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爱而有恃无恐最终打开众恶之门。
在过去的那些年里他任性太过,楚倦的温柔打开了他肆无忌惮的门阀,他以为那个人会永远包容他,但最终刺伤了楚倦,让他头也不回的离开。
黎淮安醒过来时夜色已深,那些纷至沓来的记忆被掩埋太久,突然降临至睡梦当中时竟压的他呼吸都难受。
他没有打开灯,只是默默蜷缩在沙发上,窗外是寂静寥落的月色,已经秋天了,他歪在沙发上睡着,再也没有人会轻轻把他抱回房间,或是在他身边搭上一条毛毯。
很久以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哭了,在梦里哭的,眼泪打湿了怀里的抱枕,摸上去一片冰凉。
过去那样坎坷难过,他在梦中都能哭出来,又何况亲身经历的楚倦。
他摸索着找到手机,打开以后给程易舟一个电话敲过去。
程易舟大半夜被吵醒恨不得过来把黎淮安掐死:“祖宗,我的真祖宗,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不睡我也得睡啊。”
黎淮安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问:“楚倦现在在哪里?”
“你大半夜打电话就为了问我这个?!”
程易舟眼睛都快闭上了不耐烦的嘟哝着:“一个小明星小情人,至于吗?榛言哥都已经回来了,你洒脱点好不好?”
“你以后不许这么说他。”
“嗯?我说他什么了?”程易舟还没清醒,勉强开了灯,最近天气太干,他伸手摸索着去拿柜子上放着的水。
等了很久才听见黎淮安的声音,带着一点沙哑,他说:“易舟,我好像有点后悔了,我是不是很对不起他啊?”
他像是怕程易舟不明白,哽咽了一下重复着:“我是不是很对不起楚倦?”
“哪儿能啊,不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嘛。”陈易舟打了个哈欠,他说话不过脑子,直到听见黎淮安的声音透过听筒传过来,带着哽咽的啜泣。
他在哭。
程易舟的手抖了一下,哐当一声,水杯翻倒在地。
“淮安,你怎么了?”
他直起身,觉得可能是自己耳朵有点问题,是不是听错了。
“易舟,”黎淮安好像终于忍不住,死死压抑了这么久的感情在这一刻骤然冲破河堤,在这个深秋的夜里,露出哽咽难以抑制的情绪,“我想去找他。”
程易舟原本迷迷糊糊的脑子好像被秋风猛然吹醒,泼在他手上的水让他冷的一个哆嗦,他几乎有点不能握住手机。
他觉得他现在就应该过去掐死黎淮安,把他脑子敲开看看里面到底注了多少水,才能在大半夜干出这种去找替身的事儿。
但当他最终开着车到黎淮安别墅的时候却又心软了,不过一个月黎淮安就瘦了不少,眼眶下面是青黑,上面是红肿,原本骄傲明媚的一个人,看起来颓废的像是哭了一晚上。
程易舟从来没有看见过黎淮安这么失魂落魄的时候,哪怕是当初周榛言离开他去巴黎,他的难过也带着分寸,藏在心里什么也不说,绝不会让人看见他如此狼狈的样子。
陈易舟点了一支烟,看着火星在食指和中指间明明灭灭,他沉声问:“黎淮安,你真的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明天就是中秋了,黎家会和周家在一起举行聚会,就连老爷子那种人都会去,中秋这种重要的日子两家聚在一起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黎家对黎淮安心存愧疚宠爱至极,哪怕他喜欢男的都没事,都能张罗着让他能和周榛言修成正果,这要放家里其他小辈身上,是要被打死赶出家门的。
黎淮安披了件衣裳站起身来,家里没有开灯,只有月光衬的他形单影只,唯有一双眼在夜色当中依然清亮,他说:“我知道。”
