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青阳满脸问号。


    顾不得人中的疼痛,风青阳抬眸,可怜兮兮的望着褚彦:“师尊,我不行……”


    “男人不能说不行。”


    “师……”


    “再啰嗦挑多半个月。”


    风青阳:“……”


    风青阳红着眼睛走了,褚彦重新睁开眼睛,看他抹眼泪离去的背影,心底有种任重而道远的感觉——


    想培养个小龙傲天继承衣钵,真的好难。


    作为一个见惯了大风大浪的道君,九州六大门派之一天玄宗宗主,褚彦在面对任何情况的时候,都能保持理智且清醒的头脑。


    哪怕他现在穿越到了小说异世界。


    因此,在稍微缓冲了一下来自便宜娇弱哭包弟子的泪水攻击后,褚彦就开始内视检查自己的身体。


    首先查探的是自己的老伙计还在不在。


    “长情?”


    褚彦心意微动,长情却没有出现在他的手中,只不过脑子里似乎隐隐有个意识,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个不知名的地方,微弱地回应他的呼唤。


    褚彦皱眉。


    不出他的所料,长情确实跟过来了。


    但它好像跟丢了。


    褚彦深思片刻,表情恢复平静,接着检查来自原身的其他的东西。


    境界:元婴期中期


    本命灵器:天级梵音琴


    灵根资质:上品


    嗯……很垃圾。


    法器垃圾,灵根资质也垃圾。


    也许在普通的修真者看来,上品灵根已经很不错了。


    但褚彦是普通人吗?


    不,他不是。


    他是大浪淘沙后的顶尖强者。


    且不提他自己是十大先天灵根之一的混沌灵根,光是在他的天玄宗,随便拎一个普通弟子出来,灵根资质就有八/九成是中上品,更别提原主还是一宗之主了。


    不过褚彦对此也表示理解,毕竟是个下九流宗门,确实不能指望它的宗主境界有多高,灵根有多好。


    现在有自己在,褚彦相信,哪怕原身的灵根只有下品,他也能给他培养成修真界第一宗主。


    摸清楚了原主现在的情况后,褚彦从蒲团上起身,走出主殿,他现在要去了解一下这个凌霄宗的宗门情况。


    传奇小说里写的都是假的。


    没有所谓的意识融合,要想了解一些东西,还得靠褚彦自己去摸索。


    经过一下午的盘查和询问,褚彦了解到了凌霄宗这个小宗门全宗上下包括亲传弟子在内,一共有一百六十一名弟子,分别隶属于常青峰、羽岚峰、红霞峰和天成峰。


    每个峰都有一名元婴期峰主,司管峰内事务。原主褚彦是凌霄宗宗主,兼常青峰峰主,座下有四名亲传弟子。


    宗门很穷,褚彦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豢养仙鹤仙虎之类代步灵兽的地点,用飞的倒是很快,但这样就没办法细致了解自己宗门的具体情况。


    这一下午,褚彦只能慢慢地走,一边看一边询问。


    六千多年了,褚彦已经六千多年没有过这种脚踩实的感觉了,这让他不由得内心生出了些许感慨——当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又有谁能想到,他长鸿道君竟有一日连代步工具都没有。


    好歹也是个宗门,全宗上下的交通竟基本靠走。


    这是肯定不行的。


    大大降低了门派弟子出行以及执法人员的便捷程度。


    褚彦抬头,看见了前方挂着“库房”牌匾的小破屋子。


    也许是经年累月日晒雨淋的缘故,早就褪了漆,掉了一颗钉子,摇摇欲坠悬在门楣上,褚彦沉默了一会儿,抬脚进去。


    看管账房的是个老弟子,穿着一身补了又补的泛白灰衣,看见褚彦进来,他立刻叉手行礼:“见过宗主。”


    褚彦开门见山:“现如今我们宗门灵石储备共有多少?”


    老弟子表情略有几分尴尬:“宗主,您忘了?咱家……没有灵石。债倒是欠了一屁股,宗主您是要看我们的借款吗?”


    “……”褚彦,“欠多少?”


    一说起欠款,老弟子来劲了,低头手里算盘打得啪啪响:“欠九清派一千两百六十块中品灵石,五花宗三百六十五块中品灵石……”


    褚彦负手在身后,站在原地听。


    随着老弟子嘴里念出来的宗门和欠债越来越多,他的眉头也越皱越深。


    这让褚彦不由得开始怀疑,原来的宗主是因为债务过重失去了活下去的念头离世的,然后由自己这个同名同姓的倒霉蛋接手了这个烂摊子。


    本来想拿点灵石买几只灵兽豢养在宗门内,给众弟子代用。


    但在库房转一圈后,褚彦彻底打消了花钱买灵兽的想法。


    穷宗买不起。


    以前的长鸿道君褚彦,九州第一的名号在那里摆着,就算他什么都不做,也有大把大把的门派、世家送灵石上门。


    现在,世道不同了。


    褚彦回到他那破旧的宗主殿,撩开衣摆端正坐在略有些粗糙的蒲团上,锐利俊美的容颜一脸深沉,他开始思索他上辈子从来没有烦忧过的问题——该怎么搞钱。


    褚彦在烦恼。


    宗门内还有一人也在烦恼。


    风青阳站在茅房外,整个表情都是复杂的。


    他离开宗主殿后,一个人在路上揣测了很久褚彦是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在经历了一个时辰的揣测后,他得出了结论:


