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现代言情 > 难养 > 第16章 抱她
    白夜的表情立马像吃了十斤屎。

    他呆滞在原地, 脸色由黑变白再到青,那叫一个精彩纷呈,到最后脸上只剩下震惊和不信。

    姐姐和怎么会和迟弈在一起了?

    以前从来没听说过她认识啊。

    不可能, 绝对是这个逼骗我的!

    白夜抬脚就要追, 卫嘉树一把拽住他的手腕,压低了声音警告他:“白夜,你能不能不疯了!”

    “我不相信!”白夜暴躁地要挣脱他, 可卫嘉树看着芝兰玉树的, 手上力气一点也不小, 他挥动了几下胳膊都没有挣脱开,走廊尽头已经彻底没了乌桃的身影,白夜越发的着急, 想要当面看个究竟, 咆哮道:“滚!”

    这个时候晚宴这边剩的人已经寥寥无几。

    但是今天是卫家做东,由着白夜这个被惯坏的疯子胡来是万万不行的。

    卫嘉树把白夜拉到僻静的地方松开他, 语气缓下来, 企图跟他讲明白这件事的利害关系。

    “首先, 那个女人不是桃桃。”

    “其次, 迟弈身边不管跟着谁, 你都不要去触他的霉头。不要给我卫氏惹麻烦,现场的企业家和媒体正愁找不到爆点, 你最好给我收敛一点。”

    白夜一听这话气的鼻子都歪了, 披头盖脸一通臭骂:“说半天还是说你们卫氏, 我管你卫氏死活呢, 关小爷屁事!?”

    卫嘉树一看跟这种单细胞生物根本将不通话, 皱着眉说:“你以为我是光为了卫氏好吗?”

    他不冷不热道:“我知道白家和迟家自你爷爷那辈就交好,但是你和迟弈也就只是说过几次话, 并不亲厚吧?”

    “现在迟弈独掌大权,他爷爷重病在国外,你觉得要是你惹了他不开心,你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卫嘉树说完转身要走:“我话就说到这。”

    他最后看了白夜一眼:“你是白氏的人,我相信你应该不会真的这么蠢。”

    空旷的宴会厅里,只剩下白夜一个人静静地站在原地。

    他看着卫嘉树离开的方向,良久无言。

    半晌,他迈起步子往拍卖会的方向走去,一脸的莫名其妙。卫嘉树这个狗东西,以为这样说我就会乖乖听话?

    我还非要去看看,迟弈身边的人到底是不是姐姐!-

    到拍卖会前会经过一段长长的走廊。

    走廊上铺着暗红色的地毯,墙上挂着壁画。隔一段距离就会开两面落地的窗,轻纱飘动,隐隐能看到天上皎月疏星。

    迟弈侧目看着乌桃,勾唇道:“等会儿进去后门口都是媒体,你现在不方便被拍到。”

    乌桃跟着他的步子停下,仰头问:“带着面纱也会被看到吗?”

    迟弈伸手拈着面纱的边缘,似笑非笑地解释:“摄像机的强光下会一览无余。”

    她听罢点点头,还以为迟弈的意思是,她先不要进去的好。

    于是把胳膊从迟弈的臂弯中抽离出来,又观察了一下周边,点点头温声道:“那我先找地方休息,等你出来。”

    迟弈拉住她的手腕。?

    乌桃一个不留意,被迟弈拦腰抱在了怀里。

    他的气息如此近距离的钻进鼻腔里,乌桃被面纱遮住的脸无声无息地红了。

    可现在四周都是人,乌桃浑身僵硬,也不敢大声说话,只好被他公主抱抱在怀里。

    迟弈微微偏头在她耳边呢喃,像情人间的密语:“抱我。”

    门近在咫尺,乌桃缓缓伸出手抱住迟弈,头也顺势掉进他怀里。

    温香软玉在怀,时隔多年再次抱到乌桃的感觉,贪恋得让他不舍得放。

    徐鸣观察了一眼迟弈,自觉地走在二人前面,接过了工作人员递来的竞拍号。

    大门被缓缓拉开,迟弈抱着乌桃从容不迫地走进去。媒体看到竟然是迟弈,蜂拥而至地将他围在人堆里。

    闪光灯和摄像机频繁地闪烁,乌桃把头埋得越发深。

    “请问迟总第一次带女伴出席社交场所是有消息了吗?”

