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听楼很小的时候就发现了自己的毛病。
分明喜欢与人皮肤接触, 却因为父母无视伦理,令他目睹了进行情人交换的游戏,过早地压制了他的皮肤饥渴, 导致他从小与人拉开距离, 没有亲密的接触。
及至成年,再度唤醒他对皮肤饥渴欲|念的,只有陶瓷展那晚的人。
因此, 他开始疯狂地找寻那人, 想要重新握住这份慰藉。
然而, 在与林见鹿的相处过程中, 竟然不知不觉地对她产生关注, 慢慢地超过了欲|念本身, 他找寻那人的心思也就淡了下来,想要慢慢诱捕小姑娘走近自己。
直到他知道小姑娘的身份是谢铮的未婚妻,谢听楼一切的心思都戛然而止,还没开始, 就全部胎死腹中。刚好叶语琴撞了上来, 他也想通过继续找寻那人, 转移对小姑娘的注意力。
没想到, 越是逃避, 越是深陷。
谢听楼坐在沙发上, 感受着酒醉的小姑娘轻一下,重一下的力道。
他喟叹地叹息, 修长有力的大手,一把桎梏住小姑娘的手腕, 轻轻一拉, 就将她抱了个满怀, 温凉与炽热的皮肤接触,爆发出令人上瘾满足感。
一股微弱的电流逐渐攀升,击中心脏,如一株藤蔓,缓缓缠绕住跳动的心脏。
谢听楼控制住小姑娘乱动的脑袋,额头抵在她光洁的额头上,灼热的呼吸在短促的空间里交换。
谢听楼再度重复:“败给你了。”
言语里尽是心甘情愿。
他恍然发现,在那段自以为逃避的时光里,在想要通过找寻自己皮肤饥渴人,来转移注意力的时间里。
他根本不想找到那个人,甚至到了后面开始敷衍叶语琴。
他想的最多的是——
怎么弄死他的侄子谢铮。
然后光明正大接手他的未婚妻。
他早就对林见鹿投降了。
他的伦理观念,他的自我控制,早就输得一败涂地。
……
林见鹿睡醒后,坐直身体,伸了个懒腰,随即动作滞在半空中,懵懵地看着周遭熟悉的一切。
昨天她好像又喝醉了,又留宿在了谢听楼家。
而且——
她是不是骂了谢听楼大狗比?
不行,她地赶紧跑路。
上次喝醉之后,受到的阴阳怪气到现在她还记得,今天又来这么一遭,不是把刀子递到谢听楼手上给他捅吗?
林见鹿打了个寒颤,急急忙忙地掀开被子,就想下床,这时候房门外却传来细碎的声响,似乎是谢听楼与管家的交谈声。
没过一分钟,门锁被压开的声音。
林见鹿忽地窜进被子里,装作没醒过来的模样。她紧紧闭眼,耳朵注意着谢听楼的每一个动静,察觉到他走到床边来后,连忙放缓了呼吸。
边装睡,边冒出一个不着边际的想法。
谢听楼不是一向注意和人的边界吗?怎么会不声不响地进了她的房间?还毫不避讳地走到她的床边?
林见鹿从里面嗅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难道这狗比老板是想趁她睡了,做点什么报复她?
这么想着,林见鹿更加坚定装睡的决心,不放过老板的任何举动。
她听见有盘子被轻轻放到床边柜的声音,衣服摩擦的窸窣声,以及男人靠近她的感觉,灼热的鼻息暧昧打在她的唇边,令她的唇角不自觉发痒。
林见鹿藏在被子里的手猛地蜷缩。
男人站在她的床前许久,似乎正在打量。
敌不动,我不动。
她强自镇定,默念这些不过是小场面,狗男人故意的,就想看她破功!
几秒后,林见鹿只觉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触碰她的额头,一时间偶像剧里的吻额杀名场面全部涌出来,轰隆一下,全身的血液都跑到脸上。
她惊吓地睁开眼,怒瞪狗老板,正要谴责狗老板连她都不放过,却见谢听楼淡定地收回了放在她额头上的手。
见她醒过来,谢听楼那双内勾外翘的眼眸无辜地看过来:“我帮你测试一下额头的温度。”
一副她想歪不是他的错。
“我只是喝醉了,又不是发骚了!测什么额头温度!”林见鹿扒拉开被子,愤愤道:“况且我……”只是在装睡!
剩下的话被反应过来的林见鹿及时止住,没给谢听楼发挥空间。
只是为什么这狗老板的眼神更加微妙了?
熟悉的阴阳怪气又喷过来:“见鹿的知识面果然宽广,懂常人不懂的事情。”
林见鹿:“……”你给劳资爬吧!
