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角落里的江梨看着楚珂围在床边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


    本来想着有男主贵人的庇护,自己可以离男主稍稍远一些,结果兜了一圈,还是回来了。


    没办法,谁能想到楚珂便是徐岚经常挂在嘴边的那位“宋大夫”呢!


    至于躺在床上任由他怎么摆弄也没反应的徐岚,则是已经进到了他被各种毒害暗杀的故事线里。


    渡月盛会后徐岚便回了县学,结果在县学里刚待了两天,就被先生遣人送回了家里,说是和同学打架斗殴从山坡上摔了下去,伤到了脑子,要在家静养。


    说是送回来,其实是被抬回来的。


    送回来的三天里徐岚一直昏睡着,面颊红润,脉搏正常。除了后脑勺摔出来的那个大包外,他整个人简直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


    楚珂查探出了些怪异的地方,但他也没有什么法子,只能先开了几剂药维持徐岚的生机。


    江梨倒是知道这毒是什么,但解药实在是难以配制,或者说,它本就是无解的毒。


    在剧情里,这便是江砾中的第一次毒药,名字叫做缠情,听起来像是什么不正经的毒药,但事实上它的作用却并非那么旖旎,反倒阴邪狠毒。


    缠情,是将人记忆中最深刻、最恐惧的东西挖出来,使人时刻处在一种恐慌的状况下,然后它自带的毒素会从四肢开始麻痹,随着血液一点点进入心脏,最后连心脏都会被麻痹,最终在噩梦中死去。


    剧情中的江砾误食了下给了徐岚的缠情,不出一天右腿便爬满了黑色的纹路,最终为了活命,切除了右腿。


    但徐岚如今昏迷三天,身上却没有什么症状,莫说一条腿,就是一根手指都未曾变黑。


    江梨走上前去,扯了扯楚珂的袖子,低声道:“我有点想法,我们出去说?”


    楚珂抬头看了她一眼,把徐岚的手放回被子里,这才跟着江梨走到了院子里,江梨则带着他一路往墙根走。


    “江姑娘,你这是?”看着她扶起一旁被放倒的竹梯,又晃了几下确保稳当,楚珂皱了皱眉头,不解地问道。


    江梨不是普通的十五岁姑娘。


    哪怕是他们三人之中最单纯的荆秦也知道这姑娘的不一般,她身上有一种超越年龄的成熟以及从容不迫,着实不大像一个被生母厌弃圈养的小可怜,倒像一头在暗处时时刻刻谋算什么的狼。


    江梨可不管楚珂想了些什么,反正这些个谋士一个比一个爱脑补,她又不做什么坏事。


    谋士嘛,心眼多,还容易被同僚挤下去,她理解。


    “之前我向徐岚要过东西,怕被江夫人发现就没带出来,如今我们去把那东西拿过来,或许有利于徐岚的病情。”


    “你是说,上面可能沾染有毒物?”


    “我在上面闻到过毒药的味道。”


    江梨拍了拍身边的竹梯便要第一个上去。


    楚珂见状立马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总之就是一通“你还小不能做这么危险的事情,我已经是个大人了我先去看个情况”之类的劝说,就把江梨挤到一边自己爬上去了。


    每天翻墙出入的江梨:呵呵。


    两家之间的墙算不得很高,但楚珂凭着一股子莽劲儿冲上去,往下一看就头晕眼花,最后骑在墙头,没双手抱墙都算他维持了最后的风度。


    江梨无话可说,三两下便攀上了墙头,打量了一下一旁正轻微发抖的人,倒也没指望他能搭把手把竹梯拉上来。


    她慢悠悠地把竹梯捞起来,搭在另一边,这才招呼楚珂下去。


    “等,等一下啊。”


    楚珂没敢动,只晃了晃自己的腿去碰竹梯,也亏得他腿长,这才踩到了一节。


    接下来他便一寸一寸地挪了过去,等他真的踩到实地上,才惊觉自己一脖子的汗。再抬头一看,好家伙,那小姑娘完全不像他刚才一般狼狈,直挺挺地站在狭窄的墙头上,攀着竹梯下来的速度一点也不慢。


    江梨带着楚珂一点不客气地进了小祠堂,顺手给老夫人上了香,这才把藏在牌位架子后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徐岚拿过来的东西大多都是吃食,毕竟以往的江砾大多时候都是吃不饱的。


    被江梨放在小祠堂的这些东西,只有寥寥几件是徐岚主动送的,剩下大部分的东西都是江梨要来但没来得及处理掉的毒物。


    她从里面拿出那枚银香囊来,递给了楚珂。


    楚珂接过去,也没敢多摆弄,便又目光灼灼地盯着江梨手里的包袱,“这里面也都是吗?”


    “十有八九吧,之后可以再研究。”


    “好好好。”楚珂连忙点头,倒也没伸手去接包袱,就他那点胆子,待会儿要是带包袱爬墙一不小心摔了,岂不是浪费了!


