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缭绕。
两片没经验的嘴唇轻轻一碰,骤然像被奇妙柔软的触感惊颤似的,立即分开。
还没尝出个具体滋味,就没了。
黎原异常明亮的眸子眨巴两下,匆忙去寻老男人冲动过后撇开脸藏起来的那抹窘迫。
这人视线沉沉暗暗落在别处,不言不语,仿佛刚才不是他抱紧人亲的嘴。
啧啧,招呼都不打一声,猝不及防就把人家的初吻夺走了。
好坏哦。
黎原的小脑袋里总是装些奇妙东西,看到这般故作镇定的男人,心思顿时活泛起来,立即把手搭上男人宽阔的肩膀,手指还调皮地抚摸病号服的棉质衣领。
不像面前的人那么硬邦邦,触感柔软舒适。
随着黎原的小动作,盛檩不由地缓慢转回视线,深邃眼瞳里拢着一团墨色,是星辰下散不去的云海薄雾。
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人吞没。
被静静望着,黎原搭着男人肩膀的手随之一紧,倒不觉惧怕,只觉震撼与悸动。
这个人,好认真。
认真是好事,但似乎有点过于正经矜持了,本以为会来一个狂乱的热吻呢。
黎原想着,两根捏住衣领的手指不受控制地画起了小圈圈,宛如某种在胸口挑摸的暗示行为,时不时还会碰一下颈侧灼热的皮肤。
时间变得缓慢,空气中隐约漂浮着一抹暧昧的软甜。
吻都吻了,某人并不是完全不开窍,不多时便接受到这份暗示讯号,黑眸凝出一束光,又搂住那截纤腰按进自己怀里,再一次俯下身。
这次不再一触即分,而是拉开若有似无的距离后继续小心触碰,一下又一下,当真是浅尝不止。
也青涩得令人捉急。
更让黎原无语的是,两人这般幼稚园级别的亲亲行为,竟然也能让他泛起两分燥热。
并且有越来越热的迹象,有必要分开一点,于是他扭了扭那截被禁锢的细腰。
这一动作,便有了挣扎的意味。
拥着他的人立马不乐意了,呼吸微顿,随即借由揽抱的姿势把人带着转了个圈。
动作快速而敏捷,黎原惊诧过后已被圈锁在臂弯与墙壁之间,手指不紧张地抠着墙。
壁咚?
挺懂的嘛。
这下子两人勉强是拉开了两分距离,黎原得以放松身心,略略一想又把主动权夺回来,撩起眼尾主动吻了过去。
亲吻的短暂间隙,他含着一口热气说:“不够……”
下一秒,轻启唇瓣,颤颤一碰。
这份柔软与嘴唇轻碰完全不同,面前厚实炽热的胸膛被他大胆的动作惊得震颤了下,呼吸陡然乱了,臂膀将怀里的人拥得更紧,仿佛要揉进胸膛里。
在翻涌的暗色.欲求里,无师自通地加深了这个吻。
……
“小檩啊,有个事还得叮嘱一下……”
邱医生进屋不敲门,结果一推门就是比上午还过分的热辣画面。
只见一身病号服的高大男人将身形相对娇小的女孩圈锁在臂弯之间,很是霸道强硬的姿势,女孩则后背抵着墙没有丝毫退路,天鹅般漂亮的脖颈扬起,任由男人肆意妄为。
许是过于热烈,她的两只手握成小拳头抵住男人的胸膛,弧度很小地推拒着。
这画面,太费眼睛。
邱医生猛然咳嗽起来,呛的。
听见声响,两人纷纷停住动作,准确说是男人停下,女孩总算得到片刻喘息。
两人的目光飞向门边,一沉一惊,同时望着止住咳嗽抚摸胸口的老医生。
邱医生率先注意到女孩绯红的唇,含着水雾的眸子,凌乱的发丝,以及一眼望去满是惊羞与可怜的表情。
一副被欺负得很惨的模样。
再瞧旁边拧着眉一脸被打搅而表情冷峻的高大男人,老医生嘴皮子抖了抖,暗骂了句:“臭小子!”
邱医生毫无半点应该回避的自觉,端起那张长辈与医者相结合的严肃脸庞,走过去直接瞪向盛檩:“你……都给你说了忍忍!忍忍!这还大白天呢就憋不住了,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还是嫌伤口愈合得太好?”
“真拿你们这些小年轻没办法,得亏你俩是夫妻,不然刚才那情况我得立马报警,哪能大白天就欺负人!”
黎原:“……”
这老医生果然是王者级别惹不起,每个字不带颜色,偏偏就能让人听得面红耳赤无地自容。
可他们只是亲亲,没做其他的啊!
当然,这个亲亲的时间有点长,后来还有点湿润。
黎原微低着头,先前一直坦然无踪影的羞怯感因为这几句话反而窜上面颊,脸庞耳朵皆涌出绯红没法看了。
实在臊得慌,他赶忙把面前宛如一堵墙的男人推开,提起裙摆小跑着躲进了卫生间。
见状,邱医生难得多了两分同情,这种事哪能怪人家女孩,分明是男人定力差不知节制!
收回柔和目光,邱医生继续冷眼瞅着面无表情的男人,冷哼一声:“你俩自个在家怎么我管不着,但这里是医院,你小子节制点,住院期间禁止同床!”
说完仍觉不妥,用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盛檩,啧啧两声:“不行!我看你俩就不能待一间屋子,一会我让小李给你老婆准备个房间。嘁,真是,太不像话了!”
