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走那么快,是准备把他一人丢这搞卫生?
看着一桌子的狼藉和地上滚得七零八落的酒瓶,竹签......潘潇突然没有吃下去的欲望了。
“陈景迟!陈狗!”愤愤地喊了两句,无人应答,起身定睛一看,那个身影已经在楼下了,懒懒地靠在路灯旁。
潘潇拿起桌上的手机,给他发消息:【你他妈的上来一起收拾!】
装死?
潘潇:【我看到你了,你今天要不上来,诅咒你结婚后洗一辈子碗,拖一辈子地。】
c:【哦,反弹。】
???
潘潇要气炸了:【反弹无效,诅咒你老婆都娶不到。】
这回,一个红色的感叹号冒出来:您的消息已被对方拒收。
草!
_
正式开拍那天,谭卿对着镜子纠结了很久,最终还是穿了一件牛仔短裤和粉白色t恤出门。
第一场戏是外景,就在之前潘潇带她们去过的康冰大道附近的公园。
为了节约时间,谭卿是打车过去的。
提前了大概两个小时到现场,但没想到,陈景迟已经在了,半蹲在监视器面前,大概是在检查什么。
“早啊,迟哥。”一个和她同时到的男生,大声打了个招呼。
“早。”陈景迟淡淡应了声,抬起头,目光掠过那男生一眼,又落到她这。
虽然出发前,脑子里已经演练过很多遍打招呼的话,但一想到上次那条有点引人遐想的评论,她还是磕绊住。
“早上好。”艰难地挤出三个字。
陈景迟拍了拍膝盖,起身走过来:“怎么来这么早?”
“我——”
“以前不也来这么早吗?得提前来准备啊,而且我住的那宾馆,一大早隔壁就在那‘嗯嗯啊啊’的,搞得我根本睡不着。”
谭卿刚吐出一个音节,男生以为在问他,顺其自然地把话接了过去。
说完,还扭过头惊讶地盯着她看:“唉?妹子,你是剧组新来的演员吗?”
“不是。”谭卿也不知道自己这个临时工该怎么定义,思考两秒,“我是美术组,新来的助理。”
“潇哥的人啊,我是摄影组的,江奇。”
男生很阳光,年纪也不大,最多二十出头,看到新面孔觉得新鲜,免不了多问几句:“潇哥是怎么把你骗来的啊?”
“......”
谭卿三言两语也解释不清,倒是陈景迟轻咳了一声:“江奇,去买个早饭。”
“哦,你吃什么?”
陈景迟看了两秒女孩,平淡说:“都可以,顺便给其他没吃早饭的人也带一份。”
“迟哥报销吗?”
“嗯。”
“那大家都没吃。”
谭卿:“......”
江奇笑嘻嘻地走开去数人。
这边只剩下他们俩,陈景迟也不等她磨出话题来,看了眼时间问:“潘潇叫你这么早来的?”
“不是,我本来就要早点来布景,还有道具,也要再检查一遍。”
因为没有经验,谭卿最近查了很多资料,生怕自己出错。
但好在他们是小制作校园剧,不需要费时费力搭建那些繁复的场景。
谭卿见他没说话,犹豫了几秒,试探问:“你现在饿吗?”
“?”
她把双肩包背到胸前,拉开拉链,摸索着掏出一个肉松面包和一瓶旺仔牛奶:“你...要不先垫一下肚子?”
女孩乌黑细长的眼睫低低垂着,时不时轻眨一下。
陈景迟抿了抿唇:“那你呢?”
“我吃过了。”她其实有点怕被他拒绝,趁着他没表态,没章法地把东西塞了过去,抛下一句那我先去忙了赶紧走掉。
陈景迟看着手上被挤压得有些变形的面包,失神笑了下。
准备工作收尾,演员们也陆陆续续到了。
许蔚在和戏里被她暗恋的男生对台词。
潘潇拉了条凳子,坐在树荫里,强撑着眼皮,等着陈景迟时不时召唤他一下,而邰蓉,端着面小镜子正在补妆,神情是少有的紧张。
潘潇看得忍不住损她:“你别涂了,不知道的以为你演女鬼呢。”
他一说,邰蓉更不淡定了,对着镜子认真审视了几秒,喊来谭卿:“你快帮我看看,妆真的很浓吗?”
