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古代言情 > 清穿之作精公主的团宠生活 > 第31章 第 31 章
    康熙自问是有点尊严在身上的。


    他一个八岁登基、在位近三十年的皇帝,登基以来十四岁平鳌拜、二十岁打三藩,三十不到□□,四十岁前定要弄死噶尔丹。


    北至大漠、南到海域无人不知他的威名,下有新科举子,上有两朝老臣,谁不服他的圣旨?


    他,岂能为一个小小破风铃向八岁女儿低头?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熬就一个字,熬到小丫头认错,熬到小丫头痛哭。


    到时候他依旧能心胸宽广、勉为其难地把风铃挂回去。


    哎,说来挂了这么多日子,他怎就没发现过那风铃下面是绿猫眼石呢?也不知道她哪搞来的。


    她后来给老九的风铃换了青铜片,不知道是不是绿猫眼石不够了?


    还有那江南织造进贡的穗子,她这个年纪能得多少量,估摸着都是太后那里赏她的,她倒有心,全用在这玩意儿上。


    康熙愁眉不展地敲了敲桌上一叠理藩院的折子,噶尔丹还没死,漠北也才降服还有零星骚乱,前线如今连吐鲁番都没触及,天山南北更是遥遥未及,往后还有成批需要派出去的八旗兵丁,还有数不完的硬仗要打。


    小儿女无心,他却是知道,那风铃不是只纪念已逝去在乌兰布通的八旗将士,还有未来更长远的日子里会付出的鲜血。


    想到这里,惆怅胜过了憋闷,可又止不住气元衿的不懂事。


    顾问行端了个堆满锦盒的玉盘来,“万岁爷,后日是五公主的生辰,奴才照您的吩咐让内务府置办了这些,您瞧瞧?”


    他一样样打开给康熙瞧,“这是西洋的小怀表,按照五公主的生肖有只粉色珐琅放的小猪,那是南边新贡的绒花,冬天戴最好,还有……”


    康熙一一扫过,最后捞起怀表掂量了下,挑出来扔到一边,指着顾问行骂道:“老九老十是男孩子,你弄个金猪银猪也不算辱没他们,元衿一漂漂亮亮的小姑娘你弄这像什么?回头看见了又说朕不疼她哭鼻子闹。”


    顾问行讪笑着把放怀表的盒子挪到一边,但听康熙继续念叨他:“小女孩,送凤鸟、蝴蝶、兰花、萱草都很好,内务府库房里是被掏干净了嘛?找这么个丑东西给她,小顾子你生生嫌朕还被挤兑的不够是吧?”


    顾问行赶忙让内务府去选了新的来,到夜里又送到了康熙跟前让他瞧。


    康熙看了眼,这回是一枚双雁翔云,鸿雁飞天、祥云在日,宫里那几个法国传教士用西洋技法画的中式图样,意境极美、工艺也顶级。


    “这还差不多,皇额娘说了元衿看见这些漂亮东西就走不动道,这东西才能让她在意点。”


    康熙放了回去,顾问行便要按例让人在五公主生辰那日送去,结果却被康熙勾勾手让他回来。


    “小顾子你这样,那日一早你亲自去疏峰,问她知道错了没有,要知道了就自己回来,怎么取的怎么挂回去。要是不知错,你就把这怀表给她晃一眼,然后就给朕送回来。”


    顾问行唉声叹气,他都伺候万岁爷三十多年了,还要替万岁爷做和小女儿较劲的传声筒。


    九月二十一是五公主的生辰,这日疏峰皇太后跟前的宫女太监早早起床,连素来爱睡懒觉的胤祺都天不亮就从无逸斋那儿赶过来。


    众人齐聚在元衿屋子里,纷纷先送上了第一波礼物。


    胤祺到的最早,砰砰砰就敲着元衿的屋门,害她揉着通红的眼睛连神智都不清醒便开门迎客。


    “五哥哥啊……”