    “请问这位小姐是什么身份地位?”

    “方舟集团最近竞标的地皮……”

    徐鸣挡在二人面前,客气地回绝:“不好意思,迟总的私事拒绝采访。”

    这样亲密的姿势,在外人眼里,只能看到乌桃面纱下的一点眼尾,清冷又绝艳。

    迟弈将她抱在怀里,身高腿长的优势走得又快又稳。在这样强烈的闪光灯下,乌桃一身黑裙衬的她肤色更加白皙。线条完美的小腿下,足尖堪堪勾着高跟鞋,美的惊心动魄。

    现场的媒体里不乏娱乐记者,看到这一幕简直脑补出了一万篇稿件。

    这样颜值远超娱乐圈的豪门桃色新闻,绝对比娱乐圈更稀有更引人注目!

    迟弈虽然气场冷淡难以接近,可他本就生的极为优越,眉眼昳丽又张扬,两种反差下更是带着致命的吸引。

    更何况,他一向冷心冷情,对女人不感兴趣,今天居然带着女人出席重要场合!

    从媒体聚集的隔间穿过,走进拍卖会场地内,周遭的灯光一下子暗下来。就仿佛关了门,就是两个世界,暗红色与金色的帷幕之下,气氛暧昧涌动。

    迟弈看着怀里的人,鬼使神差地起了逗她的心思,勾唇道:“还没抱够?”

    他在她耳边低声说:“我听梁嫣说你这几天没事在家看小说?”

    乌桃想起那本《失忆豪门少奶奶逃婚99次》,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迟弈:“女主是怎么叫男主的?”

    “叫……”这个称呼实在不好说出口,乌桃想了想才反应过来,“你看过这本书了?”

    迟弈闲闲道:“嗯。”

    他恶劣地半开玩笑:“夭夭,你说不说?不说我可就把你扔下去了。”

    乌桃下意识地抓紧了他的衬衣。

    其实迟弈本身也不指望乌桃真的叫,更不舍得把她扔下来。

    他只是突然想起之前梁嫣随口提了一句,然后自己也顺手翻了几页。

    虽然剧情没什么意思,但是书名倒是挺有意思。

    要是乌桃愿意,她也能自己身体力行的来一次失忆豪门少奶奶。

    逃婚99次就算了。

    可惜以真正的乌桃来说,他这辈子都不会有这个机会。

    迟弈心里一疼,微勾的嘴角蓦地抿成了一条直线。乌桃总能让他的心情剧烈的起伏。

    一边的理智想贴近,一边的感性又忍不住靠近。

    想到这里的时候,迟弈的心已经沉了下去,丝毫没了开玩笑的兴致。

    可他刚准备把乌桃放下来。

    耳边传来乌桃动听又微小的声音。

    “老公。”

    迟弈的心再次扑通扑通跳起来。

    “女主叫的是……”

    “老公。”

    乌桃实在觉得这个称呼太难开口。

    第二遍再说的时候声音也越发的小。

    迟弈的唇角极缓地上扬,“你说什么?”

    他语气有点遗憾地:“没听清呢。”

    乌桃一下子就看出来迟弈是故意在使坏。

    她回想起小说里的情形,女主叫男主老公的时候,他也是类似的反应。

    男人喜欢听女孩子叫老公吗?

