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贱人,都几点了,还不起床做饭?你是想饿死我们吗?”女人粗暴地拍着地下室的门。


    生锈的铁门被她拍得哐哐作响,住在她家对门的王萍被这声音吵醒,推开防盗门,语气不善。


    “文康他妈,大清早的,有什么事儿这么急啊?”


    被唤作“文康他妈”的女人赔笑一下,“不好意思啊王姐,女儿没醒,我叫她一下。”


    “那你声音小点,我们还得休息呢!”


    不用想也知道,那小姑娘肯定又要挨打了。


    王萍怜悯地朝地下室看了眼。


    虽然同情,但她不想多管闲事,这一家子没一个好东西,指不定还得惹了她自己一身骚。


    见王萍转身回了屋里,女人收了笑,转过头看向紧闭着的铁门,更是生气。


    她从楼上拿了个陈旧的皮包下来,掏了半天,终于找到了地下室的钥匙。


    刚把钥匙对准锁孔,铁门“咔哒”一声,从里面打开。


    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穿着洗到发白的宽大t恤,打着呵欠走了出来。


    一头黑发随意扎成了马尾,发质看着并不算太好,皮肤也有些粗糙,没有一丝血色。


    女孩身材干瘦,t恤像是挂在她身上似的,有大半都空空荡荡地晃着。


    见女人站在门外,她的眼中飞速地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不咸不淡地唤了一句:“妈。”


    “你还知道我是你妈?我可不敢当你这位千金小姐的妈。”女人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


    把钥匙塞进包里,她又伸出手指,用力戳着女儿的额头:“没有那个命,就别跟我学人家娇里娇气的!”


    文璟的额头很快就红了一片,她皱了皱眉,嘴唇动了动,却并没有说什么。


    然而眼尖的女人怎么会放过她这一个小动作?


    “怎么,你不服?好啊,翅膀硬了是不是?看我不打死你!”


    女人环视一周,不知谁家在地下室门口放了个自行车打气筒,被她拿起来,狠狠地抡向文璟。


    文璟抱着头,护不住的胳膊上和背上,被女人打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红痕。


    不知过了多久,女人打累了,气喘吁吁地问着:“知道错了没有?”


    文璟冷冷地看她一眼,依旧没有回应。


    “你那是什么眼神?问你话你听不见吗?”女人看到她的眼神,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妈,什么时候吃饭啊,我都要饿死了!”楼上,一个男孩推开门抱怨着。


    他看了眼文璟身上被女人打出来的伤,嗤笑了一声:“让你不做饭,活该。”


    “听见没有,还不快点去做饭?”女人把打气筒放下,又踹了文璟一脚,将她踹得一个趔趄。


    文璟站稳了身子,垂下双眸,藏住眼神中的冷意,缓缓地走上楼。


    她轻轻活动了一下手腕,伤口被扯到,痛感瞬间涌上。


    不过从前大大小小的散打比赛她参加得多了,这种级别的疼痛,还是可以忍下来的。


    她确实是文璟,但并不是这女人的女儿,也不是文康的姐姐。


    早上睁开眼睛,看到周围陌生环境时候,她属实是被吓了一跳。


    她原本宽敞明亮又整洁的大房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堆满了杂物,满是灰尘,狭窄又阴暗的地下室。


    地下室里放着一张钢板床,床上除了被子之外,还放着书包和几本课本。


    文璟第一个反应,就是自己被绑架了。


    但下一秒,不属于她的记忆涌上来,她才明白,自己穿进了一本小说里。


    小说的名字叫做《囚爱》,里面的女主角和她同名同姓,也是叫文璟。


    这个文璟出身贫寒,家中有个小她三岁的弟弟,文父文母一辈子都没什么本事,对文康这个儿子倒是疼宠到了骨子里,恨不得连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给他。


    对女儿,就完全是另外一种态度了。


    不仅让她住在摆放杂物的地下室里,家里的脏活,累活也全都压在了这个只有十七岁的女孩肩上。


    上学前要准备好一家人的早饭,若不是上了高中之后有晚自习,她还得给这一家子人准备晚饭。


    当然,就算是有晚自习,回来也还是要洗碗拖地洗衣服的。


    难得的周末时间,也会被赶出去兼职,给弟弟赚零花钱。


    高中的课业本就繁重,这样高负荷的运转,女主的成绩很快就从中上游落到了后几名。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高三上学期,男主顾俞转学过来。


    不知为何,出身豪门的他对女主一见钟情,甚至可以算得上是死缠烂打。


    女主没见过这种架势,骨子里又是自卑的,根本不相信顾俞会是真的喜欢自己。


    三番两次被拒绝之后,顾俞消停了一段时间,本以为可以恢复正常生活了,可没过多久,顾俞直接找到了她的家里。


    三十万,女主直接被父母送到了顾家。


    后面的剧情就比较刺激了,顾俞把她关在家里,像养着一只宠物一样,虽然好吃好喝地供着,各种奢侈品也源源不断地送着,可就是不肯让她出门一步。


    用顾俞的话说,她是完全属于他的,他不希望她被别人发现。


    这样的一个偏执狂男主,却让这本小说在某网站上获得了一个非常不错的成绩。


    好友刚看到这书的时候,神神秘秘地对她说了句:“你可千万要熟读并背诵全文啊,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穿进去了。”


