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兑现赌
变态!
左不言不想让谢慷和李舒意识到他的不正常, 他强装淡定把照片放进信封里,拼命克制住微抖的手,勾起一个苍白的笑,对谢慷说:“谢叔叔, 我南城的朋友给我寄张明信片, 我回房间给他写回信去了。”
谢慷不疑有他,笑了笑:“去吧。这个年纪就是文艺, 还写明信片。”
左不言溜回房间, 反锁。
他跌坐在床上, 靠着大猫汲取足够的勇气之后再继续看向自己手中的照片。熟悉又陌生的字迹, 总是出现在有他身影的照片上。
从初中, 到高中, 四年半, 他基本上每个月都会收到一张照片。这些照片全部都是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拍摄的, 有写作业的, 有上体育课的, 有做操的,有在校外的。
初中的时候, 大多数时候, 照片上都只有那句话——你是我的影子。刚开始收到照片的时候,他真的很害怕, 试图找出那个人,可怎么也找不出来, 反倒是把自己弄得疑神疑鬼。他去找老师要求□□室监控,却被告知教室监控是坏的。他试图自己用摄像头在课桌里偷偷录像,可还是没有成功捕捉到可疑的身影。
后来他发现,这个神秘人好像并不会伤害他, 至少目前来说从来没有伤害过他,而是喜欢在暗处用阴森的眼睛偷窥他,用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掉落的刀子恐吓着他。
一个月一次的提心吊胆,慢慢成了常态。
但当他身边出现朋友的时候,照片上,朋友的脸就会被小刀划得细碎,面目模糊,照片上还会写上威胁的话。左不言不敢用别人的生命去冒险,便会恢复独身一人的状态。
上高中以后,他收到的明信片内容就变成了——你永远都是我的影子,永远第二。
看到这句话,左不言立马将怀疑的目光对准那个从初中开始就压他一头的男生——苏疆。他暗地里观察了苏疆好久,可是从来没有发现苏疆身上的不对劲,反而他自己越来越自惭形秽。
他的生活里只有学习,拼尽全力才能稳住第二。
可是苏疆不一样,他是天生的天之骄子,家境富裕,是货真价实的学神,稳坐第一宝座,不仅如此,苏疆还精通各种体育项目,各种学习竞赛拿奖到手软,对谁说话嘴角都挂着温文尔雅的笑容,是全校学生心中当之无愧的全能校草。
精神世界如此充足的人,实在没有理由会变态的窥视他。
但是他没有办法,他只能寄希望于成绩,寄希望于变态口中的第二就是指分数。
转学前那次考试,是他距离第一最近的一次,只差一分。
也是因为这一分,他爸暴怒,不明白为什么就一分的差距,他就是没有办法冲过去。刚好在他试卷上检查到一个低级错误,他爸当时就炸了,抽起身边的东西就想打他。
他把自己锁进房间,用尽了积攒十七年的勇气打通了那个偷偷记下的电话号码。
终于,他逃离了压抑他十七年的一切,来到了北城这个寒冷却充满生机的城市。
他好不容易把自己的生活过好一点,过去的恶魔又开始用爪牙四处找寻他,企图把他拉回黑暗。
他把脸埋进大猫的肚子里,真的好难过啊,以前他可以和朋友断绝关系,但是现在他不想了,现在他身边的朋友,无论是周羽还是林霖,他都很喜欢。
更别说裴野了,这个带着他追过风接过雪的少年。
他想起那句被班上女生挂在嘴边的话,如果我不曾见过光明,本不会惧怕黑暗。可他现在感受到光的热度了,他不想再回去了。
他鼓起勇气,拨打信封上的那个电话号码。
空号。
依旧没有线索。
泄气着把信封和照片撕碎。
既然如此,那就正面迎战一次吧。
他不相信,那个人在南城,能够对在北城的他做些什么。
——
一月三日下午,左不言调节好心情,被谢慷送去学校。
在学校门口,他见到了那个许久未见的人。
许是没有料到北城的天气这么寒冷,那个男人穿着一件黑色羽绒服,提着一个袋子,站在校门口的一颗树下缩着来回踱步。
左慎,他的父亲,过去十七年里压在他身上的压力。一个多月不见,再见面,恍若隔世。
他有点无法想象曾经那些暗无天日的时光真的存在过。
下车以后,谢慷摇下车窗,叮嘱他:“不言,下周见,记得好好吃饭,多穿点衣服,学习的时候劳逸结合。”这些话每周谢慷都会说一次,好像永远都说不腻。
左不言吸吸鼻子,乖乖点头:“好,谢叔叔你回去注意安全。”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左不言直直朝着大门走过去,旁若无人。
“不言!不言!”