    但是迟弈在乌桃的心里一向是个捉摸不透忽冷忽热的形象,他究竟是真的想听,还是在故意调侃让她难为情,乌桃也说不准是哪个。

    或是其一,也或许二者都有。

    乌桃沉默下去。

    迟弈见怀里的人迟迟没有动作,也不指望她能说出什么好听的,抱着她直接往前排的贵宾位置上去了。

    今天来的目的只达成了一半。

    可惜。

    迟弈从百忙之中专门挤出时间来参加这个拍卖会只有两条原因。

    一,名单上有卫嘉树。

    二,名单上有白夜。

    除了那些歪瓜裂枣,能够让迟弈生得起一丝危机感的唯二的选手。

    这两个是乌桃失忆前对她邀约最勤,也是她回消息相较之下最多的两个人。

    说白了,迟弈就是来炫耀的。

    让他们惊喜,让他们猜测,再让他们绝望。

    男人在爱情里都是幼稚的傻瓜。

    拍卖会里的布置得奢华又低调,装潢摆设都看得出用心的痕迹。

    整个空间内的光线都比较暗,座位与座位之间隔的很开。

    第一排只放了三张真皮沙发,每张沙发前的中间都摆放着一张矮桌,上面放着点缀用的鲜花,备好了点心和酒水。

    走在安静昏暗的环境下,气氛明显和刚刚大为不同。

    乌桃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丝丝缕缕地钻进他的鼻腔里,刺激的头发有些发麻。

    她小声提醒:“迟弈,可以放我下来了。”

    迟弈默了一瞬,将她直接放在了沙发上。

    徐鸣将号码牌递过来后退到边缘的幕后去。

    迟弈把牌子给她:“拿着。”

    乌桃不理解。

    他淡声道:“喜欢什么就举。”

    拍卖会的时间快到了,不出太久,厅内的人已经差不多坐齐了。

    在大家都坐定的时候,一个穿着旗袍的女拍卖师笑着走上来。

    乌桃听到身后有人窃窃私语:“是卫氏拍卖行首席拍卖师啊。”

    台前的拍卖师刚打开麦准备说话,已经紧闭的大门“嘭”地一声被大力推开,门口走进来一个穿着机车服的年轻男孩。

    一头利落的黑色短发,优越的身高和长相,不耐又张扬的表情。

    在场的基本上都认识。

    是白家那个桀骜不驯的小少爷,白夜。

    迟弈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扯唇嗤笑了声。

    乌桃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哦,是刚刚那个差点踩到她的人。

    白夜在昏暗的场地里环视了一圈,在第一排看到熟悉的倩影时,立马准备气势汹汹地过去。

    还没走两步,脚跟却在看到迟弈的时候像扎了根一样在地上挪不动步子,生生停在了原地。

    “操!”

    迟弈明明只比他大了三岁,但是每次看到他,他都会从心底升起一种不寒而栗的恐惧感。

    那种气场和威压,也就在他爷爷身上体会过。

    偏偏两家以前是世交,爷爷每次都会拍他的头训斥:“能不能跟你迟弈哥多学学!我看见你这①死出就来气!”

    他不就喜欢玩摩托不喜欢掺和公司的事吗!这怎么就比迟弈差了?

    ……

    好吧虽然现在是有点不务正业,但他头脑这么聪明,以后肯定比迟弈强?!

    就算比不上迟弈,那也比卫嘉树这种货色强多了吧。

    想到这,白夜的脸色变得忿忿起来。

    他抬起头遥遥看着迟弈的背影,心里十分复杂。

    不服中又带着畏惧,着急中又带着犹豫。

    他扎在原地看了好一会儿,心里不停默念着姐姐需要我。一鼓作气!朝着两个人的位置……的右边冲了过去。

    姐姐怎么可能看上迟弈!

    爱情又不是依靠谁厉害才判决的,爱情是不讲道理的东西。

    白夜恶狠狠地想,就算竞争对手是迟弈,那他也不会退缩的!

    大不了……

    大不了不玩车了,现在开始接手公司,不出几年,他绝对能让姐姐刮目相看!

    白夜气势汹汹地走过去,看了迟弈一眼,一屁股坐在了靠近乌桃那边的沙发上。

    他偷偷打量了好一会儿,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个人就是乌桃。

    这举手投足,这美丽眉眼,除了姐姐还会是谁?

    白夜轻咳了一声,企图引起她的注意。

    乌桃连头都没有回。

    白夜不死心地又咳了几声。

    迟弈自然地揽住乌桃的肩,温和地提醒道:“右边那个人好像生病了,你身子弱,我们换着坐。”

    乌桃浅笑着说好,两个人换了位置。

    白夜:?

