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婆碰过的东西,就是最好的。◎
一枚粉色的香囊。
针脚很粗糙, 收口处的线都没裁齐。
外面还套着一个透明的壳,大概是材质不好,很硬。
这么个简陋的小东西, 换作平时,眼光甚高的陈大少爷, 眼神估计都不会施舍一个。
但现在,在他的宝贝女朋友手中,顿时沾了光, 少说也价值千金。
“送我的啊。”他从她手心拿起, 提着上面的小绳轻轻晃了晃, “挺不错的, 就是这颜色, 怎么不换一个?”
他不是潘潇那种花里花哨的男人,平时身上最常见的颜色就黑白灰三种。
不过见她不说话,寻思会不会是生气了, 下一句就改了口:“粉色也行, 衬得我年轻。”
看来还对上次在医院被小朋友喊叔叔的事耿耿于怀。
他上学早,其实也就和自己差了两岁。
谭卿忍着笑:“这么勉强, 你可以不要。”说着要去拿回来, 被他一下藏进手心。
“不给,都送我了,哪还有要回去的道理,嫌弃也是我的。”
和拿到心爱玩具的小孩似的。
谭卿笑出声, 伸手去戳他脸:“幼不幼稚啊?”
“不幼稚,你也是我的。”他抓着她的手, 把人往自己怀里拉了一把。
谭卿跌下去的时候正好跌在他腿上, 周围又铺着厚厚的地毯, 一点也不疼。
他一只手圈着她,另一只手依然很有兴致地欣赏那小玩意儿,还不忘问:“你什么时候偷偷给我做的啊?”
眼角眉梢都勾着明亮的笑意。
谭卿看得晃了晃神,实在不忍欺骗他:“陈景迟,我和你说,你先答应我不许生气。”
“嗯,你说。”
“这个其实不是我做的,是一个道士送的。”她说完,又有些心虚,“但他说可以保平安,很灵的。”
其实她自己一直是个不折不扣的唯物主义者。
但经过这段时间,事关他,她突然也信了这种求神拜佛的事,哪怕只是一个祈愿也好。
希望他平安喜乐,万事顺遂。
陈景迟低下头,下巴抵在她颈窝里,没说话。
谭卿不太敢去看他失落的表情。
安静了一会儿,见他还是没动,有些耐不住,小声说:“你别生气,你如果想要我做的,你挑个喜欢的图案,我给你绣——”
话音未落,低低的笑声从耳边传来。
谭卿抬手去推他脑袋,转过头看他才发现,这人笑得肩膀都在颤,哪里有一点不开心的样子。
“你耍我。”
“没有。”陈景迟捏了捏她的脸,“你真的会绣这种东西啊?”
“会。”依譁
其实没试过,但她不是个手笨的人,学习能力也强,这种小图案用简单的针脚,并不是难事。
不过——
“我不绣了。”
“嗯,那就不绣。”
谭卿:“?”
“麻烦,反正被我老婆碰过的东西,就已经是最好的。”是不是亲手做的不重要,况且他也不想让她搞这种费神的活。
有这时间,还不如多让他亲一会儿。
“好了。”他将那个平安囊放进口袋,松开她,“我去给你倒点热水。”
起身,往楼下走去。
谭卿却一时半会都没回过神,他刚才叫自己什么?
——老婆?!
