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好痛。”
“苏妹妹稍微忍一下,一会儿就好。”
兰妃托着她的手,小心的为她清理伤口,烧酒消毒之后又敷上金疮药。
“妹妹这两日可不要沾水了,不然这么冰肌玉骨的手上留下疤可就不美了。”
手上裹了白布,苏婉月试着活动了一下手指,似乎对使用影响不大,再看向兰妃的时候,她的眸子里多了更多的亲昵和信任。
“多谢岚姐姐,今日若不是岚姐姐只怕……”
“这件事是本宫的不对,本宫在这里也和妹妹说声抱歉,本宫管理六宫理应约束好其他人,今日让妹妹遭此劫难到底是本宫疏漏。”
说着,兰妃脸上带着歉意和伤感,那双微挑的桃花眼,水波连连似乎眨动见泪珠就要落下,让人看了没有不心软想要保护的。
苏婉月同样也没有逃过,“岚姐姐这是怎么了?”
“嗨,也没有什么,到底是陛下英明神武,一眼就看出本宫能力不足管理不好六宫,所以收回了掌管六宫之权,本宫有心想要和陛下认个错,可又……”
见她一脸为难,苏婉月伸出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握住兰妃的手。
“岚姐姐怎么了?你是不是怕陛下啊?”
原本就有点含泪欲言之人,闻言彻底低下了头眉眼间带着一丝羞涩。
“妹妹会不会觉得姐姐很无用,连点胆气都没有,而且本宫也不知陛下喜欢什么,又怕上前去碍了陛下的眼,到时适得其反岂不是更不好。”
“我知道陛下喜欢什么,岚姐姐可以送给陛下糖人,陛下最喜欢糖人了!”
安静站在一旁的喜儿和四喜闻言纷纷抬头看向她,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错愕和无语。
糖人明明是苏婉月最喜欢的东西,陛下可不怎么喜欢甜食啊,又怎么会喜欢糖人。
在兰妃惊诧的时候,她收获到了两道同情的目光,可她全然不知这件事……
“额……陛下竟然喜欢糖人?这……这,本宫还真是想不到,不过多谢妹妹指点,妹妹要是再见到陛下……能不能也替本宫美言几句?”
之前那些让人气愤的事,在这一刻都被一扫而空,心中只有慢慢的成就感,因为她知道大家不知道的事儿,而且还帮到了岚姐姐。
她微微扬起下巴,自信的挺起小胸脯,“当然没有问题。”
送走拿着糖人满脸不可思议的兰妃,苏婉月才终于歇下,一放松下来整个人都困的不行,歪在榻上就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她感觉自己的掌心微微刺痛,接着又凉飕飕的,刚好缓解了之前那种火辣辣的刺痛感……
再睁眼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十分,眼睛泪水朦胧的,要不是因为肚子饿她都不想起来,抬手揉了一下眼睛感觉伤口似乎不怎么痛了。
咦~?怎么是黄色的?
“喜儿啊,我睡着后你是不是又给我换药了?”要不为什么手上包裹伤口的布成了明黄色的。
正在收拢床帐的喜儿,闻言动作微乎其微的一顿,目光露出心虚的躲闪,“是,是啊,这个药需要常换才会好的快。”
绕过屏风来到正堂时,桌子上已经摆满了晚膳,可她不用尝,只是轻轻扫过一眼她就知道这些都不是御膳,而是自己小厨房中做出来的。
“陛下今晚不过来用膳了吗?”
“是啊,陛下今晚传了徐婕妤侍……服侍,所以自然是有徐婕妤陪着陛下用膳。”
“哦。”
今日早上她的小命才宣文帝手底保住,这会儿不见面就不见吧,吃不到御膳也不见得是坏事,比起吃的保命更重要。
因为不和胃口,她草草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见桌子上那么多饭菜都没有碰过,随手端起两盘水饺来到了库房。
“婆婆~我又给你送吃的了。”
这两日水缸被放在储秀宫的库房,晚上的时候苏婉月总是会过来一趟,缸中的人靠在缸边,闻言缓缓抬起苍白的头颅,看着颇有些有气无力,像是耗尽了最后的精气神。
虽然心中知道老人没有恶意,可对上她那沟壑横纵的脸,还有那歪斜的牙,总是让苏婉月心里发颤。
老婆子有点鹰钩的鼻子忽然动了动,“嗯?丫头你身上怎么会有血味?”
不说这事儿苏婉月还觉得今日被人刁难是很久之前的事,这会儿被老婆子提起,她心中又有些委屈。
“今日我在御花园……”
今日之事她絮絮叨叨的说完,坐在水缸的不远处,满脸都是委屈和愤怒。
老婆子吃着水饺,听她说完之后不仅没有安慰,反而看着碗中剩余不多的饺子笑了起来。
“丫头,你知道饺子叫什么吗?”
正沉浸在委屈情绪中的苏婉月,闻言怔愣的摇摇头,饺子不叫饺子还能叫什么?
“世人常说出门饺子迎客面,所以就有人称呼饺子为滚蛋饺,意思是吃完就要滚蛋了,哈哈哈哈哈哈。”
她说完这话,更让苏婉月不知是什么意思了,刚才不是一直都是她在诉苦吗,怎么突然就“滚蛋饺”了?这是什么和什么?
