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寻对舜安彦进行了短时间惨无猫道的粉爪攻击,挠得他两手都是红痕后,扬了扬半长不短的尾巴嚣张离开。
舜安彦捂着手倒吸冷气,“这猫怎么回事。”
“见不得别人说它丑,已经抑郁小半年了。”元衿抱着双臂在一边看热闹,“这事还是怪你,都是你要给他剃毛的。”
舜安彦吹了吹手嘀咕:“这不是为了它好吗?”转而他又劝自己大丈夫不和一只猫生气,不值得。
他看了眼怀表,“公主,奴才等下还要去清溪书屋回禀……”
“那快去。”
元衿还是一如往常昂着头,发髻上簪着两枚玉兰花,宝石珠子和珍珠米珠串在一起栩栩如生,随着她一摆一动散出晶莹的光芒。
舜安彦撇撇嘴,低声说:“别赶人了,我是说等下还要去清溪书屋见万岁爷,长话短说问问你。”
“那你问。”
“药吃的怎么样?身体好点了吗?是突然哪里不舒服出去找郎中了?”
元衿啧了声,走近一步,伸出一根食指想要点点舜安彦的肩膀,却被他躲了过去。
“诶?公主,您的手……”
“行行行,授受不清授受不清。”元衿嘀咕了句,“老古董……”
也不知怎么,舜安彦很在乎这些事,即使四下无人,舜安彦的手也从没碰到过她半寸。
舜安彦瞧了眼四周,低头尬笑了下,“没办法。”
“诶,老古董,你干嘛非要来问我,不会直接问慎兴永吗?”
舜安彦愣了下,而后说:“奴才只是想听公主自己说。”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算了起来,“快半年了,公主统共回了六次信,说起自己的事不超过两次,猫的事都说了四次呢。”
他这抱怨听得元衿偷笑了好一会儿,直到看到他阴郁的眼神,元衿才直起腰来,嘴上还是不饶人,理直气壮得很:“本公主的事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
“你……”
舜安彦噎了噎,然后拱手,“那求问公主身体如何了?”
“很好啊。”
“那郎中那儿?”
“你真的没问慎兴永?”
舜安彦定定看着她,眉目如画、艳丽高傲,深深叹了口气:“想听您自己说。”然后压低声音说:“不想听二手消息。”
元衿不知他的执念从哪儿来的,只好无奈地答:“好的很!不是我看!”
“那是?”
“七妹妹。”
“哦……”
舜安彦还要再问,胤祺已经寻了来,“舜安彦,你怎么还在这儿磨蹭,皇阿玛已经回清溪书屋了!”
见到他身旁的元衿,胤祺的脸一下拉得老长,当即阴阳怪气起来,“哟,这见缝插针磨磨蹭蹭的,我说你怎么回来了人不见了呢!”
胤祺也不要听舜安彦的狡辩,直接让自己的人把人领走。
还瞪着他的背影狠狠啐了口:“不怀好意。”
“五哥哥。”元衿上前扯了扯胤祺的袖子,“皇阿玛回来了?”
“回来了回来了,听说舜安彦和吴耷拉从漠北回来,皇阿玛打马直接回来了。”
“那我也去请安。”
康熙四月送四公主和苏赫去安北将军台,到了以后一路册封、巡猎往来整个大漠足有四个月,回来后又为了永定河水患忙碌不休。
不但他忙,他还带着元衿的哥哥们一起忙,这半年若不是已婚的三公主时常接元衿出去玩,元衿可能会在畅春园数猫毛和树叶数出抑郁症来。
“诶诶诶!等他见完舜安彦他们你再去!”
然而胤祺的话,元衿根本没听见,她已经像蝴蝶一样飞出去,直奔清溪书屋。
清溪书屋是康熙日常处理政务的地方,在畅春园最东北的角落,一水环绕格外幽静。
只是这幽静常年都被进进出出的朝臣、嫔妃和宫人们扰乱。
元衿到的时候,御前太监梁九功和魏珠同时打千请安:“五公主,您来了呀!”
宫里都知道太后宠着公主,公主说什么都对,万岁爷倒是经常和公主生气,可生气归生气,气到最后都是万岁爷让步。
御前的人眼明心亮,看见元衿都是讨好谄媚的眼神,其中这两位更是翘楚。
元衿不大喜欢这两人,比起前些年她岁时康熙身边的顾问行翟琳那几个老太监,现在新换的这几个实在有点不知轻重在身上。
通俗点说:有点飘。
其实也不奇怪,比起前些年,康熙如今一年有一半时间都在外出巡,皇子们也年岁渐长在御前办差行走有了私用私属,御前太监们伺候的“主子”也就从康熙一人小范围扩展了下。
就说这魏珠和梁九功,就元衿不经意知道的,他两就至少拿过两三位哥哥的好处。
她不知道的,还不知有多少。
这都是那什么狗屁九王夺嫡的前奏。
元衿想想就烦,挥挥手让这两人让开,“本公主去见皇阿玛。”
魏珠道:“漠北回来的使者刚进去。”
“我知道。”
魏珠还想拦一拦,被梁九功拉住了袖子,使了个眼色。
魏珠立即哈着腰迎元衿入内。
元衿本是正眼都不想瞧他两的,但他们这个小动作逃不开她的眼睛。
她冷笑了下,单刀直入地问:“梁公公,你为什么拦魏公公?”
