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桑和沈明宴一起干活。
白天的温度和热浪都很高,从来没想过太阳会这么大,不远处的树林里知了不停的叫,存在感刷个不停,烈日下不远处传来些人说话的声音。
村长过来一趟说:“大家歇一歇,吃点西瓜!”
是切好的西瓜。
众人都放下手里的农活凑过去,各自拿一块西瓜吃。
简桑的身旁站着徐海洋,他说:“桑桑,下午你也会到镇子里去吗?”
简桑应了一声说:“对。”
“我听说了,你也要是秦老师的宅子拜访是吗?”徐海洋站在他的旁边随意的聊着天:“听说这次他想要给工作室招收新的助理呢,他这个人的要求可不低啊,业内出了名的严格,尤其是在公事上更是一分情面都不讲的,按照以往的规矩,他的工作室是不可能会要应届学生的,能够给你们机会的话也是不容易,做准备了吗?”
简桑同样很认真:“做了,我花了很长时间制作好的原创曲,希望能让他满意。”
徐海洋说:“一会车子就在村口了,你东西都带了吗,要不要现在回去拿呀?”
“带了,都存在u盘里装好了。”简桑的目光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口袋:“不用回去拿。”
徐海洋点点头,笑眯眯的说:“那就好,我听说唯唯也准备了呢。”
不远处在吃西瓜的简唯唯被提名,看了过来。
简桑却没怎么看他:“嗯,公平竞争。”
“挺期待的。”徐海洋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开口说:“我记得上次的聚会,秦老师就很中意你,你这次的新曲子,他应该也会很满意。”
简桑并不能确定,只道:“尽力而为。”
徐海洋意味深长的看了简唯唯一眼,微笑说:“是啊,各凭本事。”
简唯唯的手不自觉的握紧了一些。
他当然知道秦琅更中意简桑的事情,可是秦琅的音乐室可是国内最顶尖,资源最好的工作室了,能进入那里实习和学习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他在三年前就在徐老那里输给了简桑,难道这次自己想要得到的名额,又要再次被抢走吗?
凭什么!
为什么他想要的东西,不管是人还是物,都会被简桑横刀夺爱?
他不甘心!
村长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说:“大家把最后的这一点活干完,就可以收工了。”
众人吃完了后就准备回田里继续干活。
简桑的田和简唯唯的离的很近,两个人要回田地的时候,走在前面的简唯唯不知道怎么的,忽然脚一滑,眼看就摔到一堆麦子上去——
简桑下意识的拉了他一把。
简唯唯哀嚎了一声,有些痛苦的弯下腰,闷哼出声来说:“我的脚……”
简桑皱了皱眉:“你怎么了?”
“我好像脚扭了。”简唯唯紧紧的靠着简桑,一边哀嚎一边拉着他说:“好疼。”
简桑看他这鬼哭狼嚎的模样到底是有些慌了神,不知道他这又闹的哪一出,低声说:“我去喊村长过来,你等一下。”
简唯唯连忙点头。
简桑很快的就带着村长过来了。
简唯唯还坐在田埂上,村长过来检查了一下他的脚说:“好像是有点肿了,但是问题不严重,还能走吗?”
“应该是可以的。”简唯唯的眼眶里似乎含着泪一般:“就是有点痛而已,应该歇一下就好了,谢谢村长,谢谢桑哥哥的关心。”
简桑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简唯唯看起来没有什么危险性,可如果有选择的话,他一点都不愿意跟他待在一起,总是莫名觉得危险。
沈明宴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从旁边走了过来站在简桑的身旁:“没事吧?”
简桑摇了摇头:“我没事,是简唯唯扭到脚了。”
沈明宴应了一声,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低头对简桑说话的声音低沉温柔:“你歇会吧,这点活我帮你干了,你下午不是还有事吗?”
简桑笑了笑说:“你把我想的也太娇贵了,这带你活我自己能干。”
两个人又聊了会天。
地上坐着的简唯唯听到两个人的对话眼底划过一抹阴狠,他的拳紧紧的握着,甚至有些青筋和血管的暴起。
他不服气,也不甘心。
凭什么自己明明都受伤了,却不问自己有没有事?
简桑,你不让我高兴,我也不会让你如意的!
……
午后
众人各自田里的活基本都干完了。
简桑看向不远处的戚梅说:“小梅,你身子刚好没多久,别太累了,下午你回去歇一歇。”
戚梅的确是体力不太好,虽然王阳照顾的很仔细也:“等你们回来。”
简桑应了一声。
沈明宴站在简桑的旁边,提醒他说:“车子在村口了,东西都带好了吧,去吧。”
简桑应了一声,低头检查了一下身上带着的东西,当他掏向自己的口袋的时候动作却顿住了,整个人僵硬在原地。
看他没动,沈明宴皱眉:“怎么了?”
