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阳做了很多个短暂却很美好的梦，内容大差不差，要么是江存答应他了，要么是江存决定考虑考虑。
要不怎么说梦都是反的，只有得不到的东西才会更加想要，江存毫不犹豫拒绝的样子还在晏阳脑中，说不失落是不可能的。
晏阳把被子叠好，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看到江存的房间门还关着。钥匙还没送过来，晏阳现在也回不去，洗漱完后就蹑手蹑脚地走进厨房。
江存的家里很干净，哪怕是无人在意的角落和柜子里都一尘不染，只不过冰箱里的食材少的可怜，一看就不怎么做饭。
晏阳勉强找到放米的地方，一边煮粥一边又煎了个蛋，因为过于专注甚至没有注意到门口多了个人。
“晏阳。”
晏阳这才猛地一激灵，江存正站在门边，皱着眉。
“早上好啊。”晏阳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实则心里慌得不行，生怕江存直接把他扔出去。
“早。”
正好煮好粥，晏阳不好意思在江存面前翻他东西，便结结巴巴地问：“碗、碗呢？”
江存没说话，只是走到晏阳身边，抬起手越过晏阳打开上方的橱柜，拿出两个碗来，顺手洗了洗才递给晏阳。
晏阳虽然没有回头，但他能感觉出来江存离他很近，甚至是似有若无地挨着，让他呼吸都不敢大声。
盛了一碗递给江存，江存端过去后又折返，把晏阳那一碗也端走了，还顺手拿走两双筷子。
晏阳心里一喜，泡好锅就跟过去，在江存对面坐下。
“我有点点认床，所以很早就醒了，是我把你吵醒了吗？”
“没，”江存说道，“我今天上班。”
晏阳“哦”了一声，刚想说中午给他送饭吃，江存就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一样：“谢谢早饭，午饭别送了。”
晏阳顿时耷拉下来，声音里是藏不住的委屈：“你答应我的……”
江存拿他没办法，只能解释：“有新同事要来，主任请客。”
原来是这样啊……
“那我以后还能给你送饭吗？”晏阳试探着问。
江存放下筷子，一本正经地说道：“最好不要。晏阳，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和感情，不值得，也没必要。”
晏阳低着头缓了缓，才抬起头：“我都说啦，多一个人就多一个菜而已，对我而言就是顺手的事，你不吃我也会做，浪费的只有食物而已。”
江存拿他没辙，只是摇了摇头。
他不说话，晏阳就当他默认了。
“对了江存，你知不知道医院附近有个私人格斗场啊？”晏阳说着把手机推到江存眼前，“听说里面的比赛一点规矩都没有，经常出问题。”
江存扫了一眼，便点头：“知道。”
“那你能和我说说吗？霍老师让我去那里拍纪录片。”
江存微微皱眉，不过并没多问，“下手狠，没规矩，经常有人送来急诊，门诊不多。”
“很严重吗？”
“不清楚，普外、骨科和内科的比较多。送来神外的病人少。”
晏阳觉得这样和江存聊聊天也不错，于是便继续找话题：“神经外科听上去就很厉害，那你那天怎么来给我打狂犬疫苗啊？也太屈才了吧。”
这话刚说完，江存便皱了皱眉，“别乱说话。”
晏阳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呸呸呸！”
江存这才继续：“那天我不值班，正好只有我闲着。”
“真巧，”晏阳朝江存笑笑，“其实我从小就很害怕医院。”
见江存没有不耐烦，晏阳才继续说道：“我小时候身体不太好，总是生病，刚开始去医院的时候医生又凶巴巴的，每次都要打针。”
晏阳说着摸了摸手上早就看不见的划痕，“所以我那天纠结好久之后才来的医院，还问了护士姐姐你凶不凶。”
“嗯？”
“不凶，”晏阳笑笑，“你特别好。”
江存怎么也没想到这人能这样拐弯抹角地夸他，有些无奈。
正好这时晏阳的手机响起，一看消息，是于萧把钥匙送来了。
“那我先回去了？”
晏阳端着碗起身，本打算放进厨房，却被江存接过去，“回去吧。”
“噢，”晏阳摸了摸后脑勺，“那拜拜。”
“嗯。”
于萧没关门，就坐在玄关处，目不转睛地盯着晏阳从隔壁走过来，重重地咳了两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你是觉得人家昨天话说得还不够重是不是？啊？还上赶着去。”
晏阳顺手关上门，“我怕你睡了。”
“你哥我是八点钟就睡觉的人吗？”
“哥！”晏阳皱着眉反问：“你又不是不知道碰见一个喜欢的人有多不容易。我总得努力争取不留遗憾吧？”
于萧沉默许久，才开口：“他喜欢你么？”
晏阳心里清楚得很，“我喜欢他，又不是希望他也喜欢我。”