    这九月下旬太阳都还没起的日子,她五哥竟然能起得比鸡早,足见对她的重视。


    元衿打了个哈欠想,她的心灵很满意,但她的精神不想面对。


    “我好困啊。”


    “你今儿不用去上学,我还得去啊。”五貔貅搬来了一个三尺见方的小箱子,“小元衿快看,这些都是我给你的。”


    “箱子有点小。”元衿很客观的评价。


    胤祺急道:“我这虽小但很值钱的。”


    他一一拿出来给元衿瞧,指甲盖大的祖母绿,一捧实实在在的金瓜子和两张不知道哪里薅来的地契。


    旁的也就罢了,“五哥哥,这地契你……”


    “嘘,我找额娘的太监给我弄的,最近皇阿玛朝上撸了一群人,京郊出了好多地急着换银子。”


    她忙不迭地收下了。


    虽然胤禛反复教育,胤祺和胤禟与他两隔着一个亲妈,但老五老九兄弟两的亲祖宗是钱,跟着这对貔貅保管她一年致富十年暴富百年修得三世富。


    胤祺是早早算好,他来得早皇祖母就瞧不见那小箱子。


    等别人进来时,只能瞧见他装模作样地端来的澄心堂纸和徽砚,勉力五妹妹再上层楼不止碾压他一个。


    太后见他两好学再高兴不过,左抱一个右搂一个,直叫着心和肝都有了。


    再让乌嬷嬷送上了她给元衿新做的衣服首饰,一大箱子集齐了苏州、江宁、杭州三大织造的心血,总算让元衿的清朝衣柜勉勉强强能和前世她巴黎购置的那些不相上下。


    祖孙三人又热热闹闹在屋子里摆开了早膳,正你夹一块八宝菜,我来一口小豆浆时,顾问行哈着腰进来打千请安。


    “奴才给皇太后请安。”


    皇太后知道这个点顾问行来,必是要给元衿来送生辰礼的,她笑盈盈问:“顾公公,皇上给元衿备了什么?你拿来让我先瞧瞧。”


    顾问行擦了擦额头,笑眯眯说:“万岁爷让奴才先问问公主,那风铃修好了没有?”


    元衿本来在喝豆浆,听到这句嘴角立马耷拉下来,勺子摔回去碗也不要了,说:“顾公公,我那不是修。”


    “公主,万岁爷说您要得空了,怎么取的,怎么挂回去呗。”


    太后脸僵了僵。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孩子生辰,那金銮殿里快四十的中年男人还和小孩子掰扯两铜板。


    没点大气。


    “小顾子,这些话是万岁爷让你问的?”


    顾问行又擦了擦额头,心想万岁爷的原话他可不敢当着太后原封不动说出来,他要说出来以后两脚都别想踏进疏峰了。


    嘴上道:“回太后的话,万岁爷就是想公主的紧,这不一大早差奴才来问问。”


    “好,他想的紧。”太后啪一声摔了筷子,“那五公主按例的生辰礼呢?怎么没瞧见。”


    “有有有。”


    顾问行捂着心口那个锦盒,捧在手里却不敢交出来。


    元衿淡淡问:“怎么了,顾公公?”


    顾问行讪笑说:“小主子,您吃好了,要不先去清溪书屋给万岁爷请个安?”他颤巍巍从锦盒里拿出怀表晃了晃。


    好看,真好看。


    饶是前世买遍百达翡丽、江诗丹顿的元衿眼睛都亮了亮。


    可她又心知肚明,康熙是要扣她生辰的礼物,逼着她去给他认错。


    她往太后怀里一钻,“皇祖母,我起太早了头疼。”


    “啊呀天冷了,肯定昨儿又在马场吹风了,等下去太太屋子里睡,太太那儿有上好的檀香,点了让你睡。”


    “不了,我要和五哥哥去书房念书,皇阿玛已经不喜欢我了,再不念书以后他就更不待见我了。”


    顾问行差点腿一软直接跪地上了。


    这都哪和哪呀!太后听了这几句,脸已经比碳还难看。


    他赶忙替自家万岁爷找补:“小主子,万岁爷惦记您的很,这不是一大早就让奴才来带您去请安吗?”