简桑立刻又掏了其他的口袋,全都一无所获。
这让他整个人有过瞬间的慌乱,可是很快的就镇静下来,回头看向身后的田野。
沈明宴询问说:“到底怎么了?”
“我的u盘丢了。”简桑的面上还是一片清冷,到现在为止少年的思绪都还是保持着冷静,他看着沈明宴说:“我可以确定我早上的确放在口袋的,而且我拉上了拉链,但是刚刚我发现拉链的开了半口。”
沈明宴的眉头紧皱,他当然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这等于在面试前没带简历一样。
而且对于秦琅那样严格的人,什么借口都是没有用的。
面试的时候,最忌讳的就是准备不全,哪怕秦琅相信他是丢了,也会给面试官留下不好的印象,简桑为了这次的机会准备了很久,却在临门一脚的时候出现这样的错。
沈明宴的眼底瞬间阴沉下来:“有人拿的?”
简桑的思绪瞬间划过上午时简唯唯脚扭了的事情,但他没有证据。
而且如果简唯唯是有意而为之,那么他现在去对峙更是不可能得到结果。
简桑揉了揉眉心说:“也有可能是落在田里了。”
可是身后简桑的那片地上,大部分被小麦所覆盖,地里乱糟糟的一团,要从里面找到一个银色的小u盘又谈何容易?
不远处的徐海洋过来说:“桑桑,该走了。”
简桑应了一声。
他迈开步子的时候,沈明宴拉住他的手臂。
简桑回眸看他,高大英俊的男人站在他的身侧,却给人一种莫名的心安感,就好像是在这样的时刻有人依旧站在他的身边。
沈明宴低声说:“你准备怎么办?”
简桑垂眸想了想,终于是开口说:“车到山前必有路。”
即便到了现在,他依旧没有很慌乱,可是只有沈明宴知道,他现在心里该有多委屈,多难受,只不过简桑从来都是不会把脆弱放在面上的人。
一如当年。
当年沈家局势动荡,财经新闻包括外界唱衰,甚至连那些旁系都跑来隔岸观火,公司的离职率大规模上涨,人心浮躁,有不少核心员工甚至都私下在联系下家,让沈氏腹背受敌,犹如水中浮萍一般,风雨飘摇,那个时候简桑拉着沈明宴的手,低声安慰他说,车到山前必有路。
实则是在心里暗下了背水一战的决心。
如果时隔变迁,又再次听到了这句话。
可却换成沈明宴的手掌包裹着简桑有些冰凉的手,他的声音低沉说:“放心的去吧。”
简桑意外的看向他。
沈明宴惯是痞里痞气的脸这会却莫名的稳重,露出了笑容来:“有我呢。”
莫名的让人安心。
哪怕是心里的慰藉也高过一切。
一如当年他也是这样回答简桑的,丝毫不曾改变。
简桑的眉眼也弯了弯,低声:“嗯,我不怕。”
就好像是再大的委屈和疼痛,如果是两个人一起承担的话,就会消散很多,就会有无穷无尽的力量。
……
坐上车,很快到了镇子上。
一路上简桑一句话没说,在看手机。
简唯唯不住的用眼光瞥他,又一次的时候被简桑逮住了目光,简桑抬头看他,低声说:“你好像很关心我。”
“啊!?”
简唯唯就像是做贼心虚一般,很快的露出笑容来说:“桑哥哥,我们关系那么好,我关心你不是应该的吗。”
简桑没说话,继续低头。
徐海洋关心的凑过来说:“桑桑,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简桑犹豫片刻,摇了摇头:“没事。”
徐海洋的眸色暗了暗,在简桑没有看到的地方,他的脸冰寒一片。
……
终于到了秦家的大宅。
秦琅的父亲秦钟伯是国内很有名的音乐大师,这位大师在年轻时曾经耽误过国家级合唱团的指挥,后来隐居幕后,又带出了一批批优秀的歌唱家和音乐人,他们这次登门拜访,十分的重视,也是他们难得的机会。
这座宅子非常的历史和古典的风韵。
保姆阿姨领众人进门,庭院中的假山和水榭看起来十分的漂亮美观,给人一种闲云野鹤的自然和美感。
众人穿过庭院,走到正厅,正好看到有两人坐在屋檐下正在下棋,秦琅依旧如那天晚宴上一般英俊,只不过换上了常服,坐在他对面的老人看起来头发斑白却很有精神,两个人正在对弈,一盘棋正在紧张关键的时刻。
其他人下意识的站定好。
忽然——
秦琅走错一步后就被全盘包围住,他笑了笑,甘愿的说:“我输了。”
秦老师摇摇头说:“平时让你好好静静心你不学,其实这盘棋你还是有翻盘的可能性的,这么快就投降,确定吗?”
