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入她眼底的是黎蔓的脸,明明与往常是一样的，可是宋初霁恍然，觉得好像有什么在心头撞了一下。
一直平静稳重的她忍不住微微移开了视线,“没什么。”
黎蔓也没有察觉宋初霁的回避，既然对方都这么说，她也只好点了点头。
大约接近中午的时候江夏醒来了，黎蔓去她房间里找她。
江夏一脸困顿，正在揉着头。
黎蔓一看她这熟悉的动作就有些明了,“头疼？”
江夏难受的点点头，“就是一种无法言说的难受，又疼又胀又晕,还有点想吐。”
黎蔓问她：“你昨晚回来之后没有喝醒酒汤？”
江夏一言难尽,“我回来困得要死，艰难的洗漱之后倒头就睡了,哪有什么时间喝醒酒汤啊。”
黎蔓扬了扬眉,“啊,这样吗。”
江夏眯了眯眸子，略有些怀疑的看向黎蔓，“你不对劲。”
“你怎么知道醒酒汤的事情,而且,你这个状态跟我差别也太大了吧。”
虽然黎蔓喝酒的量比不上江夏,但是因为她酒量差,所以按理说应该和江夏是差不多的难受。
结果黎蔓精神奕奕,江夏却像是枯萎的花朵一样。
黎蔓唇角控制不住的露出一抹笑意，说不上是炫耀还是嘚瑟的说道：“你没有人照顾,可我有的哦。”
江夏：“？”
黎蔓：“昨天是宋初霁在照顾我！”
虽然现在说出这句话时还有淡淡的不可置信，但不可否认的是黎蔓心里很高兴。
“而且她还帮我洗漱,还帮我喂醒酒汤，所以我今天一觉睡醒十分的舒服！”
江夏一时间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
她先带着一点不可思议的问道：“你确定不是你做梦？”
黎蔓白了她一眼，“当然确定了。”
江夏：“宋初霁怎么会对你这么好了。”
“说实在的，如果说你醉倒在那里，她不给你一刀我觉得都是好的，最多冷酷无情的离开，怎么还会任劳任怨的照顾你？”
黎蔓叉腰：“哼，你的数据库该更新了！我和宋初霁现在的关系可不是以前那种能够比拟的。”
虽然黎蔓曾经简单提过，但更具体的江夏还不知道，于是她换了个姿势，“愿闻其详。”
黎蔓有些停顿住的想了想。
其实她能够十分明显的感觉到宋初霁对自己态度变好，平常工作上透露出的细节也都在变化着，但真要黎蔓讲，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拿哪个细节来讲。
于是黎蔓就说了昨天的事，毕竟她还有记忆。
听完之后的江夏啧啧称奇，“可以啊，这进度够快的，宋初霁能那么耐心的照顾你，我都怀疑她是不是喜欢你了。”
黎蔓脸颊一红，心脏狂跳，不太像害羞，反而有点慌张，“你在胡说什么啊！”
黎蔓反驳：“我不许你侮辱我和宋初霁之间的感情。”
江夏嗤笑一声，笑着摇头，“啊行行行。”
不过她也是开了个玩笑罢了，宋初霁喜欢同性？感觉不太可能，毕竟之前从未听说过。
而宋初霁也一直洁身自好，再加上黎蔓身份特殊，所以江夏不认为宋初霁会喜欢黎蔓。
“不过她对你的态度倒是好了挺多，也挺好。”
黎蔓自然也很满意，毕竟照这个趋势下去，梦境中的事情应该不会发生了。
不过凡事都有万一。
虽然现在宋初霁对她很好，但那是因为没有涉及底线的部分，且宋初霁也没生气，更何况这个好是只针对黎蔓的。
至于常胭脂，宋初霁是绝对不会有这样的态度的。
黎蔓倒也不是说……圣母或怎样，而是她实在没办法真的放开常胭脂。
只是因为做的一个还未变成现实的梦境，就放弃养育了自己十几二十年，并且在幼年时候含辛茹苦照顾生养自己的母亲吗？
黎蔓自问做不到那么狠心。
所以除了为自己打算外，黎蔓还得考虑常胭脂。
宋商严一倒，恐怕宋初霁就会清算常胭脂了。
江夏喊了喊在走神的黎蔓，“想什么呢？”
黎蔓摇了摇头，“没事。”
中午的时候午饭是三个人一起吃的，江夏有些别扭。
她与宋初霁没什么交集，只是单纯的听说过对方的名字而已，以及一些宴会上碰过面，仅此而已。
宋初霁并不严厉，可她只是坐在那里，就让江夏有点压迫感。
这感觉……就像她看到了自己姐姐一样。
在吃完午饭之后，宋初霁道：“我有事要找她。”
这个她，指的是江夏。
江夏和黎蔓同时一愣。
不过黎蔓很快回过了神，“啊好，那、那你们谈吧，我先回房间。”
宋初霁微微颔首。
江夏也不好喊住黎蔓，只好目送着对方离开。
黎蔓一走，宋初霁脸上温和的神情就敛下，变得平淡。
她的目光看向江夏。
江夏抿了抿唇，莫名有些紧张，“你、你找我什么事？”
宋初霁也没拐弯抹角，直接问道：“昨天，是你带的黎蔓去喝酒吗？”
江夏点了点头，解释道：“那个酒吧是清吧，不会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发生，我带蔓蔓去只是体验一下那里的氛围而已。”
宋初霁点了点头，唇边带着一抹很轻的微讽笑意，“要体验什么样的氛围，需要带她去同性恋酒吧？”
江夏一怔，随后后背一寒，有种百口莫辩的感觉。
“这个，我……”
宋初霁眸光带着一些凌厉与凉意的看着江夏，“你对她有不轨的想法？”
江夏立刻摇头，“没有！别误会！我对黎蔓只是朋友之情。”
江夏倒是没有否认自己的性向。
虽然黎蔓长得很漂亮，但是江夏发誓自己跟黎蔓的感情十分纯洁。
宋初霁眸光瞥过她：“你是黎蔓的朋友，按理说我不会、也无权干扰黎蔓的交友情况，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够明白，无论你玩什么、玩的多开多大，我都不希望你把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沾染到黎蔓身上。”
她手指交握，虽然是坐着，但气场凌厉。
“黎蔓是很干净的人，我不希望她的生活中沾染任何不好的东西，你能明白吗？”
迎着宋初霁的目光，江夏叫苦不迭。
这是“逐渐变好”？这是“有一点好”？
她看宋初霁简直护犊子护死黎蔓了！
江夏点了点头，“你放心吧，绝对没有下一次了。”
忽的，江夏像是想到了什么，“那个名片……”
一定是被宋初霁看到了吧。所以对方才会来警告她。
听到名片，宋初霁的眸光寒了下来，她看向了江夏，但是没有急着说什么。
江夏忙道：“那个名片其实没有什么，就是一个人可能……想认识蔓蔓，所以才给了名片，她什么也没做！”
宋初霁似笑非笑：“认识？”
江夏有些尴尬的挠了挠脸颊。
宋初霁收回目光。
她当然相信江夏的话，只是心里未免还是有点不舒服。
但宋初霁没有去细究这种不舒服，或许是潜意识的不敢深究，于是便暂时绕过了这个话题。
江夏保证道：“不会有下一次了。”
她也不敢了。
之前确实是她想当然了，就算黎蔓还未明确自己的性向，光凭黎蔓那个长相，以及从未接触过酒吧的单纯心机，她也不能随随便便的就把黎蔓往里面带。
这一次是有她在，万一下一次黎蔓以为自己去过一次能行了，就孤身前往了呢。
江夏不敢想。
宋初霁见对方是真的在愧疚，便也没有追究什么。
黎蔓回去之后没等多久，就收到了江夏发来的短信。
江夏：你这个谎报军情的家伙！
黎蔓：？
江夏：你发誓宋初霁对你只是有一点好？
黎蔓：我发誓！我没撒谎呀。
江夏：[吐血]你知道在你走后宋初霁找我谈了什么吗？
黎蔓当然不知道，而且还很好奇。
她犹豫了下：不知道，这个是可以说的吗？
江夏：没什么不能说的。
于是江夏便把中午发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江夏：你知道我坐在宋初霁对面有多么受折磨吗？她简直跟我姐一样，身上都是……就是那种攻气御姐的凌厉气质你知道吗？
江夏：虽然我也很喜欢，但是当我自己被当成犯人审问的时候，我就不喜欢了啊！
黎蔓还有些没能回过神，她有些愣。
这些……是宋初霁找江夏谈的？
黎蔓有些恍惚，总觉得不可置信。
就好像一个一直饿肚子的人，忽然被人赠送了一桌满汉全席，无论是谁都要怀疑下人生的吧。
黎蔓知道宋初霁对自己好了不少，但是这么为她担忧操心吗？
黎蔓惊讶的同时，还有点窃喜。
她弯起唇角，看着江夏发来的痛苦抱怨的消息，忍不住想笑。
黎蔓：委屈了。
江夏：哎，委屈不委屈的，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反正咱是不敢了。
黎蔓：诶呀，我没怪你呀。
江夏：倒也不是因为这个，而是我发现宋初霁说的很对，这次是我有些粗心了。蔓蔓，你也不要自己一个人去酒吧，知不知道？
这点黎蔓还是知道的，她没那么粗心自负。
次日的时候江夏还是待在H市，大概率会和她们一起回去。
黎蔓原本计划着和江夏去哪里吃吃喝喝，但是这个计划却被突然上门的苏芙夏打断了。
次日黎蔓起床准备跟宋初霁一起去吃早餐。
因为她的生物钟已经重新改好，而且黎蔓习惯了吃早饭，因此变得十分自觉。
但是她出门就看见了苏芙夏站在宋初霁门口，宋初霁开着门，却没有迎她进去。
两人的对话因为黎蔓推门而出陷入了寂静。
黎蔓其实也有些尴尬，怎么就在门口说话呢……这进进出出的，反正好尴尬啊。
宋初霁的目光看了过来，“稍等我一会，我这就来。”
黎蔓挠了挠脸颊，“不不不，不着急，你先处理你的事，我找江夏吃早饭好了。”
说罢，也不等宋初霁回答，连忙跑走了。
宋初霁微微拧眉，看着黎蔓的背影。
而后，苏芙夏挡住了她的视线。
宋初霁无法避开的抬眸看向她，“该说的我已经都说过了。”
苏芙夏这次找上门，还是为了之前的事。
她想重新追求宋初霁，但宋初霁并不给她机会。
无论苏芙夏是在社交软件上给宋初霁发消息，还是约对方去约会，她都无动于衷。
公事还好，宋初霁会回两句，但是私事，对方都是直接无视的。
苏芙夏曾经就在宋初霁身上碰过壁，如今再来一次，她还是很难受。
可她就是喜欢这个人啊。
苏芙夏道：“可是你不能拒绝我追求你，这是我的权利啊。”
宋初霁被她这样的话语给逗到了，她垂眸，微讽的笑了下。
“我没有否认你的权利，我只是行使我拒绝的权利。”
她黑色的眸底带着冷意，而后，上前一步，从空隙走了出来。
“我现在要去吃早饭，恕不奉陪了。”
苏芙夏咬唇，“好，我也去，酒店没规定我不能跟着你去，对吧？”
而宋初霁则连一句“随你”都懒得回答。
她走在前面，拿出手机给黎蔓打了个电话。
黎蔓正在江夏房门口，她正琢磨着打电话把江夏叫醒开门，就收到了宋初霁的电话。
这么快的吗？黎蔓觉得自己才刚下来啊。
“喂。”
宋初霁道：“你在哪里？”
黎蔓：“啊，我在江夏门口。”
宋初霁问她：“要喊她一起吃早饭？”
黎蔓看了看门，“算了，我估计她起不来。”
毕竟江夏和曾经的黎蔓一样，都是十分典型的阴间作息。即使在她自家公司上班，也没能改善多少，更别提如今来找黎蔓玩耍了。
宋初霁并不在乎江夏的情况，她只在乎黎蔓的事。
“那你呢？是准备等她吗？”
“不了，我觉得她睡着是很难叫醒的，我现在下楼吃饭。”
宋初霁“嗯”了一声，“老地方。”
黎蔓过去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宋初霁并不是一个人，苏芙夏也跟着过来了。
于是黎蔓走过去的步伐就缓慢了一些。
她不由回忆自己在电话里听到的话语，难道是自己误会了？
宋初霁抬眸看见黎蔓，对她招了招手，“过来。”
等黎蔓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站在宋初霁面前了。
……糟糕啊，这种条件反射。
宋初霁问她：“想吃些什么，还是跟昨天一样吗？”
黎蔓犹豫着简单报了下饭。
宋初霁颔首。
就在两人点餐的时候，苏芙夏也点好了她的饭，且就在这张桌子上吃。
黎蔓现在有些后悔没等江夏了，这个气氛貌似有点修罗场啊，她好尴尬。
早上吃饭的时候也无人讲话，食不言寝不语。
但这和黎蔓之前的那种安静是截然不同的，这种安静是尴尬且糟糕的。
黎蔓食不知味的吃着饭，忽然听见苏芙夏道：“这种枣糕，我记得你之前是最喜欢吃的了。”
她说着，把盘子推了过来，“初霁，你尝一尝。”
宋初霁连眼帘都没有抬。
被无视的苏芙夏也不尴尬，而是继续讲下去，大意是在回忆两人之前还是朋友时的种种回忆。
黎蔓都想要把脸埋进碗里了。
她偷偷瞥了眼宋初霁，却见对方毫无反应。
一顿艰难的早饭终于吃完了，黎蔓立刻站起来：“我去给江夏带点吃的。”
宋初霁眉心微动，但还是点了点头。
看着黎蔓跑快的背影，宋初霁若有所思。
虽然确定了江夏并不喜欢黎蔓，但黎蔓呢？
对方这个态度，多多少少有些可疑了。
耳边还传着苏芙夏的声音，但宋初霁的心思早就不在这里了。
黎蔓这次顺利的进了江夏房间。
江夏迷迷糊糊的醒来，还以为黎蔓是特地给自己带的饭，就是害怕自己饿坏了胃，半睡半醒间感动的一塌糊涂。
然而当她洗漱完毕清醒以后才明白，哦，她是顺便的。
不过这也不耽误江夏干饭干的很香，顺便八卦。
黎蔓就简单说了下。
她手撑着下巴：“你都不知道气氛有多尴尬。”
江夏：“可以想见。”
黎蔓叹了口气：“哎……好难哦。”
江夏笑了笑，“你难什么？”
黎蔓想了下，“可能因为我是宋初霁的助理，上班时候大部分时间都跟在她身边，如果苏芙夏继续这样，那我会一直碰见她，所以就要一直承受尴尬，当然很难了。”
江夏笑着都握不住筷子了。
“其实吧，因为宋初霁现在单身着，苏芙夏才有觊觎的想法与立场，如果宋初霁谈恋爱了呢？”
黎蔓一顿。
江夏：“她再如何，也不能光明正大的撬墙角吧？”
黎蔓有些心动，但很快就打住了，“算了吧，我怎么可能管得住宋初霁的事呢。更何况宋初霁要谈恋爱，也一定是她自己选到了喜欢的人，才决定恋爱的。”
江夏喝粥的动作一停，抬眸看了眼黎蔓，欲言又止。
黎蔓问：“怎么了？”
江夏试探着问道：“你有没有觉得宋初霁对你的态度有些怪？”
第32章
听到江夏的话,黎蔓疑惑的摇了摇头，带着一丝不解：“没有啊，你说的有些怪的态度,是怎么个意思啊？什么怪，哪种怪？”
江夏隐隐约约有种感觉和猜测，但是不好说出口。
一来，她觉得这个猜测太过惊人，不太可能,更不好意思直接说出，二来，江夏觉得如果自己还没能百分百肯定的事就告诉了黎蔓,也只能让对方为此在意,起不到正面作用。
于是江夏含糊的说：“就是她对你的那种好啊。”
黎蔓想了想，仍旧想不明白,“不知道你指的是什么哦。”
江夏道：“你觉得宋初霁现在拿你当什么看待？”
黎蔓迟疑道：“妹妹？”
不过很快,她自己先否定了。
“不不不,不可能。”宋初霁是绝对不可能把黎蔓当做姐妹看待的，对方可是很排斥这种事情的。
黎蔓道：“朋友吧。”
虽然不是没可能，但江夏若有所思的眯了眯眸子,“宋初霁对朋友都这么照顾？”
黎蔓不知道。“我又没有见过宋初霁和朋友在一起的状态,更不知道她是怎么对她的挚友的,自然也无从比较啊。不过我只是觉得这样综合来看,把我当朋友是最有可能的。”
因为宋初霁现在真的是很关心她了,就像她的朋友一样。
江夏倒是没有反驳，她微微耸肩,“那就当是朋友吧。”
现在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江夏觉得也许是她想太多了。
毕竟她自己是同性恋者,总不能看谁都像吧。
而且宋初霁那样的人显而易见是外冷内热的，假如她不喜欢你或者并不接纳你，那么她的态度就是冷漠冷淡以及疏离的。
可是一旦谁被她接纳，敞开心房迎接进去的话，那么宋初霁就会十分纵容。
这是宋初霁会拥有的交友态度。
而现在黎蔓就是这个幸运儿，也难怪宋初霁对黎蔓的态度会十分不一样吧。
江夏说服了自己，并且唾弃自己姬眼看人弯。
出差结束后黎蔓和宋初霁就回去了，在回到K市之后她就被常胭脂抓走了。
常胭脂十分关心黎蔓这次出差的结果。
黎蔓道：“还好啦……宋初霁真的没有做过任何你担心的事，相反，我觉得她还挺关心我的。”
常胭脂凉凉一笑，“关心你干什么，黄鼠狼给鸡拜年？”
“……”
黎蔓反驳：“是朋友的那种关心，我上次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宋初霁现在对我的态度已经今非昔比了。”
但常胭脂并不在乎这个，“无论她对你好是不好，都无关紧要，最要紧的是你宋叔叔对你的态度。”
黎蔓有些无奈。
“妈，你……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不想要宋家的财产了，我对这些一点兴趣都没有。”
别说黎蔓是和宋家一点血缘甚至法律关系都没有的拖油瓶，就是有关系，她现在对继承家业已经毫无兴趣了。
黎蔓仍旧爱钱，可却没有了以前那样畸形的三观，她不会再理所当然的觉得宋家的财产有她一部分了。
以前黎蔓会认为，她是常胭脂的女儿，而常胭脂是宋商严的女朋友，四舍五入他们就是一家人，那么自己享受宋家带来的好处没有什么不对。
可现在，黎蔓已经认知清楚了。
她就是一个外人，宋家的分毫都与她毫无关系。
常胭脂可以享受宋家的财产——在她和宋商严结婚之后，或者作为情侣时，都能理所应当享受宋商严的馈赠。
而黎蔓。
一些小钱或赞助，她可以当成是宋商严的好心帮助从而接纳，但却不能将此视作理所当然，更不能理直气壮的跟宋家伸手要钱。
黎蔓轻轻呼出一口气，“我真的都想明白了的，妈妈。”
常胭脂对她这样的心态不屑一顾，甚至有点生气。
“宋商严是你妈的男朋友，宋家以后也是你的家，你在介意什么？”
黎蔓不知道还能怎么跟她说了。
但现在常胭脂是在气头上，黎蔓也不好反驳，她把话题绕了回来，“总之我知道宋初霁现在对我很好。”
常胭脂也不再说什么。
因为这件事她之前已经隐隐察觉了，虽然还不知道宋初霁的目的，但对方的转变是好的。
常胭脂嘴上总是说宋初霁心机深，倒也不全然是盲目诋毁，其实更多的则是让黎蔓生出警惕心理。