    师尊没开玩笑。


    他认真地在建议自己把大粪挑了。


    风青阳难受得捂住心口,几乎就要当场昏倒的程度。


    他哪里会做这种粗活。


    风青阳轻蹙眉头,抬起雾蒙蒙的琉璃眼看向四周,很快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位师兄。


    “师兄。”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传进这弟子的耳朵里,他抬头看去,只见风青阳站在绿树下,一身水粉色的衣裳在风中轻轻摇曳。


    他给人的感觉是那么脆弱,哪怕就这么站着,也让人担忧会被一阵风儿给吹散了。


    这弟子心底泛过一阵心疼。


    他几步走过来,柔声问道:“风师弟,怎么了?”


    风青阳抬眸,哀哀地望着他:“师兄,师尊让我打扫整个宗门的茅厕……我……我……”


    面前的绝色人儿两颊的乌发垂落,白皙绝美的脸蛋浮起愁容,水雾一般的眼眸正求救似的地看着他


    弟子色令智昏,脱口而出:“我帮你。”


    风青阳眼眶微热,许久之后,他擦了擦眼眶泪水,朝这弟子婉然露出一抹笑来。


    “谢谢你,师兄。”


    风青阳低头,掏出个东西塞到这名弟子的手里,很小声地说:“让你做这事其实不好,但是青阳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个是青阳亲手绣的香囊……给师兄。”


    这弟子脸颊热了起来,他望着面前肤白如雪、乌发如瀑的绝色美人,只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值了。


    不就是挑大粪吗?


    他一晚上就能给它干完。


    -


    褚彦的一时兴起并不是完全地恶趣味,毕竟挑大粪也是能锻炼人的。


    褚彦一向奉行的是无短板培养。


    风青阳是罕见的天绝体质。


    灵根虽然不是什么十大先天灵根之一,但也是极品灵根,配合着他的体质,未来的成就不止能媲美甚至极有可能超越自己。


    但是他最大的缺点除了性子胆小如兔、整日哭哭啼啼外,还有一个很大的问题,那就是洁癖。


    他坐凳子要擦十遍以上,吃东西也要人洗了又洗。


    人伺候他穿衣洗漱,最好是要各种焚香沐浴才可以接近。


    这样的脾气秉性,以后与人交手,对方甚至不必使出什么杀手锏,随意来点让他忍受不了的腌臜东西,他就先一步溃败投降了。


    这是绝对不可以的。


    因此,在听说了宗门内有弟子替风青阳做事后,褚彦就第一时间把风青阳唤到了跟前。


    风青阳来了。


    逆着门口的光辉,将他白皙柔嫩的小脸映照得宛如雪玉豆腐。


    褚彦看他一眼就想皱眉。


    他觉得这样不行。


    身为一个合格的龙傲天,要让敌人恐惧,要让敌人害怕,要让敌人闻风丧胆跪地求饶,而不是让敌人看一眼就想亲他一口,并把人往床上抱。


    褚彦面上不动声色,心里默默地思量接下来要如何培养风青阳的男子气概,以及消消他身上的女儿气。


    冷眼看着龟毛风青阳掏出雪白的丝帕在地上擦了擦,又掏出另一条大点的丝帕铺在上面,然后才跪下盈盈朝自己行礼。


    褚彦:“你知道我叫你所为何事。”


    风青阳嗫嚅:“师尊,挑那个人家真的不行。”


    话才说一半,风青阳的眼眶就又红了,抬头望着褚彦:“如果您是为了弟子非要去东坞山那件事罚弟子的话,弟子已经知错,以后必不会不自量力地要求去一些超出实力范围的地方。”


    褚彦:“……”


    纵有万种不满意,但风青阳的认错态度确实可以。


    只是这轻声细语、说一句喘三口气的说话方式——


    真的不行。


    褚彦:“以后不准用这种调子说话。”


    风青阳咬着唇,“师尊,弟子这是天生的。”


    褚彦:“……”算了,天生的就不改了。


    只要气质起来了,就算龙傲天用这种调子说话,也能吓破敌人的狗胆,给人留下诡谲多变亦正亦邪的感觉。


    改点能改的。


    褚彦:“你有别颜色的衣服么?”


    风青阳低头看自己的水粉色衣衫:“怎么了,弟子的衣服不好看么?”


    褚彦冷酷无情道:“不适合你。你既然身为男子,就没必要戴步摇朱钗,还有,额心那个花钿也要摘了……”


    龙傲天可以诡谲霸道,但绝不可以娇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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