    “哦,是吗?”元衿从太后怀里抬起红通通的眼睛,“那我怎么生辰就一个小锦盒呢?九哥生辰时候满满一盘子呢!”


    这么一说太后更气了,宫里的规矩她最清楚,公主皇子就该收到满满一盘子万岁爷的赏赐。


    金銮殿里那个人不像话啊,太后痛心疾首,本以为他前几天和元衿置气过了就得了,没想到还非得把气带到孩子生辰来。


    大不吉!


    太后想着,就让乌嬷嬷带着身边太监把顾问行赶了出去。


    什么礼不礼的都不要了,他不给她来给,一盘子有什么了不起的,她的体己能堆三盘子,不,九盘子。


    用过早膳,胤祺带着元衿去书房上课。


    元衿今天生辰书房人尽皆知,书房的规矩是生辰当日可以不来,大家伙还准备上完早课去疏峰给皇祖母请安,顺便给她送个礼物。


    结果没成想人自己来了,而且还是红着眼睛,委屈巴巴地来了。


    四公主搂着她问:“怎么了?谁惹你了?我打他去!”


    胤祺没好气地给她一白眼:“四姐姐,能不动不动就打吗?宫里也不是每个人你都打得过的。”


    三公主剜了胤祺眼,“你这做兄长的又是怎么回事?妹妹的好日子红了眼睛啊,你不心疼还胳膊肘往外拐。”


    七阿哥平日里不说话,但他从小有足疾身子不好,素来有点迷信,看见元衿好日子红眼睛便很是在意,“五妹妹,这日子真是不能哭,哭坏了这一整年都不舒服。”


    老八、老九和老十来得有点晚,老九看见了下意识就嘀咕了句:“我没送少啊,至于吗?”


    老十问:“九哥,你说什么呢?”


    老八则瞥了老九一眼,嗤得一笑问:“你昨儿就送把礼物送去了?送什么了?”


    老九比划了下,“一整块的青金镇纸啊,我三个月前就让额娘问如意馆要了,半个月前才得那么一大块。”


    老八哼了声说:“中看不中用,五妹妹又不画画,要那干什么?”


    老十还说他:“你就是报复,报复五妹妹绿猫眼不够了给我没给你,所以连小金鱼都不出了。下个月我生辰,你肯定送的更寒酸。”


    老九一脸莫名,接着看到老十从怀里掏出了两枚金簪塞到元衿手里,磕磕绊绊地说了一大堆吉利话。


    再接着老八也送上了一个白玉暖手炉,冬日从中间倒上热水,不烫手又好看。


    有这两带头,原本中午才准备送礼的皇子公主们便都掏出了东西。


    三公主已快成年,准备的便是便携可用的玉梳水银镜;四公主最是豪迈,一根手作细软的马鞭包上了精致不伤手的羊皮手柄。


    大阿哥那份是大福晋亲自准备的,一盒子的九连环供元衿解闷;三阿哥则是找两本古籍善本来,虽然没有上次胤禛带的德妃那份好,但放在宫里也是少有的佳品;七阿哥和元衿不怎么熟,但给她弄了一盒上好的香来,说让她抄经时点一点。


    最后是太子,他安抚着元衿说:“今儿好日子没什么可以往心里去的,这样吧,咱们兄弟姊妹也很久没聚一聚了,孤现在让西花园的小厨房准备准备,午膳大家一起喝两杯高兴下。”


    连平日专和太子过不去的大阿哥都叫好,书房师傅们见这群平时疯狂爱窝里斗的皇子突然握手言和、把酒言欢了,也高高兴兴提早放他们下学。


    于是乎,元衿前呼后拥,坐在了太子的西花园里被一群哥哥姐姐哄成了花。


    胤禛挑了个没人的时候,在她耳边说:“额娘说和皇阿玛生气不值得,一块怀表而已,她那儿有的是,都给你放屋子里了。”


    元衿笑了笑,不动声色地问:“额娘好点了吗?”