不然黎蔓和宋初霁在一起越待越久，万一黎蔓真的喜欢上了宋初霁，将对方当成贴心好友了怎么办？
那个时候倘若宋初霁有一点点想要报复的心理，黎蔓都会承受不住的。
所以常胭脂不得不常常给对方打“疫苗”。
黎蔓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她声音低了下来，“妈……再过半个月，是宋夫人的忌日了。”
提到这件事，常胭脂的脸色也僵了僵。
她确实问心无愧，可无论是谁这么些年被人在背地里戳脊梁骨说八卦，也不可能一点都没有受影响。
所以常胭脂是很在意这件事的。
她烦躁的捋了捋头发，“跟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死了。”
“……”
黎蔓：“妈。”
常胭脂：“知道了。”
她闭上了嘴，不再说气话了。
黎蔓道：“那一天正好是周末，我就不过来了。”
常胭脂倒也没再说黎蔓了，而是轻轻点头。
毕竟事情的重要性她心里还是分得清楚的。
况且常胭脂本身对于死去的宋夫人并无恶意，再加上宋商严依旧宠爱宋初霁，常胭脂也不会在那天让黎蔓出现刺宋初霁的眼。
如果真的刺激到了宋初霁，对她反而百害而无一利。
常胭脂只是在黎蔓面前会暴露她的一些“问题”，在回到宋家、回到宋商严面前后，常胭脂就又是那个落落大方、温婉贤淑的女朋友了。
她懂得轻重。
之后日子一成不变，除了天气更冷些，和之前没有什么差别。
黎蔓原本还以为她们回来之后，苏芙夏也会追来，但没想到苏芙夏并没继续骚扰。
当然，也可能对方骚扰的是宋初霁，黎蔓没察觉到什么也是正常的。
时间慢慢来到半个月后。
在周五下班的时候，黎蔓安静了许多，今天她甚至都不像往常那样活泼了。
黎蔓走出自己的小办公室的时候，看见宋初霁还在工作。
对方微微垂着眸，视线落在电脑屏幕上，没有什么波动的面容让人看不透她的情绪。
当然了，黎蔓也不至于傻到直接问宋初霁，她只是道：“下班了，我、我先回去了。”
宋初霁抬眸看了黎蔓一眼，颔首：“路上小心。”
黎蔓也忙点头。
在离开之前，她下意识回头看了看宋初霁。
办公室的灯光打在她面容上，显得有一些柔和，也可能是因为黎蔓的心理作用，现在她再看宋初霁，并不会觉得对方是一个冷淡凌厉的人了。
想到当时宋母去世时宋初霁的年龄，黎蔓心里忽然有了一丝触动。
无论现在看起来再怎么成熟稳重，曾经多么早熟，但当时那个时候，宋初霁还是个小孩子啊。
她失去了母亲后又被迫接受父亲和另外一个女人相爱，这对于宋初霁而言，应该是很痛苦的事吧。
黎蔓莫名的有些心疼宋初霁。
但是等她回过神来之后，又忍不住嘲笑自己，她有什么资格和立场心疼宋初霁呢，说不定宋初霁并不想让她心疼。
甚至她的心疼只能引来宋初霁的厌恶。
因为在这件事情上，黎蔓的身份无比尴尬。
所以她自始至终什么都没有说过，显得好像自己并不知道这件事一样。
办公室的门发出了轻微的声响，宋初霁抬眸，黎蔓已经离开了。
她缓缓停下了手头的工作，捏了捏眉心。
宋初霁没有忘记明天的日子，她只是没有把黎蔓低落的情绪和这个联系在一起。
自从宋初霁不讨厌黎蔓后，也慢慢在心底原谅了对方，所以也不会在明天对黎蔓升起厌恶的感觉了。
因此并没能很快想通黎蔓这样的原因。
但宋初霁对这件事还是有认知的，因此，只是微微一想，她就明白了黎蔓今天情绪看起来很低落的原因。
宋初霁撑着额角，垂眸叹了一口气。
这是横在她和黎蔓之间的一条横沟，她现在一只脚已经跨过去了，很快了。
宋初霁知道黎蔓母女是无辜的，但理智并不能左右情感。
好在现在……她已经能够控制的差不多的。
明天的时候直接跟黎蔓说清楚吧。
晚上的时候宋初霁回了宋家，见到了同样提早下班的宋父。
宋初霁停下脚步，目光带着轻微复杂。
宋商严道：“回来了啊。”
宋初霁垂了垂眸，应了一声。
宋商严没有多说什么，“既然回来了，就进屋吧。”
宋初霁道：“我去房间里瞧瞧。”
这个房间，指的是曾经宋夫人还在世时的一个小房间，说是化妆间、衣帽间或工作间都不太合适，因为这里堆积的东西有些复杂，什么都包含在内了。
后来宋初霁搬走时也带走了宋夫人的大部分东西，但有一些被宋父给留下了。
宋初霁打开房门走了进去，里面的布置还是和以前一样。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眼眶带着涩意。
宋初霁看着这些熟悉的东西，脑海里的回忆纷纷涌上来。
尽管宋夫人已经离世多年，可宋初霁想到这里仍旧难受。
晚上的时候宋初霁下了楼，家里的佣人已经做好了饭菜。
宋初霁视线在餐桌上扫了一眼，微微蹙眉，“黎蔓呢？”
宋商严倒是没想到宋初霁会询问黎蔓，毕竟以前……宋初霁见到黎蔓时表情都不好，更别说是在这样的日子了。
宋商严目光看向常胭脂。
常胭脂微微一笑，“蔓蔓今天身体有些不舒服，不想来回奔波，就想着去医院看完病之后直接回她的小公寓里休息，我就没有阻拦。”
宋商严大约猜到了真相，但还是微微蹙眉问道：“怎么不过来？这里也有家庭医师可以直接瞧，何必跑医院那么折腾，还是自己一个人。”
常胭脂：“没事，不用管她，不是多么严重的病。”
宋商严便明了，淡淡颔首，默契的把这件事揭了过去。
宋初霁坐在那里，微微垂眸。
她不傻，自然知道常胭脂说的不是真的，但……宋初霁也不打算在这里多问。
吃完饭以后，宋初霁跟着宋商严来到了书房。
宋商严有不少话想跟宋初霁讲，但是临到头却又说不出什么，只能嘱咐宋初霁照顾好身体。
这些年只有他们两个亲人待在宋家，更何况宋初霁还是宋父唯一的亲生女儿，宋商严怎么会不爱护她呢。
只是随着宋初霁年龄长大，越来越有自己的想法，两人就疏远了。
况且父亲之于女儿，是永远没办法像母亲那样亲密的。
两人在书房简单的谈了几句，宋父关心了下宋初霁的情绪。
“胭脂和蔓蔓那里……”
宋商严揉了揉眉心，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常胭脂确实一直在忍让宋初霁，但是这样的日子难道要他去劝宋初霁大度一些、不要乱闹？宋商严做不到。
哪怕不是这样的日子，他也不太能直接对女儿这么说。
宋初霁明白宋商严的心思，但这次她没有排斥。
宋初霁淡声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放在以前，从宋商严口中听到她们两人的名字，宋初霁就会之间翻脸了。
宋商严点头，“既然你都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
宋初霁走出了书房。
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她垂眸沉思了下，还是给黎蔓打了电话。
黎蔓在家里随便点了个外卖，接到宋初霁电话时她还有些惊讶，“喂？宋初霁……？”
宋初霁淡声道：“是我。”
黎蔓挠了挠脸颊，“那个，你找我什么事情啊。”
宋初霁垂着眼帘，直接问道：“你的身体不舒服？”
黎蔓：“啊？”
她把快要说出口的“没有”两字咽了回去，很敏锐的反应过来这是常胭脂给她找的借口。
于是黎蔓道：“啊……是有一点，但不严重，你放心好了，而且明天又没加班，我就在家里好好待着休息了。”
顺便也提前交代了周末不去宋家的理由，黎蔓觉得自己可真是太聪明了。
但她显然想不到，宋初霁已经猜到了所有。
听着黎蔓的谎言，宋初霁并不觉得生气，只是有些无奈。
毕竟对方为什么会有这样反应的缘由，不是显而易见么。
宋初霁无奈弯了弯唇角：“晚上吃的什么。”
黎蔓“外卖”两个字脱口而出。
宋初霁：“……”
黎蔓想，该不会说错话了吧？生病的人会不会点外卖？
黎蔓着补道：“实在太懒了，就点了外卖，你也知道人不舒服的时候是不想自己做东西，也不想出门去吃的，只想在家里蹲着。”
宋初霁轻呵了一声，倒也不是生气，只是单纯被黎蔓这样着急且笨笨找理由的样子给逗笑了。
她甚至能够脑补出黎蔓的模样，一定是有一点紧张的绷紧了后背，眼睛眨啊眨，在拼命的找着借口，然后小心翼翼的撒谎，像是掩饰着短尾巴的兔子。
这一瞬间，宋初霁有种想要挑明的冲动。
而黎蔓在那头还在辩解着。
“黎蔓。”
宋初霁的声音淡淡的，她的声线并不完全是那种清冷的类型，可也许是受她气质影响，说话语气也是很平静，就会莫名让人联想到疏离冷淡。
黎蔓的话音停顿住。
宋初霁问：“你不必这样，其实我没有生你的气。”
黎蔓眨了眨眼睫，有些不确定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
“啊……？”
宋初霁直接挑明道：“我知道你今天之所以不来，是顾忌我母亲的忌日。”
听到宋初霁这句话，黎蔓直接哑火，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这个……”
这话该怎么接？
但宋初霁也没在意。
“其实之前，在这样的日子里，我确实不想看到你和她，哪怕是从爸的口里听到你们的名字，都会觉得气愤的程度。”
电话另一边，黎蔓摸了摸鼻尖。
好像确实很严重。
“但是现在不是，也不会这样了。我已经没有之前那么介意和生气了。”
事情的真相宋初霁很清楚，这些年不过是迁怒罢了。
“其实你过来宋家也没关系，我并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动怒，相反，我已经能够看开了。”
黎蔓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这样的吗。”
宋初霁低低应了一声。
“以前是我在生气和迁怒，但现在，我更在意的是你的情况。”
黎蔓一怔，下意识重复：“我的情况？”
宋初霁：“有些担心你会因为误解而难过。”
“……”黎蔓手指紧了紧。
她有些说不清心底的情绪，只能轻声说道：“没有，我没有……”
黎蔓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确实没有因为宋初霁的误解迁怒而生气了，可她当真没有一点难过吗？
在下班与宋初霁告别的时候，黎蔓心里难道真的没有一丝希望对方挽留自己的想法吗？
黎蔓说不出话来，因为她确实想过。
第33章
黎蔓久久未曾言语,宋初霁也没有在意。
或者说，她对于这样的情况是在预料之中的。
宋初霁低声道：“我为我曾经不理智的迁怒道歉。”
黎蔓猛地回过神，在自己大脑意识过来之前,就已经抢先一步的说道：“不用！”
黎蔓微微屏住了呼吸，眼帘轻颤着，还没从刚才的情绪中抽出思绪。
这个回答是她下意识、未经思考说出来的。
与其说是“不用”，倒不如说是……“不要”。
宋初霁动作一顿，抿了抿唇角。
她低声道：“是因为还在生气吗？”
不然她想不到黎蔓不肯接受道歉的理由。
不过这样也是对的,没有谁规定道歉了就必须接受，道歉的人必须被原谅。
宋初霁知晓自己曾经做的不理智，但不代表她现在可以用这一点去绑架黎蔓原谅自己。
然而在宋初霁刚想继续说什么的时候,黎蔓回过了神。
“我不是那个意思。”
黎蔓此时已经平静了下来,她扣着沙发罩。
“我说的不用道歉，不包含任何怨怼你的情绪,只是在讲事实。”
“那个时候你毕竟也是一个刚刚失去母亲的女孩子,突然遇到了这样的事情,有迁怒的情绪是很正常的。人不都是这样的嘛，有爱有恨，有七情六欲才是人嘛。”
“可你虽然迁怒,但细细想来也没有做过太过分的事情,所以你不用道歉的。”
“你这样,反而会让我觉得……是我过分了。”过分的要求太多。
如果当时的宋初霁以命威胁,那么常胭脂根本不可能进得去宋家大门,甚至连宋商严的女朋友都当不了。
也就没有黎蔓后来受到资助转到不错的学校继续学业的事情了。
黎蔓现在已经能够分得清好歹了。
这一刻，两个人都想要宽慰对方,想要让对方好受起来。
宋初霁唇角动了动，缓缓扬了个弧度。
她心底剧烈的跳动着,带着一种让自己都失去冷静的力度。
她轻声道：“你没有过分。”
两人之间沉默了一会，片刻后，是黎蔓打破了沉默。
她摸了摸鼻尖，“反正，我们跳过这件事，好不好？”
宋初霁低声应了下。
“那你明天，就过来，行吗？”
黎蔓怔了下，意识到对方指的是宋家。
“……啊，好。”
反正都说开了，宋初霁也说她不生气了，那周末就过去吧。
黎蔓这个时候情绪好了许多，她问宋初霁，“是不是我妈今天说的我生病了？”
宋初霁：“对。”
黎蔓轻笑了下，“你刚打电话来问的时候我就意识到了，差点露馅，不过好在我机智给填补上了，不然就白费了我妈撒的这个谎。”
虽然这个谎言并没有骗到宋初霁，但她还是很配合的说：“嗯，你说的是。”
宋初霁眉目情绪和缓着，唇边带着一些轻笑。
两个人在电话里谈了会话，而后才挂断电话。
宋初霁握着手机，垂眸看着结束掉的通话界面，眼里温暖。
她伸手放在自己胸口的位置，神情慢慢带了一些迷惘。
次日的时候黎蔓就回宋家了。
她其实有一点点尴尬，毕竟在不知情的人看来，这是黎蔓主动上门找雷，确实有些让人尴尬。
但好在碰到宋商严的时候，对方已经知晓了什么，神情温和的对黎蔓点了点头，“蔓蔓回来了。”
黎蔓摸着鼻尖点头，跟他问了声好。
之后碰见常胭脂时，常胭脂惊讶的睁大双眸，迅速来到黎蔓面前，“你过来干什么，昨天不是说好了？”
黎蔓立刻解释了下。
常胭脂蹙眉，“她主动喊你过来的？”
黎蔓点头。
眼看着常胭脂又要往阴谋诡计的地方想了，黎蔓不得不打断常胭脂的胡思乱想。
“妈，我跟你保证，宋初霁真的没有其他意思，她是真的因为在乎我的情绪所以才打电话宽慰我的，她喊我过来也是真心的，你能不能别乱想。”
常胭脂翻了个白眼，“就你这没心没肺的样子，我不多想想，你可怎么过。”
黎蔓吐了下舌头。
不过在黎蔓的再三解释与宽慰下，常胭脂也半信半疑了。
她若有所思，“难道她还真的想开了？”
黎蔓想了想，“也许不是想开，只是，不想再意气用事？或者说，宋初霁只是愿意迈出那一步了。”
常胭脂瞳光微动。
黎蔓见状说道：“妈，你什么时候迈出你的那一步啊？”
这指的是常胭脂对宋初霁的恶意揣测。
常胭脂闻言翻了个白眼，“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管。”
进屋之后，黎蔓就碰见了坐在沙发上的宋初霁。
因为是室内，通着地暖十分的暖和，所以对方穿着白色毛衣，衬的皮肤更白了。
听见黎蔓进屋的动静后，她侧眸看了过来。
宋初霁眉眼处的冷意如同冰雪消融一样消散的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温和的笑意。
“黎蔓。”
黎蔓就仿佛是召唤兽一样立刻被对方召唤过去。
常胭脂冷眼瞧着，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翻了个白眼上楼了。
宋初霁余光瞥见常胭脂的动作，并未多言。
她知道常胭脂对自己的误会，就如同自己对对方的不喜一样，短时间内很难消除。
但是……她们两人之间有一个桥梁与纽带，那就是黎蔓。
这是她们都……喜欢的人。
因此只要有黎蔓在，那么虽然不能像是一家人一样其乐融融，但至少宋初霁和常胭脂能够做到平静相处。
黎蔓走了过去，下意识在沙发面前蹲下，“你看，你说让我来，我就来了哦。”
宋初霁含笑看着她的动作，目光随着对方蹲下而变低的位置而微微垂下。
“嗯，一路上还冷吗？”
提起这个黎蔓就有很多话要说，“冷！真的很冷。今年不知道怎么回事，K市怎么变得这么冷了啊。”
“不过还好车里有空调。”
宋初霁点了点头，“屋里有地暖，一会就暖和了。”
黎蔓弯眸笑了笑，“确实，进来一会，我就已经不那么冷了。”
宋初霁微微一笑，指了指旁边的地方，“来坐下吧，不要蹲在那里了。”
黎蔓“哦”了一声，后知后觉的感觉自己刚才表现的好像个宠物。
她耳朵红了红，心里想着……还好宋初霁正经，没有多想，不然她刚才就丢人丢大了。
但宋初霁真的什么都没想吗？未必。
刚才黎蔓小跑过来即刻蹲下的模样让她想起了小兔子，用曾经的儿歌来形容，那就是“小兔子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
宋初霁捻了捻指尖，让自己极力忽视乱跳的心脏。
她……出现了一点问题。
宋初霁垂了下眸，很快恢复如常。
黎蔓有心想要问一个问题，但又怕自己问出来太冒犯，于是纠结着。
宋初霁看出了她的情况，便问：“想问什么？直接说就好。”
黎蔓对上了她的视线。
宋初霁微微弯唇，带着一点纵容与温和，“别担心，我已经说过了，不生你的气。”
黎蔓不是会很轻易就被蛊惑到的人，可谁让那个说话的人是宋初霁呢。
对方一反往常在外人面前的那种疏离冷淡，面对自己时有很多数不清的柔情。
这让黎蔓无法控制与自拔。
她抿了抿唇瓣，而后还是顺从了心意问出来：“你什么时候，去看望……宋夫人啊。”
这里指的就是去墓园了。
宋初霁一顿，但并没有被冒犯的感觉，她垂了垂眸，“吃完午饭。”
黎蔓点了点头，看着宋初霁的眼里带着一些连自己也没察觉的怜惜。
常胭脂女士虽然有时很烦人，并且总爱指导安排教训黎蔓，或许在梦境里她也会变坏，但不可否认的是现在对方还陪在她身边，是一个尽管有缺点但是很不错的母亲。
黎蔓的妈妈还好好活着待在她身边，但宋初霁已经没有了妈妈。
黎蔓抿住唇瓣，在自己反应过来之前，握住了宋初霁的手。
手背上的温度让宋初霁回了神，她垂眸看了眼，带了一些很轻的笑意，以及……心里再度波动起伏的强烈心跳。
黎蔓很少安慰人，现在也不太会安慰，她只是磕磕绊绊但却认真的说：“你、你不要太伤心难过了。”
