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你,才义无反顾。◎
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谭卿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
可他刚刚不还和鹿盈在那“相谈甚欢”吗?
是发现自己偷听墙角,所以过来了?
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被抓包,她觉得有些狼狈, 下意识地捏紧手中的塑料袋,往身后藏了藏:“我就是, 路过。”
他漫不经心地“哦”了声:“手上拿的什么?”
“荔枝。”
“给我的?”
本来是要给他的,但一想到被人捷足先登了,她还是很有骨气地摇头:“不是, 我给邰蓉拿的。”
陈景迟轻叹了口气, 没说话。
谭卿又没定力地心软了:“你已经有别人给你送的了。”
“我没要。”
“?”
谭卿愣了一下, 抬起头才发现对方眼尾微微勾起, 浅棕色的眼眸温和又透亮, 根本没有想象中叹着气的垂丧样。
“那鹿盈——”
陈景迟:“我让她拿走了。”
怪不得,她刚才用余光瞄了一眼走廊,发现早就空无一人。
又低头看了眼手上的袋子, 陈景迟低低“唉”了一声:“真不是给我的啊, 那我刚才没收,有点亏了。”
怎么听着遗憾又委屈呢。
谭卿象征性地犹豫了一下, 马上把袋子递过去:“那给你。”
“不给剥一下皮吗?”
还攀比上了。
谭卿想了想还是好脾气地拿出一个, 把袋子塞给他,低着头,耐心地剥起来。
平时没有留指甲的习惯,荔枝的壳又硬, 她自己吃都是用嘴先咬开个缝,但在他面前, 总不能这样不顾及形象吧?
只能用那没什么杀伤力的指甲, 费劲地剥开一颗:“呐。”
陈景迟一点没有要伸手去接的意思, 弯腰低下头。
这是要自己喂?
谭卿被这个意图吓得手一抖,然后看着那颗莹润饱满还沾着汁水的果肉就“啪”一声滚到了地上。
“掉了。”
陈景迟:“嗯,所以呢,你想让我捡起来吃?”
“?”
那倒也不必这样。
谭卿闷声把袋子带给他:“我不剥了,你,自己吃。”
“这么懒啊。”
到底谁懒?!
谭卿小声反抗:“手剥得疼。”
“行。”陈景迟接过塑料袋,把一边提手的口子直接挂在手臂上,不紧不慢地从摸出一个荔枝。
他动作看着慢条斯理的,其实不慢,很快剥好一个。
然后下一秒,就递到了谭卿唇边:“张嘴。”
“?”
太猝不及防,谭卿感觉自己大脑有点宕机了,但潜意识里还是配合地把那颗果肉咬进嘴里。
软糯冰凉的触感在舌尖上化开,刺激得人又清醒过来。
“你——”因为含着果肉,她声音也模糊。
陈景迟没忍住,轻笑着打断:“我可没经常给女生剥水果,我妹也没有。”
这是实话,别说伺候别人,在吃东西这方面,他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少爷。
这种麻烦的水果,从来不动手,要么不吃,要么就吃切好装进盘子里的,不然那汁水沾在手上,又甜又黏,会让他瞬间失去耐心。
但现在,好像也没那么难忍受。
他垂眸看着脸颊微微鼓起的女孩,喉结滚了滚,压下干渴问:“甜不甜啊?”
“嗯。”
“嗯?是什么意思?”
