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温柔地倾泻进木窗子时,小宋村的人家已经开始忙活开来了。


    *灰黑色的烟囱炊烟袅袅,大小巷子飘散着着饭菜的香味。


    谁家煮了清粥,谁家做了包子,谁家烙了饼,小孩子们嗅嗅小鼻子轻易就能闻出来。


    “小果,你娘今天是不是要做包子了?”狗蛋耸着小鼻子羡慕地问道。


    宋小果点点小脑袋:“我娘说今天要做肉包子。”


    “肉包子呀。”狗蛋从小到大就吃过一回包子,是他爹去县里,从国营饭店带回家的,里面放的是糖丝儿,白胖软绵甜滋滋的味道让他印象深刻。


    原以为那就是世上最好吃的了,没想到包子里面还能放肉。


    小孩儿不住地吸溜口水。


    宋小果有点嫌弃小伙伴流口水的谗样儿,带着点小骄傲,小家伙拍着胸脯切道:


    “没出息,肉包子有什么好馋的,你想吃的话,我回家让我娘给我一个,我带来给你尝尝。”


    狗蛋登时两眼放光,吸了吸鼻涕忍痛拒绝:“不行,你娘会骂你的。”


    他家要是蒸馍馍偷一个给别人尝尝,他娘得骂死他。


    “小果,你家里多了个小妹妹抢你娘,你以后要听话呢。”


    宋小果不耐烦地点头,要不是说这话的是狗蛋,他才不会理呢。


    自打他娘领小妹妹回家后,村里许多人在他耳边念叨:“小果,你再也不是你家最小的孩子了。”


    “你娘要疼你妹妹,不疼你啦。”


    宋小果烦不胜烦。


    好在狗蛋也是个小孩子,整天想着玩儿,他劝宋小果的话都是他昨晚上听爹娘墙角得来的,顺嘴关心一下,不一会儿俩人又高高兴兴地蹲在地上玩玻璃弹珠了。


    弹珠是个拇指大的小玻璃球,宋小果在省城玩儿的时候买回来的,俩人如获至宝,趴在地上玩了半个月也不腻。


    等牛娃子骑着他家小牛犊儿打村尾路过村头上山放牛时,宋小果一把抓住地上的弹珠,小手胡乱拍拍屁股上的衣裳,说道:“不玩了,你等我吃完饭拿包子来。”


    “好。”


    俩小孩儿急急忙忙窜进各自家门吃早饭。


    宋小果一进院儿就往厨房钻:“娘!你今天做什么好吃的了?”


    柳暄红看他前襟一身土,立马躲着他不让他靠近:“宋小果,你又去玩弹珠了?”


    小孩眼睛滴溜溜转,迅速回答:“没有。”


    “衣裳上的土都没拍干净,你还敢骗你娘。”


    “唉,我明明拍了屁股。”


    宋致远拎着他出去洗漱,没好气道:“你每天除了吃喝玩乐,就会惹娘生气,怎么不像月儿那般懂事儿。”


    “大哥,娘说了,人无完人,你不能拿我和月儿比,我也没拿你和狗蛋哥哥比。”


    宋致远气的把毛巾扔他怀里:“牙尖嘴利,你自己洗。”


    小孩儿皱着小眉头,叹了口气捡起小毛巾。


    宋冬野好笑地看着大哥和老三这段时间每天早上都要来一回的官司儿,温柔地摸摸妹妹的小辫儿:“月儿,辫子紧吗?”


    月儿乖巧地摇头,小脚蹬下地,迈着小短腿往宋小果处跑。


    宋冬野深深地叹了口气。


    妹妹接回家后,宋冬野很开心,但是除去一开始的活泼后,小姑娘逐渐变得过分乖巧起来。


    尤其是在妈妈张丽来后。


    当初柳暄红和张丽的谈话,到底给张丽留下了疙瘩。


    她也是有父亲的人,小时候她爸也算疼她,可也没到照顾吃饭洗澡的地步。


    张丽愈发觉得丈夫的不对劲儿。


    可是她故意和柳蕴去小孩多的公园散步,也没看出柳蕴对小孩子有什么变~态~欲~望。


    他的眼神依旧停留在花季少女身上。


    张丽顿时少了些对女儿的愧疚。


    如果柳蕴真的有那方面禽兽倾向,张丽都想死了。


    不过没等她安心多久,丈夫开始不时怀念女儿在的日子,撺唆她去福利院领养一个新孩子。


    张丽也说不上什么滋味同意了,然而在福利院时选孩子时,她本能察觉到了丈夫的不对。


    柳蕴不想领养刚出生的幼儿,反而想要七八岁大能记事儿的小女孩。


    当张丽听到他用恶心的眼神慈爱地祝女孩快快长大时,凭着结婚十五年的对丈夫的理解,她终于明白了他的打算。


    张丽不可置信,当场吐了。


    领养计划一时暂停。


    回家后,张丽冷静下来,意识到他从来没有改变,反而隐藏地更深,不禁后背发凉。


    柳蕴的心思绝不可能改变,为了自己的良心,为了女儿,她不可以再姑息养奸!


