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曲。


    声音,光线,石块。


    □□骨骼在力量的抗衡中被粉碎,来不及发出哀鸣,便轻易消失在所有的观感中,黑暗吞噬着两面宿傩的领域,形成一半一半的局势,世界被划分为两端,虚无分割了世界的关联。


    两面宿傩的本能告诉他,面前这只庞大的怪物,与自己不分上下,久违的战意被激起,肾上腺素疯狂刺激着神经,最后化作肆意的狂笑,对战斗的渴望沸腾了他的血液,灼烧着已经因为无趣而冰封太久的灵魂。


    祂,则是温柔的包裹住呜咽的幼子,而幼子紧紧抱着‘壳’,对着‘母亲’发出控诉——


    ‘我已经那么努力——’


    与‘母亲’的身躯比起来显得格外细小无力的孩子挥舞着自己的手,泪水止不住的滴落在扭曲的空隙中。


    ‘我没有做坏事’


    ‘我一直是好孩子’


    ‘但是,他们老是欺负我’


    ‘他们划伤我,给我吃坏东西,还把我的手打坏——’


    ‘妈妈’


    ‘母亲’没有说话,占满半张脸的眼睛不再虚无缥缈,只是像所有平凡的母亲一样,凝视着它,在孩子的声声哭诉下,用温和的用手指轻轻触碰着它的头,源源不断的记忆被抽取着,痛苦和快乐的记忆充斥进祂的身躯,良久——


    虚无的黑暗中终于悠悠回响起只有幼儿与母亲才懂得的话语。


    ‘好孩子’


    被夸奖了.....!


    它瞬间便把之前的疼痛和愤怒抛之脑后,只是欣喜的在母亲的怀中打滚,‘母亲’温柔制止住小孩的撒娇行为,转动眼球向饶有兴致看着孩子与自己互动的两面宿傩。


    祂向前走了一步,从虚无中浮现出一只奇怪的肉球——不,应该称之为眼球。


    眼球有着与祂如出一辙的眼神,如同风凝视着落叶,不存在任何情感,恨或者是爱,只是自上而下的观测。


    按捺不住自己的两面宿傩毫不犹豫的冲上前,于是肉球便也以同样的速度冲向两面宿傩,在几个呼吸间,那只眼球居然长出了人类的脸与四肢——


    琥珀般的眼瞳,少年青涩但同样健硕的身体,如同面对着镜子,就连黑色的条纹都不差分毫。


    新的‘两面宿傩’。


    “有趣的家伙——”


    夹杂着令人恐惧的咒力,重力的一击下,‘两面宿傩’与两面宿傩快速的对战起来,原本就破败成废墟的街区更加破烂。


    越战斗,两面宿傩的眼神便越亮。力量,速度,咒力,几乎是照着现在虎杖悠仁的身体一比一捏出来的‘怪物’有着一模一样的战斗力,甚至连战斗的技巧都不差分毫。


    祂低下头。


    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自己的孩子。


    它也顺从的,乖巧的,依偎在‘母亲’的怀中,怪异的身体所展现的亦是惹人怜爱的幼小姿态。


    ‘我想要和妈妈一样厉害’


    孩子崇拜强大的母亲,似乎从来都是理所当然。


    ‘好’


    温柔的母亲也不会拒绝孩子的期待。


    突兀的。


    浓重又笨拙的巨大身躯突然裹挟了茫然的孩子,祂的身体化作数亿只游鱼,围着最中心的它不停的流动。


    一无所知。


    它只是期待。


    所有的游鱼一拥而上,将原本保护在心脏外的黑雾层层叠叠的夺走,最后只留下了还在不停跳动着的眼球。


    ‘……妈妈?’


