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过那个暖手宝，下意识说，“谢谢。”
这回裴姒没有打趣她，只淡淡嗯了声。
因为今天见到苏匀知，林鹊来之前特意打扮了番，深冬之际，空气都是冰冰凉凉的，她仗着自己身体好硬是穿了件薄薄的大衣来。
没想到她高估了自己，刚出机场就忍不住打冷颤，这回会儿在车里的确温暖许多。
林鹊把毛毯稍往上拽了拽。
苏匀知听着她们的对话，才刚意识到，“对啊，你今天怎么穿这么少，披上我的外套吧。”
裴姒朝她们看了一眼。
苏匀知不等林鹊说话，自顾自脱掉外套给林鹊穿上，林鹊似乎也习惯了她强势般的保护，淡笑了下，“没关系，没怎么冷。”
“多大了还不会照顾自己。”苏匀知说。
林鹊把她的外套紧了紧，“以后会注意的。”
裴姒收回视线。
小西透过后视镜看着她，明明和新老板相处时间不长，莫名已经觉察到她现在有些不高兴。
小西想起裴姒上午去练舞班找人的场景，此刻那个排面极大的“别人”，就坐在后座。
似乎还是新老板表姐的好朋友。
真是个巨型修罗场。
小西朝后看了眼，决定给老板掰回点面子，“那个小熊暖手宝，是小裴姐经常用的，我找她要她都不给呢。”
乔英跟着说，“这是去年在国外买的，看着好看实用性高，用了都快一年了。”
苏匀知笑着说，“小裴从小就有这个毛病，自己用过的东西绝对不允许别人再用，大到床铺，小到文具这些，她碰过了就是她的了。”
林鹊闻言把暖手宝递给她，“那给你吧，我现在不冷。”
“她们就是随口打趣，怎么就你信了？”裴姒没接，懒懒靠着车窗说，“一个暖手宝而已，没有人重要。”
她声调不疾不缓，林鹊莫名听出了一丝不耐烦的意味，于是她没再问，任由暖手宝烘着冰凉的掌心。
……
裴姒提前订好了家餐厅，乔英把她们送到后载着小西回去了，剩下三人在包厢里就坐。
苏匀知和裴姒坐在一边，林鹊坐在了苏匀知对面，服务员拿着菜单过来，苏匀知开始点菜。
点菜是个技术活儿，在座的一个是娱乐圈艺人，一个人舞蹈演员，对于身材都有严格要求，更别提她们还有个人不喜欢的口味。
最后点菜花了将近十分钟，苏匀知说，“林鹊爱吃鱼，点个水煮鱼吧，注意刺啊，别又被鱼刺卡到了。”
林鹊有些囧，“这都多少年的事了……”
“高中吧，距离现在也没几年，那时候你喉咙都感染，话都说不好，”苏匀知把菜单交给服务员，“去吧。”
这些陈年旧事重被提起，林鹊除了有一丝丝尴尬外，更多的陷入那段回忆里。
她还记得，如果不是苏匀知眼疾手快帮她叫了医生，她现在可能也说不出来话。
想到这儿，林鹊指尖动了动，正想说些什么，然而有道声音突兀地插进来，打破了这份回忆的美好，“表姐你总操些奇奇怪怪的心，林姐姐被卡鱼刺都是高中的事了，现在吸取教训肯定不会重蹈覆辙了，是吧？”
“……”林鹊点了下头，“是。”
她们都算话少的人，苏匀知在医院里人人都称她“高冷女神”，碰上她俩反倒显得话痨了，一顿饭如果没有她开口挑话题，基本上都可以沉默到结束。
裴姒听着她们在聊以前高中的事，还有未来的发展等等，大概能够听出来，林鹊是被苏匀知“保护”到大的，每次林鹊遇到什么挫折，都是苏匀知上去帮忙。
裴姒喝了口汤说，“对了表姐，我听说你分手了？”
苏匀知顿了两秒，嗯了声，“他跟别的女生暧昧，就分了。”
裴姒说，“会不会中间有误会？”
“不会，聊天记录我都有。”
裴姒说，“那你不在之前的医院上班了？”
“嗯，”苏匀知秀气的眉微微蹙起，“不想和前任在同一个单位，新工作已经找到了，就是华京的附属医院，你们应该都知道吧。”
“新房子找好了吗？”
“还没有，现在交通便利租金少的房子不好找，”苏匀知笑着说，“不过放心，最近在看了。”
一直安安静静吃饭的林鹊突然插了句话，“今后是一直待在华京市了吗？”
苏匀知，“大概是。”
林鹊笑了下，“那蛮好的。”
一顿饭吃得很快，因为她们吃得都不多，裴姒更是小半碗就不动筷了。她提议说，“我送表姐回酒店吧。”
“不用了，今天接机已经够麻烦了，”苏匀知笑着说，“你工作忙，时间耗在我这里多不值。”