说罢背起手摇头晃脑感叹着走了,留下一屋子难以言喻的怪异气氛。
……
整洁素净的卫生间内。
黎原把脸埋进灌满冷水的洗脸池,“咕噜咕噜”吐着泡泡,足足两分钟脸上的热气才消退下去。
一抬头,水珠淌过精致的面颊,淡色的眼妆晕开,更平添几分脆弱美感。
不怪老医生说话离谱,他一副嘴唇艳红头发凌乱,衣裙领子还拉扯到露出点白净肩膀的模样,确实太引人浮想。
黎原扯了扯莫名有点发木的嘴唇,洗了把脸,将鬓角被沾湿的头发梳理整齐,又理了理裙摆领子,这才恢复八分意外未发生前的清丽样子。
但眼角眉梢间的春色,一时半会消不下去。
稳住心神,他从卫生间淡定地走出来。
却不想,闻到一股异常熟悉的味道,自是他今日不知闻了多少回的蛋羹香气。
而那碗爱心蛋羹正被某人稳稳当当握在手里。
青花小碗搭配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仿佛在赏玩一件古朴的艺术品,不过,这得忽略那份居家日常的香甜气味。
黎原见此一幕,神色立马放松下来,这倒是免了找话题的尴尬。
“不是还没到饭点吗?”他走到落地窗前的休闲茶几旁,望着桌上的五六个精致小碗,随口一问。
眼下五点钟不到,距离吃晚饭确实早了点,可他这随便一问,却让男人执起小勺的手顿住。
显得他格外迫不及待似的。
不知怎地,盛檩那口是心非的毛病似乎好了一点,竟然没给自己的行为找个合理说法。
而是抬眼定定地凝一眼黎原,语气略淡:“徐妈说你特意做了两道菜,所以……”
只能说这么多了。
黎原眼睛一弯,旋即替他把话补充完:“所以特别想尝一尝是不是!”
徐妈真是个大机灵鬼。
黎原脸上立即漾开灿烂明艳的笑容,旋身坐下,赶紧催促:“那快尝尝,一会凉了就不好吃了!”
保温餐盒的保温效果很好,蛋羹刚端出来,表面的酱汁上还隐约漂浮一层热气,摸摸碗壁,也是热热的。
这时候吃,刚刚好。
黎原扫了眼桌上徐妈做的其他美味菜肴,虽然不算饿,却被勾出几分食欲,立马弯腰将另一个保温盒里的几道菜肴拿出来一并摆上。
每样菜分量不多,碗碟不大,却将玻璃圆桌摆得满满当当,瞧着格外丰盛。
“一二三……整整十道,”黎原数完眉头一挑,很是兴奋,“十全十美,跟过年一样!”
这时,那碗完美无瑕的鸡蛋羹终于被舀出一个圆弧凹形,滑嫩的咸甜进入某人口中,漾开美妙味道。
黎原眯了眯眼,并没有用期待的眼神求一个夸奖。
他认为没有必要,只要吃下去不浪费就是最好的。
甚至起初这份念头升起的时候,他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倘若味道不好老男人不喜欢,那他自个也会吃完,绝不浪费粮食。
只不过看面前的人没两分钟就吃去大半碗,眉眼舒然带着些许克制愉悦的样子,半点不勉强,又怎么会不好吃。
半晌,盛檩想起不久前徐妈电话里那番毫无保留的赞扬,眉宇微拢凝结出一抹别样情绪,语气郑重地问:“徐妈说你花了两个小时,做坏了七八碗才成功,真的吗?”
此时黎原正在吃那碗独属于他的香辣毛血旺,嘴巴辣得微红,挺秀的鼻尖泛起薄薄汗珠,听到这话愣住。
喝了口凉茶解辣润过喉咙,他点点头:“嗯。你别看这碗蛋羹简简单单不起眼,但要做好真是不容易,每个步骤都不容马虎,费时间费心思,你一口都不能浪费!”
他向来不是付出不求回报的人,更不会藏着掖着,用心做的就要让对方知晓,接不接受另说,但一腔真心不表达就会很难受。
倘若徐妈不说,他自己也会主动说这碗鸡蛋羹多么不容易,希望对方能至少尝一口。
考虑到营养均衡,其实每份菜肴的份量都不多,即便把一碗鸡蛋羹吃完也占不了多少肚子,更何况那青花瓷碗里已然只剩最后一勺了。
黎原眼看着淡黄色的鸡蛋羹完全消失,心满意足地弯了弯眼睛,正要夹起最爱的毛肚,却听对面的人轻咳一声,嗓音淡淡:“……那些做得不太好的鸡蛋羹呢?”
嗯……?
黎原觉着眼前的男人表情语调有一丁点古怪,具体说不上来。
不过他仍是歪着头想了想,如实回答:“我吃了一碗,徐妈和舒伯吃了一碗,剩下的四碗给了强子和阿超,他俩块头大多分一点。”
蓦地,想起什么趣事,稍微压低声音狡黠一笑,“其实呀,给他俩的是卖相最不好的,有一碗还有一点咸。”
强子、阿超:谢谢你哦。
想起当时两位彪形大汉凶脸上露出的苦哈哈表情,黎原就忍不住想笑。
他本以为这事挺有趣的,然而盛檩听见这番话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唇峰凌冽,寒气逼人,竟是失了一贯的内敛稳重。
不虞情绪写满整张寡脸。?
哪里有问题吗?
一时间,黎原给眼前状况弄懵了,完全搞不懂老男人不愉快的点,不就是别人比他多吃……
陡然,他脑中轰地一下,绽开烟花似的,涌上心尖的甜蜜让他险些笑出声来。
这人真是,竟然因为一碗鸡蛋羹吃醋——
作者有话要说:
盛檩:每一碗都是我的!(咬牙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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