    当时她还开玩笑地说着,要是她穿过去,肯定不会像女主那般凄惨。


    一语成畿,文璟也没想到,自己不过随口说了一句话,没过几天,竟然真的有了实现的机会。


    推开满是脏污的防盗门,文璟走进了原主的家里。


    不,严格意义上讲,这应该是原主的父母和她弟弟的家。


    这里,可没有属于她的位置。


    客厅里酒瓶子胡乱地堆着,粗略一看,少说得有十七八个,味道十分熏人。


    沙发上,蜷缩着一个头发乱糟糟的的中年男人。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来,用满是红血丝的眼睛看着文璟。


    下一秒,一个酒瓶子被他扔到了文璟的脚边。


    一声巨响,碎片飞溅。


    见文璟无动于衷,男人像是失了兴致,冷哼一声,又闭上了眼睛。


    “做完饭给我放茶几上。”


    语气里是完全不容拒绝的命令。


    文璟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进厨房。


    厨房应该是这个房间里最干净的地方,只是瓶瓶罐罐和角落里,仍旧蒙着一层油污。


    文璟洗了洗手,从橱柜里翻出了一袋开了封的挂面,等水开了,抓了一小把放进锅里。


    很快,面香四溢。


    文家的其他三人早就饿了,闻到这诱人的香气,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文康更是急躁地拍着桌子:“怎么这么磨蹭啊,什么时候才能好?”


    “我的乖乖,别急,她又不敢偷吃的。”文母心疼地看了眼宝贝儿子,“给妈妈看看,手拍疼了没?”


    “不疼,妈,我想要两个荷包蛋。”


    “死丫头,给你弟打两个荷包蛋!”


    “只剩两个蛋了。”文璟淡淡地回了句。


    “那不是正好?”文母轻啧一声,“你还有什么别的想法?你要跟你弟弟抢吃的?”


    “我怎么会生了你这么一个自私自利的东西!”


    自私自利?


    自从原主有记忆开始,好像就没有吃到过鸡蛋这么“奢侈”的东西。


    在文父文母眼里,那是只有身为男孩子的文康才配吃的。


    文璟看了看自己瘦得仿佛掰一下就折了的胳膊,扯了扯嘴角,拿了最后的那两个蛋,打进锅里。


    挂面不需要煮太久,荷包蛋也很快成型。


    撒了一点盐和葱花之后,早饭就这样做好了。


    厨房之外的人伸着脖子,等着她把早饭端出来。


    文璟从橱柜里面找出了一个干净的袋子,拿了双筷子,夹走了锅里一半的面条,又把那两个圆润的荷包蛋也夹了出来。


    她小心地将袋子系好,挂在手腕上,这才拿了碗,又盛了碗面出来,用另一只手端着走出来。


    “盛个饭也这么磨磨唧唧的。”文母嫌弃地看她一眼,“等会把地拖了。”


    是的,原主给三人做完饭之后,还需要再干别的活。


    如果动作稍微慢一点,又会挨一顿毒打,可等原主干完活,早饭要么就被全吃完了,要么就凉得透透的。


    一日三餐,顿顿都是如此。


    这能不瘦才奇怪了。


    文璟刚把手中的碗放下,文康就拿着筷子,在碗里翻找着他的那两个荷包蛋。


    没看到荷包蛋的影子,他的脸瞬间就沉下来了。


    “贱人,我的蛋呢?是不是被你偷吃了?”


    “是啊。”出人意料地,文璟非常坦然地承认了,“不是说我自私自利吗?自私自利的人,就该吃两个荷包蛋。”


    她话里有话,嘲讽的意思十分明显。


    原主逆来顺受惯了,文母和文康从来都没有见到过这样的文璟,一时间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等他们回过神来,自然是怒不可遏。


    眼看着文母张牙舞爪地就要朝自己扑过来,文璟冷笑着,拿起桌上的那碗还冒着热气的挂面,快准狠地扣在了文康头上。


    “好弟弟,姐姐请你吃面条!”


    面汤顺着脸、脖子淌了一身,头上还顶了一坨面条,文康哭嚎起来:“妈,好烫!”


    见宝贝儿子成了这样,文母顾不上打文璟了,赶紧帮着文康收拾。


    文父也终于从沙发上爬起来,焦急地检查着儿子的情况。


    文璟趁乱下了楼。


    用一分钟的时间换好了校服,将牙膏牙刷往包里一塞,拿上原主为了交书本费壮着胆子藏起来的为数不多的钱,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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