“丫头过来,之前婆子我说过,你只要接受传承就慢慢会好起来,看来现在是时候了。”
站在门口的喜儿眼中带着期待的看向老婆子,苏婉月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她不知怎么的突然心中充满不安和不舍。
“不,不要……”
“丫头,人都是要长大的,每个人也有着自己的使命,我被人做成了人彘,苟且偷生活着,使命就是找到圣女之后,现在是我行使使命的时候了。”
说着不容苏婉月反抗,枯瘦的像是树根般的手指,一把将人拉到了自己的面前,在苏婉月惊恐的目光中老人慢慢没入水中。
水面上只有那花白的头发还在漂浮着,老人像是在水底翻找着什么,可那个水缸就那么大,哪里需要她费劲的找。
不多时苏婉月就发现周围的空气似乎不一样了,小巧的鼻翼动了动,带着点甜味的血腥气涌出来,而气味还是从她面前的水缸中传来的。
她好好看了一眼缸中的水,不知什么时候早已经变成了暗红色,她惊恐的瞪大双眼,张嘴想要唤人进来,可张嘴之后她发现自己惊吓过度发不出声音。
一大滴眼泪落入缸中,水中荡起层层涟漪,“丫头别怕,很快就好……”
水中传出闷闷的声音,老人看样暂时还活着,只是随着时间的迁移苏婉月心中的不安越来越重。
不多时水中终于有了动静,老人慢慢从水中抬起头来,原本黄黑的脸上这会儿变得蜡黄,没有丝毫血色。
她的手指捏着一条小指粗细的黑蛇,蜡黄的脸上依旧带着笑,“瞧啊,这就是蛊王,老婆子这一身血只为养它。”
说完她伸出黑长的指甲,在苏婉月的手腕上划了一下,鲜红的血液涌出,可苏婉月丝毫没有感觉到痛。
黑蛇像是有些嫌弃,也像是吃饱了再也吃不下去,闻到血腥味一脸排斥的扭过头去,老人却不会就这样放过它。
“喝!今日开始这便是你唯一的主人。”
她按住黑蛇的脑袋,凑到苏婉月手腕上的血口,殷红的舌快速的舔舐着她伤口上的血液,原本是排斥的,可舔过之后蛇像是上瘾一般,不断地吸食。
眼瞧着它的肚子越来越大,老婆子手指一个用力扼住它的脖颈,强行将它移开苏婉月的手腕,黑长的指甲转向黑蛇的腹部,小心的划开露出了肚子里的东西。
见到露出来的东西苏婉月瞪大了眼睛,蛇的肚子里比她想象的干净,可到底有些血腥,她有些不适的皱皱眉,眼看着老人扯出了蛇胆。
“丫头,吃了它。”
小指指肚大小的珠子看着倒是不难下咽,只是想到刚才的蛇,还有那个带着血腥的蛇胆,苏婉月蹙蹙眉往后腿了一步。
可老人像是算准她会如此,伸手拽住她的手腕将人猛地往前一拽,不等苏婉月反应过来那颗蛇胆已经吞下肚子。
苏婉月顿时觉得肚子里热乎乎的,说不出是难受还是舒服,像是有两股气交织在她的身上,一个正在打压另一个。
“老婆子我时间不多了,传承之后三日内情绪不要起伏,以前圣女接受传承都是在圣庙里住三五日,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你只能自己保护好自己。
说着她又看向靠在门口,这会儿正慢慢靠近的喜儿。
“服侍好她,千万别让她受刺激,不然别的还好,只是可能依旧不聪明,日后再有人欺负她,就让她随心去处理就好,不要拘束她。”
说完老人像是困了,倚着缸边慢慢的滑入水中,而苏婉月已经顾不上老婆子了,因为她这会儿头晕的厉害,眼前的一切都看的不真切。
腿一软人就陷入了昏迷,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天色大亮的时候,记得老婆子说不可让她情绪激动,喜儿也没有说老人家去世的消息,只说她的事情做完了,人现在已经出宫。
醒来的第一件事,依旧是去等宣文帝下朝,然后一起用早膳,顺便给他看看她正在很努力的为他准备礼物!
身上虽然还有很多不适,可这些不适阻挡不了苏婉月对吃的执着。
“快些走,陛下应该已经下朝了。”
说着脚步已经离着御书房近了不少,萧央称帝一来很少回自己的宫宇,日日都是在御书房的偏殿休息,这里也是离着文华殿最近的地方。
一拐过来宫墙,苏婉月的脚步就顿住了。
“啊啊啊啊!”苏婉月惊恐的大喊。
“大胆,何人再次装神弄鬼!”
喜儿嘴上喊的坚定,但嘴唇也已经开始哆嗦,仍旧下意识站在苏婉月身前挡着对方。
这会儿的天色还没有大亮,周围都是黑麻麻的,只见一女人披头散发狼狈至极的往前爬行,空气中都是血腥味,她的身后已经是一片血红。
“哟,是小的们该死,竟然让这贱人污了姑娘的眼睛,还望姑娘赎罪。”
喜儿看着受惊的苏婉月,轻轻拍打着她的背,将她的视线挡住,她自己壮着胆子看了一眼地上不断呻.吟的人。
“这是怎么了?”
“这位是徐婕妤,昨夜陛下传她伺候,晚膳还没有用完,就惹怒陛下罚她在这里跪着,可她倒是胆子大敢拦圣驾,于是上朝前陛下下旨赐了一丈红。”
“都在这里大呼小叫的做什么?”
森冷的声音在不远处传来,众人纷纷跪下行礼,唯有苏婉月站在原地。
“陛下……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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