    他眼睁睁看着迟弈和乌桃换了位置,迟弈坐定后,隔着不短的距离,慵懒地看了他一眼。

    ……

    我不理解

    迟弈这个反应,是早就知道他喜欢姐姐才故意的吧?

    但是他怎么可能知道他和姐姐的事情?难道说是姐姐告诉他的?!

    这不可能,姐姐才不是这种人!

    白夜越想越不理解,坐在沙发上也不安分,屁股上像长了钉子一样,急得火烧火燎。

    简直像现在就冲到姐姐面前去,让她看清楚眼前这个虚伪的男人的真面目。

    虚伪!

    等等。

    白夜突然想到了什么,更加证实了他心中的想法。

    他记得初三的时候爷爷偶然跟他提起过,迟弈父母出事的时候,他好像刚刚失恋,正是人生的最低谷。

    自此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喜欢过任何女人,身边更是全是男的,简直跟禁欲了一样。

    白夜头脑风暴了好一会儿。灵光一闪,咬着牙暗暗地想:这个禽兽!肯定是被姐姐的美貌吸引了,开窍了!

    要么就是把姐姐当成了替身!

    他小心翼翼地对待珍宝一样的姐姐,绝不能落在这样心机深沉的老狐狸手里。

    卫嘉树简直就是个蠢货。

    不是姐姐,这个世界上哪儿有这么巧的事,两个人几乎完全一样,就没露半张脸就认不出了?

    她的手机可能也被这个男人坑去了,怪不得不回消息。

    不行,一定得想个法子和姐姐说上话才行。

    正在白夜头脑风暴的时候,场地内响起拍卖师清脆悦耳的声音。

    “下面为大家展示第一件拍品。”

    拍卖师的声音回响在厅内,乌桃不禁有些期待地看向台上。

    这种不知道掀开幕布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的感觉很勾人。

    更何况,她手里还掌握着迟弈给她的号码牌,随时可以决定这件珍品的去留。

    她往迟弈的身边靠了靠,低声说:“迟弈,你有想要的东西吗?我会盯紧,不会放过的。”

    “对了,你能接受的价位是什么,我也可以帮你留心。”

    这种还没管家就还是替他算钱的举动逗笑了迟弈,他黑眸里染上一丝笑意,手指勾了缕她柔顺的发丝把玩,漫不经心道:“想要的有。”

    “但不在台上。”

    他轻描淡写道:“你想要什么就出手,迟家不缺这点。”

    乌桃点点头,犹如打了定心针一般,专心致志地看向台子上。这种场合她是第一次参与,觉得很新鲜,心思也都用在了拍卖会上。

    所以并没有注意到迟弈刚刚话中的深意。

    女拍卖师的声音变得激动起来:“第一件拍品——”

    拍卖行的员工缓缓上前将黑布拉开,聚光灯直直打在一个裁剪得非常透亮的水晶盒子里。

    里面躺着一条项链。

    这样昏暗的环境下,项链上的钻石在灯光下流光溢彩。

    “这条是全球仅此一条的蓝宝石钻石项链,名为‘阿尔忒弥斯的眼泪’,尾缀的蓝宝石乃是稀世珍品,在太阳光下会有银色的光泽,犹如月光……”

    身侧的迟弈听着拍卖师的话,淡淡地说:“阿尔忒弥斯曾因为误会一箭射死过自己的心上人,自此日夜以泪洗面,并且终身不嫁。”

    他的眼神微微发暗:“阿尔忒弥斯的眼泪,是绝望与永恒的爱。”

    乌桃静静地听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条项链的起拍价是1000w!100W加价一次……”

