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在季兴杰、季兴邦、李思齐等人按部就班的学习过程之中,时间渐渐流过,转眼便到了九月会试的时候了。
在会试之前,李思微便已经帮自己的丈夫季兴杰准备好了全套的备考物品,在九月初一当日里,李家赶车的下人、季兴邦、李思齐等三人一同将季兴杰送到了京城贡院门口,一直看着他顺利地经过搜身提着考篮进入了贡院考场之后,三人又才回了李家。
会试一般都是在秋天,常被大景朝的人称为“秋闱”,也算是最难、考试时间最长的一场考试了。整个考试一共需要考五天,时间比府试、乡试要长,甚至也比明年春天的殿试也要长。
明年春天的殿试只考一场,是考一题皇上亲自出题的策论,最终目的是让所有的考生都能够称为“天子门生”,让皇上挑选出来他最喜欢的几个学生排在前面,其他的人名次不会有什么很大的改变,基本上考会试的时候你是第几名,到了殿试的时候排名也不会有太大的改变。
甚至殿试还有一个特点——不会让已经通过会试的贡生考不上,再不济都会给你一个三甲同进士作为“安慰奖”,只要过了会试成为了“贡生”,那么在殿试之后便不可能空手而归。
所以可想而知这会试有多么重要,这会试的排名又有多么重要。甚至很多时候,一届的“会元”才会是大家公认的那一年学问最厉害的考生,即便在翰林院之中也算是一个难得的名声,而“状元”则是在民间名气比较大,普通百姓会认为他是文曲星下凡。
而实际上么,若是那种连中会元和状元的人,或者是会试在前十名之中的人,会得到别人高看一眼,但若是状元是那种会试排名在十名开外的人,便是进了翰林院也常常会被人嗤之以鼻,说他是靠着裙带关系上来的。
所以大景朝的皇帝们为了江山社稷和自己的名誉着想,一般情况下点一甲状元、榜眼、探花三人都是从会试、殿试的前十名里面挑选,而不会太跳脱,选拔一个不能服众的状元,免得损了天家的威严。
季兴杰去参加会试的这五天里,季兴邦、李思齐等人都没有心思念书,闵宏达、曾阳夏、时穆宁等人也乖乖待在太学宿舍或者是自己家中等待消息。
便是李老爷、李夫人以及李思微等人都紧张不已,整个李家的气氛都很凝重,为季兴杰的会试而担忧。只有不满两岁的季邵楠仍然天真无邪地在慢慢练习走路、在学说话,不时问一问自己“爸爸”去哪儿了,他怎么一直见不到他。
从季邵楠出生之后便日日跟在季兴杰身边,即便是他们阖家搬到京城来也是如此。虽然季兴杰每日里陪季邵楠的时间不算很多,但至少是日日能见面的,因此这几日不见便让季邵楠这个小儿很想他的父亲。
季兴邦和李思齐既然无心念书,便多陪陪季邵楠玩耍,也算是帮帮李思微,让她轻松一些。
第五天的时候,依旧是季兴邦、李思齐带着李家车夫一同早早的去贡院门口等着考生们从贡院之中出来。虽然他们知道季兴杰不一定会这么早出来,说不得要等到下午或者是傍晚才会见到他,但是他们却也不敢赌,还是早早到场等候,生怕错过了他。
中午的时候三人也是轮流去路边随意吃了些饭食,总有一人眼睛不错地盯着贡院门口。季兴邦背着的水囊里带着李思微早早就给季兴杰准备好的吊气的参汤,中午季兴邦吃饭的时候还让店家帮加热了一番,免得参汤放冷了太过于影响效果。
前面出来了两三拨人都没有季兴杰,一直等到晌午过后的时候,他们才看见季兴杰有些踉跄地夹杂在众考生之中走出了贡院。
李家的车夫立即去赶车,而季兴杰、李思齐二人则不顾烈日赶紧跑到季兴杰两边将他架起,扶到李家的马车上坐好。
季兴邦赶紧打开水囊给季兴杰喝了几口参汤,李思齐则拿着稍微沾水的丝巾帮他擦了擦身体,让他舒服一些,等到看着他稍微缓过来了些,便让他舒服地躺在马车上,一句话也不问他,赶紧让车夫拉着马车回了李家。
回答李家之后,季兴杰躺了一路已经有些力气了,他看见一头撞在他脚边抱住他的季邵楠,还将他抱起来举了举,逗了逗小孩儿开心。
可是却被李思微嫌弃了,说道:“夫君,你才从贡院出来,也不闻闻你自己身上什么味儿?将邵楠都熏臭了,赶快洗澡去!”