过去糊糊涂涂的五年,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
楚倦正在拍戏。
程易舟是个大方人,说给他部电影就给他部电影,半点没带含糊的。
张导在国内可谓家喻户晓,这回筹拍的片子是个武侠片,讲述的是一个少年侠客无忧无虑行走江湖,途中遇见了友情爱情和无数阴谋诡计,最终成长为一代大侠的故事。
片名暂定《快意刀》,谐音快一刀,取自主角所用的刀名,乍一看以为是个快意恩仇的爽文故事,但细想来却带着悲情底色。
主角陆灵均开局父母双全,家人宠爱,兄弟在旁,跟武林第一美人两心相许,心怀壮志满腔热血;结局的时候父母双亡,兄弟背叛,爱人惨死,热血已冷,虽然已经是天下第一的大侠,但也失去了所有。
这戏的主角年龄跨度从少年到中年,对于演技的要求非常高,要把主角十年的人生阅历浓缩在短短几个月之间,张导原本非常发愁陆灵均这个人选,好不容易看中了一个,结果程易舟大手一挥就塞了个楚倦进来。
张导的内心是拒绝的,一个选秀出身的小明星能有什么演技呀,这不光糟蹋他电影嘛,但是他能拒绝楚倦,却不能拒绝金钱。
程家是这部戏的投资方,人家砸了几个亿过来陪你玩,塞个主角不过分吧?
只是塞个主角,其他的事儿都甩手不管,这样的投资方在国内真算得上大善人了,奈何张导内心已经有了陆灵均这个角色的人选了。
张导这个愁呀,愁的饭都吃不下头发一把一把的掉,后来编剧给他出了个主意,搞不定金主,要不咱们去试着搞定一下演员?
张导虽然觉得这个提议有点馊,但还是决定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找楚倦谈谈。
一个给你你也演不好的角色,不如换一个好演一点的,我再给你加加戏,多宣传宣传,再画一下大饼,许诺一下以后跟你继续合作,兴许人家就动心了呢?
张导一拍大腿就这么决定了,组了饭局请楚倦吃饭,刚过去热情的握上手呢轰一下包厢门给人踹开了。
然后他们这群总体年纪过五十的老人家被迫看了一场狗血恋情,人走了,他们对视一眼总觉得这事不好办了。
这小明星有点儿路子啊,竟然搭上了黎家,看起来黎家小少爷还挺喜欢他,看起来不太好糊弄。
金主来了楚倦顾不上他们跟金主回家应该是必然的事,菜都上了不能浪费,他们一群人扒一块儿唉声叹气,商量着怎么糊弄小明星了,转头一看,门开了。
他们正想糊弄的小明星站在门口,目光冷静的看着他们。
张导:“......”
怎么着都觉得有点如坐针毡,眼看这事儿不好善了,张导不愧是名导,到这时候还能和颜悦色的笑:“那个小楚啊,你看这事儿闹的,我们的意思也不是你不能胜任啊,就是你年纪轻,阅历少,不太合适,不太合适你懂吧。”
“对对对,我们肯定是相信你以后是大有可为的,就是吧,这个角色有适配度,我看这个剧本里呀,谢景之这个角色就挺适合你。”
编剧开始大力推销。
谢景之主角的好兄弟,主角全家被杀以后,劝着他要放下过去不要执迷不悟,主角放不下他就要化身正义人士进行强烈谴责和追杀,说的是正道楷模人设不错,实际上人设还不如反派了,简单概括就是个害人害己的圣母。
唯一的一点好处就是他一根筋到头,到死人设也没点变化,不需要特别好的演技。
楚倦听编辑把一个烂角夸出花来才语出惊人:“张导,要不然我们先试一场戏。”
听这语气,倒不是那么不可转圜,张导松了口气的同时觉得这小明星真挺不自量力,不过脸上倒还是笑呵呵的。
“试一试也好,既然要试,老宋你把霍迟也带过来。”
霍迟就是张导原先看中的主角人选,跟张导合作过一次,今年三十出头就摘得了影帝桂冠,演技可圈可点,还有武打功底,就是年纪稍微大了点,不太适合陆灵均少年出场。
年纪大点就大点吧,完全贴脸的演员哪儿找啊,谁让圈子里实在找不出合适的人选的呢?
