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楚蓉站在秦狩面前。
男人虽然坐着,毕竟经过战场的厮杀,血腥气和沙场的硝烟味道,似乎都能隔空嗅到。
加持到秦狩身上,浑身气势让人望之生畏。
沈楚蓉不由的想起前世,那些被刻意遗忘的记忆,再次在脑中翻滚。
汗滴顺着男人劲腰宽肩蜿蜒而下,有什么,在空气中喷薄欲出。
隐藏在芙蓉锦被下的沈楚蓉瑟瑟发颤,无助的等待最终的审判。
这样的日子,在前世,发生过无数次!
绝对!!
不能再沦落到前世的结局。
鸩酒入腹,宛如实质的疼痛让沈楚蓉回过神来。
她伸手不自觉的按捏住小腹,抿唇重复方才的话。
“你,你想要什么谢礼?”
秦狩眼神闪过一抹兴趣,嫌少有妇孺能直视他,眼神不闪躲。
伸手点着桌面,不答反问,“你想给我什么谢礼?”
“或者说,我的嫂嫂啊,您能给我什么谢礼?!”
秦狩起身,逼近沈楚蓉耳畔,刻意压低声线,透着一股不怀好意。
热气抚过脖颈,沈楚蓉像是被烫了下般,略一瑟缩。
耳畔,男人轻笑一声,不怀好意的呢喃,“嫂子,你什么都给不了我呢~”
沈楚蓉深吸一口气,若说是方才男人露出的只是外表,此刻沈楚蓉确信,秦狩他,就是在故意折腾自己。
叔嫂之间,能有什么谢礼?!
收回给男人的药,沈楚蓉抬眸直视男人,“伤痛在己身,痛快在敌心。秦二爷都不在意这点儿伤,我做嫂子的,瞎操心什么!”
说着,信手把金疮药扔在桌面上。
纤腰一扭,距离秦狩远远的坐下,端茶送客,“秦二爷请吧,将士们在外面等着您一起饮酒呢!”
她表现的太过不在乎,让秦狩不悦的眯眼。
一种莫名的摧毁欲望,让他想把她这镇定外表给毁坏殆尽。
直到,露出内里柔软的芯,任由他来回折腾。
可,转念。
秦狩起身紧随着逼近沈楚蓉,丹凤眼死死盯住,丝毫没有任何波澜的沈楚蓉。
空气凝滞,似乎也察觉到二人之间的诡异气氛,越发稀薄起来,让人憋闷的,喘不上气。
秦狩目光如同小刀一般,在她身上一寸一寸的刮过,一寸一毫的肌肤都不放过。
沈楚蓉强耐住不悦,蹙眉不去看引起这一切的男人。
不要看他,你看了,气了,恼了,这男人反倒是称心如意。
察觉到目光吸引不了沈楚蓉的注意力,悉悉索索的动静传来,似乎是,布料摩擦的声音。
沈楚蓉端着茶杯的手一颤,心如擂鼓,一个不敢置信的猜测,让她整个人都气到发抖!
他怎么敢,他怎么能!
大庭广众之下,他居然在脱衣裳!
怀抱着最后一次侥幸,沈楚蓉悄悄的抬眸,朝长身玉立的男人看去。
月白直裰上,青金石纽扣在折射进帐篷内的日头下,闪闪发着金光。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正在解着青金盘扣,喉结上下滚动,平添几分性感。
棱角分明的下颚线上,薄唇不悦抿成一条线,男人明明是在做极为不合适的举动。
可偏偏,他似乎觉得自己受了极大的委屈,语气中带着心不甘情不愿。
“你给我上药,就当抵了谢礼!”
“嗡”的一声,沈楚蓉羞恼上头,前世那些被遗忘的记忆,再次席卷上心头。
她无助的瑟缩在床角,这男人,就像现在这样,慢条斯理的扯着盘扣,犹如即将把猎物吞吃入腹的野兽,似乎是在为即将品尝的大餐而兴奋。
这男人,哪怕没有记忆,可霸道强势一如既往。
“不可能!”
