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冽竟然…….真的……怀孕了。


    诊断报告清晰明确的指明出了这点。


    贺彰明整个人,已经完全陷入了一种难以言说的絮乱之中。


    一时惊愕,一时震撼。


    一时是怀疑与绝望,一时又是狂喜与欢愉。


    起初,他讶然于猜测成真,欣喜于荀不仅没有搞大冷翡玉的肚子,震惊于荀冽居然自己怀孕了。尔后,怀疑与嫉妒像两条剧毒的毒蛇,猛地爬上来啃咬他脆弱的心脏。


    荀冽的孩子是谁的?


    宋澹然?还是那个和他在停车坪纠缠,找自己要签名的年轻男人?


    贺彰明瞪”孕七周”三个字,掰着指头数了一遍。


    数到最后,终于欣喜又惊恐的发现,荀冽的孩子…….大概、可能、也许是他自己的。


    真诊断报告的日期往前推7周,正巧发生了更衣室事件。


    那一天,他情冻难耐,一时没控制住,弄近了荀冽身体里。


    那之后,荀冽抱怨他粗鲁,他也愧于自制力的失控,即便卿.事再多,也不肯浸入荀冽。


    原来,只是一次的失误,就在荀冽的身体里种下了一个小小的种子吗。幸好……幸好在失误之后,再也没有伤害到他的身体。


    贺彰明狂喜。


    但狂喜之后,紧接着涌上来的,却是疼惜、愧疚与后悔。


    男人生子之所以少见一是能够受孕的成年男性比较稀少,二是怀孕周期比女人更短,流产的可能性更高更危险。


    这意味着,按照优胜劣汰的自然规律,男人生子本就是一种违背客观发展趋向的事情。


    而荀冽,却被他弄的意外怀孕。


    现在还冒着这么大的危险,躲避他、逃离他,一个人流荡在外,独孤的面对怀孕带来的各种影响。


    贺彰明的心脏,忐忑的砰砰直跳。


    他非常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忐忑与愧疚,同时,又惭愧的察觉,心灵最阴暗的角落里,正不可控制的滋生出一种强大的占有欲。


    从前连想都不敢想的事,现在居然直接跳到了最后一步。


    荀冽……怀着他的孩子!他的!


    贺彰明的凶狠目光,落在虚空某处。


    满脑子”荀冽”二字,挤压了理智的全部空间。


    这诡异的几近疯狂的表现,让偶然窥见的任承僵在原地。他只觉得头皮阵阵发麻。


    男人的领地本能,让他下意识想要抵抗住对方的气势。


    但这些许的抵抗太过微弱,很快就被贺彰明侵占一切的压迫感给碾成了碎末。


    他后退两步,背脊贴到了门把手边。战战兢兢的喊了声∶”贺总,你说什么?”


    贺彰明戾意翻涌的漆黑凤眸有了一丝短暂的清醒。他抓着报告,闭上了嘴。


    好一会儿,舔了舔皲裂的干燥嘴唇,又低又哑的说∶”去给我办出院手续。说着,机械般僵硬,却又机械般精准的把纸质报告收进资料袋里。


    任承上前,抬手准备接来归档。


    可贺彰明却一翻手,机敏的别开了他,还做出了一个藏宝贝的小动作。


    任承∶...”懂了,是我不配。


    他无奈的收回手,回报道∶”医院一直建议,希望您能多观察几天。”


    ”当然,如果您打算参加我们即将举办的新闻发布会,从医院到徐副总等人,大概都不会再有什么建议了。”


    话未说尽,却含蓄的点出了徐副总等人对贺家金融目前情况的担忧。


    贺彰明毫无动容∶”不,你们处理就可以了。”


    任承苦劝∶”如果您能稍微露个面,哪怕是半个小时,就足够安抚股民的心。能入场的媒体都由我们筛选过,发言提问也经过审核,绝对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他见贺彰明依旧无动于衷,终于没忍住,下了一剂猛药∶”您在海外应对俄系资本狙击的事情已经被外媒大肆报道,引来了全球市场的瞩目,这次您因此生病,被企宣视为值得捆绑营销的热点,相关正面宣传已经全面铺开了,如果在这个节点应对失误,导向宣传可能会演变成严重的公关危机!”


    本来没什么反应的贺彰明,忽的眉间微耸。


    现在的荀冽,一个人躲在外面,正在做些什么呢?


    他安全吗,健康吗?


    对肚子里的小宝宝.能够接受吗?


    一想到荀冽有可能因为各种原因,主动或被动的终止妊娠。贺彰明就感觉自己马上会心脏骤停,畏惧的不敢多想。


    无论如何,必须尽快找到荀冽。


    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里,只要宣传力度足够大的话。哪怕逃到了天涯海角,他应该也能看到自己吧?


    一想到这,贺彰明立刻掀开被子想要下床。


    ”你说的是,立刻通知站、纸媒以及头部新媒体的头版头条,都是我的采访照。”


    任承∶”...”


    您不是一直都不喜欢上镜的吗,咋这回我不过是说了几句,您就一百八十度大改变呢?


    心中腹诽,却看到贺彰明在落地的一瞬,差点一个踉跄重新栽回病床。


    连忙上去扶住,劝道∶”贺总,发布会在明天上午,您今晚好好休息休息,吃点东西调整一下状态。我现在去给您拿衣服。”


    贺彰明点了下头∶”明天找个好一点的化妆师,我需要大病初愈的妆容效果。


    任承∶·...?”