张导摸了摸快要掉完的头发,觉得人生处处是艰辛。
距离开机也不远了,筹备都到了最后阶段,霍迟也早就有意接触这个片子,为了这片还特意空出了档期,张导中午一句话说试镜,他晚上就搭飞机过来了。
张导翻了翻剧本直接选了陆灵均父母双亡以后和谢景之决裂的那一段。
说什么海选呢,其实角色早就内定了,副导演收拾了一片空地儿出来,直接就让他们上了。
两个义气风发的少年人因为理念不同动伤了手,一边使剑招一边出口伤人,他们亲如手足一同长大,情谊非同小可,互相都太熟悉彼此,从一开始的试探到后来步步杀招,却只能两败俱伤,谁也杀不了谁。
这段对台词功底,武打功底的要求都极高,张导要求真刀真枪的打,就是为了让楚倦知难而退。
连霍迟都摇了摇头:“您这也太过分了。”
张导喝了口茶,气定神闲的笑了笑,“这片子能攒出来可费了我大心血,花拳绣腿我可不要,你要打不好我也把你踢出去。”
这话看似说的是霍迟,其实是说给楚倦听的。
当然了,金主安插进来的小明星踹出去是不可能的,换个位置总行了吧?
霍迟先开始,他不愧在娱乐圈摸爬滚打了十来年,一进入角色整个人气场立刻变了,气质从本来的谦和变得锐利,双目里满是杀气和刚刚丧父丧母的悲伤,手里的长刀往前猛地一刺,声音沉痛,眼眶都发红。
“谢景之你问我说的是什么?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他的演技确实出神入化,张导一边点头一边和旁边的编剧小声说话,其实不是不遗憾的,要是这局能再早两年就好了,霍迟再年轻几岁,就真正好。
这一段演完霍迟也气喘吁吁,助理从旁边递过来的毛巾让他擦汗,他自我感觉演的还是不错的,就是体力消耗还是有点大,毕竟是年纪不如以前了。
“小楚呀,你看霍迟确实挺合适的。”张导压根就没想让楚倦上,他那个只能应付应付剧的演技看见影帝级别的演绎就应该知道退了才对。
“嗯,霍前辈确实演的很好,”楚倦从旁边拿过道具,走上场内,“那我现在上了。”
张导有点不高兴,他给人留面子了,这小年轻不知道进退啊,非要搁这儿丢脸。
不过人上赶着丢脸,他也不能拦着不是。
原本在这儿的人看见楚倦上场都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思,但楚倦一伸手他们就觉得不对。
在场的都是国内相关行业的行家,不说数一数二了,前十肯定能挤进去,霍迟拿剑确实有武打功底,但毕竟不是真刀真枪,演技再好也带着点儿假。
楚倦拿刀的姿势平平无奇,但手臂很有那股子真武行出来的力量感,眼神锐利的像是有刀在里头,站在他对面就能感受到一阵杀气。
他声音很沉,很快,难过被藏的很深,愤怒将要磅礴而出,那种愤怒里带着无法淹没的恨意。
“谢景之,你问我说的是什么?你自己在说什么?”
