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能怎么办呢,人家去搞自己的事业,完全合情合理。
池砾面无表情的看向谭玉书,旌旗招展,战马嘶鸣,谭玉书骑在马上,被满身的甲胄包裹成无比冷硬的模样,只有兜鍪下的一双眼睛,依然温柔似水。
“妙法大师,渡厄高僧知过去未来、因果循环,三军开拔在即,谭某特求一签,问此去战果如何?”
池砾懒得说话,侧开身子,让他自己抽。
谭玉书便下马焚香祝告,摇晃签筒,落地一支签子。
拾起签子,看清上面的字后,立时面露惊喜,将签文展示给随行兵士,高声道:“上上之签!此乃天命昭示,王师顺应天命,诛讨不义,神佛庇佑,必奏大捷!”
一旁的池砾不说话,演得还挺像那么回事的,其实那一筒,都是上上签。
但底下的兵民可不那么想。
渡厄高僧带过来的“一南一北,一冬一夏”,经过一年,终于展现了它的“神迹”。
尤其是那一南一北的“千斤稻”和“玉米”,亩产皆可达到千斤,今年开春,立刻开始全国推广这两种作物。
民以食为天,高产的粮种,对老百姓们来说就是最有用的神迹,天下信奉渡厄高僧之人越来越多。
听到渡厄高僧示下吉签,顿时士气大涨,喊声震天:“必奏大捷!”
在雄壮威武的呼号声中,谭玉书深深地看了一眼池砾,翻身上马,大红的披风宛如展开的旗帜,策马离去,再不回头。
池砾看着谭玉书渐行渐远的身影,脑海里不合时宜的冒出一句诗词:“悔教夫婿觅封侯”?
呸呸呸!什么晦气的诗!
现在宫中陆美人已经有了八个多月的身孕,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生产,现代那边也过去了大半年。
哦不对,不能叫陆美人了,人家早就晋位成“宸妃”了。
古代女人生孩子就是鬼门关,陆宸妃虽然生过两胎,还是让人不放心,这些天一直在按医嘱锻炼,争取顺产。
不仅如此,池砾他们一直在把现代医学知识带给吕郎中,尤其是生产方面的,吕郎中也是打开了新世界大门,一直在钻研。
陆宸妃生产时若实在艰难,干脆把他弄过去,放心点。
池砾的厄法寺分庙,也如预想的开遍了全国,第一批电报员也出师了,被送往各地。
所以他和谭玉书也不能完全说是异地恋吧,至少还能电报联系呢,好开心啊。
大网铺开后,银行功能自然也健全了。
古代经商时,大额金银不便携带,累赘不说,还容易被劫掠,存到厄法寺银行后,只要有厄法寺的地方,就可以凭票领取,行商方便了不知多少。
有厄法寺的信誉在,商人们也不担心存进去的钱财出问题。
而且还有一个意想不到的好处,那就是每存固定数额,就可以享受一次特别服务:查询厄法寺分庙所在地的某些货物价格。
在古代,商人走商,打的就是一个信息差,提前知道交货点的物价,简直是有如神助!
所以池砾命厄法寺各个分点,每天收集本地各种货物的物价,第二天通过电报共享信息。
对于信息交流不便的古人来说,绝对没有比这还及时的消息。
一开始大家都不信,就有人抱着试试的态度存了钱,查了一次,反正只是存钱,也没什么损失。
运送货物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到地方后问了一下常驻在这儿的伙计一个月前的物价几何,居然与厄法寺提供的分毫不差!
虽然做不到每个地方都能查到,但可以查离目的地最近的物价,有个根据推算一下,比两眼一抹黑瞎赌强多了,于是厄法寺就这么成了大商必选银行。
存钱的人越多,厄法寺手中的流动资金也就越多,池砾就有更多的闲钱投资周边产业,赚得盆满钵满。
按照当初的约定,给嘉明帝分红后,他就更高兴了,对厄法寺的扩张更是大开方便之门。
现在每个人见到池砾,都要恭恭敬敬地叫一声妙法大师,叹一声果然,渡厄高僧的“不肖子孙”,也非同凡响。
面对这样的盛名,池砾什么心情呢?当然是很开心了,没见他这么开心吗。
池母:……
“小砾,你要是难受,我们陪你出去转转?”