她绞尽脑汁的想该怎么让宋初霁开心一些，毕竟现在自己和宋初霁已经是好朋友了。
“我……会陪着你的。”
宋初霁心底猛地一跳。
原本规律的心跳就像是跳离了乐谱的音符一样，直接跳出了规矩之外。
她的心乱了。
如果说之前的种种迹象宋初霁都可以无视忽视，或用其他情绪解释过去，那么现在，此时此刻，她再也无法逃避，更无法忽视。
宋初霁眼帘颤着，望着面前关心看向她的黎蔓。
对方肤白貌美，粉红的唇瓣微微抿着，黑白分明的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关心，眼底还倒映着她的面容。
是与她一样性别的人。
可是这一刻动心就是动心了。
宋初霁闭了下眸，不着痕迹的深呼吸了下，而后对黎蔓道：“好，我知道了。”
“多谢你。”
也许黎蔓之后无法一直陪着她，但此刻有这句话就足够了。
黎蔓有些不好意思，腼腆的笑了笑。
“不用谢啊。”
下午的时候宋初霁和宋商严一起坐车去了墓园。
两人在宋夫人的墓碑前站立。
宋初霁蹲下把鲜花放到旁边，看着母亲的照片，心底一片温软。
如果说以前她来到这里是无尽的苦涩与疼痛，那么现在走出来晦涩之后，想起来的是与母亲曾经的亲密快乐时光。
宋商严在与妻子说完了话之后，又看向宋初霁，他知道每年宋初霁都要单独与宋夫人讲话。于是便道：“我先过去了。”
宋初霁颔首。
在宋父离开后，宋初霁看着母亲的照片久久未言，随后低声道：“我想我是喜欢上她了，妈妈。”
宋初霁声音里带着一点干涩，但更多的是暖意，和轻微的、像极了陷入恋爱的女生会拥有的那种忐忑。
她此刻的状态更像是绽放了花苞的花朵，再也不是如同从前那般，只有干枯叶子与枝干了。
宋初霁眼帘动了动，感受着周围的寒风，缓缓吸了口气。
“我不知道这样应不应该，可我知道，也知道你明白，她们两个人确实是无辜的。如果这件事非要分一个对错，错的……是在你去世之后甚至等不及三个月就再谈恋爱的爸爸。”
宋初霁眼帘颤动，鼻尖红了下。
“其实一开始我很讨厌她们两个，无法克制的讨厌，但是现在……”
“我同样无法克制。”
“……她对我的吸引。”
那一刻的心跳已经向宋初霁说明的清楚，她再也无法否认，更无法回避。
宋初霁与母亲一样，是对爱意十分热忱且坦白的性格，因此她不会刻意回避这段感情，更不会视而不见。
相反，她想要拥有。
“黎蔓改变了，也成长了，她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我喜欢她的可爱，也想要永远照顾她，宠爱她。”
“我知道我的感觉没有错，妈妈，喜欢上一个人的感觉很清晰。你曾经跟我说过你喜欢上爸爸之后的感觉。”
“看着ta，好像自己都变成了勇敢而美好的另外一个人，好像世界里都有光。”
“我此刻就是这样。”
宋初霁陪着母亲说了很长的一段话。
最后，她眼底带着红晕，唇边弯起。
“我不会后悔。如果可以，我想追求她，想和她在一起。”
下来之后回到车里，宋商严有些意外于宋初霁待在上面的时间，他迟疑着问道：“你……今天和你妈妈说了很长时间的话吗？”
宋初霁点了点头，但并未多言。
目前来说，这件事她还不想任何人知道，因为这或许会对黎蔓不利。
宋初霁想要等到她追求成功之后，再告知众人。
而到这个时候，她能够名正言顺的保护黎蔓，而等到她与黎蔓成为恋人后，其他人也会明白她的决心。
确定了自己的心态之后，宋初霁再看黎蔓，便能琢磨出很多之前自己不曾深思的情绪。
看着黎蔓笑着望来时，她心底会升起暖意。
黎蔓笑吟吟靠过来的时候，宋初霁会想要伸手抱过去。
对方在温暖的室内红着脸颊来到她身边时，宋初霁有想要亲吻的想法。
不再是从前那样模糊的未知状态，她现在对黎蔓拥有了清晰的欲-望。
但现在还不是着急的时候，要慢慢来。
不过有一件事至少是好的，宋初霁确定黎蔓喜欢同性，这对她的追求有很大帮助。
而此刻黎蔓还不知道宋初霁都想了什么，更不知道两人之间有一个很深的误会，她只是为自己和宋初霁关心更近而开心。
宋初霁问黎蔓：“你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
黎蔓不解的眨眼，“啊，钱？”
宋初霁笑着扬眉，“钱？”
黎蔓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颊，“毕竟谁不喜欢钱呢。”
宋初霁微微一顿。
黎蔓看出了她的情绪，鼓了鼓脸颊，“好了我知道了，你不喜欢。”
宋初霁无奈一笑。
她并不讨厌钱，只是没有那么热爱罢了。
黎蔓小声叨叨：“果然越拥有什么就越不在乎什么，是吧。”
宋初霁真的很想捏一捏她的鼻子，但又因为这个动作太亲昵和突兀，便忍下了。
她只是轻笑着：“我绝对没有凡尔赛的想法。”
黎蔓轻哼了一声。
宋初霁：“除了钱呢？比如说，物品。”
黎蔓不解：“你要给我送东西吗？”
宋初霁没有隐瞒的点头。
黎蔓想了想，“可是我的生日在年后啊，现在问会不会太早。”
黎蔓误会了宋初霁是想要给她送生日礼物，所以才会提前询问。
宋初霁并不在意对方误会，只是顺着话题说：“没关系，提前问一问。”
黎蔓便开始苦想。
其实她对于生日礼物没有惊喜，以及生日礼物居然是对方提前询问的这一点没太大的在意。
如果宋初霁送给了她昂贵但她不喜欢且用不上的东西，那黎蔓才是真的难受。
所以这样一对比，自己主动给出答案更好。
但……黎蔓没想出自己有什么想要的。
如果是以前，也许她想要包包和奢侈品，可以满足她的虚荣心。可现在的黎蔓对它们提不起兴趣，她的愿望已经变得十分朴实，那就是挣钱。
黎蔓纠结着说：“我真的想不出来，要不，要不你给我包个红包吧。”
宋初霁没忍住，弯眸笑了出来。
黎蔓被她笑的有些不好意思，耳垂都红了。
“你……别嘲笑我啊。”
宋初霁缓缓止住笑意，“不是嘲笑，只是觉得你可爱。”
黎蔓脸更红了。
“我才不信呢。”她小声道。
宋初霁没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
“我说的是真的。”
包个红包吗？不是什么难事，就连宋初霁自己，也想着给黎蔓发零花钱。
但是这个未免太没有心意，也太不费心思了。
发红包是一方面，可是送礼物又是另外一方面。
不过见黎蔓思索的痛苦的样子，宋初霁还是决定自己去想礼物。
第34章
在回去了公司上班之后,黎蔓敏锐察觉到宋初霁对自己好像要更好了。
虽然具体的说不上来，但是一些细微末节之处，以及不易被人发觉的地方,都能处处体现宋初霁对黎蔓的心思。
不过黎蔓并未多想，因为在她的认知里，这是因为宋初霁对自己的态度又进一步，已经“原谅”了自己，所以才显得宋初霁态度很好。
黎蔓心里有数。
不过她还是很高兴的,欣喜于自己也终于能够成为宋初霁的“自己人”了。
现在的时间很快就到年下了，公司里的事物也变得繁忙起来。
即使黎蔓这样对公司核心业务接触不多的人，也忙的有点脚不沾地。
宋初霁看着黎蔓着急忙慌从外面捧着资料走进来,因为抱着过重的资料而气喘吁吁的,微微蹙眉。
“休息一下吧。”
黎蔓摇了摇头，“没事,我这里还有两摞资料要去派发,他们那里急着用呢。”
宋初霁眉心还是皱着,语气不容分说，“就算再着急用，总也不差一分钟,你先喘匀了气再说。”
停顿片刻,她用了一个更能够说服黎蔓的理由：“如果你在半路因为太累而体力不支,摔散了资料的话,那样的后果更严重。”
黎蔓眨了眨眼,忽然觉得宋初霁很有道理，于是她的立场立刻偏移。
“那我休息一会吧。”
宋初霁微微颔首,又将目光放在电脑上。
她也只是得一会的空，比起黎蔓,宋初霁显然要更忙。
黎蔓坐在主办公室的沙发上休息了一下，等休息完毕之后，重新开始工作。
在路上的时候黎蔓还遇到了之前那个有过几面之缘的女生，对方显然也认出了黎蔓，对她微微一笑。
黎蔓在路过的时候偶然听见有人提到年终奖，她的步伐微微一顿。
大公司会发年终奖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了，甚至职位越高的人，年终奖好像也会越高。
黎蔓不确定像是她这样的小职员有没有荣幸获得这个，但无疑，她很期待。
因此在回到办公室的时候，黎蔓期期艾艾的，很想询问一下。
再没有谁能够像她一样拥有着最好询问的途径了。
宋初霁在空档的时候抬起眸，看向黎蔓，忽的一笑：“怎么了，是有什么事情想问吗？”
黎蔓点了点头。
宋初霁靠着椅背，闭了闭眼睛，而后找出眼药水，她没有着急，而是先对黎蔓道：“你问。”
黎蔓便问：“你说，我有没有年终奖啊？”
听到黎蔓小声的询问，宋初霁面容上带了一丝笑意。
黎蔓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颊，更加轻声道：“你、你别笑啊。”
宋初霁：“好，不笑。”
她问黎蔓：“很想要？”
黎蔓立刻点头，“当然呀，年终奖可是代表了钱，谁不想要？”
倒也是这么个道理。
宋初霁点头：“有。”
黎蔓立时有些惊喜，“真的呀。”
看着对方的笑颜，宋初霁也觉得劳累了一天的精神获得了松缓，她含笑点头：“是的。”
黎蔓的工资发放流程与其他员工并不完全一样，一是因为她身份的特殊性，二是因为她职位的特殊性。
虽然黎蔓入职是办理了正常的手续的，可宋初霁助理这个位置其实不必设置，也用不上黎蔓，现在之所以把黎蔓放在这里，摆明了是走后门的。
即使黎蔓的正常工资由财务统一发，但是在奖金这块，是由宋初霁来定的。
宋初霁很满意这一块的设定。
她笑着问黎蔓：“想要多少？”
黎蔓掰着指头，眨着眼，有些犹豫的不敢说话。
宋初霁唇边带着笑，“说说看。”
黎蔓挠了挠脸颊：“有点不敢。”
宋初霁失笑，“这有什么不敢的？”
她看着黎蔓的眼神温和，“在我这里，你只管放心大胆的说就好了。”
黎蔓眨了眨眼，眼底带着兴奋的瞳光，“那我真说了哦，一、一万行不行？”
宋初霁微微扬眉，倒不是觉得黎蔓狮子大张口，反而是有些意外对方只要了一万。
“一万就够了？”
黎蔓立刻点头。
她还是很知道满足的，而且黎蔓总觉得其实自己要一万要多了，但是宋初霁既然没有反驳，那黎蔓就红着脸悄悄应下了。
宋初霁没有任何反对的意见，“好。”
黎蔓笑弯了眸，“谢谢你呀，宋初霁。”
她开心的想要殷勤给对方捶背了。
宋初霁想要的并不是这一声谢谢，更何况她是真心想给黎蔓，反正奖金其实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从她的工资池发放的。
但是此刻她也要不了其他的东西。在没有万能的把握之前，宋初霁并不想把黎蔓吓走。
她要徐徐图之，等到黎蔓被温水煮青蛙煮的差不多的时候，她再一举出击。
但一些其他的小小的好处，还是可以谋划的。
宋初霁道：“总不能只是口头感谢吧？”
黎蔓笑眯眯的：“好呀，那你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呢？”
宋初霁把刚才于指尖把玩的眼药水放在桌面上，“那就麻烦你帮我点个眼药水吧。”
黎蔓立刻走上前来，“好好，我最擅长了。”
她嘴里一边叨叨着：“其实我早就想说了，尽管工作很忙，你也可以每一小时抽出五分钟看看绿植呀或是窗外，不然对你的眼睛不好的。”
宋初霁眼底含着温和的情绪，听着黎蔓的关心。
她微微颔首，“好，记下了。”
黎蔓轻轻耸肩。
她觉得宋初霁才没有记住，只是敷衍着应答罢了。
不过黎蔓只是鼓了鼓脸颊，不好说太多，免得惹人厌烦。
她伸手拿过了眼药水，而后站在宋初霁旁边，“来，转过来吧。”
宋初霁将椅子转向黎蔓的方向，靠着椅背，微微抬头。
她穿的毛衣并不是高领的，而是低低的圆领，衬托着修长的脖颈，因为抬头的缘故脖颈形成流畅且纤细的线条，看上去“不盈一握”。
黎蔓第一次给人滴眼药水，虽然知道这是简单到不行的事情，但还是紧张。
“你靠近些。”
宋初霁垂眸看了眼两人的位置，“但是只能这样了。”
黎蔓也看了眼。
因为宋初霁是并着腿坐好、而黎蔓也是并腿站立的缘故，所以两人之间隔着一点距离。
这其实很好解决。
宋初霁脑海的想法转瞬即逝。
她指尖动了动，克制着自己的话语。
黎蔓坐上来……其实就可以距离很近了。
但是这样的话语太过没有距离与分寸，以她和黎蔓现在的关系说这些不太合适，万一让黎蔓感觉到被冒犯就不好了。
所以宋初霁只是咽下了话语，微微侧身，笑道：“这样不就行了。”
黎蔓一拍脑壳，“啊，我傻了。”
脑子一下子不会转弯了。
宋初霁轻笑了笑，“来吧。”
宋初霁的眼睛形状大概是遗传自宋夫人。
虽然她眼底的情绪常是冷淡且疏离的，可是眼型确实温柔的桃花眼，当这双眼睛带着温和浅笑的情绪望来时，会生出一种深情的感觉。
黎蔓拧开盖子。
她小心把眼药水悬空在宋初霁眼睛上方。
当药水低落的那一刹那，对方的眼睛下意识的紧闭住。
很快，就好了。
近距离的靠近一触即逝。
宋初霁垂眸，心底带着十分浅的不舍，但并未表露出什么。
她只是笑了笑，“多谢你。”
黎蔓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颊，“不不不，我没做什么。”
宋初霁看着黎蔓的动作，在对方拧好了盖子要把眼药水放在桌子上时，宋初霁抢先一步伸出手。
并不是摊开掌心，而是以一种自然且坦然的态度从黎蔓手里拿走了眼药水。
整个过程之流畅，无论是谁，都没有发现宋初霁的小心思。
她的手指轻轻拂过了黎蔓的手指，指尖在拿东西时于对方掌心处微微一碰。
这是十分正常的接触，并且时间很短，甚至不到一秒。
如果对于有心之人，那么绝对是可以让对方心底一荡的挑逗举动，即使是无心之人……倘若这样暧昧暗示的举动多了，也能起到一定的作用。
更何况现在来说，她与黎蔓属于“同一种人”，这样的暗示一定有用。
但……黎蔓似乎对宋初霁的动作并未放在心上，因为在她看来拿东西时触碰是十分正常的，而且她心里也没有任何不适。
相反，黎蔓还忍不住笑了笑，“你的手指好暖和啊。”
宋初霁动作微顿，“是吗。”
黎蔓下意识贴了贴对方，“是啊，你看我的手，就有点冷。啊，不过现在已经暖和的差不多啦。”
她的动作很正常。
宋初霁的动作这次是真的停顿。
她垂眸扫过黎蔓的神情，又微微垂眸，在心底轻叹了一口气。
黎蔓真的是一点基本的“认知”都没有。
但同时，宋初霁眉梢微动，又有了另外的疑惑。
黎蔓……不是喜欢同性吗？可为什么她对于自己的触碰没有任何反应，以及能够这么坦然的触碰自己？
不是说不允许黎蔓坦然，而是这些条件放在一起的时候确实会显得奇怪。
宋初霁微微皱眉，把这个疑问压在心底。
*
苏芙夏给阮黎黎打了电话。
阮黎黎有些讶异：“怎么了？”
苏芙夏的声音里带着委屈和哭腔，“黎黎，你现在，还能不能约上初霁？”
阮黎黎立刻就明白了苏芙夏是想要做什么，说实话，她有些尴尬。
单纯从朋友角度而言，阮黎黎其实最好不要掺和进来，这毕竟是宋初霁与苏芙夏两人的事，她搅和进来不太好。
而且宋初霁也不喜欢别人插手她的事。
可是从另一方面来讲……
如果非要阮黎黎选择一个人的话，她当然更倾向于知根知底的苏芙夏，而不是那个惹人厌增的黎蔓。
对于阮黎黎而言，苏芙夏是真的很爱宋初霁，但是她当初却用错了方法，虽说爱人，却不懂追求人，所以才会造成与宋初霁这些年的分隔。
当然也有宋初霁性格太冷淡的缘故。
可是黎蔓那就完全不同了。
因为家世身世缘故，阮黎黎很讨厌小三“登堂入室”，而黎蔓这个“小三”的女儿，就更是在阮黎黎的厌恶之中了。
别提什么常胭脂是无辜的，阮黎黎觉得这是编造出来的谎言，只是为了给常胭脂洗白罢了。
况且黎蔓之前还敌视宋初霁，觊觎宋家财产，她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两相比较，明显是苏芙夏更好。
当然，阮黎黎下意识的忽略了一点，那就是比起这二人谁好谁坏，最重要的永远是宋初霁自己的心意。
可是这一刻阮黎黎陷在了自己的正义当中，她认为自己应当为朋友打算。
因此，阮黎黎在支支吾吾之后，还是说道：“我虽然能约初霁出来，但是也没办法左右她的决定，你知道她的性格的。”
苏芙夏大喜，“这样就可以了，能够把初霁约出来就好。”
苏芙夏声音里带着惊喜，“我也不奢求能够立刻做些什么，我只是希望能够与初霁多谢相处，多些追求她的机会。”
“你都不知道，我现在很难才能见到初霁一面。”
阮黎黎道：“你也别太难过，你家和宋家关系其实挺不错的，我觉得……”
苏芙夏：“什么？”
阮黎黎：“也不是不可以考虑下联姻什么的。”
“联姻？”
苏芙夏若有所思，眸子一亮，可很快，她就失落了。
“我觉得宋家不会同意的。”
虽然现在同性可婚已经实施了，但豪门之间同性结婚的少之又少。
一方面是同性婚姻还没有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大众化，另一方面就是人类刻在基因里的传统想法，结婚生子、延绵子嗣了。
现在的科技还做不到医学生子，所以……
苏芙夏自己其实是可以的，因为她并非独生女，但宋初霁……
宋家会允许她培养一个虽然有血缘关系但并非亲生的人当将来的接班人吗？
想到这里，苏芙夏叹了口气。
阮黎黎鼓励她，“你也别太难过，一切都是要看初霁的心思嘛。”
苏芙夏勉强提起了精神，虽然很想附和，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带着不安。
宋初霁对她……会有心思吗？
在结束通话后，阮黎黎就给宋初霁那边打了电话。
宋初霁分出时间接起电话：“讲。”
阮黎黎：“初霁，这周末你有没有时间啊？”
宋初霁几乎没有停顿道：“没有。”
