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那么他就不应该去信任陆书北。如果他这么做了的话,那就不叫雏鸟情节了,叫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不过经陆书北这样插科打诨之后,那种紧张的氛围顿时消退了不少。白沛和饶曼容松口气,站起来。
顾雁山则看着那脸上已没了血色的男人,轻轻地问他道:“需要叫我们进去吗?”
他没有说话,但也没有之前那么激烈的反应,算是默认。
于是白沛去楼下叫那些玩家们上来。当他们回到这里,进了屋子里以后,便看见那个男人正被陆书北和顾雁山夹在中间坐着,低着头,很是狼狈憔悴。
也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自觉地坐在了两侧的沙发上,或者找来凳子坐着,总之没人朝那三人跟前挤,一时间,他们三个成了这屋里最为瞩目的中心点。
等众人坐下了,顾雁山向大家介绍中间的那个男人道:“他是赵丁奇。”
这下,小d在玩家们的心里有了具体的名字。顾雁山学着陆书北之前那样子,安抚地拍一下赵丁奇的背,向他道:“我是顾雁山,刚才在门口的是——”
讲到这里,顾雁山看向那旁边的人,毕竟,他还不知道陆书北的姓名。
陆书北就接过了话,介绍了自己,接着继续说道:“有些事我们没办法和你解释得很清楚,我们只能告诉你,你得为自己犯的错付出代价。那天晚上,你们不该喝那么多的酒,乱跑乱闹,还撒酒疯。”
他一说这个,赵丁奇立刻露出了痛苦的神色,他双手抱住了头,开始使劲薅自己的头发,陆书北都替他心疼他的发际线。
赵丁奇说跟他一起喝酒的,有两个是他初中时候的同学,还有一个是那俩同学拉来的所谓的大老板——就是刚才新闻里说的那个死掉的男人。
最近赵丁奇快被哥哥扔过来的债务逼疯,那天那两个同学联系上了他,说可以给他介绍一个房地产大佬,让他跟着赚钱。
然而那俩同学打小都是混混模样,连自己都养不活,他们要是真有发财的路子,能好心地想到赵丁奇?他也是被逼得走投无路,就这么傻兮兮地跟着出去了,出去后又稀里糊涂地被他们拉到野外喝酒疯玩,最后,就发生了那些事。
“其实我有不好的预感的,”赵丁奇又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从那里回来后,我给他们发消息,他们谁都没回我,打电话也打不通。”
听到这儿,顾雁山打断了他,声音很冷:“你应该庆幸你做对了一件事,否则你也早就死了。”
说着,顾雁山还和陆书北笑了一下,别的玩家看着他这副样子,顿时愣住。
那个之前站在他们中间的有些孤傲的男人,这会儿怎么对着陆书北摆出另一张脸,态度这么地温和友好?
那些靠着抄陆书北的答案混进来的玩家们则打量着他们,猛地恍然大悟:
原来顾雁山也是靠着抄答案进来的!所以他才会对陆书北这么好。
可以说,这些人毫不顾忌地将这种心思表现了出来,顾雁山看看他们的眼睛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了。
顾雁山:......我不是,我没有。
好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一样,顾雁山干咳一声,道:
“你埋了那个流浪汉的鞋子,对吧?中国人讲究入土为安,你虽然没有埋葬他的尸骨,但也算是为他做了点事情。”
听到这个,赵丁奇灰暗的眼睛亮了起来,他抬头,好像抓住了一点生的希望。
但陆书北遗憾地继续告诉他:“可这只是能让你多活几天,而且,你应该还记得你们在那儿看见的画吧?”
钟馗嫁妹。
杜平安葬了钟馗,钟馗将自己的妹妹嫁给了他。
赵丁奇埋了那个流浪汉的鞋子,那么......