前世那些骂名,宛如又在耳畔响起。
荡/妇!不/伦!贱人!
你早该沉塘!活着就是累赘!!
沈楚蓉闭眼,痛苦让她红了一双眼,猛的站起,摇头倒退几步,“你休想我再为你上药!”
小茶几上的茶盏应声落地,秦狩下意识的想去拽她,再触及沈楚蓉抗拒的脸色时,硬生生止住脚步。
握住青金纽扣的手猛的用力,青金石应声而碎。
好在,茶不烫,不过时茶渍污湿了她的芙蓉罗裙。
可,扯动右肩带来的疼痛让秦狩呼吸不畅,扯着衣领来回松快两下,才觉得顺畅起来。
“再?”
秦狩停下扯住衣领的手指,抬眸看向沈楚蓉。
佳人精致小脸满是痛苦和挣扎,似乎是秦狩提出让她上药,是什么要了她性命的事情。
艹!
秦狩伸舌舔了下后牙槽,堂堂秦家二爷,虽然没有近过女人身子,可这般被人嫌弃,可真是从未有过。
当即,冷声道,“你不愿就不愿,我还能强迫你不成?”
“你明明就......”
强迫过我四个字尚未说出来,沈楚蓉猛的睁眼。
那些都是前世的事情了,现下的她和秦狩,二人之间一清二白。
只要她小心规避,平安度过这九年,这位秦二爷,未来的九五之尊,定是不会为难她。
至于上药,无非是和未来的帝王结个善缘。
沈楚蓉深吸一口气,睁眼,清澈水眸还带着惊魂未定的恐慌,“长嫂如母,二爷若想让我上药,也不是不可......”
“小嫂子,你比我还小上几岁,怎么就长嫂如母了?我可没有你这么大的小娘!”
不等她说完,秦狩率先打断,直觉这话说完,会被她气死。
沈楚蓉面色一冷,见他月白肩头乌发下,隐隐有殷红露出。
所有反驳的话,都咽到了嗓子里。
罢了。
“秦二爷请吧,外头找个人上药。”
恰巧,秦东奉张先生之命,来请沈楚蓉和秦狩去坐正席。
一进帐篷就听到这话,顿时来了精神。
难得二爷需要人帮忙上药,那可是在战场上,杀人见血眼都不眨一下的主儿。
中了一箭,连箭头带血肉一块儿剜下去,还能面不改色继续杀敌。
给二爷上个药,他能在军中吹嘘一辈子!
虎豹营的那些个瘪三,平日里自诩了不得,再了不得,能给二爷上药?
“我来!二爷,我今日给秦中上药,他还夸我手法好呢!我给二爷上药,定然小心翼翼,不会把您给弄疼了!”
秦东跃跃欲试,见倒地的小茶几旁有个金疮药的小药瓶,把茶几扶起,茶壶收好,拿起金疮药的小瓶子就要打开。
然而,嗖的一声风过,秦东看着空空荡荡的手心,险些哇的一声哭出来。
“二爷,您这速度,也实在是太快了!”
“不让上药就不让上呗,做什么欺负人啊!”
“谁稀罕你!”
秦狩可不想让旁人碰他,拿过药阔步往外走去。
他方才故意解开领口,本没有让沈楚蓉上药的意思。叔嫂间的避嫌他还是懂得,不耐烦的,不过是沈楚蓉一层假面。
好像是隔着什么东西似的,让他无论如何,都想把这层虚假的表皮给撕破。
“等等......”
沈楚蓉目光盯住男人宽阔肩膀,因方才的举动,右肩上血痂绽开,缓缓渗出月白直裰,分外明显。
一股愧疚涌上心头,他帮了自己,本该就给个谢礼,无非是上个药,何必如此拧巴!