灭门之仇,父母双亡之恨,大仇虽貌似得报,但明显真相并不如表面所见,挚友却在劝他放下不要伤及无辜。
相携多年却不能设身处地的为他着想,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俯视他的痛苦,何等高傲,何等可笑啊。
末尾声音低下去,带着些悲怆和嘲讽,刀也似人一般毫无快意可言,显得沉痛愤怒。
比起刚刚霍迟那时候还有人小声交谈,现场现在却鸦雀无声,一直到楚倦演完了好一会儿张导才像是反应过来。
编剧比张导反应快,这会儿连忙就凑过去,简直是两眼放光:“小楚呀,你有武打功底,你怎么不早说呀?你看这——”
“你早说不就没这些事儿了嘛。”
这热泪盈眶的劲儿跟刚才嫌弃他还不敢明说的样子简直大相径庭。
楚倦笑了笑,那双原本犹如寒星般锐利的眼睛终于露出了些许情绪:“有些年没上手了,不知道手生了没有,所以就没说。”
关键是说了没看见,他们也不会信,还不如拿事实让他们闭嘴来的最快。
“你这还算手生,那我可真是......”霍迟也走过来,没忍住笑了一下,他话里头倒也没什么恶意,甚至还故作轻松的开了句玩笑:“试完了吧?试完了我可坐飞机回去睡觉了,正好有段时间没休假了,我趁着这个机会回去好好陪陪我女儿。”
这一句话轻描淡写的化解了尴尬,其实刚刚试的时候他就知道张导会选谁了,说出来尴尬还不如就这么算了。
张导有点歉意的拍了拍霍迟的肩膀,给了他一个承诺:“等下回,下回有合适的角色一定留给你。”
“那就这么说定了。”霍迟眉眼绽开一点笑,如果说被金主加塞他肯定是意难平,但这不是技不如人吗?再说张导是什么人,得了这么个承诺空得这些档期也不算什么事儿了。
等霍迟走了,张导才过来用力的拍了拍楚倦的肩膀:“小楚,你小子深藏不露啊。”
这回是真的眉眼俱笑,开心的不得了。
年纪合适,有武打功底,长得好看演技也不错,这不就是他心目中的陆灵均吗?
而且楚倦没进过什么大组跟过什么导演,那就是一块璞玉啊,不枉他行善积德多年,他就该撞到这么一块璞玉由他打造。
陆灵均的角色就这么定下来了,张导和编剧时常拉着楚倦跟他讨论角色,其他的人选也在紧锣密鼓的敲定,张导特意去求了个大师算过,中秋就是好日子,选在这时候开机时保管顺顺利利开机大吉。
开机仪式完一向抠搜的张导难得大方,请全剧组出去吃饭,他拉着楚倦喝酒,那是越看越觉得顺眼,哪儿哪儿都顺眼。
有演技,有灵气,还有最难得的背景,他不红谁红呀?张导又打开一瓶酒,拉着楚倦不醉不归:“来,喝酒喝酒!”
喝到一半,听见有人凑他耳朵边说话,张导喝糊涂了,大着舌头又问了一遍:“谁?你说谁?”
编剧:“喝死你算了。”
于是转头看向楚倦,跟他说有人来找他。
隐晦提醒,好像姓黎。
楚倦就知道是谁了,酒店:“程总刚电话说在楼下等你。”
楚倦无声挑起眉头,按照黎淮安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现在应该会直接冲上来才对,根本就不会顾及冲上来找他会不会对他有什么影响。
毕竟他心里只有自己和他那个白月光。
楚倦整理了一下衣裳站起身来,张导喝的烂醉如泥,伸手就要巴扒拉他不让他走,嘴里喊着陆灵均陆灵均。
不知道的还以为陆灵均是他失散多年的亲儿子。
古装取景在山里,中秋节的天气白天还是炎热的,到了晚上山里气温骤降,楚倦没怎么喝醉,出电梯的时候被外面山风一吹,脑子就彻底清醒了。
黎淮安站在酒店外,连夜安排的飞机,落地又开了五个小时的车才终于赶到这里,陈易舟陪他一起,现在在不远处靠着辆法拉利抽烟,烟雾腾起时看起来很阴郁。
但还是很有分寸的离黎淮安很远,听不见他和楚倦的纠葛。
楚倦一出来黎淮安就看见了,能在大屏幕里面也毫无瑕疵的脸在现实里仿佛发着光,每一笔都是上天悉心雕琢一般趋近于完美。
他已经有好久没见过楚倦了,一看见楚倦他鼻子下意识的泛酸,压抑已久的思念像是冲出牢笼,叫嚣着想要靠近他,拥抱他。
他想要扑进楚倦怀里让楚倦抱一抱他,然后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道亲他,然后在他怀里哭一场。
过去五年里触手可及的东西,在失去以后才发现弥足珍贵。
然而他最终只是轻轻开口喊他的名字:“楚倦。”
他伸出手拉住了楚倦的衣摆,在冷风里吹了太久,他的手都是冰凉的:“对不起。”
也许是哭过了,他的声音带着沙哑,深秋的山里风声呼啸,楚倦第一声并没有听清,皱着眉头问了他一声:“什么?”