好吧,还是被看到了。
左不言的手在衣兜里攥成拳,慢慢走过去,一步一步,仿若又要被过去抓住。
他看着这个在外面总是笑得慈爱的中年男人,面无表情喊了一句:“爸。”
“不言,终于找到你了,你妈也是,还不告诉我你们住在哪里,还是我去找你班主任问了才知道你转学到了北城,我也不知道你几点到学校,在这儿等好一会儿了。”
左不言抬眼看着男人的笑,心里深知,这些都是错觉。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左慎还是笑:“我听你同学说你这次考了第一,真是好样的。终于突破了万年老二,要再接再厉,爸爸给你带了点南城的学习资料,你拿回去好好做。”
左慎把手里的那个纸袋子递给左不言,里面全是复印的试卷和习题。
左不言不知道到底接不接,可是看到男人冻到发青发紫的手背,还是接了。纸袋子接过,手心一道红痕,左慎不自在的搓了搓手,好像换了个城市,他就没了以前的神气。
“你要是还需要什么学习资料,就给爸说,爸去给你找,你一定要好好学习。爸以前没有考到清北最好的专业,一直是我的遗憾,爸爸真的希望你很考进去,有个很好的前途。”
左不言听到这句话,不知怎么的,有点想哭,也有点想笑,他问出了疑惑了他十七年的问题:“为什么你的遗憾要我去弥补?为什么前途要用童年换?”
左慎脸色一白,有点难堪:“爸爸是为你好,你不知道,现在这个社会学历多么重要,你不知道,当你心心念念的学校和专业因为一两分和你失之交臂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
左不言知道,曾经的遗憾一直是左慎心头的枷锁,日日夜夜这么着左慎,也日日夜夜折磨着他。
“我不想说这些,”左不言脸色冷如冰霜,第一次在左慎试图长篇大论说教的时候制止了他,“我已经被判给了我妈妈了。”
左慎面色实在挂不住了:“判给她李舒又怎么样?你是我辛辛苦苦培养起来的孩子,她一个天天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女人能给你什么良好的教育?我说这些,还不是为了你好,要不是看你是我儿子,我稀罕给你说这些?”
“如果,我不是你儿子就好了。”左不言一字一字吐出缠绕在他心底十七年的恶毒想法。
左慎急了,手抬起来,准备当众给他一个教训。
左不言眯着眼,伸手抱头往后躲,这是刻在他骨子里的防御意识。
踩到一只脚,后背贴上一堵肉墙,意料之中的巴掌没有落下,反而听到了左慎的吃痛声。
左不言睁眼,挨着的那个胸腔震动,很有安全感。
裴野眉头皱得老高,满脸怒容:“你谁阿?怎么随便打人啊?不要以为你年纪大就可以倚老卖老!”
“我是他爸爸!”
裴野扭着他的手不放:“爸爸又怎么样?爸爸就可以无缘无故打人?”
小时候期望的穿着跆拳道服的救世少年终于出现,一把制止住了那个喜欢打人的男人。
“我管我儿子,要你插手?放开我!不然我就报警!”
裴野呸了一声:“报警!好!报啊!我倒要看看警察是关你这个家暴的人还是关我这个见义勇为的人!”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左不言想要结束这个闹剧:“爸,你回去吧,以后不要再来了,该说的都写在了诉状上了,你难道还不明白吗?过去的十七年对于我来说是阴影,是噩梦,是一辈子都不愿意回想的过去。你放心,以后我会好好学习的,不过不是为了你所谓的遗憾,而是为了让我自己不留遗憾。”
拍拍裴野鼓起青筋的手掌,示意他放开左慎的手。
裴野这个暴脾气,真的不想放。
但是他爸说了,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听老婆的话。
“好吧。我松手。”
左慎苦着脸揉手,似乎没有办法消化左不言刚刚说的话。他不明白,为什么他辛辛苦苦教育了十多年的儿子会视他为洪水猛兽,为什么会不知道感恩。
左不言拉着裴野就走,不想再多留一秒钟。
他和左慎说不清楚的。过去十七年,都没能让这个固执的男人想明白。
裴野一脸怒气,为自己没有给左不言好好出气而难受,但低头一看,左不言面色落寞,他就只想着要怎么宽慰左不言。
眼睛一亮,突然想起一件事:“小天鹅,别不开心,我带你去看热闹!”
左不言不知道有什么热闹,任由裴野拉着他的手腕穿梭在校园里。
到了热闹中心左不言才看清楚,原来是没有放假前王扬和周羽打的那个赌要兑现了。
当时的赌注是怎样来着?哦,要是17班重新排的节目得奖了,王扬就跪着给秦萌萌道歉,给周羽磕三个响头叫三声爷爷。
作为当事人,秦萌萌正皱着脸,纠结着。虽说她现在对王扬的厌恶远大于喜欢,可是毕竟这也是她春心萌动时喜欢过的人,就这样让他跪着给自己道歉,真的幻灭,难以接受。可是这个赌是周羽和王扬打下的。就算看在周羽帮助了她一回的份上,她也不能让周羽难堪。
林霖看明白她的纠结,可是一点都没准备帮助她,反而给左不言说:“就是要趁这次机会让小姑娘看清楚渣男的嘴脸,不然以后肯定又会被骗。”
道理是这样,可左不言第一次看这样的大场面,还是有点害怕,万一老师知道了怎么办。
王扬臭着脸被周羽带人堵在教室,脸色难看到不行。
周羽还是没啥表情,毒舌输出:“所以你就不想道歉?只会装逼,没有担当。”
王扬被他说得脸色涨红却无力反驳。
周羽其实也没想要他真的下跪,只是想让秦萌萌看明白,他不值得喜欢。无论秦萌萌喜欢谁,他都没有异议,但是人渣除外。
“你看清楚了吗?”周羽对秦萌萌说。
秦萌萌这次是真明白了周羽的意图了,她哭笑着:“是我以前眼瞎。王扬,你真是一个没有担当的人。”
王扬被激红了眼,咬着后槽牙,在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噗通一声跪在秦萌萌面前:“对不起!我错了!”