“方言啦,平翘舌不分。我也不是很懂,呵呵。”林见鹿打哈哈,想把口误给圆过去,忽然她抬头,疑惑问道:“老板,你,你怎么叫我名字了?”
还那么亲昵,与叫‘林小姐’时全然不同的态度。
谢听楼老神在在,搬出谢铮这个工具人:“毕竟我们是亲戚关系,总不能一直那么生疏。你也可以叫我‘小叔’。”
林见鹿挠了挠头,没应下这话。
谢听楼也不强迫她。
别看小姑娘大大咧咧,看似什么都敢说,实则胆小,真要有什么实质性的暗示,恐怕还没等他做什么,这只小乌龟就缩进了壳子里。
曾经他痛恨的身份,现在却变成了一种接近小姑娘的利器。他躲在谢铮小叔的壳子下,让她对自己产生依赖感,让她顺其自然地接受自己的存在。
然后趁机抹黑谢铮,夺过林见鹿的心。
温水煮青蛙,他早已烂熟于心。
想了想,谢听楼从包里拿出一张卡,递给小姑娘。
林见鹿微愣,不明所以:“这是?”
“这就不记得了?一万奖金。”
记忆回来。
林见鹿猝然起身,双手抱住老板的手——
里的银行卡。
她喜滋滋地抱住卡亲。
期待来一点皮肤接触的谢听楼:“……”
他还不如一张卡重要。
见到她眉开眼笑的模样,谢听楼摇了摇头,眼里的宠溺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都快满出来,他启唇道:“鉴于你的工作表现,我决定将工资待遇再提升一半。”
林见鹿狐疑地看了眼狗老板,往窗外看了眼,也没下红雨,资本家是发善心了?
“老板,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好吗?”谢听楼勾唇笑了笑:“那见鹿你对‘好’的定义未免太过浅薄。”
“……”又来了,狗老板好好说句话会死吗?!
林见鹿无语地看了眼谢听楼,对上他漆黑深邃的眼眸,忽然想到了什么,迟疑开口:“老板,你是不是想贿赂我?我是不会帮你追姑娘的。”
她语重心长劝诫:“老板,别做舔狗,舔狗舔到最后都是一无所有。”
谢听楼失笑,小姑娘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谢听楼:“我的意思是,既然见鹿你的能力在我这无可替代,那么大可以去选择你喜欢的职业,出了什么事情,有我给你兜底。”
“短短一生,做点喜欢的事情。”
狗比老板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毫无疑问是所有打工人最喜欢的保证。谢听楼这里的工资已经不低,更何况之前还应允了她可以随时来随时走,现在待遇又提升了一大截,压在林见鹿身上的负债少了许多压力。
毫无缘故的好,林见鹿想要拒绝,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她想到徐颐和专注自己喜欢的事情时,眼里绽放的光。
她迟疑了,第一次想要自私一点,自私地不去追问谢听楼的用意,自私地闭上耳朵和眼睛,利用他给予的一切,为自己的梦想保驾护航。
林见鹿眨眨眼,压下眼眶上涌的热意,摸上手机,刻意转移话题:“老板,昨晚谢铮是不是给我打了电话?我看到通话记录好像被人接起来了。”
谢听楼眼眸一沉,顺从没追究刚才的话题,说道:“我接的。”
说完,他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林见鹿。
林见鹿被这一眼搞得毛毛的,好奇问道:“他有说什么事情吗?”
谢听楼:“没什么大事,只是……”
尼玛的!
到底什么事情啊!
林见鹿心里不耐烦咆哮。
“只是谢铮周围有女孩的声音。”谢听楼一边说,一边观察小姑娘的面色。
“哦。”
林见鹿和谢铮本就不是什么情投意合的未婚夫妻,关系比塑料还塑料,她也早知道谢铮喜欢沈从影的事情。还以为谢听楼紧张兮兮地要告诉自己什么事情。
就这?
她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谢听楼想利用那通电话,在谢铮与林见鹿中间制造点嫌隙,可小姑娘竟然不在意?
她望见狗老板脸上露出诧异,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不生气?林见鹿到底是个合格的社畜,仔细一琢磨,看向谢听楼的目光都不对了。
狗比老板,这是想在她面前抹黑谢铮,然后利用她这个传声筒给沈从影敲边鼓。
难怪那么大方,合着全部都有所图谋。
不愧是能做老板和小叔的人,狠起来简直是六亲不认!