“甜。”
行,他也挺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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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知难而退,接下来的几天,鹿盈没有私下再来找过陈景迟,但每天不论刮风下雨,还是照来不误。
很快和剧组的人就彻底混熟了。
大家在忙时,她就独自在一旁抱着手机或者平板,自娱自乐,遇到能做的活,还会上去搭把手。
很懂得审时度势。
等到大家休息,她又会笑得一脸灿烂地过来聊天。
恰好,潘潇,老汪那几个都是话篓子,所以一到了中场休息时间,片场就变得和娱乐中心似的,一群人侃天侃地。
后来,潘潇甚至还带了两副扑克来,一群人围着桌子打双扣。
很热闹。
但是越热闹,就越显得她容易游离于人群之外。
起初,邰蓉还会陪着她。
但逐渐,鹿盈叫走她一起玩的次数越来越多,谭卿知道她是个爱玩爱热闹的性子,也不愿意她因为自己“不合群”。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她能感觉到鹿盈对自己的态度并没有表面上那么春风和煦,但大家毕竟在一个剧组,谁也不愿戳破。
所以,大部分空闲时间,她都一个人待着。
当陈景迟忙完了过来,她又会立马找事情做,假装自己在忙。
以前她可以一个人待多久也无所谓,但现在,有点怕被他看出自己的那层随和安静外表下的无趣。
不过,他似乎并没察觉到,还是照常和她聊天,有时干脆带着她一起去剪片子。
他专心致志地看屏幕,她就悄悄地看他。
后来,许蔚嫌他们玩得无聊又吵,也会过来和她说说话。
时间很快来到七月中旬。
高考第一批的录取结果公布,谭卿顺利进了第一志愿。为此,她还特地拍了一张录取通知书的照片,发进了长草万年的朋友圈。
潘潇:【恭喜啊,这下某人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江奇:【谁得月?】
刘飞逸:【我得!以后我去京宁带你骑摩托。】
老汪:【这、不好吧?多冷啊,而且京宁有时候雾霾很大,吸多了容易得肺病。】
刘飞逸:【我是买不起头盔吗?再说老汪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天天抽烟得的可不是肺病,是肺癌。】
邰蓉:【让我拜拜,蹭点好运(双手合十)】
邰蓉的分数是在第二批里,昨天才报完志愿,前几所填的都是京宁的民办本科,按照以往的分数线,应该没问题。
但为了以防万一,最后还是填了一所另一座城市的学校。
底下难得热闹的评论里,谭卿一条条往下划,终于找到了夹在其中,简短得差点被埋没的两个字:欢迎。
等待的忐忑一下烟消云散。
她抱着手机沉思了一会,回了一个可爱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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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陈景迟唇角不自觉地弯了弯。
潘潇手上拿着一罐啤酒,从冰箱那走出来,心知肚明地啧啧了两声:“又在和谭卿聊天呢。”
陈景迟没否认,也没理他。
潘潇:“我说你还打算把人钓多久啊?”
“我有钓?”
潘潇觉得他脸皮是真厚:“姜太公都没你能钓好吧,谭卿又不是不喜欢你,现在也考去A大了,以后都不用异地恋,你干脆说开得了。”
“你怎么知道,你找过她?”陈景迟眸光暗了暗。
潘潇一瞧气氛不对,赶紧解释:“没,我找她干嘛,这不从邰蓉那里三两句话就套出来了吗?对了,听说她家还是开琴行的,就市里最大那家,所以家境方面——”
“我需要在意这个?”
“是是是。”
潘潇觉得自己咸吃萝卜淡操心,难免有些气,故意刺他,“你陈大少爷还用在意钱?哪天电影拍不下去了,服个软回去,可不又想要什么有什么了吗?”
陈景迟冷冷扫他一眼。
潘潇也点到为止:“行,不说这个了,许蔚的录取通知书应该也到了吧,怎么没发个朋友圈?”
“不知道。”
“这怎么不知道呢?她不是比京戏今年的录取线还高了20多分吗?周协明年差不多也可以国了,这么一来,我们不用帮他看女朋友了。”
陈景迟再次纠正:“把那个‘们’去掉,只有你。”
潘潇无语:“服了,我就我,你看你的谭卿,行吧?”
“事实而已。”
“”
有女朋友了不起啊。
再说人家暂时还不是你女朋友呢。
潘潇不屑地哼了一声:“懒得和你计较,我还是找谭卿聊去。”
“聊什么?”
“吃饭啊,她和许蔚俩人都考上了,是不是得请大家吃个饭啊?你没看她朋友圈底下都讨论起去哪吃了吗?”
陈景迟忘记这群人最会整这一茬,皱了皱眉:“你别跟着起哄。”
“那你请?”