阮黎黎：“……你这也太快了吧！”
宋初霁嗓音平静：“临近年末事情繁忙，周末要加班。”
阮黎黎想，难不成要拖到年后？可那也有一个月了。
“你难道最近找不到一个空闲的时间吗？不打扰你加班，我指的是，加班之后的时间。”
宋初霁微微拧眉，“到底有什么事，直说吧。”
阮黎黎：“就是好久没有聚了，想约你出来一起聚一聚。”
宋初霁这次没有直接拒绝，她指尖在桌面点了点，而后相对含蓄婉转道：“最近确实不太有空。”
阮黎黎立刻道：“随着你的时间来嘛，不会让你为难的。”
宋初霁与阮黎黎确实是好友，虽然有时候对待对方的态度不会太客气，但那是因为她知道，阮黎黎这样的性格，一旦她放开了底线，那么对方就会无休止的侵入，因此，宋初霁不能太纵容了。
不过这不代表她是讨厌阮黎黎的。
思索片刻后，宋初霁道：“好，知道了。”
阮黎黎嗓音中带上了一些惊喜，“好！到时候你把空闲时间发我。”
宋初霁应了一声。
这周末忙完工作之后宋初霁其实就是有时间的，她刚才之所以没松口，是因为阮黎黎没说什么事，宋初霁以防万一，并没说真话。
到了周末下班之后，宋初霁根据阮黎黎发的消息开车去了明汀馆。
这里不算是完全的茶室，但却是一个清新高雅的地方，往常她们聚会都会在这里。
宋初霁并不喜欢酒吧的氛围，又觉得饭店太过无趣，所以便定在了这里。
来到明汀馆后，她下了车，一眼就扫到了阮黎黎的车。
顺着石子道路走进去，宋初霁找到了她们平日里定下的包间。
推门进去之后，看到了熟悉的面孔，以及坐在其中的苏芙夏。
在听见开门声后，苏芙夏有些紧张的坐好，争取以最好的形态面对宋初霁。
她带着期待的望过去，却看见宋初霁拧眉的神情。
于是苏芙夏便知道，对方是不想看到自己的。
但宋初霁并未当场发作，眸光落在阮黎黎脸上，走了过去。
她垂眸问阮黎黎，“说一下？”
阮黎黎心虚的咳嗽了声，站起来邀请着宋初霁坐下，解释的话语自然还是之前的台词。
无非就是希望大家和和气气的。
真正的心里话阮黎黎自然不敢说。
自然已经来了，再拂袖而去就太不给面子了，更何况这里不仅仅是有苏芙夏一人。
于是宋初霁只是沉默。
秦月起身跟宋初霁打着招呼，“初霁，坐啊，咱们也是好久没有聚了。”
宋初霁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最后把警告的目光看向阮黎黎。
第35章
接收到宋初霁警告眼神的阮黎黎有点心虚,她不由自主的移开了视线，而后看到了一旁眼巴巴望着宋初霁的苏芙夏。
如果说刚才被宋初霁迁怒的那一瞬间，阮黎黎有了后悔和埋怨苏芙夏的情绪,那么现在看着苏芙夏可怜巴巴的情况，阮黎黎又心软了。
或许因为和宋初霁是朋友，所以阮黎黎会不自觉带着一种类似于“婆家人”的心态。
那就是倘若宋初霁真的要谈恋爱，她当然更希望宋初霁的恋爱对象热爱宋初霁远超一切，就像是苏芙夏这样,倒追着宋初霁跑。
而非宋初霁追着其他人。
这会让阮黎黎有一种……总之就是莫名欣慰的情绪。
这也是她帮助苏芙夏的另一个原因。
阮黎黎心里轻叹了一口气，而后跟秦月使了个眼色，示意对方把宋初霁安抚好。
接收到眼神示意的秦月微微扬眉,水杯放在唇前,遮挡住了那一抹弧度。
她心里有自己的想法。
不过说到底这也是一个聚会，闹得不愉快也不好。
于是秦月问宋初霁：“要不要喝点什么？虽然是在明汀馆,但是这次毕竟是我们的聚会,点一瓶红酒吧。”
宋初霁被转移开了话题。
她微微摇头,“不必了，开车来的。”
秦月笑道：“这又不是什么难事，喊司机过来接一下就好。”
宋初霁仍未答应,“不用了。”
秦月微微耸肩,并没有太多失落的情绪。
接着,话题一转,众人开始聊一些其他的事情。
趁着上菜的时候,苏芙夏不着痕迹的跟旁边的人调换了座位。
接触到宋初霁望来的视线时，苏芙夏微微一笑,找到了理由：“初霁，我是跟你谈一谈之前的那个项目。”
宋初霁微微扬眉：“已经签好了所有合同,马上就要开工了，还有什么要谈的？”
苏芙夏自然知道没有，她只是借由这个借口找话题而已。
“一些细节上的问题。”
宋初霁看着她，片刻后很淡的垂眸嗤笑，“好。”
就事论事，只谈公事。
饭桌上，偶尔还有其他人在劝酒，但都被宋初霁一一拒绝。
苏芙夏借由着嘈杂的声音，低声对宋初霁说道：“初霁，马上就要过年了，不知道年后我能不能约你……”
宋初霁打断她的话语，虽然语气并不凌厉，可是却很冷淡。“抱歉，我想我没时间。”
苏芙夏紧抿着唇，克制着自己的失态，“你有时间，你只是、只是不愿意陪我。”
宋初霁垂眸沉吟了一下，而后带着一点笑意的承认，“你说得对。”
苏芙夏脸色苍白。
宋初霁毫不否认：“我为什么要陪你？”
苏芙夏唇瓣轻颤，“我求你也不行吗？”
宋初霁望着她，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带着一种天然的不近人情。
“这与求不求的又有什么关系？我不想答应你，就不会同意。”
苏芙夏张了张唇，那一瞬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宋初霁在明白她的感情后，在苏芙夏开始追求之后，就一直是这样冷漠的态度，不留情面。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像是抱着一种期望的询问：“是不是因为，你不喜欢女生……所以才一次又一次的拒绝我。”
倘若是在学生时代，那么苏芙夏也许会得到肯定的答案。
宋初霁虽然没有喜欢过任何人，但是来自生物的本能并不会让她被女性吸引。
但现在不同了。
宋初霁可以明确的感受到自己被另一个人吸引，而那个人，与她是同性。
于是宋初霁坦然无比的回答道：“不，不是。”
苏芙夏猛地抬眸：“什么？”
宋初霁指尖沿着杯子边缘描绘，态度坦诚自然。
“你听得很清楚。”
苏芙夏睁大双眸，无法克制心底的愕然：“你说你、你其实喜欢同性？！”
她一时间没能控制好自己的语气，这下子除了靠近的人，整个桌上都听到了苏芙夏的话语。
气氛短暂安静了一下，但好在并没有变得尴尬。
其中一个人说道：“小夏怎么回事，这都20xx年了，不会还对这种事情感到惊讶吧？”
秦月也轻笑道：“我们这圈子里，喜欢女生的并不少，倒也不必这样的反应。”
苏芙夏这才慌忙解释：“不是，我没有其他意思，我只是……”
她看着宋初霁：“你从来没说过你喜欢女性。”
秦月也看了过来，眼里带着一丝探究，“说的也是，不过鉴于初霁在作风方面十分清白，而且男女美色都不近，我原本还以为初霁斩断了情丝，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人了。”
阮黎黎想到了什么。
“初霁，你该不会有喜欢的人了吧？”
其他人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初霁第一次这么直白的承认，该不会是想趁机把人介绍给我们吧？”
“我同意我同意，初霁谈了恋爱怎么也不告诉我们，太不够意思了吧，我建议立刻打电话把人喊来。我倒是想看看到底是怎么样子的角色，才能把初霁勾到手。”
“不错，好奇死我了，初霁，我们能不能看看对方？”
眼看宋初霁已经直接被误会谈了恋爱，宋初霁本人还没有任何的反应，苏芙夏已经忍不住反驳：“没有这回事，你们别乱说！”
这下，其余人也多多少少意识到了什么，望来的眼神带着打量与暧昧。
“不是吧，芙夏，初霁有没有喜欢的人，你知道的这么清楚呢？”
苏芙夏咬了咬唇，“是你们推测的太过分了，未免也带了太多臆想。”停顿了下，苏芙夏带着期望看向宋初霁：“初霁，你说，有没有？”
她期望得到否定的答案。
宋初霁脸上的神情没有变过。
她只是微微垂了眸，遮挡住了一些思索。
如果宋初霁与黎蔓真的谈了恋爱，那么她是不会在好友圈子里隐藏对方的存在的，宋初霁只会将黎蔓大大方方介绍出来。
如果到了后期，宋初霁能够拥有自己的能力保护好黎蔓，那么她也同样不会介意自己喜欢黎蔓这件事被人知道。
至于现在么。
还不能将黎蔓公布出来，但，这不代表她要否认自己的喜欢。
想到这里，宋初霁抬起了眸，眼底带着一点笑意，“你们猜的没错，我有喜欢的人了。”
苏芙夏脸色彻底苍白。
其他人发出了一些起哄的声音。
“快说是谁！”
“等等，是喜欢的人而不是恋爱的人，也就是说初霁你现在还在追人阶段？”
“哇，我越来越好奇是谁了，面对我们的初霁姐姐还能把持住自己，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宋初霁唇边笑意不变，“暂时还不能带给你们看。”
“切，初霁真的好小气，我们又不会吃了她。”
宋初霁双手交握，清浅的笑着，“等到时机成熟之后会告诉你们的。”
其余的话语苏芙夏已经听不清楚了，她现在大脑一片苍白，唯有那句“我有喜欢的人了”在脑海里不停回放。
苏芙夏能够感受到自己的掌心带着些冷汗，指尖在轻轻颤抖。
此刻她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觉得很无助。
以前苏芙夏虽然没办法靠近宋初霁，但她并不气馁，因为她知道其他人也不能。
宋初霁就好像天生不懂得喜欢人一样，从未有任何人能够靠近她。
这也是苏芙夏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迷失了理智的原因之一。
她以为自己是特殊的，她本以为自己可以慢慢攻略宋初霁的。
直到现在，她才犹如被人当头棒喝一般的苏醒了过来。
宋初霁……有喜欢的人了。
这代表着宋初霁很快就要被人抢走了。
想到未来宋初霁会和另一个女生谈恋爱，会拥抱亲吻对方，甚至会和那个人做最亲密的事，苏芙夏就觉得难以呼吸，嫉妒挤满了她的心房。
苏芙夏抬起眸，与阮黎黎的视线对视在了一起。
对方是同样的不可置信。
两人的目光短暂交汇。
那个人，会是谁？
是谁被宋初霁这么喜欢着，却没有回应她？
这一刻，当时出差的场景浮现在苏芙夏脑海。
会是黎蔓？
不，不应该的。
可是宋初霁对黎蔓的态度确实好的不可思议。
同一时间，阮黎黎也想到了黎蔓。
可是黎蔓的身份……
阮黎黎咬了咬唇，决定等会询问清楚。
聚会散了之后，苏芙夏低着头率先离开了。
而阮黎黎则等到了宋初霁一起走。
宋初霁看了她一眼，“问。”
阮黎黎抿唇，“那个人是谁？是不是黎蔓？”
宋初霁饶有兴致的微微扬眉，唇边的笑意带着一些微讽，她琢磨似的重述了阮黎黎的话语，而后问道：“你这是在质问我？”
阮黎黎哑口无言，“我……没有。”
宋初霁面容上神情微变，眼底情绪却已经冷了下来，“就算是我爸今天站在这里，他也没有立场这样直接逼问我，你为什么认为你可以，阮黎？”
“你是以什么立场？”
阮黎黎下意识道：“当然是朋友立场。”
宋初霁道：“朋友？你是指违背我的意愿，数次插手我的事情的朋友？”
“……”
阮黎黎想要解释，可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因为做过的事情是无法否认的。
“苏芙夏她、她……只是单纯想见你一面，所以我才安排了这次聚会，也不算插手你的事情吧。顶多……顶多是把苏芙夏拉来而已。”
宋初霁手插在兜里，眉梢微扬，含着一抹讽意。
“我以为当初的事情已经足够将我的态度表露明显了，那么你又为什么会认为，我还想和苏芙夏有私事上的牵扯？”
“你的所谓关心，究竟是为友情而关心，而是为你自己的私欲而关心？”
这句话直接戳到了阮黎黎心坎上，她手指一颤，“初霁！我没有。”
宋初霁只是冷淡的轻呵，“多余的话说多了会显得我像个傻子。”
她停下脚步，带着冷淡望了阮黎一眼，“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阮黎黎惊愕睁大双眸，看着宋初霁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片刻后立刻追了过去，“初霁，你这是什么意思？”
宋初霁没有丝毫留恋，“字面上的意思。”
阮黎黎：“我、可我是你的朋友，你的意思要跟我绝交？”
“朋友？”宋初霁说了下这两个字，她看着阮黎黎的面色变得苍白了一些，望着她的眉眼反问，“你认为你的所作所为还可以用这两个字来解释吗？”
宋初霁表情带着些凉意，“你也说了，只是朋友，但是你的举动，却望向控制操纵我的选择与行为么？”
“……”
阮黎黎苍白的一句“我没有”甚至无法说出来。
她看着宋初霁越走越远的身影，不知为何，有些不敢追上去。
阮黎黎从学生时代就有点崇拜宋初霁，她觉得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宋初霁都可以做到。
在阮黎黎心里，宋初霁是她的好友，也是她想靠近的人。
她当然是希望宋初霁越来越好的，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种希望对方变好的心态开始慢慢变化，让她逐渐有了……一种想要控制对方的欲-望。
就像是家长对于孩子，目的都是为了ta好，可最后做出来的事情，却像是对待木偶。
阮黎黎被留在了原地，她看着宋初霁远离的背影，不敢再追上去。
苏芙夏回到家里之后便将自己锁在了屋里，她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脑海里回荡着宋初霁说过的话语，难受的揪住了衣服，无助的哭泣。
她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她是真的很不想放开宋初霁。
可是，可是她能有什么办法呢？
而后，阮黎黎曾经说过的话浮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苏芙夏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不是全然没有希望的。
苏芙夏握紧了手指。
联姻。
*
很快就到了要放假的日子，黎蔓手头的工作也结束的差不多了，总算没有前段日子那么忙碌。
她待在座上打了个哈欠，昏昏欲睡。
黎蔓觉得脑子有点发昏，琢磨着自己是不是感冒了。
毕竟最近温度变化反复，又是冬季，一不留神感冒是常有的事。
但办公室里并没有温度计，而且黎蔓觉得这未免也太大题小做了，所以便什么也没说。
反正等回去之后冲杯感冒冲剂就好。
宋初霁在休息的时候朝旁边望了眼。
她习惯了透过透明的玻璃墙去看黎蔓的状态。
虽然……这样形容有些不合适，但宋初霁觉得自己与黎蔓现在的状态有些像是，“红袖添香、佳人在侧”一样。
一转眼就可以看见黎蔓，无论是再累再苦的工作，感觉有黎蔓陪着，宋初霁也能少去很多疲惫。
只是这一次黎蔓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太对。
看着黎蔓耷拉着眼角、脸色苍白的模样，宋初霁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她推开黎蔓办公室的门，没有立刻进去，而是敲了敲玻璃。
黎蔓回过神，“怎么了？”
她以为宋初霁是要交代什么工作，于是站了起来。
宋初霁没有喊停，看着黎蔓来到自己身前，眼神温和着。
“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黎蔓惊讶的睁大双眸，“你怎么知道？”
她看了眼玻璃，“看出来的？”
宋初霁没有否认，“哪里不舒服？”
黎蔓揉了揉鼻尖，“也没有啦……”
然而这一揉，被她揉出了痒意。
众所周知喷嚏是最不能忍住的，于是黎蔓感觉着熟悉的痒，立刻偏头换了一个方向，手心挡了挡鼻子，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喷嚏。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后退一步，“别把细菌病毒传染给你了。”
宋初霁拧眉，没有后退，反而靠近一步，“感冒发烧了？”
黎蔓感受着自己的情况，“应该是有点感冒。”
宋初霁：“给你批假，去医院。”
黎蔓有些咂舌，“不用了不用了！这种小病我回家吃吃药就行了，哪就需要去医院了……”
这就像是手指拔倒刺拔出血了，便大惊小怪的找纱布和金疮药一样。
黎蔓没来宋家以前也不是没生过病，往往都是“久病成医”。
感冒了，来杯冲剂，还不够，再加个消炎药。
手上不小心划伤了，碘伏涂一涂，包个创口贴。
头疼，一般情况下与睡眠有关，要不睡多要不睡少。
胃疼，多喝热水。
姨妈疼，吃颗止疼药。
所以面对宋初霁说的要去医院，黎蔓自然避之不及。
她干笑了下，“你相信我，我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有把握。”
宋初霁眉心仍旧蹙着。
黎蔓保证：“我一下班回家就立刻吃药。”
宋初霁无奈让步，“家里有药吗？”
黎蔓点头：“有的有的。”
宋初霁抿了抿唇，伸手测试了下黎蔓额头的温度。
发现没有过热，倒是微微放了心。
她一垂眸便看见了黎蔓站着乖乖不动望着自己的模样，眼型偏圆，看起来像是小鹿眼睛一样，无辜又带着可爱。
眼底还倒映着她的身影，有着对她的信任与纵容。
宋初霁心底微微一动，有些心软，还有些意动。
她眼帘颤了颤，唇角微抿。
毫无疑问，宋初霁是想要亲吻上去的。
但……
最终她也只是收回了手，掐了掐掌心。
宋初霁带着温和的情绪，“吃了药之后记得跟我说一声。”