池砾:他一点不难受,谢谢。
但他说没用,还是被强制拽出去玩了,反正他参与的项目告一段落,有大把空闲时间。
转眼就坐在度假岛沙滩上的池砾,开始认真思考起,在古代建飞机的可能性。
最后不得不承认,难度太大了,但火车,似乎可以考虑一下。
池父骑着一匹马,牵着另一匹马,从沙滩上跑过来,无比热情地招呼道:“别在这待着了,要不咱爷俩兜兜风?”
他儿子好像蛮喜欢在沙滩上骑马的,这下肯定高兴吧。
池砾看了他爸一眼,不由的想起谭玉书骑马远去的样子,离开的时候,他甚至看都没看他一眼……
看着情绪瞬间更加低落的池砾,池母很是无语:那缺心眼的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她儿子那是因为骑马开心吗?那是因为人好嘛!
二话不说,麻溜的把池父捶走了。
池父:……
扈春娘也在一旁看着,见池砾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知做什么表情。
原本她儿子远征,最担心的是她,但现在看池砾这个样子,不知为什么,她突然有一种池砾这个大男人,才是需要被安慰的那个人,这合理吗?
没办法,谁让她是婆婆呢?为了她儿子,还是有必要关心一下她“好大儿媳”的身心健康,上前宽慰道:“你不要那么闷闷不乐,玉郎带兵打仗很有经验,之丘也比北戎好打多了,你不要太担心。”
池砾却不服气,这怎么能不担心呢!古代打仗多危险啊!
有多少战无不胜的名将,都是中流矢没的,就算受个小伤,破伤风也很严重!
虽然他特别给谭玉书准备了防弹衣,和各种各样的现代药品,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万一谭玉书那个傻帽在外面喝了脏水呢!万一夏天太热,他非在外面站着中暑了呢!万一眼瞎吃了五颜六色的毒蘑菇呢!
谭玉书从小到大都娇生惯养,这种事发生在他身上完全有可能啊!
扈春娘:……
呃……怎么说她儿子也在外面打了五年仗,不能这么没常识吧……
但想想她儿子小时候啥都敢往嘴里塞的样子,好像也不是不可能啊!
于是突然间,扈春娘也被整抑郁了,和池砾一起坐在沙滩上发呆。
池父池母:……
这怎么还搭进去一个呢!
哎,没了小谭后,突然感觉一家子都少了主心骨。
这才意识到,小谭承受了多少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成熟稳重啊!
但小谭去了那么远的地方打仗,一时半会插了翅膀也飞不回来,不能让这俩人一直这样啊!