“嗯,我请。”
潘潇觉得陈景迟谈恋爱也不是件坏事,至少找得到机会坑他了,这要放在以前,可是千载难逢的事-
请客时间定在周末,附近新开的一家海鲜馆。
刚好校外的拍摄也在这天结束,等整理完设备和场地,她们下周开始就可以进校内了,算是新的进展。
然而谁也没想到,在最后一场戏时,出了幺蛾子。
许蔚那个异国男友不知道被什么风给刮来了。
彼时,正好在拍她被泼了一身脏水锁在楼顶没人的教室里,结果被江鹤白发现,把人抱出去的一幕。
因为是夏天,衣服薄,再加上两人身上都湿了,这种亲密的动作难免会更有视觉冲击,也更令人浮想联翩。
这么一来,周协就炸了。
阴沉着脸,二话不说就冲上去把许蔚拉下来,给了饰演江鹤白的邓怀一拳。
太猝不及防,邓怀完全没有防备,被一下撂倒在地。
“你谁啊?是不是有病——”脸上火辣辣的痛感传开,他支起手臂,刚要站起,周协又一把拽住了他衣领。
眼看着又是要到一拳到肉。
陈景迟最先反应过来,立马上去一把将人拉开,愣住的其他人也回过神,忙把邓怀扶起来,拉到一旁。
潘潇:“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邓怀抹了抹被牙齿嗑破的唇角,还没开口。
周协先暴躁地瞪了他一眼,转头吼陈景迟:“你别拦着我啊,不然我连你一块打。”
陈景迟:“你冷静一下。”
“冷静什么啊,冷静看许蔚和别人搂搂抱抱?还是说冷静地看你给她排更亲密的戏!”
潘潇见势不好,赶紧解释:“老周,没了没了,就这一段,而且这也算不上是,亲密戏。”
“那你他妈还想怎么亲密!”周协更恼火了,挣了两下没挣开陈景迟,捏紧拳头,忍不住就要往他胸口砸。
但没料到手抬到一半,有人比他更快,一下挡在了陈景迟面前。
来不及收手,那一拳就落在了谭卿背上。
力气是真的大。
她痛得眼前一黑,身子跟着晃了一下,差点就要踩着湿滑的瓷砖滑倒。
但下一秒,被一双手及时摁进了怀里。
“你他妈发什么疯!”
不再是之前平淡温和的语气,隔着衣服,谭卿都能感觉到他胸口剧烈的起伏。
周协也傻了,谁能想到这小丫头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他虽然生气,也没有对女生动手的先例:“不是,我——”
“很疼?”陈景迟根本不听他说话,揽着怀里的人,往后退了一步。
最开始那阵痛感缓过去,谭卿拧了拧眉,又松开,额头抵在他肩膀上:“还好。”
“去医院看看?”
“不用。”
“潘潇,你去开车,把邓怀也一起带上。”陈景迟不容她再逞强,把钥匙丢给潘潇,又看了眼其他人,“你们先回去吧。”
气氛不对,其他人也不敢多话,一个个脚底抹油,溜得飞快。
只剩下许蔚和周协两人。
许蔚完全没有要理他的意思,冷冷地扫了一眼,转过身就要走。
可惜手腕被他拉住。
“怎么,我现在连走路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不是,你现在——”
“我现在怎么?我现在不能决定自己去哪个学校,不能决定拍什么戏?和你在一起,我人生一点选择权都没有了是吗?”她回过头,眼眶是红的。
周协缓缓松开手,想说什么,张了张唇又没有出声,脱掉身上的薄外套披到她肩上:“你衣服湿了。”
“那也不用你管。”她扯下外套,丢回他身上,自顾自地往前走。
周协闭了闭眼,又睁开,大步跟上去。
“你送许蔚回去吧,我开车送她们去医院。”赶着潘潇上车前,周协把手上的衣服丢给他,自己钻进了驾驶座。
潘潇看两人这表情也知道吵架了,默默应下。
很快到医院,周协去停车,陈景迟带着两人去挂号。
谭卿感觉自己没伤到骨头,但碍于他一脸不放心,还是硬着头皮去拍了片。邓怀没她严重,去护士那边抹了点药就完事了,还被吐槽了一句小题大做。
本来因为这无妄之灾,他心里就窝着火,这会更郁闷了。
一处理完,一刻也待不下去,给陈景迟发了条消息,先走了。
谭卿这边还在等检查结果。
期间,周协也过来了,但陈景迟冷着脸,完全没有要理他的意思。
一直到检查报告出来确定骨头没受伤,他脸色稍微缓了缓:“走吧,去医生那里。”
谭卿:“我还是自己进去吧。”
“?”
“万一又要看受伤的地方”她欲言又止。
陈景迟明白了:“好,我在外面等你,有事叫我。”
“嗯。”
女孩走进门诊室。
两人站在走廊里干看了一会,陈景迟终于出声:“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和许蔚吵架了?”
