “嬷嬷千万别妄自菲薄。”郁枝解开衣带迈入浴池,屏风挡着,先前胆大的婢子此刻纷纷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这是外面价值千金的香露,以后每隔两日姑娘都得在这池子浸泡三刻钟。”


    听说价值千金,郁枝差点从水中站起来,好不容易按下受惊的心神,她道:“敢问嬷嬷,这是做什么用的?”


    “润肤香骨,上乘的保养物。”


    只是日常保养便要花掉千金,郁枝小声道:“那这花销?”


    “自是从四小姐账里出。”


    “……”


    郁枝“啊”了一声,想知道四小姐究竟多有钱才敢肆无忌惮地往她身上砸钱。


    她一边为某人白花花的银子感到心疼,一边告诫自己千万要稳住,她来到这,某种程度代表的是四小姐的脸面。


    总不能教外人笑话四小姐看中一个土包子罢!


    她努力平复呼吸。


    吴嬷嬷跪在地上为郁枝介绍浸泡一次所需的花费,十八样的好物配出这一池香汤,郁枝颤声问:“那要泡多少次才能成呢?”


    “少则半月,多则四十余天。”


    “少则半月是有何讲究吗?”


    “泡到骨肉含香,情.动时散发出的气息清新香甜,才算成了一半。”


    “成了一半?”郁枝从‘腌萝卜’的诡异画面中挣脱出来,讶然:“剩下一半呢?”


    “剩下一半,姑娘很快就可以知道了。”


    香露要与香膏搭配使用才算完美。


    耳闻过香露的昂贵,郁枝已经不敢再问这香膏价值几何。


    “香露是要涂抹身子每一寸的。”


    吴嬷嬷手掌拍三下,一名婢子推门而进,是之前妩媚妖娆的那人。


    “这是芍药,郁姑娘,且让她为您展示香膏的正确用法。”


    郁枝点点头,意识到隔着床帐吴嬷嬷看不到她,她忍羞掀开帐子,仅探出圆圆的脑袋。


    芍药神态大方,自顾自地褪去衣衫,指腹挖了小块莹白香膏,涂抹在脖颈。


    不止脖颈,女子越娇嫩的地方越需要香膏的滋润,郁枝脸红地闭了眼。


    吴嬷嬷沙哑的声音适时传来:“郁姑娘,您得好好看,脸皮薄是讨不了四小姐欢心的。”


    在此时提及魏平奚,郁枝耳朵也跟着热了。


    “托郁姑娘的福,婢子有幸使用这香膏,这瓶香膏仍是记在四小姐账上,您不看,用错了手法,四小姐可就亏大了。”


    芍药背过身来。


    吴嬷嬷始终盯着床帐探出的那个脑袋,郁枝稍有退却的心,都会得到她善意的提点。


    不多时,芍药喘.息声传来。


    郁枝闭了眼。


    这回吴嬷嬷倒没再劝她继续看,左右都是要懂的,早懂晚懂不急于一时,她细心道:“看明白了吗?”


    郁枝揉揉耳朵,半晌松开咬着的下唇,声音绵软无力:“我、我也要那样子吗?”


    “不错。”


    内室一片寂静。


    芍药腿软脚软地被姐妹搀扶出去。


    半刻钟后,房间只剩下郁枝一人。


    她瘫坐在床榻,媚眼如丝的柳叶眼闪过微妙的挣扎,捧在掌心的香膏仿佛何等会吞吃人的洪水猛兽。


    玉瓶打开。


    缠绵的香味萦绕鼻尖。


    她吸了吸鼻子,泪珠子连成线地从眼眶坠落,指尖的香膏润泽着某处,她哭得更凶。


    为妾不易。


    为四小姐的妾甚难。


    郁枝从头哭到尾。


    守在门外把风的吴嬷嬷听着里面哭哭唧唧的颤音,心生无奈:怎么就这么爱哭啊。


    难怪离开前四小姐不放心。


    也难怪这位主子铁树开花终于决心沾染红尘美色。


    一瓶香膏涂抹尽,郁枝光着身子趴在枕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俏脸潮.红,竟说不清是羞的,还是累的。


    她松软了骨头,想着魏平奚,心狠狠颤动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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