第36章
黎蔓只当宋初霁是关心自己,毕竟置换过来，她肯定也是担忧宋初霁的，于是丝毫没有多想的点了点头。
下班回家中途,黎蔓拐去药店买了一盒感冒冲剂。
回到家里，接了杯热水冲泡开。
在等到药剂放凉的时候，她拍了张照片，给宋初霁发了过去。
黎蔓：快看，我有好好的吃药！
宋初霁收到消息的时候弯唇轻笑了下,透过手机屏幕，她仿佛能够看见黎蔓的神情一样。
宋初霁眼神变得柔软。
宋初霁：量体温了吗？
黎蔓此时已经喝完了药，看着宋初霁发来的消息无辜的眨了眨眼。
这……还需要量体温吗？
她往常都是吃药就行了的,一包不行,再吃一包。
然后再蒙头大睡一觉，次日就好的差不多了。
宋初霁和黎蔓的关系虽然温和亲密了不少,但还到不了特别亲密的程度,不过已经今非昔比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黎蔓有种莫名的怕宋初霁的感觉。
这种怕和她刚刚做完梦后的那种怕是截然不同的。
当时的黎蔓知道，宋初霁是那种想要、并且在未来也会对自己不利的存在，因此她恐惧宋初霁,想要逃离对方。
可是现在黎蔓知道,宋初霁发来这条消息的目的只是关心她的身体,黎蔓对宋初霁这条消息的害怕,更多的是类似一种对班主任的害怕。
就好像晚上玩电脑玩的时间长了,碰到起夜的家长一样……
因为，毕竟宋初霁很有严格家长的模样了。
黎蔓轻轻咬唇,而后小小的说了谎。
黎蔓：量了！温度不高，应该是感冒,吃了药就好了。
宋初霁：好，晚上记得保暖到位。
黎蔓：嗯嗯好的。
发送完消息之后，黎蔓这才呼出了一口气。
没毛病，用手量也是量。温度也确实不高。
黎蔓原本没把感冒当回事，直到第二天醒来后，她感觉到了喉咙处一种类似于干涩酸疼的状态，尝试着起床后，大脑昏昏沉沉的。
黎蔓一摸额头，这才发现有点糟了。
不知道为什么，病情加重了。
黎蔓吸了吸鼻子，感觉有些堵塞。
她拧眉换好衣服下了床，洗漱完毕之后琢磨了下，又喝了一包药，然后去公司了。
因为生病而带来的困倦使得黎蔓精神不是很好，大脑既昏沉又疼痛。
因为没有精力折腾，所以连带着也没化妆。
在去办公室的路上，黎蔓还碰到了上次那个小姑娘。
丁望雪惊讶的看着黎蔓的状态，有些担心的走了过来询问：“你、你没事吗？”
黎蔓看了她一眼，认出了对方。“我没事。”
丁望雪：“可是你的脸色看起来好苍白啊。”
黎蔓摸了摸脸颊，“有吗？”
丁望雪掏出小镜子递给了黎蔓。
黎蔓接过来垂眸看了眼，也被自己苍白的脸色和唇色给惊住了。
这一刻她想的不是请假回去看病，反而是试图遮挡苍白的脸色。
黎蔓也不好形容自己这种心态，但……跟她昨天试图隐瞒没有测量体温时的心态是一样的。
也可能是因为大脑太过昏沉，以至于无法判断身体主人做出了怎样愚蠢的事。
黎蔓此刻是凭借着本能在行动。
她问丁望雪：“你有口红和腮红吗？”
丁望雪点了点头，但还是有些迟疑，“可是你这样，不用去看病吗？”
黎蔓带着一种迷之自信，“没事，而且我这月的假已经用完了，如果再请假要扣全勤的。”
成为了朴素打工人的黎蔓，对全勤同样很执着，眼看着就要到月底了，她当然不忍心因为这种事情错过全勤。
况且她的工作内容本来就不累，待在公司养病和待在家里养病，不都是一样的吗。
丁望雪把东西递给她。
黎蔓用指腹蹭了一点口红在唇瓣上点了点，而后又涂了下腮红，觉得气色总算能看了些。
“谢谢你。”
丁望雪摇头，“没事，我们两个都是新人，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但是你如果真的不舒服的话，还是身体要紧啊。”
黎蔓对她笑了笑，“没关系的，放心好了。”
黎蔓到办公室的时候，宋初霁似乎是有事出去了，并不在。黎蔓松了口气，回到了自己办公室。
她侧眸一眼就透过玻璃看到了宋初霁的办公桌，沉思了下后，黎蔓又拿了几盆盆栽，掩耳盗铃般的遮挡了下。
已经度过了最忙的阶段，所以黎蔓现在确实没那么忙了。
她一只手撑着额头，微垂着眸，神情带着点昏昏欲睡的难受。
宋初霁从外面回来的时候下意识望了眼黎蔓办公室的地方，而后发现对方已经到了。
最开始的时候宋初霁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加上手头有活在催，因此，她只是先回到自己位置上忙碌。
等工作告一段落之后，宋初霁起身来到黎蔓办公室前，敲了敲门。
黎蔓有些微的惊，“怎么了？”
宋初霁道：“来问一下，你的病怎么样了。”
黎蔓眨了眨眼，“啊……你，你还记得这件事呢。”
宋初霁微微扬眉，有些失笑：“为什么不能记得？你生病了，我难道不该关心吗。”
黎蔓摸了下鼻尖，“啊，没事，已经差不多了。”
宋初霁：“真的吗？”
黎蔓点头。
宋初霁没有察觉什么不对，于是没有追问，“那就好。”
宋初霁并不急着离开，索性进了黎蔓的办公室。
其实黎蔓并不常用拥有着强烈味道的香水，再加上办公室时刻注意着通风，因此即使对方喷了香水，在办公室内也并不能维持多久。
但……宋初霁还是有一种错觉。
仿佛她真的能够嗅闻到一样。
从而使得她有种侵入了黎蔓空间的感觉。
宋初霁捏了捏指尖，分神了一下。
她该怎么追求黎蔓呢？
第一次喜欢人，也是第一次追求人，宋初霁其实是没有经验的。
她连怎么靠近对方都有些没办法。好在黎蔓日日与她在一起，这对宋初霁而言，是最好不过的捷径了。
宋初霁让自己假装的像是自然谈话一样，不经意的问道：“似乎没听过你谈恋爱的事？”
黎蔓一时间没有将思绪转过来，“啊？什么？”
宋初霁：“你……还没有谈恋爱？”
而后，她为自己着补道：“我想过年的时候，应该会有不少长辈问你这个问题吧。”
黎蔓眨了眨眼，“啊……确实没有谈。”
宋初霁心底安心了下。
黎蔓：“不过应该也不会有太多人问我？”
毕竟常胭脂应该会更关心黎蔓在公司学习了多少。
而且随着常胭脂和宋商严在一起之后，黎蔓与父亲那边的亲人关系也变淡了不少。
不过宋初霁的这个问题倒是引起了黎蔓的好奇，她询问道：“那你呢？”
宋初霁浅浅一笑，“也不会有人问我这种问题。”
见黎蔓望着她，宋初霁解释道：“如果我真的谈了恋爱，他们会很快就知晓。”
黎蔓表示明白，豪门家的孩子，好像在这方面是没有隐私的。
而后她有些好奇：“那你需不需要联姻什么的？就像是电视剧里演的那样？”
宋初霁失笑，“当然不用。”
她看了眼黎蔓，试探着询问：“为什么关心这件事？”
黎蔓摇摇头，本来想要回答些什么，忽然感觉鼻尖又痒了下，没忍住，偏头打了个喷嚏。
宋初霁收起了原本的笑意，微微拧眉走了过来，“不是已经好了吗，怎么又打喷嚏了。”
黎蔓怕传染到她，险些要起身后退。
“你……”黎蔓停下话语，“只是快好了，还没完全好呢。”
宋初霁垂眸打量着黎蔓的脸色，而后注意到对方一直抵着额头，眯了眯眸，低声问道：“头不舒服？”
黎蔓立刻摇头，但下一刻，却被大脑的眩晕逼的紧紧闭眼。
宋初霁这时不可能发觉不到不对劲了。
她靠近一步，按住了黎蔓的手腕，另一只手摸了摸对方的额头。
刚一触碰，就被掌心滚烫的温度惊到了。
“怎么温度这么高？发烧了？”
黎蔓吸了吸有些堵塞的鼻子，眼角还带着因为打喷嚏而溢出的一点泪水，可怜巴巴的样子，答不上来。
她有些怕宋初霁生气。
宋初霁也没想等黎蔓回答，她直接打了电话让医生过来。
黎蔓弱弱道：“其实，不用这么麻烦……”
宋初霁垂眸扫了她一眼，并不严肃，也不冷。
可黎蔓还是被她的眼风吓得立刻闭嘴。
宋初霁又怎么会看不出她的害怕呢，她微微蹙眉，心底叹了口气。
结束了通话后，宋初霁拉过椅子，在黎蔓身旁坐下。
她眼神在黎蔓脸上打量着，随后轻声询问道：“是我的做法让你不舒服了？”
黎蔓惊讶的睁圆了眼睛，不知道宋初霁为什么会这么问，但无论如何，都不妨碍她的答案。
黎蔓飞快摇头。
宋初霁在她动作的一瞬间，就微微倾身，伸出双手按揉一般的放在她头颅两侧。
因此，黎蔓还没摇几下，就被按在原地。
看上去像是个被抓住两只耳朵的小兔子。
宋初霁低声道：“头不舒服还这么摇？”
黎蔓知道她是在心疼自己，缓缓眨眼，带着一点不好意思，和她自己也没察觉到的依赖，对宋初霁笑了笑。
“确实，好像脑浆都要摇出来一样。”
望着黎蔓的笑，宋初霁心底紧绷的情绪也随之舒缓许多。
没有不舒服就好。
她望了黎蔓一会，而后松开手。
“还是我过于逼问的态度让你不喜欢了？”
黎蔓顿了顿，意识到宋初霁是在询问，关于为什么她不舒服却没说实话。
黎蔓手指揪着衣服，小心的看了眼宋初霁，琢磨着怎么委婉的解释。
“不知道……你有没有，就是很害怕跟家长说实话的时候。”
宋初霁想了下：“这个实话是不好的？”
黎蔓琢磨了下：“不算吧，但应该也不是你的错？”
宋初霁：“那为什么不敢说？”
“……”
看着黎蔓的样子，宋初霁意识到是自己的回答不对。
“所以，你不跟我说实话，是因为害怕？”
黎蔓轻轻咬唇，点了点头。
宋初霁有些形容不上来自己的情绪。
她在想，黎蔓怎么会害怕她？
但宋初霁没有表露出来，她只是垂眸，片刻后无奈轻笑了下，提起另一个话题，“所以你这是，把我当家长了？”
她也不知道这样好不好。
她愿意如同家长一样的照顾黎蔓，但宋初霁并不想当黎蔓家长。
她想当黎蔓的恋人。
黎蔓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偶尔一些时候，会有这样的感觉。”
宋初霁有些无奈，“我给你的感觉就是这样的吗。”
黎蔓立刻道：“没有说你老的意思！”
她看了看宋初霁，而后说起刚才的话题。
“其实，说是害怕也不是很对，你不要太介意。”现在的黎蔓当然知道这样的词语会让宋初霁不舒服。
毕竟宋初霁已经对她很温柔很好了，她要是还怕宋初霁，未免有些太没良心。
黎蔓把之前那种“班主任”感觉又说了一遍。
宋初霁心底情绪放松了些，带着一点啼笑皆非，“所以我在你这里，是班主任和家长的结合体？”
她微微扬眉，“就是因为害怕，才想要隐瞒？”
黎蔓缩了缩脖子，“我知道我这样是不对的。”
宋初霁无奈：“你怎么还像是小孩子一样呢。”
“你这样，大概用做错事的坏孩子来形容更贴切吧。”
只有坏孩子才会怕家长和老师。
黎蔓能够看出宋初霁并没有生气，于是松了口气，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故意隐瞒病情，可能真的跟坏孩子一样吧。”
宋初霁轻轻摇头。
“我从来都不会怪你的，黎蔓。”
黎蔓抬眸看向宋初霁。
宋初霁的眸底带着温暖坚韧的光，看起来让人感觉很舒服。
黎蔓忽然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原来不知不觉中，宋初霁给她的感觉已经全部都是正向的了。
宋初霁道：“你要知道，我的这些做法是出于关心你，而非其他目的，这点你不用怀疑。诚然，你对我撒谎会让我觉得有些挫败，也会有一点点生气，但是这个生气更多的是对我自己，我不会真的对你生气。”
黎蔓有些讶异：“为什么你要对你自己生气？”
宋初霁：“可能是因为，我没能让你拥有安全感吧。”
黎蔓哑然。
宋初霁：“如果我能够让你全身心的信任我，那么你还会有诸多顾忌吗？”
黎蔓也不知道。
但是听着宋初霁说这样的话，不可否认，她心底是感动的。
而且，带着一点，说不上来的……就是，很心软的感觉。
同时也为之前的做法后悔。
如果再来一次，她绝对不会隐瞒，而是老老实实的跟宋初霁说真话。
不用重来，甚至是现在。
黎蔓眨了眨眼，望着宋初霁。
“对不起，我、我不该隐瞒你的。”
宋初霁没有生气，“没事，我大概能理解你的想法。”
黎蔓很轻的鼓了鼓脸颊，“我……我现在，觉得头很晕，想闭眼睡觉，可是又睡不着。”
宋初霁眸光柔和着，而后道：“那跟我去休息室好不好？”
黎蔓：“楼上那个？”
宋初霁颔首。
随后，两个人起身，去了楼上。
宋初霁用她的卡打开了一个房间。
“这个目前是我一人在用，所以你不必担心卫生问题，而且每隔一天都会有保洁来打扫。”
黎蔓应了一声，“没事的，谢谢你啊。”
宋初霁回眸看她，“不用说谢谢，我是自愿照顾你的。”
黎蔓心底动了下，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但这种感觉很快就散去了，她没能抓住。
黎蔓躺在了床上，虽然睡不着，但是这种头挨着枕头的感觉很舒服。
这个时候医生还没来，宋初霁垂眸看着黎蔓，询问道：“我帮你揉揉头？”
黎蔓有些不好意思，“啊，不用了不用了，我这样好受很多了。”
宋初霁没再询问她，而是直接伸了手。
黎蔓像是被撸的小猫咪一样，有些舒服的眯了眯眸，微微调整了下姿势，以便能更好的感受着对方的按摩。
黎蔓甚至觉得自己要“呼噜”出声了。
宋初霁神情恬淡，像是不知疲惫一样。
她轻声询问黎蔓：“这个力度和位置对吗？”
黎蔓轻哼了一声，“很舒服。”
宋初霁垂眸笑了下。
过了会，医生就到了。
给黎蔓量了体温，并且打了吊针。
宋初霁站在一旁，看着黎蔓手背上插着输液针。
“你就躺在这里休息吧。”
黎蔓温吞的“哦”了一声。
这样子也没办法做其他的了。
宋初霁道：“累了的话就休息，如果有什么事情，打电话喊我。”
黎蔓靠着枕头点了点头。
她抬眸看着一直陪伴自己的宋初霁，这才惊觉自己耽误了对方好多时间。
黎蔓有些着急了。
“你快回去吧，我好像耽误了你好久。”
宋初霁并不当回事。
她上前一步，帮黎蔓调整好了输液的速度，随后俯身抚了抚黎蔓的头发。
在对方微微睁圆的眼睛中轻笑了下。
“有任何事情，都可以喊我，不要自己忍着，知道吗？”
她的眼睫微微垂下，黑色的眼瞳完全不复以往的冷淡，反而带着冰雪消融后的暖意。
越是这样的对比，越让人心醉。
黎蔓看着她的眼睛，险些以为要醉在里面。
她愣愣的张了张唇：“好、好的。”
第37章
黎蔓在休息室疲倦的睡了一觉,等到她醒来的时候，输液瓶里还剩下最后一点液体，应该很快就完毕了。
这一觉让她养足了精神。
因为睡觉加上输液的缘故,黎蔓也有了一点想要上厕所的想法。
她揉了揉眼睛坐起来，发现脑袋已经好受了许多，不再昏昏沉沉。
黎蔓拔掉了吊针，慢吞吞的去上了个厕所。
她回来以后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快要中午了。
手机上还有着其他人发的消息。
黎蔓随意回复了下,然后停留在宋初霁的微信界面。
对方在一个小时之前发来了一条关心的消息，但当时的黎蔓正在沉睡，所以没有回复。
而宋初霁应该也是想到了黎蔓睡着的可能性,所以并未再打扰,只是让黎蔓醒了以后给她回电话。
明明只是冷冰冰的文字，可黎蔓在看消息的时候,心底却是无限的暖意。
她拿着手机躺在被窝里,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点不好意思，以及莫名的……控制不住的笑意。
黎蔓的脚动了动，而后抿唇笑着给宋初霁打了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
宋初霁的嗓音在电话另一端显得有些冷淡,但黎蔓还是能够听出对方的关心。
“醒了吗？”
黎蔓：“你怎么猜到我睡了啊？”
宋初霁轻笑：“你生了病,又打着吊针,应该是很容易困倦的。”
黎蔓感觉自己傻傻的,只能慢慢的“哦”了一声。
宋初霁并未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结,只是问道：“现在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
黎蔓：“嗯,我已经好多了。”
宋初霁：“有食欲吗？想吃点什么？”
黎蔓感受了下，发现不是很饿。
“我好像不太饿,不是很想吃。”
宋初霁道：“知道了，但多少还是要吃一些。”
她的声音放轻，依稀有种温柔的错觉，好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样。
“吃饱了才有力气对抗感冒，而且现在不吃，等到下午的时候你应该还是会饿的。”
黎蔓承认被她说服了。
其实主要是宋初霁这样用温和的嗓音劝她，黎蔓真的没办法拒绝。
她哼哼唧唧了一会，然后答应了下来。
宋初霁被黎蔓这样的态度逗笑，嗓音愈发温和。
“在闹脾气？”
黎蔓有些不好意思，而后飞快否认，“没有！”
宋初霁道：“就算是闹脾气也没关系，我可以哄你。”
黎蔓眨了眨眼，觉得耳垂有些发热。
“你……你为什么……”黎蔓支支吾吾的，最后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对我这么好啊？”
不怪她有这个疑惑，而是最近宋初霁的态度越来越“过分”了。
平心而论，哪怕是常胭脂，恐怕都做不到宋初霁这样的好态度。
如果黎蔓敢在常胭脂面前这样耍脾气，那么常胭脂一定早就不容分说的给黎蔓灌药灌饭了，哪还容的她磨磨唧唧。
宋初霁听着黎蔓的问话，避而不答，只是问道：“我现在的态度你还适应吗？”
黎蔓：“适应倒是适应的……”
毕竟不会有人无法适应别人对自己的好吧？况且还是宋初霁这样的人。
听见黎蔓的话，宋初霁放心了些。
“那就好。”
挂断了电话之后，黎蔓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宋初霁并没有回答自己问题。
低头琢磨了一会，黎蔓也就不想这件事了。
就当做是她刷好感刷的很成功吧！
下午的时候黎蔓打算回去继续工作了，但宋初霁却不是很想同意。
她打量了下黎蔓的脸色，大约因为大病初愈，所以对方苍白的脸色还没有完全恢复。