    她回到娘家联合当年的那个女生,一纸举报信送上了机械厂的支书桌上,柳蕴完了。


    他不仅丢了工作,还因yj未成年进了监狱。


    因着张丽说他不光对少女有心思,还重点道出了他不为人知的想法,突然兴起轩然大波,省城里人人写信臭骂他,那些有女儿的人家也一时把孩子看紧了。


    工作人员告诉她,柳蕴大概会被判一辈子就待里头了,劝她考虑离婚。


    张丽迫不及待地答应了。


    来见女儿时,她是来告别的,因为柳蕴的事情她没脸在省城待下去了,而娘家村子的柳家恨她入骨,张丽迅速跟一个远方男人相亲远走他乡。


    她抱着小月不断哭,悔恨自己竟然没有察觉到柳蕴的恶毒心思。


    小姑娘摸不着头脑。


    但她隐约明白,她回不去省城的家了。


    小月大哭了一场,此后便变了性子。


    宋冬野着急但是无计可施,他们只能每天变着法子哄她。


    索性效果不错,妹妹已经不哭着醒来要妈妈了,只是许是听了许多闲话,说她不是亲生的,以后会被送走,性子到底没有以前活泼,格外乖巧起来。


    宋冬野恨不得砸了那些长舌人家的门。


    “哥!二哥!妹妹笑了!”


    院子里,宋小果办着鬼脸逗月儿,小月儿憋不住眉眼弯弯,咯咯直笑。


    宋冬野不禁同样弯起眉梢,多亏有宋小果这个混宝儿,妹妹也能笑笑。


    他凑过去一起玩儿,院子里顿时响起更欢乐的闹声。


    做好早饭的柳暄红无奈摇头:“你们要光顾着玩儿不吃饭了吗?”


    “不要!”


    仨人立马正经洗漱。


    早饭果不其然是热腾腾软绵绵的白面包子,撕开口子肉汁儿迫不及待地流淌到手指头上,宋小果和小月儿忙不迭舔了舔手指,然后咬上一大口肉馅,俩人同时幸福地眯起小眼睛:


    “真好吃呀。”


    “娘,你给我留一个给狗蛋吃,他没吃过肉包子呢。”


    “行,给你放饭盒里。”柳暄红也不小气,大大方方给他塞了六个肉包子,绝对够他和狗蛋在学校一块晌午吃饱了。


    没错,进入九月份,各大中小学开学了,仨崽子全要上学了。


    宋小果在村小念书,宋致远和宋冬野则去县里读初中,月儿则因为没有寻摸到幼儿园暂时留在家。


    吃过早饭,宋致远和宋冬野和柳暄红还有小月儿打招呼,率先骑着自行车出发,宋小果挎着小布包儿抱着铝饭盒,摸了把小月儿的小脑袋,笑嘻嘻道:“妹妹在家要乖乖听娘的话,等哥哥放学带你玩儿。”


    月儿不舍地点头。


    家里他俩关系最好,而且所有哥哥都去念书了,只留月儿在家。


    柳暄红牵着小姑娘回三房,柔声道:“月儿,咱们今天也出门,去大队给你改名字。”


    “嗯。”小姑娘害羞点头。


    改名儿这事儿是一开始就该办的,但是当时柳蕴的事儿还没爆发,小姑娘不适应新家庭,一直想念妈妈爸爸,就没改。


    后来张丽来后,特意提醒她们给小月改名。


    “她还小,把名字改了吧,长大后会忘记小时候的事儿。”


    张丽实在不想让月儿继续跟着人渣姓。


    在和小月儿沟通过后,她们一家一致决定,让月儿恢复宋姓。


    不过柳暄红还是保留了月字,“月”是张丽给取的名字,她也曾含辛茹苦地照顾她长大,柳暄红不想小月儿忘记这份恩情。


    于是,小月的名字便由“柳月”改为了“宋安月”,柳暄红希望她一生平安喜乐。


    生而丧母,沦为孤儿,碾转领养五岁时又遇恶人被迫离家,虽然小姑娘幸运地没有受到实质伤害,但是柳暄红还是觉得她幼年太苦。


    往后余生柳暄红不敢说能保证她一辈子开心快乐,但是会尽心尽责。


    改完了名儿,给小姑娘落了户,柳暄红摸摸小孩的脑袋,笑道:“小月,以后你就是我们的家人了。”


    小月好奇地瞪大眼睛看着她和宋小果一起并列的新名字。


    柳暄红微微翘起嘴角。


    “宋渊媳妇儿,你给小姑娘落户,你家宋渊也同意了?”


    柳暄红一僵。


    她还真没考虑过宋渊的意见。


    因为他太长时间不在家,她直接忽视了。


    大队长其实也不咋想起这回事儿,他多嘴问一句,是因为今儿恰巧邮递员送来了宋渊的一封信。


    一封专门寄给柳暄红的信。


    大队长暗暗嘀咕,宋渊往常的信件不管是关乎宋家人的还是媳妇孩子的都是直接写宋老头的名儿,寄给宋家。


    突然特意写一封信指名道信寄给柳暄红,大队长担忧地看了眼她。


    宋家人的闹腾他也晓得的,当初他们写信给宋渊的目的就是让宋渊管教媳妇儿,没想到传来了宋渊提前复员的消息。


    如今这封信八成是宋渊专门教训媳妇的。


    柳暄红前脚踏出公社,后脚宋家村就扬起了宋渊专门写信训妻的传闻。


    宋家人在地里上工都觉得腿不酸腰不疼了。


    三房媳妇越发要上天,就该儿子/哥哥/弟弟敲打敲打。


    柳暄红对外界的传闻一无所知,回家后她打开信封一看,里面是一沓大团结,粗略数数竟有几百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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