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程度的巧合，很难不让唐黎把它们联系起来。
“唐黎，你别说，成熟男人做起事来还挺靠谱。”
洛斯宇在厨房里东看看西看看，忍不住朝客厅的唐黎大声感叹道。
厨房被收拾得很干净。
除了唐黎吃早餐用的那几个碗碟以外，沈迟衍做完饭后把用过的锅碗什么的全都洗好擦干了。他走的时候一并带走了厨余垃圾，还没忘记换上新的垃圾袋。
知道唐黎会因为药物反应不舒服，沈迟衍还熬了银耳汤，加了枸杞和冰糖，看起来很不错。
洛斯宇偷偷尝了一口，甜滋滋的，味道很好。
“他做得这么周到，显得我做什么都不够了。”洛斯宇有模有样地挽起袖子，准备帮唐黎把碗洗了。
他猜唐黎这会儿应该正因为昨晚的药物反应浑身乏力，所以才难得没吃完饭就把碗收了。
唐黎也没解释说其实是自己想着昨晚的事情发呆太久，才忘了洗碗。
他走进厨房，用干净毛巾擦拭着洛斯宇洗好的碗筷，状似不经意地问：
“你还记得几年前临南市公交车坠江的事吗？”
唐黎之前就打算问，但有别的事占据了心神，他就没顾得上。现在某些被忽略的事又被推到了眼前，他想不注意到都难。
洛斯宇动作有些豪迈马虎，不时抬起右肩擦迸溅到脸上的水。
他回忆了一下说：“记得啊，我以前不是还和你说起过嘛。”
“当年还有个前辈牺牲了，听说他救起来了几个人。”
唐黎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你和我说过吗？”
“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有……吧？”
听唐黎这么说，洛斯宇也有些不确定了。
洗洁精弄多了，泡泡太多，洛斯宇没拿稳，分神说话时不小心把手里的碗滑进了池子里，水溅得他和唐黎脸上都是。
洛斯宇立马扭头去看唐黎，生怕他沾了黏腻的泡泡水会觉得不舒服。
但唐黎却恍若未觉，仍然专注地擦着手里的碗。
“老大，那个碗你擦了快五分钟了。”他出声提醒，语气夸张。
“那也不影响你又差点摔坏我家的碗。”唐黎很快回神。
洛斯宇在自己家时从不做家务，但到唐黎这儿来的时候就爱这里晃晃那里看看，给自己找事做。
他前前后后摔坏了唐黎家不少碗。
“咳咳，”洛斯宇不自在地重新拿起水池里的碗，“我觉得这套碗筷的花纹不好看了，下次再送你一套更漂亮的。”
“你都有发热期了，岂不是再也不会分化成alpha了？”
洛斯宇煞有介事地说：“那我得买点什么庆祝一下，一套碗筷肯定不够，要不再买个烤箱吧？烤点红薯或者蛋挞什么的也很方便。”
“或者买个洗碗机也行，咱就再也不用洗碗了。”
“……这有什么好庆祝的？”唐黎有的时候不太能理解洛斯宇的脑回路。
他经历了一次发热期，但洛斯宇唠唠叨叨说的这些打算，听起来好像是要庆祝他乔迁新家。
但一贯冷清的家里，洛斯宇来的时候总能多出不少热闹来。
好像，和沈迟衍来的时候的感觉不一样。
把几个碗收拾完，唐黎正擦着手，突然想起他早上洗漱的时候好像没在浴室看见昨晚换下来的湿衣服。
唐黎连忙跑回浴室确认。
他昨晚脱下来后放在洗手台上的湿衣服确实不在了。只有最后被他随手扔在脏衣筐里的内裤还默默躺在那儿。
昨晚他浑身无力，用冷水醒神的时候几次没拿稳淋浴头，浴室被他弄得乱七八糟的。置物架、墙壁、镜子甚至天花板上都是水。
唐黎这会儿也后知后觉地想起，今早他进来洗漱时浴室就已经是干干净净的了，一丝水渍都没留下。
心里隐约有了猜测，唐黎犹豫着走到生活阳台那边，果然看见那儿正晾着已经洗干净的几件衣服。看湿润程度，应该不是用洗衣机洗的。