宋初霁问道：“真的感觉舒服了？没关系的，现在也没有什么忙碌的事情，你可以在休息室再休息一下午。”
光明正大的摸鱼，黎蔓还是有些压力的。
哪怕她现在的上司公然让她去休息。
黎蔓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觉得好受了很多，还可以坚持。”
宋初霁眉梢微扬，“既然是‘坚持’，那说明还是有不舒服的地方，是吗？”
黎蔓无法反驳。
因为她的确有些无力，想要躺倒休息的想法占据更多。
宋初霁眼底温和，驳回了她的提议。
“回去休息吧，一天而已。”
黎蔓望了望宋初霁，眼底不自觉带着可怜巴巴的情绪。
宋初霁本就喜欢黎蔓，看着对方这样的眼神更是心软的不行。
她差一点就要轻轻吻上去了。
宋初霁轻声问：“怎么了？”
黎蔓也说不好，“就是感觉，很有罪恶感。”
宋初霁哑然失笑：“因为生病而休息一天而已，怎么就罪恶感了？”
黎蔓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只好问道：“那我这样，算是请假了一天吗？”
宋初霁脑子一转，就猜到了黎蔓在想什么，她微微一笑：“不，是领导特批带薪休假。”
黎蔓眨了眨眼。
宋初霁揉了揉她的头，“所以不要担心全勤这回事了，安心休息。”
黎蔓轻咳了一声，觉得自己的想法全都被猜到了，有些不好意思。
“我……也没有这个意思。”
宋初霁道：“是我有这个意思。好了，上去吧。”
于是黎蔓便重新返回了休息室。
或许因为上午睡过一觉的缘故，下午黎蔓虽然疲倦，但并不困。
她躺在床上玩着手机，跟江夏聊着天。
黎蔓有些摸不准宋初霁如今的态度。
对方对自己好是好事，但她总是忍不住琢磨。
江夏在听说了事情始末之后忍不住感慨：宋初霁这是拿你当闺女在养吗？
黎蔓：？？？
她完全搞不懂，怎么就变成闺女了？
她跟宋初霁，两个人明明没差几岁好不好！
江夏：你自己品品宋初霁的这个态度，和她平日的形象像吗？她这要不是把你当闺女，那把你当什么？
把你当什么？
黎蔓看着这句话，微微恍神。
当……好朋友？
可是这个答案现在甚至都无法说服她了。
黎蔓放下手机，略感烦躁的在床上翻了个身。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是很在意这个答案，可是又有些害怕知晓这个答案。
明明问宋初霁就可以解决……啊，也不是，宋初霁她避而不答。
黎蔓叹了口气，觉得动脑子的事不适合自己。
管她呢，反正不是当敌人就好。
走一步看一步好了。
很快，就到了放年假的日子。
工作的最后一天公司举办了新年联欢，大概就是领导最喜欢的那种团建。
黎蔓倒是无所谓这种，反正她跟在宋初霁身边，不用遭罪。
这一天活动安排的很精彩，聚餐、表演、抽奖等等。
黎蔓也参与了一下，只抽到了一个很小的奖。
不过她也不沮丧，毕竟图的就是一个氛围。
结束了活动之后，次日就开始真正的放年假了。
放假第一天黎蔓醒来的时候险些有些不适应。
她拿起手机一看时间，才七点。
看来平时的生物钟已经很严格的在执行了。
黎蔓打了个哈欠，把被子蒙住头，准备睡个回笼觉。
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醒了一次的缘故，又或是第一次睡回笼觉不太适应，黎蔓愣是没睡着。
她顶着困倦的脸满是低气压的坐了起来，觉得自己这样真是有毛病。
平常工作日困得跟狗一样，恨不得分分钟返回被窝睡一个回笼觉。现在有机会了，却睡不着了。
黎蔓简直欲哭无泪。
她打了个哈欠，躺回被窝决定刷会手机。
毕竟冬日最舒服的事情就是醒了躺着但不起，玩手机。
这种事情是黎蔓以前经常会做的，现在……已经过去了很久了。
大约快中午的时候，黎蔓这才起了床，随手订了外卖。
这样的生活节奏仿佛回到了之前。
宋初霁倒是一如既往保持着健康的作息，她虽然不用去公司，但还是用电脑处理了一些公务，不过并不忙。
在结束了工作之后，宋初霁有些怔楞。
对于她而言，这不是工作后的第一个年假，可却是第一次如此的不适应。
宋初霁微微垂眸。
追根究底……是因为无法再侧眸就能看到自己想看的那个人了吧。
以前一直有黎蔓陪在身边，但现在没有了，她难免不适应。
同时升上来的，还有想念。
宋初霁捧着热水，轻轻呼了一口气。
而后，她给宋父打了一个电话。
宋父接到这个电话倒是很意外。
“是有什么事？”
宋初霁眼帘微动，“不，没有什么大事，只是……”
“我准备明天就回宋家。”
宋父大为惊讶。
要知道往常宋初霁都恨不得拖到大年初一才回去，怎么会在年假第一天就提出回去？
对此，宋初霁只是淡淡道：“毕竟人是要向前看的。”
宋商严闻言，便明白了。
以往是因为宋初霁厌恶常胭脂和黎蔓，所以才不想回去。
但现在对方的态度有所改变，自然也没那么排斥了。
宋商严将改变的原因归结在宋初霁和黎蔓一同工作的原因上，不由露出了一抹笑，以及打心底觉得自己这个决策真是英明神武。
“也好，既然这样那我也喊蔓蔓早点回来住，要过年了，一家人还是得团圆才好。”
宋初霁眼神微动，唇边露出了一点笑意，不过这个笑意很快就止住。
她想和黎蔓成为一家人，但却不是那样的一家人。
因此，宋商严的这句话，宋初霁其实并不是很喜欢。
无论“于公”还是于私，宋初霁都要反驳。
于是她淡声道：“一家人什么的，还是算了。”
宋商严倒也不计较，“好好好，那就当和谐相处的……邻居，行了吧？”
宋初霁没有再说其他。
挂断了电话之后，她垂眸看着手机，缓缓一笑。
因为宋初霁知道，只要自己主动提出这件事，那么宋商严一定会和常胭脂说，同样的，也会告知黎蔓。
想到很快就会与黎蔓再见面，宋初霁唇边笑意加深。
黎蔓在接到常胭脂的电话时人都是懵的。
常胭脂其实也没有比黎蔓好到哪里去，因为从宋商严那里听说了宋初霁态度软化的事，她还多多少少有点不可置信。
但常胭脂也明白，宋商严是不会拿宋初霁的态度开玩笑的。
常胭脂心里不由琢磨了起来，难道……还真是改变了？
黎蔓漫不经心道：“我早就跟您说了百八十回了吧，你不信啊。”
“去。”常胭脂轻声道，“我哪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啊。”
“……”
黎蔓：“真的不能再真了。”
常胭脂还是有些惊讶，“就你们俩这一起工作了不到半年的功夫，关系能进展的这么快？”
黎蔓心底轻哼，心说还不是因为我会舔、不是。
还不是我会刷好感。
不过她没有这样跟常胭脂说，只是道：“这才更能说明以前都是误会啊，现在正是解除误会的时刻。”
常胭脂轻哼了声，“得了吧，有些是误会，有些却是不可调和的矛盾。”
比如说宋初霁作为宋家唯一继承人，必定是想要继承宋家全部家产的。
而常胭脂作为宋商严女朋友，肯定也是想要成为宋太太，成为能够继承遗产的人的。
她们两人之间关于这点是谁也不会让步的。
黎蔓这次很聪明的立刻听懂了常胭脂的话，微微叹了口气。
“妈妈，其实……你要太多也没用啊。”
常胭脂：“你说什么？！”
黎蔓立刻解释：“因为我知道的，你花钱花的并不多，顶多就是旅游、逛展、还有就是购买珠宝包包，所以其实不需要太多的钱就可以满足你的日常需求了。”
当然，这个“不需要太多的钱”，是与宋家全部的家产对比出来的。
“如果你执意要得到宋氏，你也不会管理啊，是不是？”
“……”
常胭脂无话可说。
某种程度上，她们母女是一样的。
黎蔓：“而且，我总觉得，宋叔叔好像不太喜欢你觊觎宋家的财产……”
黎蔓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感觉。
或者说，宋商严不喜欢常胭脂与宋初霁争。
不然也不会迟迟的不娶常胭脂了。
常胭脂久久的没有说话。
黎蔓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说的太直白，或是太过分了。
她小心的喊了声常胭脂。
常胭脂回了神：“行了，这件事不是你这种小孩子该操心的。”
作为一个已经二十多岁的“小孩子”，黎蔓只能应道：“好好好。”
反正这件事也急不来，常胭脂妄求了那么多年的事，哪是她一两句就能劝好的。
常胭脂道：“反正你宋叔叔喊你过来，你就来宋家住吧，知道了吗？”
黎蔓：“知道了。”
黎蔓在次日下午到了宋家。
不得不说在宋家住有一个好处就是不需要自己操心三餐的事情，毕竟宋家厨师的手艺还是很不错的。
黎蔓晚饭时候跟宋初霁碰了面。
虽然只是一两天没见，但在看见宋初霁的那一刻，黎蔓莫名的，还是会有种十分想念的感觉。
就好像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她望着宋初霁，眸子都亮了两分。
宋初霁抬眸看着从楼梯上下来的黎蔓，唇边勾起了一抹轻轻的弧度，眼底情绪立刻柔和了下来。
这样的一幕黎蔓初次做梦醒来后也见过，可那个时候的宋初霁浑身冰冷，与现在完全是两种模样。
黎蔓每次想到这里，心底都是无限感慨。
餐桌上，宋商严忽然提到了一件事，他询问宋初霁和苏芙夏的关系。
黎蔓好奇的抬起了眸。
为什么会忽然这么问？难道是苏芙夏追求宋初霁的事情被宋商严知道了？
不过很快黎蔓又自己否定了。
只是苏芙夏单方面追求而已，应该还不值得宋商严专门询问。
宋初霁眸色倒是不变，只是简单概括道：“曾经是同学。现在没有什么关系。”
宋商严沉吟：“她是不是对你……”
宋初霁抬眸看了他一眼，“您是有什么想说的？”
宋商严道：“前两天，苏合瑞找我提到了联姻的事？”
他这句话音落下，桌上一片寂静。
黎蔓惊愕的抬起眸，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件事。
联姻……是指苏芙夏和宋初霁？
黎蔓的目光立刻移到了宋初霁身上。
她无法想象出宋初霁联姻的事情。
宋初霁也有片刻愕然，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初。
“然后呢？”
宋商严：“为此，苏合瑞提出了一些对宋氏十分有利的条件。虽然宋家强大，但也没有厉害到让苏家如此高攀的地步，撇除生意上的事情不谈，我想，他这样，大约是为了他的女儿吧。”
“也只有苏芙夏迫切真心的恳求，苏合瑞才会提出这样的条件，想要以此促成联姻。”
宋初霁皱了皱眉。
宋商严看着宋初霁，“她喜欢你。”
宋初霁面色不变，“但是我并不喜欢她。”
常胭脂和黎蔓坐在一旁，两个人安静吃瓜。
宋商严道：“但如果同意了联姻，苏家带来的利益与好处，以后都将归你所有，你想清楚了？”
宋初霁轻嗤了下，“我觉得，我还不需要为了利益而出卖自己吧？”
宋商严点了点头，于是便不再说这件事，只是道：“我知道了。”
黎蔓眨了眨眼。
她原因担忧的那种逼迫联姻的事情好像并没有发生。
不过……也是可以理解的，宋商严对宋初霁确实很有父爱，两人并不像是那种虚假轻易的豪门人一样，而是真心的亲情。
不然，宋商严也不会因为宋初霁而迟迟不娶常胭脂了。
黎蔓思索着事情，无意间和宋初霁望过来的视线对视在一起。
第38章
黎蔓眼眸眨了眨,而后不动声色的移开视线。
在听到宋商严提起联姻的事情时，黎蔓毫无疑问是惊讶的，同时带着一点……连她自己也没察觉、或者说,即使察觉到了，也没能立刻追究明白的一种十分微浅的惶恐。
因为从未有过这样的情绪，黎蔓有过片刻的不解。
但是她还没有深究，就因为和宋初霁双目对视而放下了这件事。
不过黎蔓倒是没想到，苏芙夏为了宋初霁居然能够做到这一步。
联姻,而且还是主动送出利益的请求联姻。
这无论对苏芙夏本人还是对苏家来说，都是很不可思议的事了。
黎蔓不由想，难道苏芙夏居然情深到这种地步了？
吃完饭之后,宋商严有事出去了,常胭脂懒得待在楼下便也上楼了，一楼只剩下了黎蔓与宋初霁。
因为不再拘谨,所以黎蔓倒是没太在意。
她带着一点好奇的询问宋初霁：“刚才宋叔叔说的那件事,你一点动心都没有吗？”
宋初霁微微扬眉：“联姻的事？”
黎蔓点了点头。
宋初霁眼底含着一抹若有所思的扫过黎蔓,只是淡声道：“我并不喜欢她。”
黎蔓当然知道这件事。
她并不是想要让宋初霁用感情和身体换取利益，只是有些好奇对方的无动于衷。
于是黎蔓带着一两分的八卦继续问：“可到时候苏家提供的那些利益，实打实的就是你的啊？”
宋初霁并没有因为黎蔓的话生气,她只是带着一分浅笑问道：“你觉得人这一辈子可以挣多少钱？”
黎蔓有些懵懂的眨眨眼,微微摇头。
宋初霁：“你觉得一辈子挣的钱,有多少可以自己花完？”
这个黎蔓好像有答案,“单纯自己花的话,好像很难的。”虽然她从未拥有过数亿财富，但是凭借着对周围人的观察,这个答案她还是可以得出来的。
只不过对于商人而言，钱能不能花完,与要不要继续挣这笔钱之间并没有必然联系。
毕竟谁会嫌钱多呢？
宋初霁做了一个轻微摊手的姿势，缓缓一笑。
“我并没有迫切到非这笔利益不可，所以就没有必要为了利益而放弃我自己想要的感情。况且，即使我在这里损失了这笔利益，可我依然能够通过其他方式挣回来，因此，为什么我非应不可呢？”
黎蔓懂宋初霁的意思。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颊，担心自己刚才冒犯的话语会让宋初霁生气。
宋初霁却弯了弯唇，“没事，我没有生气。”
她看着黎蔓，带着一份试探问道：“刚才听见这件事的时候，你是什么样的感觉？”
黎蔓：“我觉得苏芙夏真的太拼了！她居然为了得到你……咳，甘愿拿出苏家的利益与财产，我觉得这种魄力应该没有几个人能够做到吧。”
宋初霁瞳光闪烁了一下，“只是这样？”
黎蔓卡壳了一下，“啊……”
宋初霁垂了垂眸，说不上失落或不失落。
毕竟这也是正常的，现在的黎蔓对她或许只是朋友间的情感，对方不在意这件事也是正常的。
倘若黎蔓真的在意，也不可能毫无芥蒂的问出宋初霁为什么不考虑联姻这个问题。
只是宋初霁自己有一点点沮丧。
这股情绪很快便散去。
宋初霁望着黎蔓很轻的笑了下，“就没有其他的感觉了？”
黎蔓看着对方的面容，恍神了下，原本否认的话语忽然就说不出来了。
因为在那一刻她好像回忆起了听说这件事时的感觉，不全是好奇吃瓜的情绪，还有一股其他晦涩的情绪一闪而过。
黎蔓的停顿让宋初霁有所察觉，她的手指捏紧了下，但面上仍是从容不迫，“怎么了？”
黎蔓回过神抿唇，摇了摇头，“不、没事。”
虽然黎蔓否认，但宋初霁并没有过分失落，她只是笑了笑，“以后我如果要结婚的话，对象一定只会是喜欢的人。”
黎蔓恢复如常，附和的点头，“嗯嗯，没错，我也是这样。”
宋初霁垂眸扫了眼手机，不着痕迹的说道：“对了，新年档会上映一部电影，我看着还挺不错的，要不要一起去看？”
黎蔓被转移了话题，好奇询问：“什么电影？”
宋初霁并没有把手机递过去，而是选择让黎蔓过来，“你来看。”
黎蔓不疑有他，便坐过去查看了。
因为要看宋初霁的手机，所以两人挨得很近低头看着。
宋初霁唇边带着笑意，其实明明可以简单解决这件事，但她非要两人挨在一起。
宋初霁说的这部电影是一部看起来还不错的悬疑片，倒是正中黎蔓爱好。
再加上年假时黎蔓也没有什么事，和宋初霁培养感情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于是黎蔓欣然点头。
“好啊好啊。”
宋初霁轻缓的笑了下，“那我就订票了。”
黎蔓点头。
宋初霁有条不理的操纵着手机，余光瞥过黎蔓，而后随口道：“也还好，我还记得你的喜好。”
黎蔓一怔，眨了眨眸，意识到宋初霁指的是什么，便不由询问：“诶？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类电影？”
宋初霁：“自然是观察出来的。”
黎蔓愣神。
宋初霁又道：“我还知道，你喜欢喝果茶胜过奶茶，喜欢甜口辣口的食物，喜欢穿休闲淑女浅色的衣物，最喜欢水红色的口红，对不对？”
黎蔓睁大了眼眸，看着宋初霁的眼神里充满了惊愕，她立刻点头，“对！你观察的好细节！”
宋初霁轻轻一笑，意有所指道：“哪里是细节不细节的问题，分明是……愿不愿意在你身上留神、与观察的问题。”
这一刻，黎蔓仿佛捕捉到了什么，但这种感觉转瞬即逝。
她只能抓着感觉余韵的尾巴，愣在那里，耳垂于不知不觉时染上了绯色。
黎蔓说不上此刻的感觉，但她总觉得，如果这个时候再向前一步，她和宋初霁的关系应该会迎来一些变化。
但具体是什么变化，不得而知，因为黎蔓并没有向前，只是短暂的停留在原地。
黎蔓抿了抿唇，没有过分追究，只是很轻地鼓了鼓脸颊，仿佛不服输一般道：“那，那我也要多观察观察你。”
宋初霁都这么细致，黎蔓没道理要落后。
说到这里，黎蔓摆脱了方才困扰自己的感觉，唇边带了一丝笑意。
宋初霁眼底也带着笑，“好啊。”
黎蔓在她身上放的视线越多、停留的时间越久，才越有可能被她抓住。宋初霁求之不得。
很快就到了二人约定看电影的那一天，黎蔓化了妆便在楼下等着宋初霁了。
不多时，宋初霁也下了楼。
待在客厅的常胭脂见二人要一起出去，眉梢挑了挑，询问道：“去做什么？”
黎蔓：“我和宋初霁一起去看电影。”
常胭脂有些讶异，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而后落在神情平静的宋初霁身上。
虽然她很想继续阴谋论宋初霁，但不得不说，现在的常胭脂已经阴谋不起来了。
实在是宋初霁落落大方坦坦荡荡，真的对黎蔓变好了。
想到这里，常胭脂挥了挥手，没再纠结什么。
宋初霁与黎蔓出门，“我带你吧。”
黎蔓正好懒得开车，闻言点点头。