于是池父池母好拽歹拽的将两个人带走,说是一家人租个游艇,体验一下电视中贵族的豪奢生活。
原本是想带两人散散心,然而人不顺的时候干啥都不顺,正将两人拉到船头,吹吹海风,散散心时,突然看见了一群特别晦气的人。
刘巧兰过生日,周鹏强烈建议她在游轮上过,刘巧兰自然知道她这个小儿子给她过生日是假,想要游轮才是真。
但她一直很宝贝小儿子,所以周鹏给她撒个娇,立刻眼也不眨的将他喜欢的游轮买下了。
周鹏顿时很开心,叫了一群狐朋狗友来游轮上玩。
白秋也作为受邀名媛过来,小心翼翼的讨好着刘巧兰。
原本面对刘巧兰这样的暴发户,白秋是很有优越感的。
但夏家的老爷子,最近卷进一宗大案,恐怕要危险了。夏家的产业本来就日薄西山,如果没了老爷子这棵大树,那就更岌岌可危了。
以往无比傲气的夏家,现在恨不得抓住每一根救命稻草,周家自然是最粗的那根稻草。
然而因为夏轩干的事,把周家狠狠的得罪了,导致她们这一房备受刁难。
白秋身为夏轩的母亲,不得不低声下气的上门,求以往她半只眼也看不上的刘巧兰。
刘巧兰不是傻子,以前白秋时时透出来的优越感,她也能感受到。
以前夏老爷子在的时候,她还让她三分,但现在这个样,她可不会客气了。
当初那个闹心的vr技术官司,因为夏轩的作证,让周家声名扫地,不仅被人全网骂,连生意都受到了影响。
虽然民间舆论不足为惧,过了这么长时间,早就没人提了,她家的产业又恢复了昔日的声势。
但心里这口气终究是不顺,于是趁着白秋凑过来时,好个明里暗里的一通羞辱。
白秋虽然恨的指尖发白,但还是得低声下气的忍着。
就在刘巧兰众星拱月,快意无比时,突然间,和池家的游艇打了个照面,这可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两方人同时发现对面,气氛顿时微妙起来。
周鹏先吊儿郎当地趴在船舷上:“呦,好巧啊,你最近看起来过得不错啊。”
听到熟悉的声音,池砾终于从深深的失落中走出来,看向周鹏,眯起眼:“你看起来没长记性啊。”
周鹏立刻回想起那次私下见面时,池砾对他拳打脚踢的样子,恨得牙根痒痒。
没事,今天他带的人多!
然而他身边最喜欢跟着他一起捉弄池砾的狐朋好友们,今天却悄悄退后。
总感觉池砾脱离周家后,变得越来越可怕,再不是之前那个不被重视的周家长子。
他们这些人的家庭不像周鹏家那么势大,得罪池砾,还是得掂量掂量。
说话间,刘巧兰的目光,也不由自主的落到池家父母身上。
果然富贵养人,池家父母和刚见面时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第一次见时,池父就是一个臭气熏天的老农民,她家佣人都嫌弃。
现在不仅干干净净,捯饬的特别利索,还因为早年一直从事繁重的体力劳动,完全不像周鸿途一样中年发福、大腹便便,强壮有力的身材,穿上大牌设计感十足的t恤后,看起来居然有几分帅气。
也就池父不知道刘巧兰在想什么,如果知道,他肯定要得意的哼一声:那当然了!他年轻时可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俊小伙!要不然他媳妇怎么会对他一见钟情,连彩礼都不要,非要嫁给他!
非常巧的,池母年轻时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一枝花,不用为生活劳碌奔波后,她身上刻在骨子里的自卑和畏缩逐渐退去,显露出水一般柔和的气质,看起来就让人心生亲近。
再加上有吕郎中高超的医术调理,夫妻俩从内到外的焕然一新,看起来健康又自然,活像年轻了二十岁。
哪怕刘巧兰打了那么多针,擦了城墙厚的粉,看起来气色也没这夫妻俩好,那感觉好像他俩才是那个过的特别幸福的人……
可是凭什么!他们这样下等人,凭什么也可以过的这么舒心!
看向池砾,心内暗恨,还不是因为她们家把这个小野种养出点本事,白叫这两个老不死的捡便宜!
内心翻江倒海时,视线落到池家临时租的小型游艇上,顿时眼前一亮,傲慢地撩拨着耳间硕大的宝石耳坠,阴阳怪气道:“哎呀,听说小砾这孩子出息了,怎么也不说给你们买个大点的游轮呢,这么小的东西,开出去多没面子啊。”
一旁的白秋看着这家人鸟枪换炮,自己却越来越不顺,心里也不平衡,于是微笑道:“周夫人,你这担心就多余了,看那船上的标记,人家可能只是租着玩玩的,面子什么的就不重要了。”
刘巧兰以前很讨厌白秋的卖弄,现在却心胸大快!
就算是池砾赚了一点小钱,在庞然大物周家面前又算得了什么!也配在她面前叫嚣!
看那一家小人得志的样子,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池砾缓缓抬头,看向那一群满怀恶意的扭曲笑容。
这些人来得可真是时候,他现在的心情,刚好非常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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