“算了，”于萧有些无奈，“你开心就好，走了。”
“等等哥！”晏阳叫住于萧，“你今天有事吗？我打算先去那个格斗场看看。”
“那个格斗场……貌似有点问题。你今天先去看看，最好别轻举妄动。你要当的是导演，不是记者，懂么？”
于萧下午还有别的事，嘱咐晏阳别带相机，又给他买了一张晚上的门票。
比赛从晚上八点正式开始，晏阳下午也没事干，随便吃了点就跟着定位走到场馆门口。
外表是个平平无奇的体育馆，门口甚至没有检票的地方，里面面积似乎很大，晏阳绕了半天也没找到。
正当晏阳准备去信号好点的地方时，突然撞见一个穿着运动背心和短裤的男生。那人长得挺清秀的，但手臂肌肉线条非常明显，却也不夸张，一看就是练过的。
晏阳下意识朝他挥了挥手：“嗨？”
男生手里拎着外卖袋，有些疑惑地看了晏阳一眼，眼神冷冷酷酷的，“这里的场馆停止使用很久了。”
男生说完就要走，晏阳连忙叫住他：“同学！”
听见这个称呼，男生更疑惑了，却也停下脚步听晏阳继续。
“我找的是格斗场。”
“晚上才有比赛，你现在来干什么？”
“我有点好奇，不能提前进去吗？”
男生定定地盯着晏阳，“观众最多提前一小时入场。”
“如果我不是观众呢？”晏阳继续问道，总感觉这个地方没那么简单，跟□□一样。
这人默默地盯着晏阳不说话，晏阳便继续问道：“你看上去很厉害，是这里的拳手吗？”
男生背又挺直了些：“我是个格斗手。”
“我对这个职位还挺感兴趣的，加个微信呗？你好，我叫晏阳。”
晏阳非常自觉地拿出手机递过去，离得近了才看到这人的冷白皮，手腕上的血管都清晰可见。
“许安南。”
晏阳正觉得这个名字耳熟，又翻出于萧买的票，正是晚上打比赛的两个选手之一。
“真想学去找正规俱乐部，”许安南说道，“别来这种地方。”
晏阳还想再说什么，一抬头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正发着愣，手机突然收到一条新消息，是流浪动物救助站的学长郑一昀发来的：
［学弟，今天中午十二点我们在东三聚餐吃饭，你也一起来吧，我们都挺好奇脆条现在怎么样的］
晏阳摇了摇头，回复道：“好的。”
来吃饭的几乎都是晏阳之前见过的学长学姐，等上菜时晏阳便说起脆条的事，小心翼翼地提到了江存。
“给我打狂犬疫苗的医生，就是之前救助过脆条的人。他也是在医院门口捡到脆条的，到现在都没有找到真正的原主人。”
“咦？那医生这么忙，有时间管脆条吗？”
“我和他说好了，暂时寄养在我家里，我家里人养狗经验很丰富的。”
“那就好。”
晏阳抿嘴，礼貌地朝他们笑笑。
从外人的角度听不出任何破绽，这个全过程中，似乎没有发生任何可以让晏阳心动的事情。
可事实是晏阳确实心动了，义无反顾。
今天中午东三聚餐的人似乎不多，挺多包间都空着，晏阳吃到一半时出来透个风，却正好看到了前方一个熟悉的背影。
“江医生！”
江存刚走到包间门口，正要拐弯，就被晏阳叫住了。
这一声格外清脆，包厢里面的人也听得清清楚楚。
晏阳对此浑然不知，小跑过去，语气中带着惊喜：“你怎么在这里啊？”
“聚餐。”
“聚餐来我们学校聚，”晏阳声音越来越小，“也不告诉我。”
江存面不改色：“这是外包的。”
晏阳有些无奈，半个人已经露出来被包间里面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哎哟！这不是阳阳吗？”中年女医生语气也透着惊喜，“好久没看到你了，还以为你和我们小江闹矛盾了。”
众人一片哄笑，眼神里透露着八卦，只有秦教授和另一位男人不明所以。
“江存，”主任率先开口，“不介绍一下吗？”
“我朋友，”江存说道，“晏阳。”
晏阳眨巴眨巴眼睛，却感觉心里被这两个字扎了一下。
“加个位置坐下来吃点吧？你也是海大的学生吗？”
一旁的主任“哎”了一声，“不就是上次我带江存来找你吃饭的时候，隔壁那桌的小孩嘛。”
秦教授恍然大悟，“哦——就是那个先走了的？”
晏阳有些懵逼，“我是海大编导专业的，今年大二。您见过我吗？”
秦教授看了看一旁冷着脸有些无奈的江存，点了点头，“和我加个微信吧小同学。”
晏阳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应下，“您扫我？”
“不用，”秦教授朝晏阳试了个眼色，“回头让江存推给我。”
晏阳看看江存，又看看秦教授，最后发现连主任也在朝自己使眼色，更加懵逼了。
这是要干嘛？这是上天派来的助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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