黎淮安却以为他是在故意刁难自己,但是他没有生气的资格,于是加大声音又说了一次,声音快要哽咽了:“对不起。”
这一次楚倦听清了,然而表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他静静的看着面前的人,像是没有弄懂他在说什么:“对不起什么?”
对不起的事情太多了,黎淮安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但他知道先挑主要的说。
“对不起,我不知道那天晚上你出车祸了,我那天提前回来是为了给你过生日,想陪着你才回来的,我不知道你那时候在录综艺有工作,我不该那么骄纵任性,非要你过去接我,还害得你出车祸了都没时间去医院。”
“那天晚上太着急了,天太黑,我都没有发现你出车祸了,我不是故意拿吹风机砸你的,我只是生气你为什么没有给我吹头发,我不知道你的手受伤了,对不起,对不起,楚倦......”
明明在心里排练了无数回,真的到了楚倦面前却还是语无伦次,根本没办法做到有理有据谈吐清晰,满脑子只想着那时候他有多难受多委屈,自己有多混蛋。
“对不起,我不该不顾及你的感受,我不应该那么任性妄为,楚倦,我是真的知道错了,我们回去吧,好不好?”
不知道在之前哭过多少次,他的眼眶还是红的呢,说话又快又急,生怕被拒绝,楚倦静静的看着他,看着他这从来没有过的表情。
很久之后才开口:“然后呢?”
黎淮安愣住了,楚倦依然站在原地,身形笔挺眉目冷然,他站在那里,好像并不为他的伤心难过所动。
“你原谅我吧,我真的知道错了。”
楚倦不想和他再纠缠,闻言平平静静的点了点头:“我原谅了。”
说完拉下黎淮安扯在他衣摆的手,黎淮安还没有从被原谅的高兴中回过神来,整个人便是一懵,但他这时候不敢反抗楚倦,只能期期艾艾的靠他更近一点,眼里有抑制不住的希冀。
“那,那我们回去吧。”
“不行。”
“为什么不行?”黎淮安刹那间睁大眼睛,又开始着急,根本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原谅他了还是不能回家。
楚倦退开一步跟他拉开距离,在深夜的寒风里听不出任何情绪:“你为你当时的任性道歉,我也原谅你,可我们已经结束了。”
结束就是不会再在一起的意思。
黎淮安刚刚好一点的情绪再次崩溃,拉住楚倦的手臂生怕他走了:“我都说了,我知道错了,我一定改,没有下一次了,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会任性了,我肯定会很关心你,很爱你的,我会对你很好很好,能不能不要分手?”
他慌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急忙从身后掏出一大把玫瑰,这本来是他们和好以后他才准备送给楚倦的,可现在他根本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挽留住楚倦。
在上飞机前就已经预定了,到酒店楼下的时候刚好送过来,是一大捧鲜艳欲滴的玫瑰,应该是刚刚摘下来不久,花瓣上都还带着晶莹的露水。
这一捧玫瑰就价值不菲。
“不要分手好不好?楚倦,我不想分手,我会好好补偿你的,真的,我已经订了去意大利的机票,我们去国外度假一段时间好不好?”
“我知道这五年来我真的很过分,做了很多很多错事,过去的就让他过去,这里都是不开心的记忆,我们去其他地方重新开始,我都会改的,真的。”
“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你不能,你不能这样......”
