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理直气壮、颐指气使的态度……


    顾寒差点被他气笑了。


    “你不是鱼么?鱼为什么还要洗澡?”顾寒问。


    “……”江暄愣了愣,发热的大脑已经无法思考这样复杂的问题,只觉得霸总的威严不容挑战。


    “让你洗就洗,哪那么多问题。”江暄从裤兜里摸出手机,手机泡了那么久,居然还没黑屏!


    他划开聊天页面,再次给顾寒转账十万。


    “洗吧。”


    顾寒:“……好。”


    不过穿着衣服是不能洗澡的,脱衣服又非礼勿视。


    顾寒纠结了一下,还没做好决定,食人鱼先生已经自己把自己剥光了。


    顾寒:“…………”


    面前的青年四仰八叉地躺在浴缸中,浑身都因为醉酒变成粉红色。他的身体劲瘦却不单薄,腰腹处覆盖有一层恰到好处的腹肌,腿很长,只能翘起或蜷曲,锁骨以上露出水面,连睫毛上都沾满水珠。


    顾寒只看了一眼便挪开目光,喉结滚动一下,冷着脸打开水龙头,将大股沐浴露挤在水中。


    随着水流落下,浴缸中很快出现大片的白色泡泡。这些泡泡重新把江暄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脑袋。


    顾寒:机会到了。


    虽然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实施计划,但既然走到这一步,无论如何都要试一下。


    毕竟他穿书后并不会每天都见到江暄,更别说碰到江暄醉酒了。


    顾寒居高临下地俯视江暄,想了想问:“先生,你还认得我是谁么?”


    江暄答得很快:“我养的金丝雀啊。”


    “……”顾寒唇角抽了抽,又问,“那你是谁?”


    “你的金主爸爸。”江暄不满地斜视他,像是质疑他为什么能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


    顾寒:“……”


    顾寒投鼠忌器,不敢直接直白地问江暄“你是不是有其他记忆”、“听说过《毒刺》这部电影吗”、“你最近有没有去过剧组”之类可能暴露他真实身份的问题。


    他就像陷在困境的囚徒,由于信息不对称,无法确定这个江暄到底知道多少,有没有记忆,醉酒后脑袋是否清醒,醒来后是否会记得自己问过的话。


    如果他的问题涉及现实,而江暄有现实记忆,醉酒后记得这一切,那么他反而会暴露自己,陷入被动。


    顾寒不得不小心为上,尽量周旋地发问,不让江暄发觉端倪。


    “好吧,食人鱼先生。”顾寒问,“最近你看的电影是什么?”


    江暄:“最近没看电影。”


    “那最近发生了什么重大新闻?”


    江暄不耐烦道:“你自己不会看么?”


    “……”顾寒在心里冷笑,面上则有点拘谨和慌张,“我只是想和先生聊聊天。”


    “上次我们见面是什么时候?”


    “砰!”江暄突然伸手,重重地拍了一下水面,把泡泡和水花全都溅到了顾寒脸上。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是觉得我喝醉了好欺负?”江暄不满地教训越来越放肆的金丝雀,“再问你资源全没了,必须考上清北才能和我在一起。”


    顾寒:“……”


    顾寒试图逼供无果,脸上还被江暄弄得一片狼藉。


    他臭着脸拿餐巾纸将脸上的水擦干,终于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不是所有人都会酒后吐真言,还有人会发酒疯的。


    顾寒直觉自己再留在这儿也没用,面对这样一个江暄,他不仅问不出什么,还容易内伤。


    孙振大概率已经回去了,他的身份不能也无法叫孙振回来帮江暄洗澡。


    看在江暄还算有良知以及那二十万的份上,顾寒还是决定处理一下糟糕的现场。


    他用湿透的衬衫外套遮盖住某人的重点部位,放掉浴缸里的水,拿淋浴头对准江暄的身体一阵猛冲,把残留的泡泡都冲掉。


    热水激的江暄连眼睛都睁不开,一边用手挡水,一边怒斥:“大胆!”


    “你资源没了!”


    “谁稀罕。”顾寒面无表情,像洗一条大型鱼类一般,暴力又飞快地把江暄冲了一遍,给他裹上浴巾,胡乱擦了擦头发,再次打包横抱起来,走出浴室,摔在床上。


    “砰——!”


    食人鱼被浴巾包裹成茧,重重地砸在床垫上。


    “晚上十点。”顾寒瞥一眼墙上的挂钟,“陪侍日提前结束,先生再见。”


    顾寒拎起书包就去开门,准备找个地方换回校服,再打的回家。


    谁料江暄竟然从床上爬起来,挣扎地朝他扑过来:“不准走!时间还没到!”


    “我明天还要上学。”顾寒扭动门把手。


    “我睡不着。”江暄立即堵门,真像一条滑溜溜的鱼一般,钻进了顾寒与门板之间的狭小缝隙。


    两人的距离顷刻缩小,几乎脸对脸,身体紧密相贴。


    青年头发被揉的凌乱鸡窝,皮肤上满是红晕,却还要做出一副“大爷”的姿态,瞪着眼睛怒视顾寒。


    顾寒盯着江暄,感觉自己完全没法和这条脑子坏掉的食人鱼交流。


    他伸出胳膊,正准备再次把人拖走,江暄居然趁他不备,一口咬在顾寒的手腕上。


    艹!


    顾寒一把抽开手腕:“你是属狗的么?!”


    手腕上已经留下一个完整的牙印,非常整齐,痕迹明显,再重一点就要破皮了。


    “我说了我是食人鱼!”江暄不满地训斥胆敢忤逆他的金丝雀,“你不就是想要钱?”


    “说吧,要多少才能留下来陪我过夜?”


    顾寒:“……”


    顾寒顿了顿,忽然发现了绝妙的、可能使他一步脱贫的商机。


    这个想法使他潜伏下来,愿意再陪江暄玩下去。


    “一百万。”顾寒先丢出一个数。


    江暄眉头一皱,讨价还价:“五十。”


    顾寒:“不行,六十。”


    “转钟过后已经不是协议约定时间,价格翻十倍。”


    “行吧。”江暄痛快地成交,并为自己砍价砍到六折感到自豪。


    见江暄去拿手机,真的转账60万给他,顾寒深呼吸一口气,突然之间不想走了。


    一股捉弄人的恶意从心底翻腾而起,就像那两个背后的拥抱,猝不及防的额头吻、故意灌酒试探……有什么在心里煮沸,咕嘟咕嘟冒出泡泡,是一锅看上去鲜美,实际上有毒的蘑菇汤。


    见江暄坐在床边,顾寒走过去挨着他坐下,垂下头,酝酿情绪。


    “先生,我很难过。”顾寒脸色发白,举起手上的手腕,上面有被“食人鱼”啃出的一排牙印。


    “我的手腕疼,心脏也不舒服,需要去医院看医生。”


    “……”江暄看向被自己咬的牙印,已经变成深红色,一看便中了剧毒。


    毕竟自己是一条有毒的食人鱼,金丝雀被他咬伤后如果不及时治疗,可能会中毒而死。


    “说吧,需要多少钱?”江暄还是心软了,毕竟他的金丝雀只是不听话,罪不至死。


    “还是一百万。”顾寒低着头,似乎不敢看江暄,“这是医院的定价,没法打折。”


    江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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