在场的玩家们这时都反应了过来,有人以微弱的声音说道:“恭喜你啊,你可能要做新郎官了。”
说完后他后悔了,阿呸,这有什么可恭喜的。
别的玩家也都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那个死去的流浪汉到时候会真的送来一个妹妹和赵丁奇成婚?大家可都还记得那个流浪汉喊着房里有鬼,搞不好那时送来的是别的什么东西。
此刻,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玩家们同情地看着那个男人。虽然这男人也算咎由自取,虽然这些玩家们说不定哪一天会比赵丁奇死得更惨,可那种人性中的质朴感情还是让他们献出了自己的一点同情。
忽然,电话铃声打破这寂静。赵丁奇看着来电显示,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才接通了电话。
他勉强地笑着,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没什么问题:
“喂,妈。妈你不要怕,我马上就过去了。”
可能是因为他的手机喇叭质量挺好的,那位老人的话传了出来,所有人都听到了:
“小奇啊,不知道为什么,妈今天老是心慌。刚才我路过客厅,看见你爸爸遗像跟前供着的香突然断了。”
这实在不是什么好的预兆。
赵丁奇的脸色一下子更难看了。不过他还是强撑着,和母亲寒暄了几句。
挂了电话之后,赵丁奇看着这一屋子人,问道:
“只要我和你们住在一起就可以,是吧?
如果是这样,那么,住在哪里都行?”
*
赵丁奇找了朋友帮忙,决定把母亲接到自己这里来住。
至于他,他会和这些人住在那老房子里。陆书北他们跟着赵丁奇去了那个老旧小区,大家就在院子里等着,目送着赵丁奇拎着包,扶着一个老太太上了门口的黑色小车。
老太太显然并不想搬家,也很放心不下她的小儿子,回过身絮絮叨叨地说着,而赵丁奇强撑着自己去笑,终于送走了母亲。
等母亲走了,赵丁奇整个人都垮了下来。他回到楼下看着那群等着他的人,说:“上楼吧。”
这些玩家们就呼啦一下跟着赵丁奇上了楼。他家在三楼,不高,很快就到了。不过,走在最前面的陆书北和顾雁山顿住了脚步。
在赵丁奇家的门口,多了一些东西和一个人。
那是一个干瘦的老头,脚上穿着一双一看就是手工制成的布鞋。他躺在一张脏兮兮的毯子上,怀里还抱着一个大水壶。
老头听见了楼道里的动静,又看见这么多人上了楼以后,一下子坐起来坐直了,还冲着赵丁奇声音沙哑地道:
“你还叫人来了?你,你打算动手啊?”
赵丁奇则直接无视了他,拉开门,嘴里冷冷地道:“你们别管他,他是债主花钱雇来的人,他说他要在我们家门口躺上一个月。”
既然他愿意呆着,那就让他呆着吧。
说不定,到时候他也会没命的。
另一边,玩家们没有跟着赵丁奇进门。顾雁山看看这么多人,再看看赵丁奇,说道:“这是你家,客随主便,你来安排我们的住处吧。”
也好,就是这么多人,赵丁奇连人都还没认全,也不知该怎么具体安排。
“你们稍等一下,我先去收拾收拾。”赵丁奇进了屋。
这些玩家们便都等在外面,将赵丁奇家门口的地方站满了。而那老头,他被这么多人包围了以后,再也没办法继续厚着脸皮躺平了。
好在离他最近的那个小伙子看上去很面善,弯着一双笑眼,看上去挺好说话的。他拽了下那人的裤腿,那人就很快俯下身来,听他讲话。
老头:“小伙子,你们是来做什么的啊?”
陆书北笑得真诚:“大爷,我们和你一样啊。”
“哦,”大爷明白了,“也是领了一箱牛奶,一盒鸡蛋过来的?你们拿的应该比我多吧?”
陆书北点了点头,接着摆出一副苦恼模样:“就是我们人太多了,想进去要债,还得拿个号码排队进去,单号进单数,双号进双数。”
此时不远处的顾雁山注意到了这里,而还没等他过来阻止,陆书北已经开始了。
陆书北问里面的赵丁奇要了一张纸,一根笔,撕下来一个小方块,在上面写了个数字6,并把它拿给老头看:“我是六号。”
“啊,啊——”老头憨笑着。
接着,老头向陆书北喊着什么,因为没了很多牙,他说起话来漏风。而陆书北似乎这会儿耳朵不太好一样,逼得老头喊了好几遍,喊到所有人都听见了:
“小伙子,那,你也帮我挂个号吧!”
这时顾雁山挤开人群走了过来,而陆书北已伸出了右手,张开:
“大爷,一个号,五十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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