左右,只要和秉持叔嫂之礼,避开二人产生关联的所有事件。
想必秦狩也不会和前世一般,缠着她不放。
当即,沈楚蓉款步上前,伸手看向秦狩,吩咐秦东,“劳你去找把剪子拿过来。”
转身看向秦狩,“你坐下,我给你上药。”
秦狩浑身戾气被安抚,整个人宛如乖巧的狼狗,端坐在小塌上,虎视眈眈看着碍事的上衣,“是你脱还是我脱?”
这话问的暧昧,沈楚蓉拿着药粉的手一颤,装作没有听懂其中的深意。
“都不用。”
沈楚蓉见秦东拿回剪子,咔嚓咔嚓几下,把右肩剪出个洞口来。
秦狩冷冷刮了一眼多事的秦东,后者挠挠头,他,他好像又得罪了二爷,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沈楚蓉可不知二人的眉眼官司,揭开血衣,她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右肩的伤深可见骨,竟是被人硬生生剜去一块血肉,肩膀上少了一块儿肉,可不就是动辄见血。
也不知是不是无人处理,夏日里炎热,伤口腐烂,狰狞带血。
去除腐肉,新鲜的血液流出,沈楚蓉洒下金疮药粉。
拳头大小的伤口,一瓶竟然不够再来一瓶,两瓶下去,血流止住,沈楚蓉这才重新拿细布裹上伤口,缠过男人肩头绑好,不自觉的嘱咐起来。
“你身上的伤这么严重,早起竟然还去校场和将士们比武,日后不许了。”
“好。”
“还有出行,日后务必坐车坐轿,伤好之前不许骑马!”
“好。”
“还有......”
“那,小嫂子,你剪了我衣裳,再赔我一件,不过分吧?”
佳人一声声嘱咐,秦狩一声声应下。
一旁的秦东,早就惊骇的瞪大眼睛。妈妈咪啊!有生之年!他居然看到二爷这个狼崽子,乖的和大猫一样!
想当初,二爷当胸一刀伤的可比现在重多了,是老爷按在床上才勉强让二爷养了几天。
这大奶奶说一句,应一句,啧啧,真遗憾,除了他谁都没看到!
沈楚蓉包扎的手一停,虽然早知道,秦狩不回乖乖任由自己折腾。可最后,只是一件衣裳,让她莫名松了口气。
可眨眼,就直觉不妥。
嫂子给小叔子做衣裳,若是让旁人看见,怕是又是一场是非。
然而,不等她拒绝,秦狩察言观色,敏锐察觉她的抗拒,直接下了决定,“就这么定了,回头我找小嫂子去拿。秦东,过来,扶着你二爷!”
说罢,吆喝秦东就要离开,
“哎!”秦东连忙上前扶着秦狩,虽然他也没看出来,二爷哪里需要人扶的。
这走的,可比他快多了。
等出了帐篷,秦东有个小小的疑惑,挠了挠头,还是问了出来,“二爷,你不是一向觉得府里面做的衣裳不合身,让秦北给你做的吗?那有了大奶奶,是不是就不用秦北做衣裳了啊?”
秦狩一脚踹过去,不耐烦道,“你今日怎么这般话多?秦东呢?二十板子就把他打废了?换他来伺候!”
秦东狼狈躲过这一脚,应了声赶紧跑了。
秦狩走后,沈楚蓉起身,把沾了血的月白布料捡起,小心在茶几上铺好,发愁的盯着那块儿小小布料。
本来是想上个药两清了,怎么,又成了欠他一件儿衣裳!
“姑娘,”宋妈妈带着茯苓端了双人份的午餐来,见秦狩不在,好奇问道,“二爷呢?”
“走了。”
沈楚蓉把布料叠好,宋妈妈见她面色不好,正要问上几句。
淮山一路小跑,在帐篷口跪下回话,“姑娘,太太派人来接大奶奶回去,说是京城里荣成公主和沈相国来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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