他难过费力的快要说不出话来,却生怕楚倦走了,只能把心里所有的话都剖析来给他听。
“把我宠成无法无天的样子,我做了什么不对你从来不跟我说,不纠正我,一直忍受我,当忍受不了的时候就一走了之,我受不了,我会受不了的......”
“以后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你跟我说,你跟我说了,我才知道我哪里不对,我才会改,我都能改好的,真的。”
他从来没有说过这么多低三下四的话,眼前已经一片模糊,他一边抽泣一边说话,简直觉得所有的空气都要被挤压出来,只剩下不能抑制的疼痛。
“可我累了,我不想要你改了。”
让他改那也是一个过程,需要用漫长的时间来教会这一件事,他已经不想再跟黎淮安有任何瓜葛。
他伸出手,一根一根的将黎淮安握在他手臂上的手指掰下来,动作很慢,但却不容置疑。
他走的很决绝,像是穷尽此生都不会再回头。
黎淮安心里涌起一个可怕的念想,他下意识的知道不能让楚倦离开,扔下玫瑰花就扑上去抱住楚倦的腰,抱得紧紧的,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狼狈的求他别走。
”别走,别丢下我,求你了。”
眼泪糊了楚倦一肩膀。
这里动静太大,周围都隐晦的看过来,无数目光在这里聚集,楚倦好歹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流量,认识他的人不多却也不会少,已经有人开始拿起手机了。
楚俊眉头皱的更深,伸手强硬的拉过黎淮安的手臂,大步离开这里。
程易舟也皱着眉头站了出来,指使着手底下的人过去清场,影视城里的妈都是些群众演员和工作人员,有工作知道轻重。
楚倦的绯闻他随便,虽然身为老板但不是很想管,但黎淮安的消息最好是一点都别传出去。
也不知道黎淮安发什么疯,大半夜的搁这儿来演回头是岸,这岸能是什么好岸吗?
榛言哥还在家里等着他了,结果他跑这儿来陪小明星发疯,真是脑子被门夹了吧。
他正烦的很,手机突然响了,他掏出来一看觉得头都大了,得,说曹操曹操到,榛言哥真的给他打电话了。
程易舟按了按太阳穴,吸了口冷气,好一会儿才鼓足勇气把电话接起来:“喂?榛言哥?打电话给我什么事儿啊?”
对面那头听了他的声音轻笑了一下:“别给我装傻了,你是和安安在一起吧?”
我能说不是吗?但周家也不是寻常人家,要查也很容易,到时候他实话不说反而坏交情。
他只能继续苦笑:“是,淮安跟我在一块呢。”
虽然现在不在。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声音依然是温和的:“知道他去哪儿了就好,打他电话一直打不通,最近天冷了,他身体不好容易感冒发烧,你在外头多照顾着他一点,中秋的事儿......”
陈易舟的心都跟着吊起来了,别是家里喊他来抓人吧。
“我已经跟家里长辈解释过了,不怪他,你和安安在外头注意安全,没事就尽早回来吧,老爷子也不会怪他的,中秋好不容易团圆一回,别搁外边儿有家不能回。”
程易舟差点热泪盈眶。
榛言哥是真好人啊,真不知道黎淮安脑子哪儿进的水,放着周榛言不要过来受这罪。
电话还没有挂,周榛言似乎是想了一些什么,许久才继续开口。
“我打安安的电话打不通,你要是能看见他帮我跟他说一声。”
空气里传来短暂的沉默,温润的声音也显得有些悲伤:“当初是我太懦弱不够勇敢,离开他去巴黎是我的错,那时候年纪太小了,做事儿缺考虑。”
“你帮我跟他道个歉,说我知道错了,让他别生我气,我会在家里等着他的,他要是不生气了就接电话,我亲自跟他说。”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程易舟觉得压力重大,却还是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也觉得黎淮安肯定就是鬼迷心窍,楚倦怎么能跟榛言哥比呢?忍不住开口:“他就是想一出是一出,脑子里没装事,我有机会就跟他说,他会回来的。”
周榛言听见这安慰轻轻笑了声,又闲聊了两句就把电话挂断了。
今天是中秋,团圆佳节,他放下手机望着那轮月亮,突然觉得有点不真实。
原来有朝一日黎淮安也会不接他的电话,当初也许确实是他做错了,可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有人趁虚而入。
他又打开手机界面,早就有人把楚倦的资料全给他发过来了,那确实是一张得天独厚的脸,冷峻锐利,有着让人情陷其中的资本。
却也仅此而已了。
他最开始闯入黎淮安的眼里不就是因为他像自己吗?