唐黎：……
客房没布置，沙发也不像是睡过人的样子，沈迟衍又走得早。
他整晚难道是在洗衣服、打扫卫生然后做早饭？
唐黎的脑海里闪过昨晚的一个片段——
沈迟衍征求过他的同意后才进了卧室，帮唐黎拿了干净的衣服来换。
医生把衣服转交给唐黎的时候，最上面是短袖，中间是一条内.裤，最后是一条及脚踝的薄卫裤。
都是唐黎习惯穿来睡觉的衣服。
当时唐黎没心思和精力想什么。
但现在想起那条被单独留下来的湿内.裤和自己身上正穿着的，还有曾短暂抵在自己后腰上的灼热，唐黎耳尖的温度不受控地逐渐攀升。
沈迟衍很体贴却也很尊重唐黎，没有接触他换下来的贴身衣物。但就是这份周到守礼的体贴，反而更让唐黎觉得浑身都热得慌。
“老大！你怎么又脸红了！”
洛斯宇见唐黎一直看着生活阳台出神，凑过来就发现他的耳朵尖泛着好看的粉红色。
就跟那天在射击场遇上沈迟衍之后一样。
洛斯宇突然想起，其实唐黎不只是最能打最a的警校高材生，他也有这么柔软的一面。
“可能是药还没过劲儿。”唐黎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
洛斯宇没多想，拉着唐黎回客厅喝银耳汤。
“我虽然不会做，但还是能替沈迟衍帮你盛一碗。你喝了它就得吃药了。”
“咦，原来医生给你开的也是口服的药。”
唐黎看着桌上摆得整整齐齐的药盒，问洛斯宇：“有什么不同吗？”
“一般医生都会开针剂，因为针剂见效更快，两天打一次也很方便。就是发热期的腺体很敏.感，打那个药会很疼，比打抑制剂还疼。”
洛斯宇怕疼，发热期最烈的反应过后也是用专门找医生换的口服药。
唐黎每回打抑制剂的时候眼都不眨，洛斯宇还以为他发热期也会用腺体针剂。
唐黎没说什么，但在心里默默感谢了一下昨晚那个医生。
口服抑制剂的效果不算好，抑制剂是不得不打，但唐黎其实并不喜欢往腺体注射药剂的感觉。
唐黎不知道，医生其实是听了沈迟衍的建议，才专门给他留了一日两次的口服药。
喝完银耳汤后，唐黎正准备吃药，就听见被他倒扣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一声。
是沈迟衍发来的消息。
【不用谢，记得按时吃药。】
唐黎立马回了一句：
【马上就吃药。】
沈迟衍坐在家里的沙发上，看着聊天框上方的“对方正在输入”，不自觉勾了勾唇角。
他似乎已经看见唐黎现在忐忑纠结的表情。
唐黎想了想，措辞改了又改，还是补充了一句：
【昨晚辛苦你了。】
发完他还是后悔了。
因为单独看这句话，再结合昨晚沈迟衍说的可以给他“帮忙”，唐黎真的很难不想到其他更暧昧的地方去。
但在他撤回之前，沈迟衍的消息已经又过来了。
【不辛苦，有机会请我吃饭就好。】
【好好休息，我先去工作了。】
唐黎盯着屏幕看了会儿，最后回了一句“好”就立马按灭了手机远远扔到一边。
他突然发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热期的本能反应，因为沈迟衍是第一个陪他经历发热期的alpha，自己好像有点舍不得就这样结束对话。
但他也找不到可以继续的话题和身份。
这是他第一次，对和某个人一起聊天这件事产生了这种含糊不清的情绪。
唐黎能清楚地发现自己的每一处变化。但他也只是像个旁观者一样审视着沈迟衍给他带来的改变，却无心也无力阻止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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