“啊?”梁九功不意想有这一问,“公主您来给万岁爷请安,奴才们岂有阻拦的道理。”
“你不通传?”
梁九功被问的一愣一愣,他在御前消息灵通,早就知道康熙有意撮合佟家大少爷和五公主的婚事,所以才拉着魏珠,想着五公主进去若见到佟少爷被万岁爷夸奖,添上几分对佟少爷的好感,他未来还能卖个佟家的好。
可这隐匿的心思岂是能直说的?
宫里的事最怕直来直往,偏偏元衿今日这么对梁九功了。
梁九功还能如何,只能跪下来用三寸不烂之舌讨饶:“奴才想着公主思念万岁爷,奴才不敢拦,万岁爷也想您呢。”
“哼,是吗?”
元衿冷着脸瞪着这梁九功,不消一会儿舜安彦从里面走了出来。
“五公主,万岁爷听见您的声音,问您是来?”
“我来见皇阿玛。”
元衿的冷脸瞬间变成了笑脸,飞奔着进清溪书屋。
“皇阿玛!再不回来女儿就不记得您了!”
康熙端坐在书房的紫檀龙座上,看见元衿进来这一副期期艾艾又要撒娇的模样,先是皱了皱鼻子。
“就你没规矩,还不记得阿玛,反了天了。”
然后伸出手来召唤元衿快进前来。
“今年秋天倒没人报你不舒服,看来生辰时候能出来闹一天了?”
康熙的龙椅宽大,元衿又瘦弱,她堪堪能挤在他身边,抱住他的手臂撒娇。
“我倒是能闹,皇阿玛放人吗?您不见也就罢了,您还拐带哥哥们,唉……”
“什么叫朕不见也就罢了?这话怎么说的?”
康熙一听,想女儿心里自己的地位怎么还不如那群狗儿子们,再瞧瞧跟着进来的舜安彦,不由还要试探句。
“是不是朕不但拐带你的哥哥们,还拐带给你养猫的?”
书房里除了舜安彦,还有吴耷拉在,吴耷拉早就听闻过五公主,也曾听闻舜安彦可能入选五额附的事,当时还私下觉得康熙眼光好,舜安彦少年英雄一表人才配公主真不错。
那日送法王他们离京舜安彦突然而至,吴耷拉瞥见过一眼他身后的女子怀疑是五公主,但看得不仔细,今日终于近瞧见了本尊,他瞬间觉得:这如花似玉的公主,舜安彦,高攀了!
他跪下请安:“都统吴耷拉给五公主请安。”
“吴都统请起,一路北行辛苦了。”
元衿在大事上从来懂事有礼,这点深得康熙喜爱,他揽着女儿问:“听说你给舜安彦寄去了些书,用于法王驻地开化子民,他们正在禀报此事。”
吴耷拉道:“奴才等离开时,已奉旨招揽贫苦牧民凡六十七位,分三班,翻译班、医班、农桑班,临行前奉四公主命此六十七人月例一两,配师傅七人月例五两,皆由法王驻地奉养,到明年开春进行考校,选优者送往热河,种痘后再送京师。”
康熙听得十分满意,这次朝廷在漠北可谓大获全胜,不但有七月噶尔丹的死讯,又卡住了最重要的法王转世,还靠两个汗王去世的空档重新划分了势力范围。
而这个开讲授学的主意,更是好。
“做得好,朕看过你之前的奏报,这次无论是法王去世还是办学都做得极其细致,没让奸诈之人在其中浑水摸鱼。”
吴耷拉知道自己出的都是力气,脑子都是舜安彦出的,他不敢居功,“都是佟少爷细致,早早写信让国公爷带了火器营来,有兵丁火器压制,那群人不敢妄动。”
这些事元衿都从舜安彦的信里读到过,重听一遍颇有些索然无味,她靠在康熙身边只瞧着舜安彦。
他好像还有话说,只等着康熙点他。
康熙当然不会跳过他,“舜安彦,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回万岁爷,奴才有一事,想请万岁爷圣裁。”
舜安彦向来果断,但这次却犹犹豫豫。
甚至他郑重地掀起袍子跪下,磕了个头才道:“奴才想请万岁爷开恩,在第一批漠北学子入京后,第二批许驻地选女班。”
“什么?”康熙以为自己听岔了,“选什么?”
吴耷拉也是大惊失色,“佟少爷,可不能妄言,法王驻地本来就是寺庙,再说女班即使是内省也没有。”
康熙也说:“舜安彦,你嘴皮子上下一碰就要朕圣裁,你可知道你自己提的是什么吗?”
只有元衿悄然笑了笑。
舜安彦抬头那一瞬,看见元衿从桌子旁伸出个大拇指,朝他摇了摇。
作者有话要说:我被拉去酒店隔离了,目前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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