    “放心,皇阿玛南巡前肯定能好,去不了南边你陪她去玉泉山赏花呗。”


    元衿惊讶地回了头,胤禛朝她比了个“嘘”的姿势,然后揉揉她的头说:“闹够了就和皇阿玛道歉去,这回可是所有兄弟姊妹都陪你和他闹了。”


    “你偏帮皇阿玛!”


    “你再和我无理取闹试试?”


    元衿扁扁嘴不说话,她都不怕康熙,偏偏就有点怕四哥。


    “我会看着办啦。”


    胤祺拽了拽她的发髻,“小鬼精灵。”


    他环视了圈花厅里坐着的诸人,刚才上书房里不止皇子公主,那些伴读也被太子做人情一起请了来。


    里头不止有苏赫那些蒙古人,还有舜安彦那几个满洲勋贵,他们共坐一桌,就在靠门的角落里。


    看见舜安彦,胤禛心里依旧存了个疑影,他试探着问:“舜安彦那厮给你送礼了没?”


    “没有。”元衿随口说着,心里知道四哥又在试探她,脸上半分都没漏痕迹,“我和他又不熟。”


    “那他为什么躲你?”


    “他读书不好,他伺候人不行,他理亏。”元衿说着从凳子上跳了下来,“四哥哥提醒的好,他伺候五哥哥最勤快,怎么没给五公主我送礼,我去捉他去!”


    她一溜烟就跑,换来胤禛在原地摇头。


    真真鬼精灵,他又没能问到底。


    可又勉强说服自己算了,五妹妹到底年岁渐长,满满回升起小心思小秘密,他若是问的太多太紧,反而会招她反感。


    孩子难带啊——胤禛忽略了自己还是孩子,心里老成地感慨了一句。


    独自坐在角落里的舜安彦这顿酒席吃得莫名其妙。


    他比一般同龄人多吃十几年饭,早就觉察出近日上书房的皇子之间有些风雨在,他小心翼翼做人了大半个月,而到了今早,突然就见众人握来吃酒。


    这刹那间的阴转多云,着实让人心里没底。


    就在他食不下咽时,更害怕的事出现了。


    苏赫先举着酒杯高兴喊:“天鹅公主,你送我的风铃我挂床头了!”


    元衿冷冷看他眼,说:“那你先喝三杯谢我送你喽。”


    苏赫让人倒了三杯海碗大的马奶酒来。


    元衿又说:“再喝三杯祝我长寿无极吧。”


    苏赫是蒙古汉子,喝酒没带怕的,立即让人给他再倒三杯。


    元衿皮笑肉不笑地往舜安彦身边的空位一坐,再支着脑袋故作可爱地说:“我也不要苏赫贝勒的礼物了,你喝酒我高兴,再三杯就算送我了。”


    舜安彦眉角跳了跳,却见傻苏赫真倒了十杯,开始一杯杯往下灌。


    他们这一桌人都涌上去围着苏赫贝勒叫好,热闹得要掀开西花园花厅的屋顶。


    他咽了咽口水,小声问:“公主,他十杯我得几杯?”


    “不用。”元衿没瞧他,只看着苏赫喝酒笑,但出口却是凉薄的质问,“你的礼物呢?”