    刚刚还在思考怎么给迟弈省钱的乌桃毫不犹豫地举起了手中的牌子。

    迟弈有点意外。

    他虽然让乌桃随着自己的心意随便举牌子,但是她会喜欢什么,他心里也没底。

    在迟弈的心里,乌桃无欲无求的印象实在太过深刻,几乎渗入骨血。

    就算是失忆后她在选择衣物上有个喜好,但是她的取向如何,他还是一无所知。

    他想起之前梁嫣曾经给他支过招,说过送女孩子首饰最靠谱,但是送了就被打回来的情形,不由得上了心,若有所思地看向乌桃。

    “喜欢这个?”迟弈淡声问。

    乌桃轻声答道:“嗯。”

    喜欢这个。

    不知道为什么,刚刚在看到这条项链的时候,她只是被它的闪耀和美丽吸引。

    并不是多想拥有。

    但是在听到迟弈在她身后说起它背后蕴藏的故事以后,莫名地触动了她的心。

    或许是背景故事太过凄婉,也可能是说这些话的迟弈语气中有隐藏极深的痛楚。

    听到的瞬间,乌桃的心猛地一窒,一种难以言喻的苦涩蔓延在心底。

    绝望与永恒的爱。

    在说这几个字的时候,她分明在迟弈的身上也感受到了这种感觉。

    她在想,是不是以前的迟弈,也是这样绝望的爱着自己。

    在每个不为人知的夜晚,度过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乌桃的心密密麻麻地痛起来。

    她想把这条项链拍下来,珍藏起来。

    好像这样,就能够拥有和抚慰迟弈的那颗绝望的心。

    好像这样,在她空白的那段记忆里,迟弈的绝望才不至于是绝望。

    第一件拍品一般都会选择一件名贵又惹眼,价格却不会过分高的拍品来热场子。

    蓝宝石项链虽然名贵,但一般是父亲拍给妻子女儿,丈夫或者男朋友拍给自己珍爱的人,女孩子拍回去给自己珍藏或佩戴的。

    蓝宝石和钻石都是可被替代的宝石,只是因为被赋予了背景和名字才显得更加珍贵,一般来说,价格不会抬的很高。

    在乌桃难过的这一阵子里,价格已经被抬到了2000W。

    她再一次举了手。

    心里对这条项链的执着已经达到了极致。

    无论如何,她一定要拿下来。

    哪怕以后恢复了记忆离开迟家,她也会想办法把钱还给迟弈。

    这条项链,她想要。

    “第一个竞拍是不是迟总的女伴啊?她要的话就算了,和方舟集团杠上不划算。”

    “……是的,都说迟总是第一次带女伴,绝对是势在必得,就算是勉强拿了也会被人诟病,不划算。再说了,财力也不是一个量级。”

    “老王~人家想要这个嘛!”

    “闭嘴!”

    “看下一个吧。”

    拍卖场内的人都知道乌桃是跟着迟弈来的,迟家想要的东西,一般人虽然竞拍,但是不会一直哄抬价格,免得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再一个,和方舟集团作对也没什么好下场。

    那可是迟弈第一次带女伴出场,他们削尖了头也没能挤进去说两句话,何况是得罪。

    价格最终卡在2200W就停止。

    女拍卖师不动声色的环视四周,笑吟吟道:“2200W第一次,真的没有加价的了吗?”

    这边的白夜看着乌桃频频举手,按捺不住了,借着举牌子的机会喊了句:“加价!”

    他放下牌子充满希冀地看着乌桃的方向,期望以此能够让她发现这里有熟人的声音。

    乌桃回头后,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眼里没什么温度。

    迟弈也不紧不慢地睨了他一眼。

    白夜的心突然一凉。

    他盯着迟弈看了半晌,僵硬地把脖子转了回去。

    姐姐的反应不对劲。

    白夜仔细地回想着刚刚的情形。

    心里不妙的预感越来越浓。

    他看得清清楚楚。

    她的眼睛里只有陌生和不悦。

    这怎么会是姐姐的表情?

    记忆中的乌桃虽然总是一幅冷冷淡淡的表情,好像世界上的所有东西都与她无关,也进不了她的眼睛似的。

    可是绝对不会有这样陌生的神情。

    就好像完全不认识他。

    这下白夜彻底懵了。

    难不成卫嘉树说的菜是对的。

    这个人根本不是乌桃,她只是恰好和乌桃长了相似的眉眼?