    它觉得自己有点难受。


    ‘我在’


    就像所有平凡的母亲安抚自己的孩子一样,祂轻松回应着孩子的期待,轻易的安抚了它躁动不安的心情。


    ‘我在’


    ‘我在’


    一遍遍的重复,随着眼球被游鱼的覆盖,疼痛不停的叠加。


    它死去了。


    ————————


    1000万只以上的咒灵。


    这样比起来,只是吞掉了整个东京的黑雾似乎都变得不重要。


    政治全面陷入了空白。


    社会的秩序在一夜之间崩塌,阴霾的天气并没有出现照亮人们的太阳,连绵不断的暴雨侵袭着,所有尚且存活着的,人们的神经。


    哀嚎。


    撕裂。


    痛苦。


    一切都超出了天元所预见的未来,世界的‘规则’也被无声撼动——


    这也远远超出了羂索的预计。


    两面宿傩并没有如他所愿的那般,击杀了那只吞噬东京的咒灵,天元的结界不停的被撕咬着,很快便被吞噬殆尽。


    并且以快的速度朝着东京以外的地方全力进发,大有吞掉整个日本的架势。


    不对劲。


    羂索觉得不可思议。


    作为诅咒之王,就算是不完整的状态,也不可能无法对付一只的特级咒灵。


    可无论他派遣多少只咒灵,试探性的进入黑雾,最后都会丢失,[咒灵操术]也无法再次找回。


    一而再再而三的计划外的突发事件,让羂索产生了不好的预感——似乎要发生什么?


    正当羂索思索对策的时候,咒术界却先支撑不住了,先不提黑雾造成了多少低级咒术师的流失,光是这上千万的咒灵,不管等级的高低都足够让每个咒术之陷入癫狂的工作中。


    而作为战力顶点之一的禅院家,又刚刚经历完被几乎称得上被屠族的惨状,只留下外层的零零散散的咒术师。


    五条一派更是几乎受到了毁灭的打击,还未成长到能够站立于最强身边的幼苗们,死的死,残的残,一时之间竟找不到合适的人来一同对抗。


    就连断掉了一只手臂,作为战损人员应该被保护的情况下,依旧被强迫性质的带上了战场。


    “高菜!”


    狗卷棘看见伏黑惠身后突然袭击的咒灵,用尽自己最大的语气提醒了他。


    “噗嗤。”


    鲜血凝结出的箭矢瞬间击杀了那只试图袭击的咒灵,加茂宪纪放下手中的弓箭,看了一眼,转过头望着自己的伏黑惠,并没有说些什么,只是无声的转过头,继续击杀着咒灵。


    但随着咒灵越来越多,三人也逐渐觉得吃力,尤其是狗卷棘,原本就没有恢复完毕的手臂不停的传来阵痛,喉咙间是无法控制的血腥气息。


    已经快到能力的尽头了。


    狗卷棘吸了一口气。


    他做好了准备。


    死的准备。


    伏黑惠察觉到狗卷棘变得越来越慢的动作以及额头上不停流下的汗水,四周还是接连不断的袭来不知到底有多少的咒灵。


    “这里由我来解决,硝子前辈那边需要更多的支援。”


    “明白了。”加茂宪纪知道伏黑惠并不会轻易死在这里,但是旁边的狗卷棘已经明显支撑不住,所以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先去保护硝子前辈。”


    “昆布。”狗卷棘趁着能喘口气,立刻从口袋中掏出了特制的润喉药咽了下去,薄荷所带来的冰凉感缓释了喉咙间的疼痛。


    随后便跟着加茂宪纪一同前往临时据点,因为就在刚刚传来了临时据点被攻破的消息,作为极其稀有的治疗术师,家入硝子,下落不明。


    伏黑惠双手并握召唤出了‘满象’,吸引住了大批咒灵的火力,不停的将他们引向人流更少更宽阔的地方。


    却没有想到正好撞上了那只诞生于灾难后迅速成长处的特级咒灵。


    ‘轰——’


    “呜呜呜……”


    全身长满着肉瘤的人状咒灵,不停的发出介于于女人与孩子的呜咽声:“我好害怕……救救我!”


    它突然怒吼了一声,像一只青蛙一样,从墙上猛的朝这伏黑惠袭去,巨大的拳头激起一阵看不清人影的灰尘。


    手上的痛感告诉它并没有打中。


    在一旁虎视眈眈的另外一只一级咒灵找到了机会,看着躲避而开的少年悄无声息地伸出了自己的舌头。


    依旧被伏黑惠发现了。


    其他低级的咒灵也趁机追了上来,围着伏黑惠形成了包围的架势。


    如果是其他的咒术师此刻已经可能陷入到了几乎是必死的局面。


    他不再犹豫。


    两只手紧紧相握,面孔上去看上去却毫无意思惧怕的意味,嘴角诡异展露出了疯狂的笑意。


    “布瑠部由良由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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