以前高中班里有人早恋,都喜欢互叫“老公老婆”。
邰蓉和贺佳明暧昧的时候,有时候发消息也会叫“亲亲老公”“宝贝老婆”之类的。
她当时觉得油腻到不行。
但现在,从陈景迟嘴里叫出来,那种漫不经心的调子,却叫她心跳骤然加速。
脸也有些热。
她屈起腿,把头埋在膝间,好一会儿才止住荡漾的心神。
而楼下,正在烧水的男人也没闲着,从口袋里拿出那个小香囊挂在指间,看了看,又摸出手机,对着拍了两张。
比对一下,挑了张好看的发到朋友圈,还特别神秘地没配文字。
英俊潇洒潘大帅:【这什么啊,这么丑?你从哪捡的?】
邰蓉:【这不是我给谭卿的吗,怎么在你那?】
c:【这你要问她。】
一副正宫的语气。
邰蓉:【】
英俊潇洒潘大帅:【你干嘛删我评论!】
周协:【长得不行也就算了,还没脑子。】
英俊潇洒潘大帅:【??谁长得不行,老子附中校草!】
周协懒得理他:【女朋友送的?材料在哪买的?】
c:【你想让许蔚也给你绣一个?】
周协:【不是,我给她绣,她最近挺喜欢这些小玩意的。】
陈景迟回了一个“哦”,随便找了家卖绣品的店铺链接发给他。
潘潇一个人在底下控诉了半天。
但很快,评论又被他无情地删掉。
烧开水后,陈景迟不再搭理他,放下手机,把水倒进保温壶里,又洗了点米,煮上粥。
就在他准备完一切,准备上楼时。
手机突然震动了几下。
他低头瞥了眼,是老爷子发来的语音消息。
自从上次回去一趟说清楚后,两人虽然面子上还没抹开,但彼此心里其实早没什么隔阂了。
陈景迟点开语音:
“那什么香包啊,你对象给你做的?”
看来是看到了他那条朋友圈,老爷子是那种一生都要强的人,难得低头主动找他说话。
他自然是要回的:【嗯。】
陈在礼:“手艺不太好,比你奶奶当年送我的差多了。”
发过来后,陈景迟一时没回,他大概也觉得自己说过分了。
末了,又加一句:“不过你喜欢就行。”
c:【很喜欢。】
还真是一点也不矜持。
老爷子叹了叹气:“什么时候把人带回来给我们看看?”
c:【再说吧。】
这在老爷子看来就是他心虚敷衍,但僵了这么久的关系好不容易有所缓和。
他不愿把人逼得太紧。
而且上次听陈谈玉说起他这些年拒绝相亲结婚的缘由,嘴上虽然是一千个勒令禁止,让他死外面算了。
但心里还是舍不得的,尤其自己就这么一个亲孙子,年纪越大,越是想念。
最后,也不得不退步:“你别再说,我从小怎么教你的,男人做事要坦坦荡荡,要负的起责任,你既然自己要找男人,就不要躲在外面遮遮掩掩的,难道你俩想一辈子都不见人?我和你爸商量过了,这事既然也不犯法,你先把人带回来,给我们瞧瞧人品怎么样?”
“”
陈景迟不知道这种离奇的事是怎么传到老爷子耳朵里的,轻蹙着眉思考了一会:【没遮掩,我得征求一下她的意见。】
陈在礼:“行,最好正月里就能带回来,大家都在,这种事你自己和大家交代,我没脸给你说。”
“”
老爷子可能真年纪大了,“她”和“他”都分不清了。
算了,再解释他等会还以为自己欲盖弥彰,没什么把人直接领回去更有力的澄清了。
陈景迟回了句“知道了”,楼梯间传来脚步声。
谭卿穿着毛茸茸的拖鞋和他的外套跑了下来,陈景迟放下手机,朝她张开手。
“等急了啊?”一把将人压进怀里,他心满意足地笑。
谭卿:“没有,我以为你迷路了,来找找。”
“是差点在你这迷得晕头转向。”他揉了揉她脑袋,放开,拎起保温壶,牵着她往外走,“去客厅吧,这里没空调。”
“嗯。”
客厅沙发被他换了套全新的,很软,地毯也换了加厚的,就算光脚踩上去也不冷。
空调吹得人倦意横生。
慢慢在它自己的活动区惬意地犯着懒。
陈景迟盯着她喝完药,把人拥在腿上,在她唇边偷了个吻,吻完,又意犹未尽,把人压进沙发里厮混了一番。
最后,两人都有点累。
陈景迟大少爷似的敞着腿,懒懒靠在沙发里。
谭卿跪坐在他腿间,伸手去掐他脸,被他捉住手腕,惩罚地轻咬了口。
“谭卿。”含着点懒倦叫了一声。
“干嘛?”