    那姐姐人呢?

    她又为什么这么久都不回信息,也不接电话?

    白夜越想越焦灼,越发的坐不住,干脆拎着头盔站起身,在众目睽睽之下火速离开了拍卖会。

    电话联系不上算了,他要去一趟乌桃的公司,她的经纪人总不可能不知道她在哪儿。

    这太奇怪了,他一定要搞清楚,不让姐姐受到任何伤害!

    另一边,拍卖场内。

    乌桃再一次举了牌子。

    清冷绝艳的容貌上添了一丝焦急。

    自从刚刚那个男孩子打断了拍卖师的话以后,她就格外担心。

    担心还有人不停地加价,最后万一太高,她自己都不好意思再举手。

    毕竟现在是花着迟弈的钱,乌桃想快点尘埃落定。

    她很害怕,这条项链会落到别人的手里。

    “2400W一次!”

    ……

    “2400W两次!”

    ……

    “2400W三次!”

    “成交!”

    乌桃的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迟弈疏懒地靠在沙发上,将她的反应纳入眼底。而后散漫地,点了点她的肩。

    淡声:“很紧张?”

    乌桃紧绷的身子被他骤然碰触,先是一个激灵后,又很快放松下来。她微微回眸看迟弈的眼睛,有些歉意道:“嗯……总担心有人竞价。”

    “很喜欢?”

    迟弈若有所思道:“喜欢钻石还是蓝宝石?”

    乌桃怔了一下。

    她轻轻摇头,这才反应过来,迟弈是觉得她会这么喜欢这条项链,是因为她喜欢钻石或是蓝宝石的缘故。

    很感念他的敏锐和细心,乌桃面纱下的红唇轻弯,温声解释:“不是因为宝石。”

    此时的拍卖场恰逢片刻的静默,周遭的人安安静静地,像落根针都能听见。

    她说:“是因为你。”

    迟弈漫不经心的神色一变,看着她的黑眸越发深不见底。

    良久后,才勾出个微不可察的笑来。

    失忆后的夭夭,好像嘴甜了不少。

    又是想见他,又是想跟他一起出门,要不是因为失忆了,他早就……

    昏暗环境下,迟弈嗓子发紧,黑眸有些暗潮。

    他只是想了一下把乌桃摁在墙上亲的画面,就有点受不了。

    又像仙女又是妖精,他这辈子就这么栽进她乌桃手里了。

    幸好室内光线昏暗,所有人的心思都在拍卖会上,没有人会注意到他姿势的变化。

    迟弈的胳膊抵在右侧的沙发扶手上,略略扶着头,姿势矜贵又淡然。在外人眼里,看不出丝毫异样。

    虽然他的视线落在台前,但是心思不在这上面,像是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思考着什么。

    在说完“是因为你”以后,乌桃一直静静地看着迟弈。

    她原本还隐隐地在期待着迟弈会给她什么反应。

    结果他什么都没说,她隐晦的心思,就这样石沉大海。

    看着迟弈这样的回应,乌桃的心渐渐地闷下去。

    她看了好一会儿,轻声提醒:“迟弈?”

    他还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样子,沉浸在思索中,浑然没有发觉她在说话。

    在这一瞬间。

    乌桃突然觉得,原来她一点儿也不懂迟弈。

    不明白他所有表现下的真正原因。

    温和也好,冷淡也罢,又或是张扬的调笑。

    她见过他很多很多不同的样子。

    可是她从来没有走进他的防线一步。

    包括上次也是这样。

    那天晚上她对他说,“我想见您”,他也是这样一言不发的走掉。

    不管有没有记忆,乌桃本身也就不太理解什么是爱。

    她只是在此时此刻,突然明白了。

    爱与不爱原来差别是这么大。

    就从刚刚迟弈给她讲述月亮女神的故事时,他眼底隐藏极深的绝望里。她都能感受到,曾经的迟弈是多么爱她。

    五年过去,到底是不相同了。

    他救她,为她撑腰,照顾她。

    都是为了曾经的旧情,为了当初他自己曾付出过的一片真心,所以他才会冷淡,会沉默,会忽冷忽热。

    而不是因为她本身。

    虽然早就明白迟弈已经不爱她了,她只是自己想要靠近他,了解他,报答他。

    可是每一次小心翼翼地靠近,都换来这样疏离的反应。

    原来她也会觉得失落和难过。

    还记得那本小说里说,“人都是贪心的,得到了一点还想再近一点,总是觉得不够。”