    “你生日不是今天,该是圣诞。”他说得很轻,只有元衿能听见。


    元衿晃着腿笑了笑,不由自主地转头,有些探究地望向舜安彦,“你怎么记得那么牢?我真怀疑……”


    在她口出妄言前,舜安彦及时止住她,“以前给你送礼的,比过节的还多。”


    他很难忘记,他们学校里每年圣诞节那天“元大小姐生日快乐”、“元衿永远貌美如花”的横幅比后勤搭的圣诞树醒目一百倍,除了他,几乎所有人都往元衿那儿送礼。


    今日皇子公主送礼的热情不过是步当年的后尘,甚至还远远不及。


    元衿想起过去,不无怀念地笑了笑,但又立即拉下脸来说:“那你也不能空着手,我今天过生辰不是你造成的?”


    舜安彦叹了口气,“行。”


    他开始思索还有什么是刚才那群天之骄子没给过的,他太清楚,就元衿的性格,若是他这个罪人和别人的礼物有半点重合,那就是罪上加罪。


    他不如先去阿鼻地狱报道,或还能换公主一笑。


    可还没等想出来,元衿小声地说了句:“我要桂花九曲红。”


    舜安彦愣了愣,“你怎么知道我有这?”康熙赏佟国维是私下,佟国维给他更是佟家都没什么人知道。


    元衿从凳子上跳了下来,“我有鼻子,而且灵得很。”


    说罢,就甩了舜安彦去找她的哥哥姐姐们。


    康熙这天其实颇为忙碌。


    深秋河水快要结冰,京通十三仓最后一批粮草要在入冬前送到,这样才够接济那些个喀尔喀来的、被噶尔丹揍得鼻青眼肿的倒霉玩意儿。


    好容易都处理完了,他才得空招顾问行来问一问。


    康熙颇有信心,元衿最喜欢精致的小玩意儿,就看她摆弄风铃的心性就知道,她不会不要那个双雁翔云的。


    只要她认完错,他就当饭后消食去疏峰走一走看一看。


    没成想,顾问行进来说的每个字都在气他。


    “你是说太后给她补了九盘礼物?”


    “德妃从病床上挣扎起来送了三个怀表去?”


    “公主阿哥们围着她安慰让她别哭?”


    “太子和老大今儿都不吵架,还一起去喝酒了?”


    “苏赫连喝了十杯?还在马场射中了一百次红心?”


    “连舜安彦都让人回佟园取东西了?还取的是朕的桂花九曲红?”


    顾问行趴在地上颤颤巍巍说:“万岁爷,今儿是公主生日,公主气坏了您还得替她瞧。”


    “到底谁气谁啊?!”


    康熙火冒三丈,元衿这个生辰过得,只他一人不是人。


    “朕去找她算账,今儿不把朕的风铃挂回来,她再也别想从朕这里拿走任何东西!”


    顾问行提溜着龙靴在后面喊:“万岁爷,万岁爷,您慢点,公主去福君庙抄经了,您慢着点!”


    西花园的酒席虽热闹,但元衿笑过三巡便有些累了。


    到了傍晚,她借口头疼以及要给自己祈福,偷偷溜了出来带着青山去福君庙。


    福君庙还是老样子,藏香熏天,寂静无人,偶尔有几声铃响,似乎三进的院子里只搬入了那几个铃铛。


    巴拜特穆尔依然没有出现,或许是在最后一排的那间小屋里完成康熙的任务。


    元衿从不管他,他也从不管元衿,这种互不打扰似乎是种天成的默契,从一开始便已达成。


    正殿照旧是元衿一人的,青山有时也看不懂自家公主,热闹的时候如繁花似锦,恨不得把宫里所有人都拴在一起笑闹,清静的时候又悄然无声,在这个偏僻无人的角落一坐就是一下午。


    她替元衿打开墨盒,“公主,今天怎么还抄。”


    “求佛神庇佑我。”


    可话说完,提起笔,元衿却是一笑。


    最近神童敏敏送来的都是涅槃经,这人抄经“不老实”,常常在页缝在末尾添上几句,就和当时写风铃偈时似得。


    今天他在涅槃经的开头写的是:当何为世间,人不受佛恩。


    仿若是专门来打求佛神庇佑的她的脸。


    她举起来对着他的字笑了笑,几乎是能看到神童写下这句话时的恶作剧的心态。


    她问青山:“你说这个神童会不会有坏心思?”