    他尴尬笑笑∶”不用吧?您现在这个样子,看起来就很虚弱了。”


    贺彰明冷冷管他一眼。其含义不言而喻。


    任承无奈,缩了缩脖子办事去了。


    第二日,萧白一早就从酒店出发,前往南城口岸。


    徐慕颜早早的就开着一辆破吉普到酒店门口等着,亲自把她送到口岸。


    临别之时,萧白提着一个小小的行李箱,满意冲徐慕颜点点头。”接待的不错,有长进了。”


    徐慕颜扯了扯嘴角,一脸愁苦的问∶”怎会如此啊?”


    萧白知道他这是在说荀冽,扶了扶墨镜淡淡道∶””不知道,你不是把他视为研究对象吗,深入挖掘一下?”


    徐慕颜面色不愉∶”我怎么觉得,你在白嫖人力资源?”


    萧白挑眉,手指一勾镜腿,从墨镜上方瞟了眼他。”你的探索欲这么廉价,居然要用金钱来衡量?”


    徐慕颜∶”.…”


    脸—沉,挥了挥手∶”再也不见!”


    说罢,便气冲冲的回了吉普车,启动驶离了。


    萧白看着车屁股消失在视野里,素净的面容上露出一丝无奈的浅笑。笑容转瞬即逝,她推回墨镜,把额前凌乱的碎发别到耳后。


    恰在此时,湛蓝无云的天空中,划过一架银白的飞机。萧白凝视那飞机半响,忽的轻轻叹口气。


    ”小翡,我现在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而且,你能做的.也不多啊。”


    徐慕颜敲玄关玻璃的时候,荀浏正在看电视。


    听到”砰砰砰”的声音,不耐烦的喊了一嗓子”进来。”


    徐慕颜是有别墅门禁密码的。


    何况都已经站到玄关外,该打开的门禁早就被他打开了。


    徐慕颜多此一举的敲门。


    不过是为了表示自己并非是偷偷潜入的小贼而已。


    荀冽分了心,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想到某个人,如何搞到了他家的密码,又如何毫无顾忌的深夜爬床。如何愤怒生气,又是如何轻易被他安抚,乖乖的和他告别。


    真奇怪啊。


    为什么离开贺彰明后,与他相处的点点滴滴,并没有像想象中的那样随着时光的流逝而遗忘,反而愈来愈清晰了呢?


    荀浏怔怔的望着前方,思维漫无边际的涣散起来。


    ”你在干嘛?”


    徐慕颜的粗咧的嗓音打破了客厅的平静.


    荀冽回过神,视线重新放到客厅超大屏高清电视上。面无表情的指了下∶”财经直播。”


    徐慕颜瞅一眼电视屏,不感兴趣的移开目光。一屁股坐在荀冽旁边,汇报道∶”萧白走了。”


    荀浏应了声,随口问∶”咋晚怎么样?”


    徐慕颜证了下∶”什么怎么样?”


    随即反应过来荀冽话里的意思,黑脸道∶”我们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


    荀冽”嗯”了一下,漫不经心的点点头。一看就是对他激烈的表态零关心。


    徐慕颜一哽,心里这口气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想了想,不怀好意的说∶”今天怎么样,孕感强烈吗,哎,你现在除了孕吐,还有什么其他的症状没有--_”


    他企图激发荀冽的心理变化,喋喋不休的说了半天,结果转眸一看,荀冽正极为专注的看直播呢。


    徐慕颜心头窝火,眼眸一转,正想发大招。


    忽然听到女主持悦耳动听的声音∶”接下来,我台将对贺家金融召开的新闻发布会进行直播,请看现场传来的影像资料。”


    徐幕颜一怔,下意识望向荀冽。便见到荀冽放在膝上的手,倏地捏紧了。


    见此,他眯了眯眼睛,安静下来。一边看着发布会,一边不动声色的观察荀浏。


    发布会的流程很简单,主持人开场,发言人念稿,媒体犀利提问,发言人沉着应答。


    直到某个记者站起来,提了个很刁钻的问题∶”您好,我有一个问题。贵司总裁贺彰明贺先生目前重病在医,对集团管控大大降低,请问目前贺家金融要如何应对危局?昨日,贺綦董事长表态将接手部分工作,主帅换人,会对贺家金融未来发展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又如何重塑投资者信心?”


    发言人沉默,倒是主持的任承接过话筒,笑盈盈的说;”这个问题,我想应该由我们集团总裁架彰明先生,亲自回答更好。”


    记者席上一片哗然,纷纷扬起了脖子。


    几个坐在后排的记者,还下意识的起了身,睁大眼睛到处打探,寻找贺彰明的身影。


    而电视前的徐幕颜,则惊讶的发现,荀冽苍白的侧脸上,竟然露出一丝淡淡的浅笑。仿佛如释重负,又仿佛.….旧日雨重逢,甚为思念。


    但下一秒,荀冽唇边的笑立刻僵住了。


    一双琥珀色的眼眸,死死的盯着电视里的贺彰明。


    浅樱的唇瓣,宛若寒风中的凋花,无法控制的微微颤抖,绽放着最后一场破败的美丽。


    徐幕颜眨了下眼睛,艰难的把目光从荀冽脸上拔下来。待看清楚坐到会议桌正中央空位的男人后,顿时也吓了一跳。


    这个英俊冷硬的男人,居然比荀冽还要苍白、病态、破败。看起来,分分钟就要晕过去似的。


    徐幕颜砸吧下嘴,有点迷惑。


    这个虚弱的家伙……是怎么攻的了荀冽的?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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