在路上的时候，黎蔓好奇询问：“对了，联姻的事有后续了吗？”
她唇边还带着笑意，仿佛是随口一问。
宋初霁指尖敲着方向盘，“能有什么后续？”
黎蔓：“就比如说，她被你拒绝了后还不死心，不依不饶想要威胁宋家把你送出来联姻！”
宋初霁被黎蔓的语调给逗笑了，她瞥了一眼黎蔓，“你认为，宋家是会被她给威胁到的存在？”
宋初霁眸色黑白分明，带着笑意望来的时候竟有一分明艳的感觉。
这与她平日里的形象大不相符，就好像是清冷的花一下子变成了牡丹花。
黎蔓怔了怔神，然后才反应回来。
“啊……我就是胡乱一猜嘛。”
宋初霁：“不管她使出什么手段，我都不会同意就是了。况且，她也没本事威胁到宋家。”
黎蔓点了点头。
她知道宋初霁不喜欢苏芙夏，那么自然也就不会答应对方。
黎蔓随口问道：“既然你不喜欢苏芙夏，那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宋初霁沉默片刻，没有隐瞒。
“有了啊。”
黎蔓一怔，等到反应过来宋初霁说了什么，立刻抬起头惊愕的看了过去，“居然真的有了啊？”
她还以为，宋初霁不喜欢任何人。
宋初霁点点头。
黎蔓眨了眨眼，一时间分不清心底的感觉，她只能下意识问道：“那，是个怎么样的人？”
宋初霁唇边带着温和的笑，思考了下，“是一个很可爱的人。”
黎蔓若有所思的拧眉。
可爱？
这个词，应该不是用来形容男生的吧？
那宋初霁喜欢的是女性吗？
黎蔓不知道。但意外的是，她对于宋初霁可能喜欢同性这件事并不惊愕与排斥。
同样的，她有些好奇能够被宋初霁喜欢的人会是怎样的一个性格与形象。
但一定……很优秀吧，与她这样的毕业即咸鱼的废物大不相同。
也是，只有优秀的人，才跟宋初霁更搭配。
在一个红绿灯路口停下的时候，黎蔓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想了太多有关宋初霁喜欢的人的事情了。
她看着车窗外，强迫自己转换思绪，回了神。
宋初霁喜欢谁，都与她无关。反正她跟宋初霁已经是好朋友了，这件事也影响不到她们的友情。
可片刻后，黎蔓仍是忍不住继续思索。
她说服自己，这件事还是很重要的，万一宋初霁喜欢的人、将来的恋人会对她们的友情有妨碍呢？
黎蔓费尽心思才刷足了好感，可不能因为宋初霁谈了恋爱而功亏一篑啊。
为宋初霁的恋人把关，这也是黎蔓作为好友应该去做并且关心的事。
想到这里，黎蔓感觉自己心底的不舒适散去了许多。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现在才觉得感觉对了。
两个人一起看了电影并吃了午饭。
在商城等待宋初霁的时候，黎蔓意外碰到了一个熟人。
说是熟人好像也不太对，只是有过一面之缘罢了。
就是她上次被江夏带去酒吧，而后被塞了名片的那个女人。
黎蔓原本只是觉得对方眼熟，不由的盯着看了久了些，在想起这个人是谁之后，黎蔓心底一惊，立刻就要收回视线。
然而对方却在这时回望了过来。
四目相对，双方便确认了彼此的身份。
黎蔓看到对方面上露出了一抹笑意，毫不犹豫朝着她的方向走了过来。
这个时候宋初霁去洗手间了，只有黎蔓一人在外等她。
看着人朝这边过来，黎蔓下意识后退一步，但是并没能完全退开，因为逃离的动作会很清晰，到时候更尴尬。
身形高挑的女人走了过来，跟黎蔓打了声招呼：“真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你。”
人都到面前了，黎蔓自然不好回避。
她干笑了下：“我也没想到，你是K市的人？”
对方摇头，“不是，我只是到这里来出差。”
还真是巧了。
上次黎蔓与对方相遇是自己要出差，没想到这次情况是反过来。
黎蔓挠了挠脸颊，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偏偏她还要等宋初霁，不好擅自告别。
对方道：“上次一别，怎么没有给我打电话？”
她刻意压低了声音，故而显得有些暧昧。
黎蔓：……
黎蔓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心里揪着名为江夏的小人暴走了一顿。
她决定坦白：“我、我不是同性恋。”
对方一愣，惊愕的望着黎蔓：“你不是？”
黎蔓点头。
“可如果你不是，你……”
黎蔓打断她的话语解释道：“我是跟朋友过去看得，她说有一个清吧，所以带我去长长……见识。”
黎蔓慌忙解释着：“当然我们没有恶意，只是单纯喝酒，更没有想要欺骗谁，我、我也只是没想到你会过来递名片。”
黎蔓觉得越描越黑了。
“那个时候，我朋友可能用了不恰当的方式拒绝了你，这才让你有所误会。”
如果当时直接说开，或许就好了。
黎蔓收到名片之后甚至没有细看，后来直接就被宋初霁帮忙解决了。
望着黎蔓羞愧担忧的面容，对方静默了片刻，反倒轻轻一笑，“好了，不管再怎么说也是我冒犯冲动了，你不要这样。”
黎蔓抬眸看了看她。
女人对她一笑：“你没有做错，我们两人之间是个错误而美好的遇见。”
黎蔓见她没有生气，这才松了口气。
“重新认识一下好了，我叫林荫。”
“我叫黎蔓。”
“黎蔓……”林荫念着这个名字，看着黎蔓的面容缓缓一笑：“你真的就这么确定，你不喜欢同性吗？”
黎蔓一怔，“什么……意思？”
林荫抱起双臂，“其实很简单，如果你不是，或者排斥，那么在进入酒吧的一瞬间，或是在我递名片的时候，你会表露出最下意识的反应。”
她指了指黎蔓：“但你没有。”
黎蔓不解的摸了下自己的脸颊，“我能有什么反应？”
林荫眼眸一转，“就像是——”
她忽的靠了过来，几乎是要抱着黎蔓的姿势。
黎蔓瞳孔骤缩，感受到对方前倾的姿态，她想要后退，却被人箍住了腰。
还不等黎蔓有所反应，林荫已经停下了动作，轻笑：“这样，你会露出厌恶排斥的情绪，但是，你没有。”
黎蔓皱眉：“什么？”
林荫：“不过这只是我判断的一个维度罢了，并不能完全准确，更多的，还是我的第六感。你也可以理解为同类人之间的雷达。”
黎蔓有些不愉快的抿起唇。
“我想你误会了。”
然而黎蔓的话语还没有说完，她先是听见了另一个人靠近的声音，接着是熟悉并且冷淡到了极点的女声：“你在做什么。”
对方的话语中仿佛淬着冰，“请你，放开。”
虽然用的是“请”这样的字眼，可语气却截然不同。
下一刻，宋初霁就以一种强硬的态度逼开了林荫。
林荫饶有兴趣的挑眉，后退一步，“抱歉抱歉，是我冒犯了，我只是在和她开玩笑。”
宋初霁的面色并没有变好，看着林荫的视线带着冰凉的怒意。
“开玩笑？”
她轻呵一声，“看来你也很喜欢开玩笑，不如我来跟你开一个？”
林荫的目光在宋初霁脸上扫过，带着一丝惊艳和欣赏，但显然，她能够轻而易举的辨认出宋初霁的态度，以及对黎蔓的独占。
这二人已经不是她可以插入的了。
有些可惜。
林荫笑了笑。
但好在现在的情况不难解释，尤其是她看出了这个漂亮凌厉的女人的态度后。
林荫：“刚才，我只是在帮黎蔓解答她的一个疑惑。”
宋初霁眉心微动。
黎蔓这个时候没有旁观，而是主动说了下：“她说的……确实也没错。”
虽然行为冒犯，可好像，还真的是这样。
黎蔓抿了下唇角：“的确是，帮我解答了一个疑惑。”
片刻后，黎蔓紧接着小声道：“虽然我不喜欢这个方式。”
林荫从善如流：“抱歉，是我太过鲁莽，思虑不周。”
宋初霁冷淡的目光从她脸上扫过，“哦？是什么疑惑。”
第39章
黎蔓听到这里浑身一个激灵,立刻打断了她们两人的话。
“啊那个！既然已经没事的话，那我们回去吧……”
明眼人都能看出黎蔓想要隐藏或保密什么。
宋初霁回眸看了黎蔓一眼，但最终没有反驳她的话语,而是无声沉默下来，应允了她的回避与打断。
其实黎蔓也不是不信任宋初霁，而是单纯觉得这个事情很尴尬，所以才想要隐瞒。
更何况她觉得这件事不管说不说，应该都不会影响她与宋初霁的感情,因此，黎蔓才选择了打断。
要是被林荫说出来刚才那个测试是测一测她是否为同性恋……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场景稍一想象就感觉很尴尬。
林荫见状,也微微一笑,没有说多余的话。
只是在告别之前，对黎蔓轻笑道：“交换一个联系方式吧,如果以后你要去H市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找我陪你一起。”
黎蔓有些尴尬且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但因为误会已经解开，且对方的话语说的很礼貌,于情于理她都不好反驳。
于是黎蔓便点了点头,跟林荫交换了联系方式。
宋初霁神情不变,只是眸色微沉了下,看着两人的动作。
交换完毕后,林荫笑着挥了挥手，看过来的视线带着一点点的意味深长,但并未暴露。
“下次见。”
离开了商场，开车出来之后,宋初霁状似无意的询问：“你对她……似乎观感不错？”
黎蔓一顿，而后意识到宋初霁指的是林荫。
她有些懵懂的摇了摇头，“也还好吧？”
为什么会得出这个结论？
宋初霁指尖轻轻敲了敲，“这个人，是上次留名片的那个人？”
原本宋初霁是不知道对方身份的，但林荫提到了“H市”。
加上那样的话语环境，所以这是一个十分有指向性的线索，宋初霁便轻而易举的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黎蔓点了点头，挠了下脸颊，“啊对，是她。”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尴尬什么，非要深究的话，也许是因为当初在H市时，她跟宋初霁一块丢掉了那个名片，结果现在又当着宋初霁的面把好友加上，总觉得怪怪的。
如果这个情节拍成电视剧或写成小说的话……真的有种胃疼的感觉了。
黎蔓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理的解释了一下，“就是，客套一下，我们两个都没有当真。”
诚然，宋初霁会因为这件事心底有轻微不快，但她是不会把这样的情绪带给黎蔓的。
先不说她们两人之间根本没有关系，宋初霁也没有吃醋的立场，单就事论事，也不是黎蔓的错。
尽管宋初霁心底不舒服，也能控制得好自己的情绪。
听着黎蔓的话语，宋初霁猜测到也许是自己情绪外放的有些厉害了，还是没能做到完全的无动于衷。
她眉梢微动，调整了下表情，眉宇和缓着。
“嗯，我知道。”
黎蔓小心的瞄了她一眼，仿佛还有些放心不下。
宋初霁弯起唇角，柔和着神情：“紧张什么？我又不会怪你。”
黎蔓摸了摸鼻尖，“没什么。”
氛围短暂的安静了下来。
黎蔓看着外面的风景，心底吐了口气，也不由反问自己，她在紧张什么啊？
她跟宋初霁是朋友关系，就算这个朋友像家长一样关心自己，她也没必要做贼心虚吧？
况且黎蔓根本就没做贼，她只是跟一个漂亮的同□□换了联系方式，仅此而已啊。
在说服了自己后，黎蔓又总觉得好像有哪一点是自己忘记了。
宋初霁淡声询问道：“只是，你有意向要跟她开启一段感情吗？”
她不着痕迹的刺探着。
“毕竟她的外在条件看上去也不错，H市离得不远，倒也合适。”
在说这话的时候，宋初霁当然是故意的。
她就是有意这样子说，希望能够得到心里想要的那个否定答案，别看表面一副真心的模样，但实则十分的不坦诚。
黎蔓不解的眨了眨眼，“啊？什么啊？”
宋初霁挑明：“你有意向与她交往？”
黎蔓惊愕睁大双眸，这才明白自己刚才一直忽略了什么。
这不也是她刚才和林荫说到一半没说完的话题吗？
虽然跟着江夏去了同□□，虽然黎蔓从未喜欢过异性，但此刻她还是觉得自己不是同性恋的。
但她忘记了，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会让人误会的。
林荫误会了，宋初霁也是个例子。
毕竟还有名片加持，而这次……
想起宋初霁从洗手间出来就看到了林荫因为试探她而靠近亲密的动作，黎蔓只觉得这误会只能是更深了。
她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我……我没想。”
宋初霁心底放松了一些。
她假意说道：“其实即使你想，问题也不大，不过常女士那里或许不太会同意。”
宋初霁只觉得自己的态度假惺惺的，一方面假意鼓励，另一方面又刻意搬出常胭脂用作警告。
常胭脂的心思宋初霁这个外人都能看的很明显。
在黎蔓继承宋家财产无望的情况下，常胭脂更希望黎蔓能够找到一个金龟婿。
也许她的出发点是为黎蔓好，但是这样的做法让人不敢恭维。
不过这样的情况下，常胭脂应该很难同意黎蔓和林荫的恋情。这也是宋初霁试探但却有恃无恐的一个点。
黎蔓听到后半句，无奈的笑了笑。
确实，常胭脂应该会有很大反应，但现在也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毕竟黎蔓没想要跟林荫发展感情……不对。
黎蔓反应过来，她根本就还没确定自己是姬佬啊！为什么都谈到这一步了，这也进展的太快了。
黎蔓道：“我觉得，好像出了一些误会。”
宋初霁不解的望了过来。
黎蔓觉得这是个澄清的好时机，话赶话赶到这里了。
但她心底隐约觉得，好像又没有什么必要需要特地跟宋初霁澄清。
黎蔓：“我好像，从来没有说过，我喜欢女生的吧？”
宋初霁握着方向盘的指尖猛地一动。
如果不是正在路上行驶，无法停靠在路边，那么宋初霁真的很想一踩刹车停下来。
但尽管如此，她的神情还是表露了一些情绪。
宋初霁久久未言。
黎蔓眨了眨眼：“宋初霁？”
她不懂为什么忽然沉默了。
黎蔓想了想，随后解释：“我去那个酒吧真的是江夏喊我去的，就是纯粹的……看个热闹。”
也许用热闹这个词很不礼貌，但当时的情况确实如此。
宋初霁抿了下唇角，随后问道：“也就是说，这其实是一个误会。”
她看着前方的路，眼帘微微垂着，不知道眼底是怎样的情绪。
黎蔓点了下头。
宋初霁没再说话。
黎蔓觉得气氛仿佛焦灼了，她不自在的动了动，而后靠着椅背，想要说什么，却不知道怎么开启话题。
于是黎蔓只好又提起了林荫这件事。
“所以那个名片……其实你不提，我回头也是要自己扔掉的，毕竟我也不可能真的去联系她的，是吧。”
宋初霁终于有了些反应，她眉梢动了动，低声道：“所以这也是你刚才的答案的原因。”
黎蔓“嗯？”了一声。
宋初霁：“你说不会跟她谈恋爱。”
黎蔓：“啊……对。”
宋初霁紧紧抿着唇，心底的情绪沉沉的压下来。
她想到了所有，甚至连怎么面对常胭脂都想了，却唯独没有探究、甚至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
黎蔓是否喜欢同性。
宋初霁以为自己之前收到的消息是准确的，但万万没料到那才是错误的。
但……事情进展到这里，宋初霁不会回头也不可能放手。
毕竟她喜欢黎蔓，跟黎蔓是否喜欢同性没有半分关系。
现在只不过是难度上升了而已。
不到五分钟的路程，宋初霁已经调整好了情绪。
她询问道：“那今天商场里是怎么回事？”
黎蔓这次没有隐瞒了，如实的说了一遍。
倒是没料到聊着聊着……还是把事情都讲了一遍，这样来看之前的阻拦好像毫无意义。
宋初霁听着，微微垂眸，“那你的反应呢？”
黎蔓疑惑的眨眼：“什么？”
宋初霁：“你觉得林荫的试探有用吗？”
“啊……”
黎蔓有些纠结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片刻后，她说了一些真实的感受：“确实，没有太多厌恶的情绪。”
黎蔓也不太清楚，“会不会因为林荫长得好看所以我才不排斥的？”
宋初霁唇角动了下，原本因为这句话而有些吃味，但片刻后又恢复如常。
她想了想，轻笑了下，“所以，你想说你是颜性恋？”
黎蔓分析了下，“倒也不是不可以。”
宋初霁微微扬眉，唇边带着一抹很轻的笑意，没再说什么。
毕竟如果真是这样，那对宋初霁也是好的结果。
这就代表着她追求黎蔓的过程不会太艰难。
虽然林荫的做法让宋初霁不喜，但……宋初霁还是很感谢对方一点，那就是她“以身犯险”，帮宋初霁试探出了最重要的一点。
很快，就到了过年的时间。
黎蔓往年其实也会来宋家过年，被宋商严邀请加常胭脂强烈要求。但因为她身份尴尬，所以来的都不情不愿，只是被常胭脂生拉硬拽来的。
并且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自己房间里，但凡家里来客人，她都绝对不会出来。
今年与往年略有不同，但大致状况还是一样的。
黎蔓对于自己身份认知这一点不会再有差错。
如果说以前是因为羞耻感才不出来，那么现在则更多是因为自知。并且已经没有了往年的那种愤怒，黎蔓现在的情绪十分平静。
撇除需要面对客人这一点外，其余时候黎蔓都过的很不错。
毕竟她和宋初霁的关系有了很大的修复，而且待在宋家，也不用订外卖了。
大年初一的那一天，宋商严需要和宋初霁去宋老爷子家里拜年，而作为女朋友的常胭脂虽然在平日里做派上和宋夫人没什么两样，但，没有那一层法律关系，她就永远不能正大光明的做某些事。
因此，当天，常胭脂与黎蔓两人都是留在家里的。
这也是黎蔓过来的一个原因，如果黎蔓不来，那么常胭脂就是一个人待着了。
黎蔓下楼的时候常胭脂已经坐在客厅了，随意的按着遥控器，想要找一个节目来看。
黎蔓跟她打了一声招呼。
常胭脂很轻的抬了抬眸，而后示意黎蔓坐下。
黎蔓坐在旁边，搂过一个抱枕。
常胭脂道：“今年又跟往年一样，又是我们娘俩留在这里。”
黎蔓挠了挠脸颊，“过年的时候……毕竟和往常略有不同，而且宋老爷子又是特别古板那种，所以，大约也是没办法。”
