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枝枝认出了那两道影子,一道是齐琰的,一道是赵吉利的。
齐琰回来了。
她紧张地盯着那两道影子消失。
她站起来,又呆呆坐下。
虞枝枝等了大约快有两刻钟,都没有等到赵吉利过来找她,她有些心浮气躁。
齐琰回来了,但他似乎早就忘了白天的允诺。
虞枝枝抱住兔子灯,弯腰吹熄了油灯。
没关系,山不就我,我去就山。虞枝枝脚步轻盈,裙裾甩开几片飞雪,往主殿走过去。
寝殿内,赵吉利用火捻子点亮了灯架,书案之后,隐匿在黑暗之中的齐琰的面容渐渐清晰起来。
赵吉利边点灯边说:“真是稀奇事,竟然是张贵妃想起了殿下,还说动圣上请殿下赴宴。”
以往的上元节,齐琰都不会出席,没有人在乎他,没有人想起他。
今日,张贵妃却对天子说起了齐琰,担忧他在冷宫孤寂。
赵吉利将纸捻子吹熄,说道:“宴上张贵妃夸赞殿下的时候,奴婢简直吓傻了。”
齐琰笑:“这有什么稀奇,不过是因为皇兄回来,让张贵妃着急了。”
赵吉利不解:“代王殿下?”
他还要再问,窗外忽然有暖黄的光靠近,齐琰和赵吉利同时转头往外望,门没有关,很快,抱着兔子灯的女郎走了过来。
她放下了斗篷上的兜帽,额发有一缕随风而动,她梳着垂云髻,发髻上光芒明灭。
肌肤皙白,琼脂堆雪一般,眉眼用了几笔简单勾画,更添艳色,唇上点了胭脂,活色生香。
她缓步走进来,驱散了屋内沉凝的黑暗。
她微微颔首,不胜娇羞,偷眼往上看了一眼,重新垂下眸子:“殿下,你说过要看兔子灯的,我带过来了。”
赵吉利并不知道两人之间隐蔽的机锋,他乐呵呵地走向了虞枝枝,说道:“兔子灯?我也想瞧瞧。”
虞枝枝有些尴尬。
随后齐琰轻微拧了眉,有些不快地喝止了他:“赵吉利。”
赵吉利回头:“奴婢在。”
齐琰:“出去。”
赵吉利一愣:“奴婢告退。”
赵吉利走了,带上了门,屋内霎时间变得无限暗昧和含混。
齐琰一步一步地走近她,虞枝枝感到有些慌乱,她惶惶地抬眼看着齐琰,齐琰靠近后,她无法平视他,只看见他壮阔的胸膛上沾着落雪。
她继续仰头,看见他凸起的喉结,然后是棱角分明的下颌。她不敢再看,却不小心撞进了他含笑的眼睛中。
一如既往的轻佻狡黠。
齐琰问她:“兔子灯呢?”
虞枝枝紧张得差点咬了舌头:“在、在这儿呢。”
她将怀中的兔子灯往前递,但是齐琰看都不看一眼,他随意将兔子灯扔到了地上。
“这可不是我要看的兔子灯。”
他的手缓缓按在虞枝枝的肩膀上,有意无意地捏了一下她圆润的肩头,然后顺着一路往上,手指破开她的衣襟。
齐琰语气含糊地说道:“你还等着孤替你脱?”
虞枝枝蜷长睫毛为颤,灯火落在她的脸上,渡上一层嫣然的粉光,她说:“不、不敢。”
屋内很冷,虞枝枝忍着寒意,忍着羞耻,她的外衣落地,然后是里衣,小衣……
虞枝枝的衣服一件件落地,但齐琰却只是站在不近不远地地方静静地看,虞枝枝看不见他眼中有欲念,他好像真的在看一个兔子灯。
虞枝枝咬唇,问道:“殿下,兔子灯看好吗?”
齐琰垂下眼睛,笑道:“意料之中,倒是少了一点惊喜,可惜。”
虞枝枝感到委屈,她一个含羞带怯的小姑娘站在他面前,他却说没有惊喜。
那就是不好看咯。
虞枝枝抱紧自己,低头去捡衣裳,齐琰没有制止,也没有帮忙。
他兀自走到床榻边,坐下,对虞枝枝说道:“过来。”
虞枝枝将外衣匆匆往身上一披,乖巧地坐到齐琰身侧。窗外一阵风,吹熄了殿内的烛火。
视线顿时暗了下来,在这瞬间,齐琰感到虞枝枝像只小兔子一般扑进了他的怀里。
他眉头微微一挑,这小宫女今日竟然如此主动。
齐琰的视力渐渐清晰,月光之下,他看着躲在她怀里鬓发微乱的虞枝枝。
不知为什么,齐琰忽然想到了那日她散乱了头发,在他身上眼眸迷离的样子。
那夜更漏滴答,窗外有杂乱的声响,他耳中却只有微微的喘息。
他心中一动,有了点陌生的兴趣,他伸手挑开虞枝枝的衣襟……
虞枝枝战战兢兢贴向了他:“殿下。”
声音像是沾着春水,娇弱无力,尾音颤颤。
齐琰一顿,收回手指。
他静静看着她,方才的一点迷乱被虞枝枝的呼唤叫醒了。
半晌没有动静,齐琰的身体一贯是滚灼的,但他的态度分明冷凝下来,虞枝枝不解抬头,她看到了齐琰冷静审视的眼神。
半晌,齐琰笑了一下:“这么想和我睡觉?”
虞枝枝声音颤抖,但莫名有种一往无前的勇气,仿佛她谈论的不是侍寝之事,而是在冲锋陷阵。
她说道:“我……我想让殿下舒服。”
半晌,齐琰冷哼一声:“你的本事很小,口气倒不小。”
他说:“郑妪给你的避火图学会了吗?就敢在这里大言不惭。”
他推开虞枝枝:“下去。”
虞枝枝再次大着胆子用力抱住他精瘦的腰身,她的声音可怜兮兮:“殿下,如果不做点什么,明天郑姑姑会弄死我。”
齐琰低头,看见赖在他怀里的小娘子只露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她的发垂在他的颈窝里,有些发痒。
齐琰不知为何没有推开她,他问:“你想怎样?”
虞枝枝从他的怀里抬起头,仰视他:“可以和我睡觉吗?”
“不可以。”
齐琰看着虞枝枝的眼角濡湿了,她无助得像一只白毛小猫崽。
齐琰推开她,她艳丽的乌发从他绢衣上一点点落下。
虞枝枝的眼圈儿顿时红了,她泫然若泣道:“殿下,明日郑姑姑会将婢子沉塘的。”
齐琰深深看着她,虞枝枝浑身发抖,她分不清是因为天冷,还是因为齐琰的目光。
半晌,齐琰说:“你可以自己来。”
虞枝枝有些不解,她看着齐琰站起来,从博古架上取出一个锦盒,又将锦盒中的东西拿出扔在虞枝枝面前。
虞枝枝从玉缎上拾起温软的白玉,握在手心的时候,霎时间浑身都红透了。
齐琰沉沉道:“你自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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