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收拾着，微信忽然打来一条视频通话。
于奚瞄了一眼，按了接听，把手机竖着放好。
屏幕里先是黑屏，接着出现了一张女人的脸，她相貌美艳，有一双和于奚如出一辙的桃花眼。
女人看见于奚第一眼，眼泪就唰地下来了。
“你怎么瘦成这样了宝宝！你穿那么少冷不冷，晚饭吃了没有？我就知道你不在我身边你就不会照顾自己，呜呜呜，你看看你住的那是什么地方，你……”
“……”于奚无奈，打断道：“妈……”
于母一顿，哭得更大声了，“你还知道我是你妈，我让你跟着我们到国外你不听，非要去打什么游戏，离我这么远，你都不知道我会担心你吗？”
“……”于奚无语，“你天天都这么说，从我来战队第一天复制粘贴说到今天。”
“……”于母显然很习惯自己儿子的毒舌，眼泪一收，若无其事地说：“哦，这样啊，你那个舍友呢？”
“……洗澡去了，”于奚忍不住说：“您以后能不能别在他面前叫我宝宝，多丢人……”
“儿子大了，嫌我丢人了……”于母怅然若失地移开目光。
“……”于奚怕她演个没完，立马道：“我爸呢？”
“生意上的事还没处理完，”于母随口说，撩了下头发又问：“你舍友是不是跟你一样大？”
于奚皱眉，“比我大三个月，老问他干嘛？”
于母若有所思，喃喃道：“年龄也差不多……”
“什么？”于奚没听清。
于母看他一眼，“你回头帮我问问，你舍友有女朋友没有，我这有个小姑娘，比他小点，相貌也……”
“大可不必！”于奚拒绝，“他还小。”
他总算知道于母想干什么了。
于母人到中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开始热衷给人家做媒，以前于奚在家的时候就没少被支使着问别人有没有对象，形象毁得不轻。
于奚没想到，于母现在已经丧心病狂到连刚成年的人都要下手了。
“啧……”于母不在意地说：“可以先相处看看，年纪还小，不急。”
“……”于奚很抗拒，“不行。”
“……”于母奇道：“又不是让你相亲，你不行什么？”
“就是不行，”于奚手按在挂断键上，“您最近要是闲得慌就多出去逛逛街花花钱，跟姐妹勾心斗角炫耀炫耀，实在不行找我爸吵吵架也可以，我挂了啊，新年快乐。”
“……”
电话挂断，于奚长出一口气。
他家里从太爷爷辈一直辉煌到现在，于父就这一个孩子，溺爱得不行，于奚含着金汤匙出生，从小到大要什么有什么，要不是有于母兜着，不知道现在得娇惯成什么样子。
也正因为这样，于奚的性格一向很随性直接，谁的脸色都不看，爱憎分明，喜欢的人维护得明目张胆，讨厌的人一个好脸都不会给。
……
浴室门把手轻轻转动，于奚飞快把蜡烛彩带都藏起来。
凌续从浴室出来，掩在睡衣下的身躯颀长漂亮，骨骼线条嶙峋又优越，一张脸清俊好看，放在人堆里永远都是最打眼的那个。
于奚眯了下眼，于母眼光一向很挑，盯上凌续也不算太意外。
凌续有没有女朋友，于奚还真的不知道，他没听凌续说起过这方面的事情。
凌续拿起吹风机，看于奚呆着不动，不由问道：“怎么了？”
于奚想起于母的话，鬼使神差的问道：“你有女朋友吗？”
凌续愣了下，神色变得有些微妙，摇头道：“没有。”
于奚弯起眼，“我也没有。”
“我知道。”凌续说。
于奚睁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凌续一边插线一边说：“你看起来就是一副没对象的样子。”
“……”于奚不满，“凭什么？”
“没开窍，”凌续说：“没有这方面的意识。”
“……”于奚不服气，“那你有意识吗？”
凌续顿了顿，点头说：“我有。”
于奚来了兴致，“你有？怎么有的？什么感觉？”
凌续看他一眼，淡淡道：“小孩子不要瞎打听。”
“……”于奚扑上去挠他，“你说谁是小孩子……”
温热的体温覆上来，凌续喉咙一紧，头疼地把于奚扒下去。
于奚什么都好，只有这点让他很苦恼。
凌续就是因为太清醒，所以才明白，于奚可以肆无忌惮，他不行。
为了不让于奚看出来，凌续若无其事地说：“怎么突然问我有没有女朋友？”
于奚脸一垮，“我妈想给你介绍对象，让我问问你。”