秦琅果然又认真的看了一会,最后还是摇摇头说:“您知道我棋艺差,就放过我吧。”
秦老师是个棋痴,这会失望的叹了一口气,他回头看向几位来客,顿时来了兴趣,招手说:“你们知道该怎么下吗?”
徐海洋和简唯唯当然也想巴结秦老,可是他们俩大学都是在国外读的,棋下的比秦琅还差呢!
……
就在秦老有些失望的准备结束时,一直在旁边低调不争艳的简桑温声说:“我可以试试吗?”
众人有些惊讶的目光都望向他。
秦老自己都没想到这个看上去那么年轻的孩子会开口,虽然不抱着什么希望,但他还是微微笑的抬手说:“当然。”
简桑坐在了徐老的对面。
他将整个棋局纵观眼底,稍作犹豫后,执手白棋,落定。
徐老一开始还有些轻松的神色顿时一边,意味深长的看了简桑一眼,面露微笑的跟着下了一棋,依旧是黑子大兵压境之势力,看起来白子已经毫无反手之力。
但简桑却没有忙着抱头鼠窜逃命。
白棋稳稳落定,不慌不忙,竟是在黑子最薄弱的一处为自己博得了喘息之机。
徐老的神情终于认真起来,收起闲散的模样,他的黑子开始与白子博弈起来,简桑不比秦琅在期盼上初生牛犊般的毛躁,他的棋子稳且分散,看似没有什么杀伤力,实则每一步都可以连成局。
十分钟后——
简桑放下手中的棋子,低头谦卑道:“您的棋艺精湛,我输了。”
徐老却露出了笑容来,舒畅万分的说:“好久没有下过这么痛快的局了,小朋友,你的棋艺很好啊,居然能在这种场面下撑那么久,是有学过吗?”
简桑温声说:“家师徐老先生也爱下棋,我跟着观摩过,后来我母亲和妹妹住院,同病房里有位老人也很爱下棋,他的家人工作繁忙很难陪伴,我每次去的时候,会和他下几盘,受益匪浅。”
秦老听完其中缘由后不免对这个年轻人很有好感:“原来如此。”
秦琅在旁边微笑说:“他就是我跟您提起过的简桑,替我完成了那首曲子的尾声部分,是个很有潜力的新人。”
秦老这才点点头说:“原来是你啊。”
难怪让他们家这心高气傲的小子挂在心上。
的确很优秀。
……
众人移步主厅。
秦老的室内放着很多古董和乐器,他上座后说:“我听闻你们今天都带来了原创的曲子要给阿琅听是吗,正好我老头子也有空,就放出来让我也听听吧。”
简唯唯很高兴。
他的曲子可是简无双亲自参与修改过的,一定有机会和胜算。
简桑的面色稍显难看,他微不可闻的皱了皱眉头。
秦琅则是看向两个人说:“电脑在那边,你们应该都带了资料和u盘来吧?”
简唯唯得意洋洋的看了简桑一眼,他当然知道简桑没带,因为那个u盘不是丢了,而是被自己给随手扔到稻田里面的去了,简桑就算是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找得到的。
徐老和秦琅是出了名的讲规矩,注重守时。
简桑,你死定了。
……
u盘之所以这么重要,是因为所有的歌曲和曲子,都是经过工作室专业录制的,因为一套完整的曲子用到的乐器不止一样,所以无法现场演奏,为了确保其质量和私密性,制作出来后都会储存在u盘里,更不会存放在私密度和安全性很低的网络硬盘里,所以简唯唯一点也不担心简桑能拿出来什么别的救场。
简唯唯心里痛快,甚至故意的说:“这样吗,简桑哥哥你比我大,我是做弟弟的,要不就你先来吧,我等一下也没关系的。”
简桑淡漠的看了简唯唯一眼,这一眼很沉静,似乎看透了他得意洋洋的想法一般。
简唯唯莫名的笑容减淡,心里有些不安。
就在这个时候,简桑站起身来,他对秦琅和秦老师说:“不好意思老师,我可以借用一下你们的琴吗,我想现场弹。”
这句话倒是让众人一愣。
大家都以为是直接播放成品,居然是现场演绎吗?
简唯唯也是傻眼了。
他没想到简桑会选择这么破釜沉舟的办法。
秦老倒是微笑的说:“可以。”
简桑临场一点也不会乱,他落座在琴前,整个人十分的沉静,看上去就像是他一早就是准备这样做的一般。
午后的天气不太好,乌云压顶,甚至从中午就开始下起了雨。
雨水顺着屋檐落下,淅淅沥沥,就着钢琴的音乐声,颇有几分烟雨江南的美感。
简桑的钢琴声缓缓响起,这是一首初听起来非常宁静,可是中调却是高昂紧张,他的琴声流畅如流水一般,在没有琴谱的帮助下,竟是一个音都不会出错!