陈景迟:“之前我在房间打电话,你听到了吧?”
谭卿微怔了几秒,反应过来,点了点头。
“那怎么不问?”
谭卿:“我以为,你不想我知道,所以才在隔壁打电话。”
“没有,是看你当时在睡觉,怕吵到你,不是要故意避开你。”他解释。
谭卿“嗯”了一声,心里硌着的那个疑问终于可以大大方方地问出来:“你们说的是魏历华吗,怀疑他吸.毒?”
“嗯,周协的酒吧昨晚查出来了违禁品。”
“那他没事吧?”
“这么关心他啊?”陈景迟轻轻敲了一下她额头。
谭卿:“没有。”只不过是象征性问一下嘛,总归是他朋友,总不能表现得太冷漠。
陈景迟:“没事,就是几个涉事的客人还有员工被带走盘查了,他向来严令禁止这些,以前从来没出过这类问题,就是魏历华来了之后,第一次发生这种事,但魏历华人已经跑了。”
十有八九就和他有关。
吸了毒的人,那完全是穷凶恶极的,会做出什么事,已经不是常人的思维可以想到的。
谭卿:“那警察能找到他吗?”
“能,但目前也没有证据,周协下午还要去一趟警局,把有关的信息送过去。”
这或许是个非常漫长的过程。
期间潜藏的危险也无从得知。
谭卿纠结了一会,还是决定告诉他:“之前,他问我要过钱。”
“什么?”
谭卿把手机所有记录翻出来给他看。
“第一次,他说是借的,等找到工作了存钱还我,第二次,就向我要十万,我拒绝了,所以他后来才气急败坏找上门来。”
“这些,有用吗?”她把有关魏历华的一切都和他坦诚。
陈景迟:“有用,你想告诉警察吗?”
“想。”
彻底抹掉伤痕的方式,不是逃避,而是面对。
虽然陈景迟给了她可以永远逃避的空间,但他也是自己去面对和亲自撕碎那段灰暗的勇气。
两人傍晚时分去了一趟警局。
出来时,她看着靠着车等她的男人,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轻松,迎着风,跑进他怀里。
陈景迟替她拢了拢围巾,遮住半张小脸:“怎么不让我陪你一起进去?”
“担心你会在里面哭,那么多人,我可不哄。”
很好,还会调侃起他了。
陈景迟拉开副驾驶的门,将人塞进车里:“与其担心这个,不如担心一下你男朋友现在的声誉?”
他把之前和老爷子聊天的记录给她看。
“要不要帮我澄清一下?”
谭卿:“你想让我去你家?”
“怎么,不愿意?”
“不是。”她其实也考虑过这一步,但每次心里都很忐忑,他的家庭那么好,长辈又都是出色的人,万一看不上自己怎么办?
要是再知道了自己的过往——
她不敢想象。
毕竟这个世界上,陈景迟只有一个,不是所有人都无条件地爱她。
她低下头,眼里有一分黯淡。
陈景迟猜到了:“放心吧,他们肯定会喜欢你。”
“爱屋及乌吗?”
“嗯,一开始可能是,但后面就会被你的魅力折服,毕竟我看上的人——”他顿了顿,替她系好安全带,“值得。”
谭卿眸光动了动,对上他眼角噙着的笑意。
听他又说:“不过也不急,等你做好准备再去,准备不好的话也别怕,我们可以谈一辈子不见家长的恋爱,怎样,满意吗?”
“满意。”
他不是光说说的人,连退路都给自己铺好了。
谭卿也不能真让他一辈子有名无分:“那就见吧,就算他们不喜欢我,我也,缠着你。”
“行,让你缠,想缠哪缠哪。”
“?”
怎么好像有点不正经?
算了。
谭卿算了算时间,离过年只剩下两周不到了:“就正月里怎么样?你要不要先见一下我妈?”
“你想让我见我就见,所以今年要回京宁过年吗?”