谭卿实话实说:“是有点。”
她本来就属于浓颜系的长相,浓眉大眼,五官立体,妆一旦画得浓就美得过分妖艳了,在校园剧里会显得有点突兀。
“那怎么办?重化来不及了吧。”她自己也越看越不对劲,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潘潇:“你慌什么,演戏又不是去打仗,而且这不是还没到你吗?前面还有一段许蔚的戏呢。”
“你不懂。”
第一次拍戏,难免是紧张的。
而且这时候还在考虑妆容,没办法静下心酝酿情绪,唯恐等下上去就出岔子。
潘潇也不落井下石了:“那你要不把妆卸了,反正演学生嘛,你看谭卿——”
想起上次陈景迟问的那句“你觉得许蔚比谭卿好看”,这会忍不住仔细打量起来。
之前还没发现,女孩确实很漂亮,是那种细看很精致耐看的漂亮,脸小,眼眸澄澈,腿嘛,也是又白又直。
“这么打扮,不也挺好看。”他挠了挠头,含混地说出后半句。
话音刚落,一个小道具不知道从哪突然飞过来,吓得潘潇条件反射般从凳子上蹿起来。
环顾一圈,很快发现罪魁祸首:“陈景迟,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去把那边的东西收了。”
他眉角吊梢着寡淡的笑意,朝潘潇身后一侧扬了扬下巴,丝毫没有差点砸中人的愧疚。
潘潇回头看了眼,是公园两棵树中间拉了条绳,上面正晒着大红大紫的被单。
无语又无奈:“那这我也没办法,我总不能去把人东西丢了吧,你机位换个角度不行吗,或者后期处理掉。”
“不行,那个位置景最好,是吧,老汪。”
老汪大名汪顺其,是剧组的摄影指导。
年纪比他们都大上七八岁,但脾气比年轻人还要火爆,性格又较真,原来闹掰过不少剧组。
老汪见不得他磨叽:“你去不去?不去我去了,这一看就是在附近的老太太挂的,这么大年纪,公园是她家啊,一点公德心没有。”
看这一点就炸的架势,潘潇真怕他跟人干起来,不情不愿地应下:“我去,谭卿你——”
“哎,算了,我自个儿去。”
谭卿搞不懂他欲言又止的原因,但那边陈景迟朝自己招了招手,大概是有事,也就没追上去问。
最终,潘潇找到了被子的主人,真是个早起锻炼的老太太。
两人商量挪个地晒,老太太不同意。
没办法,潘潇只能忽悠她这太阳不好,树都没隔壁长得高。
于是一番连哄带骗,把绳和被子一道拆下挂到了隔壁树上。
处理完回来,陈景迟这边已经开拍了。
第一场戏是许蔚饰演的女主乔南帮自己同桌转交情书给江鹤白,结果被邰蓉偷偷看见的一幕。
提前对过戏,许蔚又是有经验的,这种戏接起来并不算困难。
但邰蓉就不同了,一开始机位都没找准。
陈景迟喊停之后,老汪过去教她调了一下站位,又给她稍微说了点对镜的技巧。
他对女生脾气其实还挺好的,但天生说话比较硬。
邰蓉表面上一个劲地点头,实际上紧张得基本没听进去。
后面几条依旧不顺利。
许蔚那边是早过了,但邰蓉一直找不准状态,好不容易有两次稳住些,但在换景别重复时,情绪又没到位。
老汪边拍边叹气,陈景迟怕第一次上镜就给人心态搞垮了,索性暂停让大家先去休息,等调整好状态再继续。
六月的太阳,早上就能把人晒得脱层皮。
一群人三三两两地躲在树荫底。
邰蓉一脸气馁,谭卿安慰了几句,见效甚微。
潘潇都不打击她了,五花八门地给她出主意:“你就把江鹤白想成是你那什么贺佳明,不能有那种吃瓜看戏的眼神懂吗,要嫉妒,又憋着坏水那种。”
邰蓉叹气:“那不行,代入贺佳明,我替许蔚悲哀还来不及,有什么可嫉妒的。”
“那你换个假想对象,比如我。”
“真的吗?那我估计直接上去送许蔚一垃圾桶了。”
“........”
“许蔚,你来跟她说!”潘潇怕自己再说下去,可能就会演变成一场“暴力”现场,果断走开。
剧组的工作人员不多,摄影组下除了老汪就两人,一个灯光,造型师都是有需要时临时找的。
美术组除了自己和潘潇,还有个女生,今天没来,还有个统筹今天也旷工了。
平时场务的杂活都是谁闲谁上。
于是,“闲人”潘潇和江奇出去抬了一箱水回来。
谭卿给邰蓉拿了瓶,然后不自觉地开始找陈景迟的身影,就在不远处,倚着凉亭的石柱,正在和老汪聊天。
思忖了一会,她又拿起两瓶水,悄无声息地走过去。
“你喝吗?”女孩音色有些清冷,像她手里冷气化开的冰水一样,丝丝凉凉的。
陈景迟一时没接。
老汪似乎瞧出点什么,调侃说:“关心我们陈导的小姑娘可真不少啊。”
“也有你的。”为了掩饰尴尬,谭卿把另一瓶递过去。
这回却被陈景迟给接了过来,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他老年人,大夏天也是菊花泡枸杞,不喝这个。”
“你小子,”老汪知道他故意的,抛了个了然于胸的眼色,“行,你俩自个儿喝吧,我去找我的保温杯了。”
“邰蓉怎么样了?”
人走后,陈景迟问了句,一贯平淡的调调,看样子是没从老汪刚才那四两拨千斤的话里察觉到什么。
谭卿暗暗松了口气,又觉得有那么点怅然若失:“还好,许蔚在教她怎么调整了,她第一次紧张很多东西发挥不出来。”
“嗯,那你呢?”
谭卿:“?”
“是不是觉得一个镜头拍那么久,挺无聊的?”
“没有啊。”
话题突如其来地转移到她身上,谭卿神经一下紧绷起来,仔细回想着今天自己的表现。
应该没有任何不耐烦吧?
但她也知道,自己不是那种天生自带亲和力的人,平时不笑的时候,就显得整个人又孤僻又冷。
“我没有,觉得无聊。”她不擅长解释,执着又苍白地重复了一遍,但因为没底气,声音比之前低了几分。
陈景迟感觉心好像被烫了下,抿了抿干涩的唇,喉结上下轻滚着:“没事,我怕你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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