可是季邵楠几日不见自己的父亲,几乎想要粘在自家父亲身上,怎么也拉不开,李思微无奈,季兴杰却笑眯眯地带着儿子一同去洗了澡。
等到晚饭的时候,大家聚在一块儿一同吃饭,季兴杰却按捺不住向大家说了说此番考会试的题目,感觉到好些题目大家都曾经想到过、思考过、研究过,所以看着季兴杰亮晶晶的眼神,任谁都可以看得出他的心情很好,料想这一次考试他的成绩肯定不会差。
季兴邦松了口气,同时心中又有了一些野望,上辈子大堂兄是考上的二甲的进士,这辈子若是真的考试成绩很好,是否会有可能问鼎一甲呢?
不过那些都太遥远了,还是要先等着会试的成绩出来再说,起码要等待十五天才能知道成绩。
而京城的太学那边也已经有很多学生入住了,季兴邦这边见大堂兄已经考完试,正在等成绩,应该不会有什么了,便也和闵宏达一同住在了京城太学的宿舍里面,想着等到会试成绩放榜的那一天再去李家守着,避免有什么问题出现。
尤其要防备“榜下捉婿”!
季兴邦已经千叮咛万嘱咐,让自家大堂兄到时候不要自己去看榜,派个李家的小厮去看榜之后回家来报信就行了,千万不要离开家!希望他能够以此避祸。
做好了这一切准备之后,季兴邦便在京城太学和同学们相处,心中也做了一下万一有事情敲登闻鼓的准备。若是自己真的去敲登闻鼓,那么自己太学生的身份也算是一个保护伞。
虽然秀才以上的人去敲登闻鼓就不会被打板子,但是京兆尹大人的重视程度还不一定会够,便是普通举人去敲登闻鼓估计人家也不会太理会。但太学生却不一样。
太学是国家的最高学府,太学生几乎是日后当朝中流砥柱官员的代表,甚至好些太学生在念书的时候就与好些朝中大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有些朝中大员想要做什么事一般都会让太学生瞧一瞧登闻鼓,之后便会牵扯出来一连串朝中的人事变动、改革等等。
所以太学生敲登闻鼓是一件大事,便是京兆尹也不能等闲视之,而是要上达天听报告皇上的。安知这个太学生敲鼓鸣冤的这件小事日后不会牵扯出朝中的一场大风暴呢?
只不过季兴邦希望京城的张家不要再做前世那般嚣张的事情,因为他们张家在京城也只不过算是老牌的勋贵人家,现在在朝中并不算太过于有实权,前世里是想要改换门庭才动书人女婿。
希望张家人都很识趣,今世里看到大堂兄季兴杰岳父、岳母、妻子、儿子都在京城,家也安在京城,还在京城落脚这么久,左邻右舍的人都很熟悉他,不要再想着抢大堂兄到张家去做女婿了。
十五日之后放榜之前,季兴邦和闵宏达都蹭了曾阳夏家的马车到了曾家新开的酒楼“状元楼”里二楼的雅间里等着,早早派人到贡院门口等着放榜的消息,而他们等了不久之后便见到了李家的马车,季兴杰、李思齐等人也到贡院门口等放榜了。
季兴邦有些担忧,赶紧下楼拉住自家大堂兄,着急地质问道:“大堂兄,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你在李家等着,我们帮你打听消息,也让李家的仆役帮你打听消息么?”
季兴杰笑着说道:“兴邦,你别担忧,你看我不是站在外围等着么?你放心,我已经派了李家的小厮挤进去看,我自己是不敢往里挤的,不会被人踩踏的。”
会试成绩近在眼前,季兴杰怎还能按捺得住自己激动的心情,他肯定第一时间想要知道自己是否考中啊!
季兴邦有些担忧,但是也不好明说“我不是担忧大堂兄你被人踩踏,我是担忧你被人榜下捉婿去了!”
李思齐也说道:“兴邦,姐夫说得对,这种时刻你让他怎么能平心静气地在家中等候成绩嘛!便是我都在家中待不住了!
正好曾家的酒楼便在这里,等到成绩出来了之后我们正好就在酒楼包一桌席面庆祝一番,不醉不归!”
曾阳夏此时也凑过来说道:“就是就是!我想着季先生此番必中的,到时候算是我和爹爹送的席面的席面和好酒!”
众人一边说笑一边等成绩,只有季兴邦有些担忧、眉头紧皱。但是事已至此,他也只好陪着大堂兄和众伙伴们在贡院门口等着成绩。
不一会儿,挤到里面看榜的李家小厮、曾家伙计等都冲出来向他们喊道:“中了、中了!季先生此番考中了会试第十名!是贡士啦!”
众人闻言心中均是一喜,便是一向以严肃面容示人的季兴杰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可是还没有等众人将季兴杰拥进“状元楼”喝酒,忽然来了一群家丁将季兴杰整个抬起就走,嘴中还喊着:“兵部员外郎张家榜下捉婿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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