裴姒没强求，她临走前看了还在挑鱼刺的林鹊一眼，拿出手机说，“我能加林姐姐个微信吗？”
“我见过林姐姐跳的舞，很好看，”裴姒语气带着自己都未曾发觉的紧张，“希望以后还能见到。”
林鹊抬起头，没说话。
表情无波无澜，似乎没有给联系方式的意思。
大概是头一次见这种场景，苏匀知觉得好玩儿，站在了裴姒这一边，“小鹊，能被女明星主动要微信的，你应该是头一个了。”
林鹊似是叹了口气，妥协般拿出手机，轻声道，“你就是很喜欢看热闹。”
这个“你”代表的是苏匀知。
裴姒表情淡了几分。
她垂眸看着林鹊扫了码，接着手机上弹出来个微信，昵称起得格外简单，似乎根本懒得想——林。
裴姒盯着看了几秒，收起手机，“那我先走了。”
裴姒走后，林鹊百无聊赖地挑着那个鱼刺，脑海回想着裴姒刚才的话，忽然想起来自己在哪见过她了。
好像……自己带伤训练的那天，偷看的人似乎就是她。
这么一想的话，声音也很像。
诚实来说，裴姒声音很有辨识度，和她明艳妖冶的外表不同，是那种轻轻软软的好听。
……至少不会听过就忘。
但林鹊偏偏就忘了。
“想什么呢？这鱼在你手底下折磨成什么样了？”苏匀知把她面前的盘子拿过来，帮她把鱼刺一根根挑出来，“你舞蹈跳的好，动手能力怎么就没增进一点呢？”
忘掉裴姒的尴尬瞬间被抛之脑后，林鹊笑着说，“你在贬低我。”
“别啊，我哪敢。”苏匀知。
林鹊认真看她的侧脸，“你没有住处的话，先住在我家吧。”
“不用，我住酒店就可以。”
“……”林鹊说，“好吧。”
安静了几秒钟，林鹊蹙了下眉尖说，“至于分手……也不用太伤心，总要拥抱新生活的。”
苏匀知忽地笑出声，“小鹊，你一本正经讲鸡汤的样子还是一点没变，很可爱。”
林鹊撇开眼，双颊发烫，“我是想安慰你。”
“别总安慰我了，你也多为自己想想啊，”苏匀知把鱼刺都挑了出去，重新推到她面前，“再过几年就三十了吧，也没交过对象，你是打算孤独终老吗？”
林鹊轻瞥了她一眼，下一瞬就收回，她夹起块鱼肉吃掉，话语也显得含糊，“来日方长，不急一时。”
……
小西买了蔬菜瓜果去公寓的时候，裴姒换上了睡衣，懒懒倚着沙发背低头刷手机，另一只手拿着小熊暖手宝。
注意到小西过来，裴姒看过去，“这么晚了还过来？”
“乔姐吩咐的，”小西把东西在冰箱里认认真真摆好，走到裴姒身边，探出手指摸了摸那个暖手宝，“都凉了，我去给充充电吧。”
裴姒把暖手宝给她，又叫住了她，“问你件事儿。”
小西，“小裴姐，你问。”
裴姒低头看林鹊朋友圈的内容，斟酌语言说，“前几天看了个电视剧，女二喜欢男一，但男一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女二该怎么做？”
乍一听有些弯弯绕绕，小西捋顺后说，“既然是女二，就注定没有女主的命。”
裴姒挑眉，“自己争取也不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但电视剧结局一般都是定好的了，现实的话或许还有那么一丝可能，”小西给她打气鼓励，“但如果是小裴姐你的话，一定能逆袭成主角的！”
“谁跟你说是我了？”裴姒漆黑的眸子看着她。
她长长的睫毛压下来，深黑的瞳孔不辨喜怒，小西忽然想起前任助理告诫她的话，不要轻易猜度她的想法。
小西就这么愣愣对上她的视线，半晌都没说出来话。
裴姒揉了把她的脑袋，“愣着干嘛，去充电吧。”
“……小裴姐你总吓我。”
小西嘟嘟哝哝着去充电了。
“对了，小裴姐，”小西边找充电头边说，“你为什么叫今天那个人林姐姐，她长得也不老啊。”
“……”裴姒无语，“她年龄比我大。”
小西摇摇头，“不只这个……小裴姐，先说好，我说完你不能吓我。”
裴姒挑眉，“你说。”
“我觉得……”小西嗫喏说，“你喊她林姐姐，还有拉近关系套近乎的嫌疑。”
沉默几秒。
“不是嫌疑。”
裴姒继续翻着林鹊的朋友圈，淡淡道，“是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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