    她当时还觉得不对。

    心想只要懂得知足,把期望值降得低一些,也能够很好。

    乌桃现在才知道。

    不听使唤的不是理智。

    是心。

    想到这里,乌桃的鼻尖骤然一酸。

    她不愿打扰迟弈,静悄悄地起身离开场地。独自走到另一侧的走廊里,站在落地窗前吹晚风。

    外面的夜色越发浓重。

    窗边的轻纱微微吹动,从上往下看,高楼之下的人群来来往往,车辆川流不息,入眼之处灯光如河。

    隐隐能听到层层叠叠的行人在嬉笑谈话,混着偶尔的几声鸣笛声,是最平凡的人间烟火。

    可这些,都与她无关。

    她俯瞰着这一切,在她所处的空间里。

    只有她一个人。

    乌桃突然感觉到了一阵浓郁的孤寂。

    酸涩的鼻尖也到了临界点。

    她垂下纤长的睫,不再看别人的欢声笑语,眼泪无声无息的掉下来。

    高处风大。

    南北通透的长廊里只有呼啸的风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体毫无征兆的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于此同时,她听到身后传来低哑的声音,是迟弈。

    他说:“夭夭,不哭。”

    迟弈似有若无地轻叹一声,低声道:“我刚刚忽视了你,是我不好。”

    在发觉乌桃消失的一瞬间,迟弈立马慌了神,甚至已经在想,是不是她恢复了记忆悄悄走掉了。

    幸好等候在侧的徐鸣迅速过来告诉他乌桃起身去往的方向,他才松了神。

    回想起原来是自己刚刚忽视了她。

    其实他没有回应是忘了回应,并不是不想。

    因为她不知道。

    这样的话对他来说杀伤力是多么大。

    诱惑千百种,他唯独抗拒不了乌桃。

    何况,刚刚乌桃是因为被他忽视了才走掉的。

    那是不是说明。

    她也有点在乎。

    意识到这点后,迟弈的心情难以言喻的好起来。

    他勾唇一笑,想起刚刚他脑中那些不堪启齿的画面,想起他脑中乌桃的反应,越发觉得乌桃可爱的不行。

    闹脾气可爱,被迫叫老公也可爱,现在受委屈还会掉小珍珠。

    如果这样,他突然也想看看她脸红什么样儿。

    迟弈有些坏心眼的靠近她耳垂,轻描淡写地解释着:“我不是不想回你。”

    乌桃的声音有些干涩,轻声问道:“那是什么?”

    迟弈在她耳边低声说话,脖子上能清晰地感觉到麻麻痒痒的热气。

    他漫不经心地:“也没什么。”?

    迟弈的语气平白带了点蛊惑和玩味,又凑近了些。

    “我刚刚ing了。”

    ……

    什么?

    乌桃的身体和眼泪一起凝固了。

    她完全没有想过,迟弈不理她的时候,他心里想的居然是这个。

    原来她刚刚想了一大通难过的不行的时候,他发呆是在……

    乌桃的脸蹭地红了。

    这个认知超出了乌桃的体验范围,她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背对着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话题。

    但是换个思路想,她竟然有点暗暗的欣喜。

    原来他不是在故意逃避自己。

    说起来,她对这种事唯一的认知是那本小说里为数不多的描写。

    男主在面对女主的时候,好像也格外容易“不正常”。

    她不太明白,是对自己喜欢的人才容易这样,还是对异性都会这样?

    乌桃的脸上添上一丝红晕,她强作镇定道:“你为什么会……”

    她的反应着实让迟弈意想不到。

    他勾唇笑的肆意又浪荡,低声重复了句。

    “你问我为什么会?”