只是相似而已,终究不是自己,周榛言的手指无声敲在手机屏幕上,双眸幽深。
这个人是不是知道中秋淮安要和自己在一块,所以故意引诱淮安过去?
虽说着要大度,可是难免的觉得有些气性,他拨了个电话出去,对对面的人交代了一声:“查查这个小明星在圈子里有没有什么对头。”
他等着黎淮安回头是岸,却也不想放过那个满怀心机的替身。
手机旁边放着一个礼盒,包装的精致典雅,今年的中秋,他本来准备在长辈的见证下跟黎淮安告白的,他们俩错过这么多年,应该有一个好的结局的。
可惜了。
——
另一边的楚倦还不知道自己被什么人给盯上了,拉着黎淮安就上了酒店,他的单间被安排在八楼,黎淮安难得的听话,没有再闹,一路安安静静亦步亦趋的跟着他走出电梯。
楚倦拿出磁卡打开酒店的门,转身就要进去,黎淮安跟着他就想往里走,被楚倦手臂拦住。
黎淮安拉住他抬起头:“我们明天去意大利吧,好不好?”
他这一路下来脸没了,人也哭傻了,倒是没忘了两个人要一块出去度假,快把楚倦给气笑了。
他也站在门口看着黎淮安,觉得这个被娇纵宠爱长大的小少爷真是有种不知天高地厚的纯真。
“你知道这样会让我身败名裂吗?”他难得的心平气和。
黎淮安的眼眶还红着,闻言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抓着他不让走:“我不管。”
楚倦笑了,靠在门边上对着他笑,神色却冷得跟冰一样,不带任何温度的开口:“对,你是大少爷你不管,你只会管白月光,周榛言,周榛言做实验,去出差你就会乖乖的回国不敢有丝毫打扰,周榛言去法国五年,你就好端端的在国内等他,一句怨言都没有。”
“除了周榛言,你把其他人的死活放在心上过吗?”
“你把我的死活放在心上过吗?周榛言回来了,你让我滚,扔给我一部电影,现在角色我接下了,开机仪式也办了,网上都公开了,你这个时候反悔了,你要我陪你去意大利,我违约要赔多少钱,我要负多少债,黎淮安,你统统不会管。”
“你有一点改变吗?没有?你一直都是那个自私自利的黎淮安,眼里也永远只能看得见你自己。”
“我没有,你别这样说。”
他的话太锋利了,一点不留情,越是亲近越是难受,越是知道怎么一击致命,挑在他的痛处说。
黎淮安眼眶红了,被他刺得心口发疼,下意识想过去抱抱楚倦,却被楚倦伸手拦住。
“别碰我。”
黎淮安还想要挽救,慌慌忙忙掏出手机说,“会没事的,会没事的,我让程易舟摆平这件事,不用赔钱,不用付违约金,就算要付我也都帮你付。”
那些数额不小的赔偿金在他眼里不过洒洒水。
楚倦仍然在笑,那笑里不带温度,冷得吓人。
“对,你有钱,所以你觉得钱能解决任何事是吗?黎淮安?你一句话,钱搞定了,事儿也搞定了,所以我是怎么想的,我付出的所有努力都能一笔勾销,是不是?”
“我怎么想的,我愿不愿意,从来不在你的考虑范围内,黎淮安,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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