    “出家人不是最干净的嘛?奴才看不会。”


    元衿眯眼笑起来,只道是青山天真。


    她把这页纸单独折了起来,和其他神童敏敏单独写下的佛偈一样存下来。


    人不受佛恩。


    元衿从来懂这个道理,所有恩与福,无外乎他人的设施或自行的争抢。


    她抄着经书和青山说:“你去把那个风铃挂出去吧,就门口找个树,要从清溪书屋过来能瞧见的那种。”


    青山捧着风铃问:“公主,您既然想和万岁爷认错,为什么不和顾公公去呢?”


    “我没认错。”元衿横了她眼催促,“你快去就是。”


    青山听话去了,元衿继续抄着她的经书,练字是她前世就留下的习惯,不光是为了讨好那个喜欢国学的元家老爷子,也是留给她自己一片清净的时间。


    再热闹的人也要有一处空白是自己的。


    元衿如是认为。


    可今天她抄了没几句,就有脚步声传来。


    她一抬头,没好气地白了眼。


    “鄢少爷,你来干什么?”


    舜安彦是趁着青山出去溜进来的,他把一包茶叶放在桌上,“特地给你送来。”


    “这么着急?”


    元衿取过来闻了闻,没错,就是这个味道,她在清溪书屋喝到的,杭州如今满陇桂雨后会炮制桂花九曲红,是盛产绿茶的江浙地区唯一一款应季红茶。


    她前世就爱喝,那天在清溪书屋喝了一口后就惦记不已,又在舜安彦身上闻到了这股夹杂着红茶味的桂花香,便问他讨了过来。


    “今儿不给你送到,你夜里会骂我的。”


    元衿横他一眼,“我脾气这么好的人。”


    舜安彦伸手拜了拜,“可不是,能让所有皇子公主相安无事的好。”


    “放下了就走吧,不是怕人看见吗?”元衿没好气地开始下逐客令。


    舜安彦笑笑,“就许你清净,不许我清净吗?苏赫贝勒喝多了,快在马场把所有人都卷进去了,他之前盯我就紧,现在回去我得被他逼着上马射箭。”


    “我不信你不行。”元衿给他数了数,“移动靶第一,十枪八枪十环,闭眼睛能装子弹。”


    “你怎么知道的?”舜安彦皱皱眉,“我毕业以后没怎么见过你吧?”


    元衿哼了声道:“你哥们说的。”


    又是周钊这家伙。


    舜安彦哭笑不得,他这前世的兄弟就像个宣传喇叭,把他那点事说得人人都知道。


    元衿自顾自地抄经,不再搭理那个人。


    舜安彦本就话少,元衿不开口,他就端正地坐着,余光瞧去,素日活泼爱闹的人肃着脸写字竟是一派沉静安稳的气质。


    他轻声笑了笑,说:“难得见你这么安静……”


    “那是我不想搭理你,你配我搭理吗?罪人。”


    元衿连头都不抬地说:“桂花九曲红是我要的,你自己的那份在哪?本公主自诩火眼金睛,结果拿放大镜都看不到鄢少爷的赎罪之心。”


    “我……”


    舜安彦一噎,正想求教尊贵的公主,他这个卑微的奴隶能做些什么时。


    外间传来了喧闹声。


    “万岁爷,您慢点!”


    “元衿呢,有心给朕道歉,人怎么不出来?”


    元衿变了脸色,拽着舜安彦的领子,连茶带人扔进了正殿的佛龛后。


    “滚进去,敢出来我十八道酷刑你!”


    接着,又坐回了书桌后,拿起笔一本正经地抄起了经书。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了,7000+!!还很早!!!


    今天晚上我再挣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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