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站着，一个蹲着，像是被定住一样。
过了好一会，蹲着的那只忽然颤颤羽毛，把脑袋从羽翼里剥出来，弱弱地问：“十有八九是不是还差一个1？”
米迦勒没听懂：“什么？”
“就是，十个里头有八九个是怀了，还剩一个，没有怀？”
米迦勒：“你觉得呢？”
路西菲尔：“我觉得，我是那一个。”
米迦勒：……
他忍了忍，没忍住：“你就算是失忆了，也没有一点感觉吗？你都被人……至少，会有一点不同吧？”
天使面无表情：“要不你去和人试试。最好一击即中，等一个半月之后，你给我感受好了，咱们再来谈论这个问题。”
米迦勒：“……倒也不必。我闭嘴就是了。”
然后，两天使不约而同地叹口气。
路西菲尔摸摸自己的小腹，眉头都要凝成一团。还是很难想象，这里面竟然住了一只小团子。
穿越过来也就算了，还喜当父亲。
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小团子喜欢光明之力，另一个……呃……另一个父亲，肯定也是光明生灵。”他小声说。
米迦勒也是面色凝重，摸着下颌思考：“就是不知道天堂之中，哪一个天使胆子这么大，连至高圣天使长都敢动。”
路西菲尔掰着手指数：“有这个胆子的，也就……嗯，炽天使吧。贝利亚是女性，排掉。拉斐尔，性子那么软肯定也不是，排掉。”
别西卜胆小又古板，他没这个胆子，排掉。
乌列，每日同他称兄道弟的酒肉朋友，排掉。
梅塔特隆，整个天堂都知道梅塔特隆有心上人，排掉。
最后，天使怀疑的目光，落到了面前的军团长殿下。
米迦勒立刻：“你看我做什么？我像吗？”
路西菲尔都要哭了：“你不像……可是，大家都不像啊……”
＃到底谁渣了圣天使长殿下＃
米迦勒：“其实这件事情，也非常好排查……天使虽然数量众多，但中下三级的天使肯定是没有这个胆子。上三级天使也就那么些，一一盘问过去，也用不了多长时间……你最近就真的，一点异常都没感觉到吗？”
路西菲尔一脸问号：“什么异常？”
“你都这样了，对方总得露过面之类的吧？你好好想一想，身边就没有个可疑的人士吗？”
路西菲尔一怔。
不知道为什么，米迦勒讲完这句话，他脑袋里想到的唯一一个，竟然是一直陪在身边的那个魔族。
连忙摇摇脑袋。
不可能的，耶洛因身后都没有翅膀，明显不是一同堕天的光明族类。
“你想到谁了吗？”米迦勒问。
路西菲尔摇头。
醒过来的这么些时日，见到的也一直是那几个堕天的炽天使，再没有别的光明生灵。
“会不会……呃，我是说，有没有可能，那个天使已经被父神给处死了？”米迦勒试探着问。
见天使一脸茫然，他又耐心解释：“你堕天那日，是从神殿里出来的。当时，你非常生气，说：耶和华，你做了什么自己清楚，然后就坠天了。”
米迦勒一边说着，一边帮他分析：“你看，肯定是父神对你做了什么，才让你堕天，对不对？”
路西菲尔：“呃……应该是？”
米迦勒：“现在你又怀了小崽，我猜测……先讲好，只是猜测啊。会不会是父神发现你与天堂的某位天使私下结合，被父神知道了。父神一怒之下，就把你的情郎给处死了。”
路西菲尔：？
米迦勒：“父神处死了你的情郎，你失去挚爱怒而堕天，一个多月过去了，你依旧忘不了那个天使，深受打击，失忆了。你觉得呢？这个猜测合不合理？”
路西菲尔翅膀一扇，面无表情地掀起一股飓风般的黑暗之力。
米迦勒错不及防，噗通一声跌进了圣泉河。
噗啦啦贱起好大的水花。
“我看是你想进河里。”天使鼓着脸颊赌气。
本来，他以为自己只是简单的失忆了，而且，发现自己翅膀给黑了。当时真觉得，天使生最差也就这样了。
结果惊喜还在后头：他肚子里竟然有个小崽？喜当父亲，他已经很不能接受了好吗！
现在又要多出来一个英年丧夫？
若不是自己力量不够，路西菲尔甚至想一脚踹翻这个世界。
米迦勒挣扎着从水里出来，突然感知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路西菲尔也察觉到了，目光锐利地看向不远处，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
“谁？”他警惕地出声：“出来。”
树后的小草颤巍巍地动过几下，之后从粗壮的树干后面，露出一双泛着草绿圣光的天使之翼。