    两人这才又爬墙回去,找了间闲置的屋子开始研究。


    结果没过多久,荆秦便一脸傻笑地过来了。


    “楚珂,你这边有什么是我能做的吗?”


    刚把香丸的成分判断出来准备熬药的楚珂闻言一喜,当即一拍桌子。


    “好小子,你来的正是时候!”


    “啊?什么时候?”荆秦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就见楚珂往他手里塞了一卷宣纸。


    他低头确认了一下,是一卷,还不是虚虚卷起来的,是实打实的一卷。


    天不怕地不怕的荆秦手开始发抖,他拉开最外面一张,就见上面用极小的字写着几味药材。


    嗯,还好,都是常见的,钱够用买得到就行。


    然后楚珂就给了他致命一击,“这上面的,按药方先后顺序,一样五斤,傍晚之前送过来。”


    “五、五斤?”


    这是抓药啊还是买粮食,那么小的字,能写多少种药材,楚珂这家伙莫不是公报私仇想霍霍他的私房钱了!


    “你可别想诓我,我见过人家老大夫开药,顶天了也就五个药方子。”


    “你这字儿写的,是把你们老楚家医典上的方子都给誊了一遍吧,现在改!”


    “你瞎说什么!”楚珂有些心虚,他也就是顺手加了……那么一点点药方罢了。


    最后,在荆秦的武力压迫之下,楚珂含泪删减了药方。


    “不能再少了,再少人就真救不回来了。”


    当然这次荆秦也没说什么,拿起那张纸就出去买药了。


    一直在一旁看着的江梨在心里默默想到,原来荆秦这家伙的底线居然是私房钱啊。


    那楚珂的底线,就是疑难杂症?


    荆秦一走,楚珂便拉着她又去了一趟徐岚的房间,两人都坐在床边,一人捉了徐岚的一只手,又细细把脉,时不时翻看他四肢有没有什么变化。


    “如果你先前说的是真的,他身体里应当沉睡着苗疆的蛊虫,那枚银香囊便是虫引。”


    “若非你要走了那枚银香囊,怕是不等送回宅院,人就已经被蛊虫啃成了个架子。”


    楚珂把徐岚的衣服整理好,看起来倒是宽心了些。


    “也是凑巧,我祖母便是苗疆中人,在医典里留了不少祛除蛊虫的法子,如今倒是能试试了。”


    楚珂刚说完这句,便听得外面仆人扬声说道,“江小姐,我们少爷已经睡下了,您改日再来吧。”


    “睡下了?我怎么听说徐公子是被县学的人抬着回来的?”


    “都已经三天了,徐公子还不见好,想必是府上的大夫也救治不了的病症。我与回春堂的燕大夫关系不错,也懂几分歧黄之术,不如让我见见?”江月温温柔柔地提了意见,没有一丝半点的盛气凌人。


    仆人不敢再阻拦,自觉也已经起到了作用,便也恭恭敬敬地把江月带到了房前。


    吱呀一声,江月推门而入,便见得徐岚床前守着一位中年男子,听见了推门的声音,此时正微撩起眼皮看了过来。


    “这是我们府上的宋大夫,老爷时常眼疾发作,便在府上养了一位大夫。”


    “这位便是玲珑心窍江小姐?”被称为宋大夫的中年男子显然是听见了仆人先前的声音,故有此一问。


    “先生谬赞,小女子不过是一介俗人罢了。”江月并未行礼,只是微微颔首,算作对年长之人的礼貌。


    “不知徐公子如何了?”


    楚珂正想随便说个病情打发了这位娇小姐,就见藏在帷幔后的江梨冲他打手势,又做口型让他再和江月聊上一炷香。


    为了徐岚的安全,在他与江月第一次接触的时候,楚珂就已经把江家的里里外外查了个清清楚楚,自然知道江家小姐懂得几分医术。可现今徐岚身上是顶顶难解的蛊毒缠情,她那三脚猫的医术可未必顶用。


    江梨可不是突发奇想,而是因为女主的金手指是高端位面的医学系统。在江砾死后,江月凭借着这个金手指,不知道为男主挡了多少明枪暗箭,俨然一个超级奶妈。


    虽说他们破解了虫引的成分,但还是让江月用系统扫描一下比较好。


    于是乎,楚珂便道:“公子身子骨弱,又摔伤了脑袋,这几日多觉。某已经开了些安神补气的药物,服上一段时间便会痊愈。”


    少女面上是清浅的笑意,一双眼却不经意地落在了徐岚露在外面的一双手上。


    【系统,扫描一下徐岚的身体。】


    【扫描对象003,不知名毒素596号,建议使用中级营养剂以及驱虫药。】


    耳边响起了机械化的声音,江梨歪了歪头,不太明白自己怎么会听到女主和她系统的对话。


    【滋——剧情,修正滋——】


    刺啦刺啦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江梨摸了摸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总感觉又要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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