常胭脂没有上宋家的户口，那宋老爷子也不会让她在这样一个节日随着宋商严拜访。
黎蔓垂了垂眼帘，低声道：“而且宋叔叔看起来也是同样的意思。”
宋商严分的很清，并且不会违背宋老爷子。
常胭脂神情怔了怔，片刻后苦笑了一声。
“是啊，你说的对啊，几年了，宋老爷子是这样，商严也是这样。我原本以为当了女朋友是我厉害，是商严喜欢我，但是现在看来，喜欢有什么用呢？而且别说这样的喜欢还会被慢慢磨灭。”
黎蔓抿了抿唇：“妈……”
她想了下，安慰常胭脂：“其实现在年轻人中间有一个特别流行的玩法、不是，就是很流行的一种关系，叫做只恋爱不结婚。”
常胭脂瞥了她一眼。
黎蔓：“因为一旦结婚，恋爱关系就难免变味，从此以后要考虑的就不再是开开心心的谈恋爱，而是怎样经营一个家庭了。”
“有婆媳关系，催生问题，经济困难，柴米油盐酱醋茶，这些都是磨灭爱情的因素。能够顺利扛过这些还恩爱非常的夫妻少之又少，所以现在就有了新的潮流，叫做只恋爱不结婚。你看你和宋叔叔这样，不正好是潮流吗？”
黎蔓硬着头皮安慰。
常胭脂听完冷笑了下，“你觉得宋家和那些年轻男孩的家庭能一样吗？还是你觉得我现在这个年龄可以随时随地开启下一段恋爱？”
黎蔓微微张唇，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常胭脂倒也没有对黎蔓发脾气的意思，她只是有些惆怅感慨。
“蔓蔓，接受现实吧。”
她这样说道。
“我跟你宋叔叔之间有几分是真正的喜欢与感情，又有几分是各取所需的利益纠葛呢？如果没有婚姻关系的保证，只靠着恋爱关系，如果有一天他喜新厌旧了，我能得到什么？”
黎蔓一怔，想到了那个“未来”。
但那个时候，宋商严并不是因为喜新厌旧，而是单纯的病逝。
但有一点常胭脂说对了，那就是她什么都没有。
黎蔓一时间有些纠结，觉得自己好像被带入了什么误区，又好像没有。
常胭脂很淡的笑了下，“所以我必须要在现在‘努力’，我也必须要当上宋夫人，如果跟宋商严分手之后，我可能什么也得不到，并且，也许没有能够开启下一段恋情的能力了。”
这个能力指的并非爱人的能力，而是被人爱上的能力。
毕竟常胭脂虽然看着年轻，实则年龄不小了。
黎蔓苦恼的挠了挠头。
现在的问题就是宋商严不愿意，就是单纯的跟常胭脂谈恋爱，但是这样一来，一旦分手，常胭脂极有可能和梦境结局一样。
不过有一点好的，那就是宋初霁不会打击报复了。
黎蔓想了想，干脆大胆开麦：“其实，就算分手了也没关系，我、我养着你啊，妈妈。”
常胭脂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因为这样的话，黎蔓以前从未说过。
倒不是黎蔓对她没有这份心，而是常胭脂的心思让以前的黎蔓明白，没有其他道路，并且常胭脂也不想选其他道路，她就是想当宋太太。再加上黎蔓自身的逃避。
可现在的黎蔓则是看到了另外的路。
黎蔓挺不好意思的说：“也许我给你的零花钱没有宋叔叔发的多，可是你真的不用焦虑，因为真的有那一天的话，你不会无家可归，更不会一个人孤独终老的。”
黎蔓是成年后第一次跟常胭脂说这样的话。
她恍惚觉得……自己这个女儿好像当得也不合格。
小的时候，她心疼妈妈辛苦，还会说一些心疼妈妈的话。
可后来随着常胭脂跟了宋商严，外加她自己叛逆期到来，以及后来扭曲错误的观点，导致黎蔓从来没有考虑过常胭脂的事情了。
更别说这样的贴心话。
黎蔓眼帘动了动，忽然觉得有些酸涩。
“还有我呀，妈妈。”
常胭脂惊愕的看着黎蔓，像是第一次认识她，又好像是好久不见她一样。
常胭脂指尖动了动，眼角带着一些红晕。
她遮挡似的撇过头，深呼吸了下，而后欲盖弥彰的否认：“我自己有钱，才不要你养我。再说就你现在挣得那几个工资，连我买个包的钱都不够，怎么养我啊。”
黎蔓听这话就知道常胭脂听进去了，于是松了口气，弯眸笑了笑：“我会努力的嘛。”
常胭脂鼻尖酸涩，体会到了许久没有过的欣慰酸涩、百感交集——
作者有话要说：
晕晕乎乎的，上一章发现，黎蔓在的地方是K市，出差的地方是H市
蔓蔓成长啦
第40章
宋老爷子家里。
不仅仅是宋商严带着宋初霁过来拜年,同时还有他的兄弟，以及旁系的一些人。
不过最终留下来吃午饭的，还是他们家中的人。
因为宋老爷子严肃,所以他几乎是不会开启什么话题，更别提逗小辈说话了，但好在有其他人在，所以饭桌上的气氛没有僵硬到冰冷。
宋商户，也就是宋商严的二弟看了眼宋初霁,笑了笑，询问了下宋初霁在公司的事情。
宋初霁神色淡淡，应对如流。
宋商户笑了下,“真是虎父无犬子啊,看来初霁虽然年轻，但是应对公司的事倒是井井有条。”
宋商严道：“毕竟初霁将来还要接我手里的担子,不努力一点怎么合格呢？”
宋商户闻言,表情不变,只是眼底闪过了一丝情绪。
“话是这么说，但初霁毕竟是女孩，万一将来结婚了,那这个……”
他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是担心宋初霁结婚之后,会将宋家的一切拱手送给夫家。
宋老爷子抬眸看了过来。
宋初霁表情淡淡,“二叔尽管放心好了,你担心的事情是不会发生的。”
宋商户一脸不同意，表面上带着长辈的关心。
“哎,初霁到底还是年轻，你不知道啊……这女人一旦遇上了喜欢的人,或是嫁了人，可是很容易就……”
他话音停在这里，剩下的没有再说，只是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但无论是谁，都可以很轻易猜到他话语里没说出来的含义。
宋商户的一言一行，无非就是认为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不可信赖了。
宋初霁微微扬眉，“是吗？那就不嫁人好了。”
宋商户不赞同的摇了摇头，“怎么能不嫁人呢，如果你不嫁人，那将来宋家这么大的家业怎么办？”
宋初霁唇边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哦？二叔是在担心继承人的事？”
宋商户状似担忧的点了点头。
宋初霁道：“如果这样的话，那二叔不应该更开心才是吗？毕竟如果我后继无人，可以从叔叔们家里挑选一个合适的继承人啊。”
宋商户表情一僵，眼底闪过诸多情绪，有着讶异与贪婪。
经过宋初霁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他迅速思索着。
按照宋初霁这样的情况，应该很难找到联姻的对象，毕竟对方显然不是容易受控制的类型。
如果说，宋初霁与人联姻，和宋初霁孤身一人哪个可能性更大，那无疑是后者。
而如果是后者的话……当宋初霁继承了宋家家业，到了中年或晚年时期她没有孩子，就不可避免的要从其他后辈中挑选一个合适的，如果挑到了他们家的话。
宋商户呼吸急促了下。
宋老爷子的目光从下方扫过，“好了。”
他声音威严的打断了所有的交流与臆想。
“这种事情是老大家该考虑的，你们跟着凑什么热闹。”
他虽然年迈，但目光一如既往的威严。
“你们兄弟三个，每个人都分到了家业，至于之后，谁把家业发扬光大，谁又把家业越做越小，那都是你们自己的事。现在你们靠着老大家喝汤，就少管老大家的事。”
宋商户收回了思绪，低声应了声，但心底却是不满。
虽然三兄弟分了家产，可明眼人都知道这家产有多有少，占了大头的毫无疑问是宋商严。这让宋商户心里怎么满意。
哪怕他知道家产到了自己手里也只能败光，可是看着宋商严挣大钱，他怎么能不嫉妒呢。
如果宋商严家的家业能够被自己家里继承的话……
宋商户换了个话题，“不过话又说回来，初霁真的没有喜欢的人吗？你也老大不小了，该考虑成家的事了。”
宋初霁不为所动，“还不着急。”
宋商户：“怎么能不着急呢？初霁，等到了三十你再着急就来不及了。”
宋初霁听得厌倦。
宋商严这个时候说道：“其实未必需要与其他家族的人联姻，初霁这样的情况，找一个入赘的也是可以的。”
宋老爷子看了过来，微微颔首，“只是这样的人选须得用心挑选。”
宋商严：“这是自然，而且也得初霁看的过才行。”
宋商户眼珠子转了转：“爸，不如这件事就交给我吧。”
兄弟里的老三，宋商冒打断了他的话语：“二哥，多吃饭，少说话，这件事再怎么样还有大哥帮忙看着呢。”
宋商户：“大哥那么忙，哪顾得了这种事？初霁啊，这件事交给你二婶就行了，她最在行。”
“二哥……”
宋商户：“这不是大嫂去世了吗，要是大嫂还在，我肯定不找嫌。说来说去，我也是想为大哥分忧。”
宋商冒：“虽然大嫂去世了，但是大哥家里也是有人的。”
宋商户立刻打断了他，“去！胡说什么。”
宋商冒也停了下来。
宋老爷子嘴角下撇着，“老大家里哪有什么人。”
他清楚知道宋商冒指的是谁，但是让常胭脂给宋初霁挑选对象？宋老爷子还没头昏到那种地步。
更何况，他根本就不承认常胭脂的身份地位。
宋老爷子：“但这件事也不是你们该管的，我会帮初霁留意着。”
长辈们的话语到此为止。
宋初霁微微拧眉，但没有打算在人前打断宋老爷子。
况且……
她心里无比清楚，这件事的难度。
其实如果只是喜欢上同性，这没有什么，但关键在于那个人是黎蔓。
宋初霁垂眸，掩住了眼底的诸多情绪，带着一点沉重。
而且还有一点她不得不考虑。
如果宋初霁真的想和黎蔓发展出什么，那么常胭脂，就绝对没有一分能够进入宋家大门的可能性了。
在中午的聚餐结束之后，三兄弟带着各自的家人就打算各回各家了。
宋商户还不死心的想找宋商严继续谈论这件事，但被宋商严给堵了回去。
宋初霁看了眼书房的方向，没有着急。
回去的路上，宋商严问宋初霁：“你的想法呢？你更倾向于哪个？”
宋初霁默了下，随后道：“我更倾向于……自由恋爱。我们宋家不是非联姻不可，也并非需要借助其他家的力才能更进一步。”
宋商严点了点头，“确实，是这个道理。”
这也是他对于苏家提出的联姻请求并不着急的原因。
对于自己这个亲女儿，他无比的爱护。“选一个你自己喜欢的人共度余生吧。”
宋商严带着些感慨。
宋初霁眸光动了动，带着一点自己也想不清楚的情绪，轻声问道：“那你现在，是与自己喜欢的人共度余生吗？”
没有料到宋初霁会问出这个问题，宋商严实打实的愣了下。
宋初霁闭了闭眸，“当我没有问。”
宋商严沉默着思考了下。
“并不完全如此，但……我对你常阿姨，确实是有喜爱的。”
宋初霁睁开了眸子，没有再说什么。
过了一段时间，宋初霁又问道：“你打算娶她吗？”
这次，宋商严沉默着没有再回答，宋初霁也没再问。
下午到晚上也有不少人来宋家拜年寒暄，黎蔓便回到了自己屋里。
不过她也没有闲着，而是在算自己手头的资产。
宋商严给她的零花钱加上工作以来的工资……唔，因为黎蔓大手大脚花钱的缘故，所以，她只能攒下不到五万。
虽然现在黎蔓看着，觉得这五万也很多了，但是对比常女士的一个包包，很好，她觉得自己大概养活不了常胭脂。
但是话都放出去了，而且，黎蔓真心觉得这也是一个很好的方法。
至少，这是个退路。
如果将来真的出事，那么黎蔓可以和常胭脂继续生活下去，而不是只能如同梦里一样，混吃等死，最后真的死了。
所以面对仅有的五万，黎蔓觉得这也算是好事，至少这些钱，是实打实属于自己的了。
而且她还不用交房租和房贷，目前黎蔓拥有的房子和车子，虽然不是自己挣得而是被赠与，但好歹是全款呢。
只是以后的道路还需要任重道远。
房间内的隔音很好，黎蔓听不见楼下的寒暄，但她看着一辆辆开进来又开出去的车辆，就知道今天一定很热闹。
不同于黎蔓的冷清，在面对商场上的朋友时，常胭脂是可以和宋商严一起接待客人的。
除此之外，就是宋初霁。
作为宋家继承人，她早已经开始与这些商场上的人接触了。
会说些什么呢……
大概除了家常话以外，就是她听不懂又不喜欢的话题了吧。
黎蔓跟江夏聊着天，提到了攒钱的事。
江夏对于黎蔓的忧愁很不理解。
江夏：就你妈那些包和珠宝首饰，就是卖了也有钱花吧，更何况现在宋家还没倒，即使你妈跟宋叔叔分手了，也有一大笔分手费，你担心什么呢。
黎蔓叹了口气。
她无法跟江夏说明白，但是这些事确实是需要她好好思考的。
黎蔓：不要考虑这些，你就当我真的需要挣钱吧。
江夏：那我不得不打击你，也许你真的养不起你妈。
江夏：看看你的工资，然后我建议你去打印一下常女士一个月的花销，啧啧，你就明白现实了。
黎蔓：……
她鼓了鼓脸颊，退出与江夏的聊天，觉得这个人真的好烦。
真相黎蔓都明白，但、但不要这么快的打击她嘛。
她才刚刚迈出奋斗的第一步呢。
黎蔓在房间里倒也没有觉得无聊，毕竟有网络，她可以网上冲浪，这不比出去玩好玩许多？
不得不说，黎蔓随着常胭脂来到宋家，体会到暴富的感觉之后没能学坏，最关键的一点也是因为她不喜欢外出玩。
如果像是其他富二代圈子里那样，动不动酒吧或是会所包场，那她堕落的速度会直线上升。
手机震动了一下，黎蔓垂眸一看，发现居然收到了宋初霁发来的消息。
她略微惊愕了一下。
按照往年推算，这个时候宋初霁应该陪着宋商严跟其他人见面谈话吧，怎么会有时间发消息过来呢。
宋初霁：在房间里无聊吗？
黎蔓：不无聊。
黎蔓大约明白了宋初霁的来意，她有了一种被关心的感觉，心里暖暖的。
黎蔓唇边露出了一抹笑意，而后又回复道：不用担心我，我一个人玩的很快乐的。
宋初霁垂眸扫过了黎蔓发来的消息，唇边笑意一闪而过。
“初霁这是谈恋爱了？”
对面的王叔发现了宋初霁的状态，笑着问道。
宋商严一愣，也看了过来。
不过这个时候，宋初霁已经很好的收起了面部情绪。
她带着合适的礼节摇头道：“没有，只是在和朋友发消息。”
王叔笑了笑：“果然还是年轻人啊，不过这个朋友，恐怕对你有些不同吧？”
宋初霁垂眸莞尔，不过这次没再否认。
宋商严脸上带着若有所思。
在送走了客人后，他琢磨了下，还是询问了宋初霁。
“这是个……什么情况？”
宋初霁思索了下，并未隐瞒。“如你所猜测的那样。”
宋商严没有太大的讶异，但还是微微扬眉，“是个，什么样的人？”
宋初霁并不打算把黎蔓的身份就此告知，但有些事可以提前透露。
她抿了抿唇，“是女生。”
宋商严眉心一跳，“你说什么？”
宋初霁静静地望了过来，神情中不带惊慌，有的只是镇静。
这样冷淡的镇静让宋商严冷静下来的同时也意识到，宋初霁是认真的。
从小到大，宋初霁都是较为早熟的孩子，所以宋商严常常能够看到对方这样的神情。
她不是没有幼稚稚嫩的时期，只是结束的比较快，只是思索和稳重来的也比较早。
所以宋商严能够轻而易举判断出，宋初霁是认真的，并非玩玩而已，也不是一时的好奇。
她是真的，喜欢上了同性。
宋商严揉了揉眉心，觉得有些棘手。
宋初霁这时问道：“您是在思索说服我吗？”
“不是。”宋商严毫不犹豫的否认，看着宋初霁的面容，他忍不住无奈笑了下，“再说了，我能说服得了你吗？”
宋初霁静静摇头。
宋商严倒也没有因此困扰太久。
“这不就行了吗？况且我已经说过了，无论你选择谁，只要那个人是你喜欢的就行。初霁，爸爸其实对对方的身世没有太大要求，唯一说得上要求的……就是那个人一定要品行过得去，会对你好，爱护你，不会害你。”
宋初霁闻言，眼底紧绷的谨慎缓缓放松。
想起黎蔓，她垂眸轻笑了下，“她会的。”
也许这样说并不合适，但……就黎蔓那么笨的人，就算是想害她，也害不到啊。
宋商严放松了些许，点了点头，“这样就好，无论是男是女，我都放心了。”
宋初霁问道：“那孩子的事情呢？”
宋商严：“这有什么难事？你堂兄妹家有的是我们宋家的孩子。”
宋初霁眸光微动：“我以为，你会在意这件事。”
宋商严摆了摆手，“我才没有那么古板。我跟你叔叔他们本就是一家人，我们都姓宋，况且如果你要领养孩子，那么法律手续一定要走齐，到时候那个孩子就是真正意义上你的孩子，我当然不会介意这些。”
宋初霁安静望着他，片刻后移了下目光。
“谢谢你，爸爸。”
宋商严摇了摇头，“说什么傻话。”
顿了下，他又问道：“只是你爷爷那边……不过问题应该也不大，他应该不会介意这种事情。”
而且宋老爷子年级大了，也许宋初霁确定恋爱关系的时候，宋老爷子可能已经先行一步了，所以这不是大问题。
宋初霁微微抿起唇角，点了点头。
“我只是担心爷爷催的紧。”
宋老爷子不仅仅是操心宋家继承人婚约者的情况，更多的，操心的是宋初霁的恋人情况，更多了一分爷爷的疼爱。
所以在催促宋初霁的时候，他也更急切。
怕自己去的太早，不能帮宋初霁掌眼。
宋商严安慰道：“你也不用太担心，你爷爷不是那么古板的人。”
宋初霁眉心动了动，没再说什么。
她担心的不是性别问题，而是身份问题。
宋商严又问：“你喜欢的那个人是谁？需不需要我帮你看一看？”
“不必。”宋初霁轻声道，“……等到成熟的时机，我会把她领来的。”
宋商严点了点头，没有再问。
初二的时候也是同样。
虽然宋夫人去世了，但是宋氏和宋夫人娘家也有一些合作，况且还有宋初霁在这里，因此初二的时候黎蔓依旧跟常胭脂在一起。
不过今天她们并不是无处可去，黎蔓跟着常胭脂一起回了姥姥家。
姥姥家住在农村，她不愿意挪动地方，所以没有跟着常胭脂搬出来。
黎蔓不是第一次回来了，但往常……说来可笑，她有些不想回来，总觉得农村会让她回忆起以前穷苦的生活，从而担忧自己沾染了“穷酸晦气”。
但这里才是生她养她的地方啊。
站在小县城里，黎蔓深吸了一口气。
她错误的地方有很多，错过的地方也很多。
但好在为时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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