金发碧眼的天使，从树后出来，神色有一点尴尬。
“我……抱歉，打扰到你们了。今早米迦勒殿下突然和我说，他不小心弄大了一位天使的肚子，我就很不放心，跟过来看一看……那个，我真的不知道还是您，路西殿下……”
他说着，单手举在耳侧：“我发誓，今天看到的任何东西，听到的任何事都不会讲出去的。不，我什么也没有看到。”
说完，就要展开羽翼，准备飞走。
米迦勒连忙从水里出来，瞬间移到拉斐尔面前，一把抻住他的袖子。
“我真的没有搞大别的天使的肚子，更没有搞大路的肚子，说许多次了，你怎么还是不信。”
“我刚刚都听到了，殿下！路西殿下肚子里都有小宝宝了，您为什么还是不承认？您这样，路西殿下得多伤心啊……”
一身红衣的军团长殿下，头痛地扶在额上。
在一旁尴尬到十根脚趾都在扣地的路西菲尔，深深地吸了好大一口气，才终于脚步坚定地朝两个争吵的天使走去。
一把拽开米迦勒：“我来！”
接着，就把整件事从头到尾，细致地描述了一遍。
说到最后，拉斐尔眼睛都震惊到发直了。
路西菲尔吞吞口水，说：“呃，就是这样……虽然很离奇，但确实是真的。”
金发碧眼的天使，目光落到他的小腹。
路西菲尔后知后觉腼腆起来，悄悄用翅膀往肚子上盖了盖，本来就因为刚刚讲话急躁而泛红的耳朵，这会更红了。
拉斐尔连忙移了目光，同他叮嘱：“殿下，有了天使宝宝之后，不可以再饮酒了。我听梅塔特隆说，您昨日还去行宫要了酒。那些酒可一滴都不能沾。”
路西菲尔乌黑的眸子，心虚地闪了闪。
然后，小声问：“如果喝了呢……？”
拉斐尔以为他只是想要听一些相关的经验，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宝宝生出来，可能会羽翼不全。如果喝的多的话，还可能会死在肚子里。”
路西菲尔，羽翼一僵。
声音都开始颤巍巍：“那……那如果喝过两次，每次大概十来瓶呢……？”
拉斐尔：“别说两次，就是一次喝十瓶，宝宝也有流掉的危……”
说到一半，突然顿住。
然后一声惊疑的尖叫：“殿下？？！”
路西菲尔低头摆弄自己的衣服，小声点头回应：“啊……嗯。”
“您该不会是真的喝了两次，每次喝十瓶吧？！”
天使伸出手来，抖着手指给他比了个二：“精，精准一点……是十二瓶。”
见拉斐尔脸色都要不对了，又连忙吞吞吐吐地给自己找补：“我也不知道自己肚子里有个宝宝……”
“天使学园里，第三年的课程里都开始普及这类生理教育了啊！天使怀孕周期四个月，在两个月开始出现胎动，三个月就可以同父母沟通并需要圣光之力！您和米迦勒，为什么却不知道？”
话里话外就是：你们两个，连三岁的天使都不如。
路西菲尔脑袋垂得更深了。
他在天堂数十万年，一心只有父神，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和别的天使结合，当然就没在意过这些……
而且，如果真的同哪个天使看对了眼，想要结合了，他也肯定会提前了解这些事啊！
谁－能－想－到！
会先怀娃，后堕天，堕天之后还能失忆的啊！
这三个令人发指的巧合，但凡少一样，他都不会到现在这种境地好吧。
－
拉斐尔劈头盖脸对着路西菲尔和米迦勒好一通教育，两位天堂至高天使殿下，全都默默垂头，接受批评。
米迦勒：“小斐，你渴不渴，要不要喝杯水？”
拉斐尔：“殿下，我不渴。”
然后转头看向路西菲尔，脸色明显得柔和下来：“殿下，我在沟通小蛋崽和治疗方面还不错，您把羽翼放开，让我为您检查一下？”
路西菲尔抖抖羽翼，缓缓地展开了。
拉斐尔就扶着他坐好，跪坐到地上，把手覆在了他的肚皮上。
草绿色的圣光力量，顺着衣衫渗入身体。
路西菲尔紧张地咬着唇瓣。
“呃……怎么样，小斐？我其实，两次喝过酒后，都肚子疼到昏过去了……但是，醒过来以后又没有什么别的不适，宝宝还在吗？”
金发碧眼的天使，突然抬手虚虚比在唇边。
然后拉住他的手，缓缓覆到小腹。
于是，一直对这个胎儿毫无感觉的路西菲尔，第一次听到了自己肚子里小崽崽的声音。
“吖……”
“爸爸……爸爸！呜……哇……”
哭的，好伤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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