    还不是因为你?

    这句话迟弈没说,反而搂紧了怀里的乌桃,有些期待的,循循善诱着:“那你刚刚为什么哭?”

    他也想亲口听到乌桃说句好听话。

    但听到这个问题,乌桃却沉默了好一会儿。

    经过刚刚的对话后,两个人之间无声无息地亲近了不少。

    她斟酌了片刻,思考着该怎么说。

    许是这样的氛围和单独相处的环境给了乌桃勇气,她静静地看着眼前皎洁的月亮,轻声道:“迟弈。”

    “我想离你近一点。”

    晚风徐徐,走廊上的两个人相互依偎,没有任何人的打扰。迟弈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抱着乌桃的胳膊一僵。

    她语速又轻又缓,像是在和自己对话似的。

    “可是我看不透你,不明白你到底是把我当成一个可以开玩笑的前任,还是你也对我有一样的心情。”

    乌桃认真又客观地解释:“我明白我只是一厢情愿地这样想,你并不一定和我一样。可是我只是想问清楚,免得我继续这样妄想,对你也是一种负担。”

    “继续下去的话,我总是在期待什么,而你总是要顾忌着我的感受说一些违心的话,你会很辛苦。”

    “我不希望你辛苦。”

    “所以干脆你告诉我,我也好及时做出正确的选择。”

    乌桃原先也不认为迟弈对她是不同的。

    在了解了自己的心意后,她只是想单方面的贴近他,了解他,哪怕他拒绝或者是冷淡都没关系。

    可是有过一次回应,心里就会无法克制地种下一颗希望的种子,再怎么自我说服和保持理智,感性总会期待他以后也会这样特殊地对待自己。

    这些话说完后,沉默的人变成了迟弈。

    他沉默了许久,轻声说了句:“你的意思是。”

    迟弈顿了一下,嗓音有难抑的颤抖和紧张。

    “你喜欢我?”

    乌桃不明白为什么她问的问题到了迟弈这里总是会回复的不一样,但是想想,这样理解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大概就是这么个道理。

    于是很老实地点点头:“算是这个意思。”

    得到了乌桃的回复,迟弈的心非但没落下,反而更加的疼。

    那种感觉就像是绝症患者明知道自己后天就能够治愈,可是他只剩一天的生命一样。

    无能为力的绝望。

    他做梦都希望能够听到乌桃说喜欢。

    可她偏偏失忆了。

    这个事实一次又一次地提醒着他,把他的心割成碎片。

    迟弈再次沉默了很久。

    过了半晌,他才低声地问了句:“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乌桃缓缓点头。

    他眸色很暗:“你有没有想过,恢复记忆的你如果后悔怎么办。”

    这个问题乌桃的确没有想过。

    大抵是因为,现在的她,根本没有恢复记忆的欲望。所以她自然而然的觉得,这样才是最好。

    如果恢复记忆。

    她不该感觉到开心吗?

    能够有机会弥补遗憾,是多么难得的事情。

    可不到那一步,乌桃自己也不敢妄下定论自己一定会怎么样。她只能毫无保留地告诉迟弈她现在的真实想法:“现在的我,喜欢你。”

    在外人眼里高高在上难以接近的迟弈,在乌桃的面前,也不过是个最普通的人。

    他像那些爱而不得的人一样。

    为了心上人的一句喜欢欣喜不已,因为害怕失去而肝肠寸断。

    在听到这句话后,这么多天以来,迟弈头一次庆幸乌桃失了忆。

    头一次庆幸现在的乌桃是崭新的乌桃。

    她不再高高在上,她不再遥不可及。他亲耳听到了她说喜欢你。

    五年过去,他又可以做一个不知何时会醒的美梦。

    迟弈再次抱紧了乌桃。

    用力的,不安的,像是要把她揉进身体里。

    他在她耳边喃喃:“夭夭。”

    “不是妄想。”

    你从来都不是妄想。

    我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

    ①死出:死样子,某地方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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