“……”凌续的表情有些绷不住了。
“给我，介绍对象？”
凌续在视频通话里见过于母几次，打过招呼但是没怎么说过话，印象里是个很优雅的长辈。
于奚不太开心的样子，“你这什么表情？你不会真想要吧？”
凌续人差点裂开，“……不了吧。”
于奚眯眼，“你不愿意？”
“……”凌续脑子飞快转动，他到底应该愿意还是不愿意？
沉默片刻，凌续说：“我年纪还小。”
“噢……那就算啦。”于奚莫名高兴了下，凌续找借口都跟他找的一样。
凌续暗暗松了口气。
……
晚上距离零点还有一个小时的时候，于奚借口出去透透气，避开凌续跑到基地门口，把他买的蜡烛和小焰火都摆在地上。
摆完他和凌续的名字，蜡烛还剩下很多，于奚想了想，干脆把战队其他人的名字也摆上。
丁时泽他们肯定不能浪费他的蜡烛，但一队几个人都挺好的，全摆的话蜡烛有些不够，于奚就只摆了大家的名字首字母缩写。
都摆完以后，于奚兴冲冲的跑回宿舍叫凌续，凌续看他神神秘秘地样子，也没有太在意，拿起于奚的羽绒服递给他，“衣服穿好。”
于奚接过来穿上，随后伸手蒙住凌续的眼睛，“到了再给你看。”
凌续的睫毛很长，像一把小刷子一样在于奚手心扇动，那感觉很奇妙，于奚心里微微动了下。
停顿片刻，他笑着说：“你闭上眼睛，不要眨了，很痒。”
凌续依言闭上眼。
于奚在他身后带着他走，凌续方向感很强，即使闭上眼睛也能感觉到路线和位置，走了一会儿，感觉于奚的手微微往回收了下，凌续知道目的地到了，按照他们走过的路线来看，应该是基地门口。
于奚在他耳边说：“到了，睁开眼睛吧。”
凌续眼睛眨了下，缓缓睁开，耀目的光亮冲破黑暗撞进他的瞳孔深处。
眼前是一大片的暖光，新年的钟声悠悠响起，头顶上忽然炸开彩色的亮片，有浅浅酒窝的男生拿着礼花筒，带着笑对他说：“新年快乐！”
凌续怔怔地看着他。
凌续为了打职业，几乎和家里断绝了关系才换来现在的结果，他从来没想过在和父母关系缓和前，还有人和他一起过年，还有人费尽心思，送他一场新年快乐。
凌续眼眸轻轻动了下，有种拥抱于奚的冲动。
“新年快乐。”他说。
……
于奚摆的蜡烛有些歪歪扭扭，他和凌续的名字是汉字，其他人都是首字母缩写。
凌续走上前，看见一队少爷的名字缩写和于奚的名字贴在一起，距离比他还要近，而且于奚之前开的礼花筒里有个红色的心型亮片，正好落在他俩的名字中间。
“……”凌续凝眉，突然就不高兴了。
他也不好把那个亮片捡起来，只好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年也过完了，这些东西就收拾一下吧？”
于奚一愣，他没想到凌续是这个反应，他摆了这么久，怎么也该感动一下吧！
于奚有些委屈，赌气地说：“随便你！”
凌续一听，立马迫不及待地把那个小亮片捡起来，顺便把少爷的小蜡烛都摁灭了。
于奚一看他还真收拾，真的有点生气了，一句话不说，上去就对着凌续踹了一脚。
“……”凌续被踹的有点懵，回过头看于奚神色不佳，他顿了下，给自己找借口道：“现在不收拾，过会儿就风干了，想收拾也收拾不了了。”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我们要讲究公共道德。”
“……”于奚骂他，“臭傻逼！”
凌续没反驳，开始跟于奚列举彩条亮片和蜡烛焰火使用后不及时处理的自然危害。
于奚冷着脸，默默地开始收拾，不想搭理凌续，免得把自己气死。
收拾完回宿舍，于奚径直走向自己的床铺，没看凌续一眼。
凌续见他不开心，给他倒了杯茶。
凌续的朵云清终于在半个月前成功给于奚安利了出去，现在于奚时不时也会喝一杯。
但于奚现在心情不佳，不想给凌续好脸，扭过头没说话。
凌续笑了下，把茶杯放下，掰过他的脸。
“谢谢你，我今天很开心。”
于奚冷嗤，“没感觉出你有多开心。”
凌续认真道：“我以为以后过年就只有我自己一个人，没想到你会陪我过，还为我准备惊喜。”
“于奚，能遇见你，我非常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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