简桑在演奏音乐的时候,有一种格外的专注力,十分的吸引人。
哪怕是普通的乐曲当他开始演奏的时候,却会带来一种不同的体感。
当琴音落下的时候,四下安静。
秦琅微笑的鼓了鼓掌。
主位上坐着的徐老师点点头说:“你的音乐很有灵气,听起来让我这个老头子都有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只有几个段落还是有些过于单薄了,你的这首曲子应该是很有气势的才对,这就是你的完整曲目吗?”
当然不是。
完整的曲目还有其他的乐器共同辅助完成。
但是成品在u盘里。
简桑心里划过思绪,抬头看向秦老说:“不是,这只是一个初版,我还有完整版。”
“那为什么不拿出完整版来?”秦老的气势有些严厉,笑容也有些冷:“是觉得靠初版就能赢了吗?”
……
室内一片冷静。
就在简桑要说话的时候,他的口袋里手机却不停的震动起来。
秦琅看了一眼,微笑说:“你好像有消息,要不要先看一下。”
简桑应了一声,他打开手机居然是沈明宴的短信,有些意外,但是他迟疑了片刻打开,就看到短信的内容:【出来一下】
简桑愣了愣,他没想到沈明宴会在外面。
秦琅询问道:“怎么了?”
简桑看向外面的雨,低声说:“不好意思,我……我朋友好像在外面。”
秦琅和秦钟伯听了这话当然就让简桑出去看看,毕竟如果有客的话,把人家晾在外面的确是不礼貌的事情,他们当然做不出来。
简桑道了谢,快步的走向外面。
这一路上,他的思绪都很复杂,不知道沈明宴怎么来了,他怎么会来。
到了外面的时候,雨已经下的很大了,明明上午还是骄阳似火的,然而天气是说变就变,这会大雨倾城的滑落,他快步走到大门处时,只觉得在雨幕下,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一幕。
站在门檐下的男人脊背挺直,但是身上却湿的很透。
他的背影隔着烟雨如山一般,离的近了才看清,他的发贴着脸被向后捋,冷峻凌厉脸庞多了几分性感和孤冷。
可他的衣服。
简桑记得沈明宴是个有些洁癖的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怎么可能会有这么狼狈的时刻。
泥渍沾染在昂贵的衣裳,不止一处。
简桑停步在门处,看向沈明宴,说话的声音都有些艰涩:“怎么来了?”
沈明宴回头,他的嘴角还叼着根烟,淡淡的应了一声:“给你送东西。”
简桑意外。
当他抬手的时候,手心被放置了一个银色的u盘,是他的u盘。
明明是个很小的东西,简桑却觉得重量是那样的重,雨一直下,他的目光落在了沈明宴的手臂上,那里是一道又一道轻轻浅浅的划痕与遮盖不住的血痕,谁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这个被淹没在一片田地里的u盘的,淅淅沥沥的雨声落在地上,简桑的鼻子一酸。
沈明宴的声音散漫,他身上是淡淡的烟雾,低声说:“没耽误事吧,进去吧。”
简桑抬头看向沈明宴,握着手心里的u盘,抿了抿唇终于按捺不住心里的情绪,带着点哭腔:“你傻不傻呀,丢了就丢了,你找回来干嘛,这本来又不管你的事!”
沈明宴愣了愣,他看着简桑,英俊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来:“怎么不关我的事?”
简桑的心跳有些不规律。
“不是跟你说了吗。”沈明宴弯了弯眼,他的面庞凑近,眉眼低是温柔的笑意,有些粗粝的指腹划过简桑的眼角:“一切有我呢。”
他的身子依附靠近,如山一般高大。
挡住了所有从门口吹拂进来的风雨。
“哭什么,我皮糙肉厚的又没事。”沈明宴慢悠悠的说:“没输给简唯唯那货吧,要是输给他,那该哭的可就是我了。”
他的话让简桑破涕为笑。
沈明宴总是有让他笑出来的本事。
沈明宴勾唇:“进去吧,他们都在等你呢。”
简桑应了一声,他离开准备进去,走了几步后犹豫了一下,回眸看向沈明宴的时候,脸上再也没了往日的冷漠,又走了回来,他伸手拉住沈明宴的衣角说:“你……你等我出来,一起回去。”
低着头的时候,掩盖了眼底的情意和心里的忐忑。
可是头顶是令他安心的笑声,沈明宴应了一声,他的声音富含着磁性和令人安心的承诺:“嗯,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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