拿人手短的林见鹿昧下自己的良心,她站起来,踮脚拍了拍谢听楼的肩,露出同流合污的谄笑:“放心,我都懂了。”
不,我觉得你不懂。
谢听楼看着小姑娘逐渐变态的笑容,没到三十,就有点心梗。
谢听楼无话可说,招呼小姑娘下楼吃早餐。
早餐是管家精心准备的,中式和西式都有,是刚好能入口的温度。
林见鹿洗漱好后,来到餐桌前,再次咋舌资本家的生活难怪让人上瘾。这才几次,她都快被从头到脚都荼毒个遍。
既然决定留在博物馆,她也不打算拖着,准备今天到博物馆就去找齐教授说说自己的想法。于是她快速地吃完了早餐,走到玄关处穿好鞋子。
刚想对谢听楼说不用送她,门口传来声响,两人不约而同地看过去。
竟然是谢铮。
谢铮刚踏进来,就下意识将脚退了回去。
“咋,咋了?都看着我做什么?”
谢铮本来也不想来,小叔挂了电话后,他又破天荒给林见鹿打了电话,想问问原因,却没人接。回家后,那通电话被他爸妈查电话簿的时候看见了,逼问之下,谢爸谢妈以为谢听楼挂断电话,是对他不满,大早上地就让他滚来别墅,找小叔道歉。
一路上,谢铮反思很久,也没觉得小叔生气了,可现在对上小叔暗沉的目光,突然心虚起来。
林见鹿看见谢铮的怂样,暗道:这傻子恐怕只能眼睁睁看着沈从影投入谢听楼的怀抱了。
谢铮自然接收到她看傻子的眼神,顿时不爽了,一个栗子敲过去,气冲冲道:“你是不是骂我傻子?”
林见鹿捂住额头,怼回去:“你没这个想法,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两人一来一回,在玄关开始小学鸡吵架,话里话外却透出一股无人能插进去的熟稔。
偏偏这股熟稔是谢听楼怎么也无法得到的。
谢听楼猝然握紧手中的佛珠,他勉力扯起一抹笑容:“见鹿,你的项链没拿走。”
他拿出林见鹿落在桌上的项链,在谢铮的眼前展开。
毕竟项链是女孩比较隐私的东西,不会轻易地落在别人家,他继续暗示:“怎么就忘在房间里了。”
一下子,就挑明林见鹿昨晚留宿他家的事情,而且没有表明是谁的房间,稍微冲动点的人,可能会直误会林见鹿昨晚睡在他的房间。
然后直接出言不逊,或是冲动打人,暴躁的形象与谢听楼的稳重对比起来,自然后者稳胜。
可他在利用自己在谢铮面前做戏做什么?
难道是想给谢铮营造一种他喜欢自己,对沈从影不感兴趣的假象?顺便挑起谢铮作为男人的占有欲?让谢铮转而对她上心,对沈从影暂时放手?以此降低谢铮的防备心,便于伺机一举抢过来沈从影?
日,这男的茶味超标了吧!
想通这其中的关窍,林见鹿都快不能直视狗老板了。
以前她以为自家老板好歹是光风霁月的人,现在还真是侮辱了这个词,这人果然是个老谋深算的老狗比。
散发着茶味的那种!
残存的良心让林见鹿没上套,装作听不懂的模样,接过了项链,余光瞥见谢铮一副懵懂不开窍的模样,她在心里疯狂大笑。
谢听楼千算万算都没想到,他们是塑料未婚夫妻吧!谢铮对她根本不感兴趣:)也就不会咬上他的诱饵,从而疏忽沈从影那边。
果然,谢铮没什么反应,而谢听楼计谋落空,蹙紧了眉头,一脸郁猝。
这叔侄俩的机锋,林见鹿不准备参与,她随便敷衍一句,匆匆忙忙去了博物馆,徒留两个男人大眼瞪小眼。
小姑娘跑得比兔子还快。
打算再度落空的谢听楼疯狂转动佛珠,平复胸口的窒闷。
……
林见鹿来了博物馆后,就去了齐教授的办公室,将自己的考虑结果告知他。
齐教授欣然应允,让她毕业后,直接到博物馆报道,一起将手上的项目做完。
解决掉压在心底的心结,她走回办公室,着手工作,瞥见叶语琴放下手上的工作,起身去到办公室外面。
不一会儿,叶语琴回来,一脸抱歉地对林见鹿道:“鹿鹿,不好意思。刚才齐教授叫我去他那儿。”
“他打算毕业推荐我去拍卖行,这样的话,好像只能你留在博物馆了。”
作者有话说:
谢听楼:谢铮昨晚身边好像有小姑娘。
林见鹿:哦。
谢听楼:林见鹿昨晚睡在我房间。
谢铮:啊?
谢听楼愤愤喝下自己煮的一壶绿茶:)感谢在2022-01-31 16:11:21~2022-02-03 21:10: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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