“嗯。”
印象里,自己应该很久没陪余惠萍一起过春节了,虽然她表面从不说什么,也没有表现过沮丧,但心里肯是羡慕人家儿女团圆的。
陈景迟:“那我陪你一起回去。”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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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拉快进度,剧组坚持到过年前三天才停工。
这段时间里,魏历华的事还没有音讯。
而她因为感冒一直反反复复,陈景迟帮她和李偲航那边请了假。
没有重要的事,她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家里。
不过也不无聊,一是有他,二是陈景迟在楼上给她弄了间小画室,画具颜料一应俱全。
他在一旁看电影,剪片子归整素材。
她就安静地画画,画着画着目光不自觉就会落到他身上,涂一张他的速写。
然后就想起曾经被自己删掉的那个帖子。
申请了几次,时间太久,已经恢复不了。
她只能尽量在以前粉丝发的帖子里找存档,然后收集起来,继续往下画。
反正他的生日快到了。
要不就把这个作为其中的一个礼物送给他?
谭卿是这么想的,所以趁他不注意的时候赶了不少稿,电子稿,手绘都有。
剧组放假的那天。
时雨和师菡都是当天下午回的京宁,邰蓉没回去,正好留在这陪她爸妈过年。
她和陈景迟定的是农历二十九号走。
出发前一天,两人去超市采购了一点东西,到收银台时,他还若无其事地拿了一盒套。
站在那挑了很久的尺寸。
结账时,收银员不禁都脸红。
谭卿全程离他五米远,到他提着东西出来,被他一把抓进怀里:“装不认识啊?”
“我要脸。”
“白心疼你了。”她感冒未愈这段时间,他都忍着没碰她,就怕一折腾又受凉严重了。
谭卿自知理亏,不说话。
回家路上,路过当年他们认识的那条街,因为这些年的整顿规划,巷子里冷清了不少。
也就是这时候。
一些兼职的小摊贩才出来,趁着年前几天有放假的学生过来玩赚点钱。
谭卿多看了一眼路边一个捏糖人的摊位。
陈景迟停下车:“想吃吗?”
“没有,就是觉得挺好看的。”
“我去买,在车上等我。”
天太冷,他没让她下去,拉了手刹,车内空调要开着,钥匙没拔。
见她点头,陈景迟开门下车。
不远,就在对面,三五个小女生在那排着队,他走过去,那几个女生抓着同伴的手,“哇偶”了一声。
“方便让我插个队吗?我女朋友在等我。”他难得利用自己这张脸的优势,问了一句。
几个女生激动点着头,让开位置。
陈景迟善意地笑了笑,买好,替她们把钱一起付了,拿好糖人,转过身。
但还没走出两步。
他脸色骤变,自己那辆停得好好的车,此时突然加速往前开,他甚至来不及看清车内的人。
心重重颤了一下,手上的糖人应声而落,摔得四分五裂。
作者有话说:
今天是粗长的一章,最后一个小挫折了,坏人很快彻底下线,放心吧
还有陈狗要证明:他才不是哭包!你们再说,再说他就真哭了,哭一整个西湖那种。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摘星的鱼' 2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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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哭哈哈哈哈哈
老婆不见咯】
【撒花撒花】
【<img src="?var=20140327">玫瑰开在九月里,我的心中只有你,好想和你在一起,一颗火箭炮送给你!】
【<img src="?var=20140327">作者更文辛苦了,来一个火箭炮提提神吧!】
【这这这!!魏?】
【魏赶快坐牢去吧!!!】
【作者你一定是亲妈啊】
【陈狗是哭包妈妈也爱你!】
【就知道这个魏渣渣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
【魏找过来了吗?但是这章真的好甜,大大辛苦啦~(以肥章开启周一的斗志满满!)】
【陈狗:西湖的水我的泪】
【<img src="?var=20140327">地雷在手,偷懒抖三抖,作者大大快去码字!!!(催更版)】
【啊啊啊啊 虐我了!!!】
【这么突然!!!】
【哇】-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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