“不算。”他拧着眉,“她报了榕城的大学。”
“所以呢?那里是凶山恶水,还是法律有规定不能去那读书?”陈景迟心里有气,说话难得咄咄逼人。
周协自知理亏:“可我明年要回京宁了,短时间内都没法去别的城市。”
“那你就想让她为你放弃自己的选择?”
回答他的只有沉默。
陈景迟靠着墙,微微低下头,似乎在思考什么,几十秒后,又抬起眼皮,看着他:“周协,你有没有想过?”
“什么?”
“她不是你的附属品。”
周协觉得他这话真的伤人:“我什么时候把她当附属品了,我只是觉得她来京宁,以后我们就不用分隔两地,可以照顾到她,况且京宁的好学校更多。”
“这只是你自己的立场。”
陈景迟想着今天片场失控的一幕,“你连她今天拍的戏都不能接受,真的会让她学表演吗?”
“为什么不让,不是所有的演员都要接吻戏,亲密戏。”
“是,但她有权利选择接。”
周协一想到那个画面,头就疼得要炸:“你少在这拐弯抹角地指责我,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等以后你女朋友和别人搂搂抱抱,我看你能不能接受?”
“哦,她职业又不是这个。”
“”
真他妈欠揍啊。
周协气得牙痒痒:“你——”
“你自己先回去吧。”听到背后轻微的推门声,陈景迟打断他。
周协也瞄到女孩出来了,不打算继续和他僵持着,抽出钱包,把里面所有的现金都掏了出来,只留下一张,其余地都塞给他:“医药费,补偿。”
“行,替你转交,还有呢?”
周协:“你还要什么?”
“打火机,给我一个。”
周协不明所以,但他不是潘潇那种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还是爽快地把身上唯一的打火机丢给他:“走了。”
陈景迟嗯了一声,把打火机塞进口袋里,朝迟疑站在那的人走去:“好了?”
“嗯,医生说就是皮外伤,擦点药就好了。”
“那走吧,去拿药。”
陈景迟接过她手中的袋子和病历本,又把周协给的钱递给她。
挺有分量的一叠。
谭卿吓了一跳:“这什么?”
“周协给你的,拿着。”
医药费吗?可这也太多了吧。
谭卿还是迟疑地不敢接:“不用了,反正也不严重,就是一点小伤。”
她倒是真的大度。
陈景迟没说话,直接拉开了女孩的小包拉链,把钱塞了进去,然后径直往电梯走。
怎么好像生气了?
谭卿悄悄抬头瞄了一眼唇线绷得有些紧的人,不动声色地加快脚步,跟上去:“陈景迟。”
“嗯。”
声音也这么冷淡。
她纠结了一会,清了清嗓子,挤出一个还算自然的笑:“原来挨一顿打,能拿这么多钱啊,挺值的,是不是?”
“”
陈景迟真的要被她气笑了:“傻不傻啊。”
“不傻,没打到头。”
女孩歪着头,眼睫轻轻眨了下,眸色又透又亮,看得出来在努力逗他笑了。
心一下软得稀烂。
他喉结酸涩地滚了滚:“以后遇到这种事,躲远点,知道吗?”
如果是别人,她一定二话不说就跑远了。
但因为是他,才义无反顾。
不过为了怕再惹得他生气或愧疚,她还是口不对心地应下:“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因为是你,才义无反顾。
陈狗:这么大的恩,那我以身相许?
看到有宝贝担心陈狗会因为女配搞出什么误会戏码,把你们的小心心给我放回肚子里,目前来说,他是我写过最有分寸拎得清的男主,三观吧,也是社会主义好青年(五毛一条,已到账)
◎最新评论:
【我也觉得荔枝桂圆这类的水果好麻烦,所以不喜欢,我室友表示不能理解。什么时候能有人帮我剥啊】
【“傻不傻啊” 呜呜呜好温柔我看到了周斯越的影子! 还有 只有我一个人关注周协那傻孩子为什么会拿一大沓现金放身上吗哈哈哈哈】
【谭卿好勇敢噢】
【砚宝就是口嫌身正的陈狗亲妈 噢噢噢 我们卿卿这一拳不能白挨 下章能表白吗陈狗】
【会有分手吗】
【那会因为什么原因分开呀 希望也不要因为家族什么的狗血原因】
【耶咦!陈狗加油!!】
【立马以身相许?懂?】-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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