秦萌萌赶忙弯腰去扶他,没扶到,他跪着挪动,去找周羽的脚。
在他头要磕下去的时候,周羽闪退,可恶的是,他不仅闪退,还躲在了左不言的身后,两只大手钳制着弱小的左不言。
左不言不能动弹,就这样莫名受了王扬的一个响头和一声爷爷。
剩下的两声没等王扬喊出来,他就被裴野提着领子提溜起来了。
紧急之下,裴野满脑子就只有一个想法——小天鹅不能当爷爷!不然他就成奶奶了!他这么爷们的人,怎么能当奶奶!
左不言愣住,被王扬脑袋磕到的脚背隐隐发痛,众目睽睽之下,他也躲不掉。
最后,失去思考能力的他从衣服里摸出一百块钱塞到了被挟制住的王扬手里,挺翘的唇珠一动,吐出一句:“给你买糖吃。”
说完左不言又觉得不对,为什么自觉代入长辈的角色了?显得不是很尊重别人。
倏地,裴野把王扬手心里的钱抽走了。废话,小天鹅的钱怎么能随随便便给别人。
眼见事情的发展已经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奔去,左不言抿抿嘴,尽量保持镇定对王扬说:“王扬同学,不好意思,我刚刚真的不是想占你便宜,我只是被吓到了。我相信秦萌萌同学和周羽也不是真的想让你磕头,毕竟磕头是很伤自尊的事情。我猜他们其实只是想让你明白,错了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承认自己错了,自欺欺人。受了你一个头,我没办法还给你,我给你鞠个躬吧。”
左不言耳朵尖红着,对被裴野控制着的王扬鞠了个九十度的躬,真心实意,真不敢承受那个响头。
王扬意味复杂的看着左不言说:“北方爷们,愿赌服输,我说了磕头就磕头,反正拜年的时候也没少磕。不管是你受了,还是周羽受了,反正我磕了。你别这么那啥。”
那一个鞠躬,也把王扬干懵了,左不言文绉绉的,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不得劲。
王扬也有点不好意思,瞪了周羽一眼:“你刚刚躲啥?我都敢磕你不敢受?”
周羽无语望天一秒:“我没真想你磕啊,就是想吓你一下给你个教训。”谁知道你这么敢,说跪就跪,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裴野终于松开王扬,拍拍他的肩膀:“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王扬也挺无语的,荷尔蒙上头的时候谁也不知道自己会做些什么啊,今天这事,就怪丢人的。虽然吧,上周17班得奖的时候他已经丢过一回了,打脸啪啪响。
闹剧终于收场。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写得我都差点哭了,小天鹅过去是真的难
42.定制照
磕头风波并没有立马过去, 不知道谁向罗成告了状,说是裴野一伙人霸凌同学。和匿名消息一起的,不仅有裴野压制着王扬的照片,还有王扬跪着给左不言磕头的照片。
罗成看到照片的时候血压都高了。虽说眼见不一定为实, 毕竟照片还有可能是合成或者借位的。但这种磕头的照片, 根本没有借位的可能。
罗成火冒三丈,提着他的塑料棍就去找左不言, 本想给他一棍的, 但又觉得他这个小身板肯定遭不住, 最后一棍子落裴野背上。
裴野经常挨塑料棍, 对于这个力度早就免疫了。
但不妨碍他觉得委屈:“罗老师你打我干嘛!我没开小差!我在好好看书!”
罗成可是见惯大场面的人, 根本不会心虚。
他板着脸:“出来!还有左不言和王扬, 你们三个都给我出来!”
走廊上, 寒风阵阵, 左不言一哆嗦。裴野撒腿就往教室跑, 罗成真想打断他的腿:“裴野!你干嘛去!滚回来!”
裴野当然没有听话的立即滚回去, 他回到座位上,拿起那件假貂皮, 回到走廊上, 给左不言披上,掖好。
罗成无语翻白眼:“你是左不言他爹吗?眼巴巴跑进去拿件衣服出来, 自己不穿,给他披上。”
裴野得到左不言的笑脸, 一点都不在意罗成骂他,一脸你在说什么我不懂的表情:“他这么体弱,要是病倒了,年级第一可就又回到实验班上了。”
很好, 成功捉住罗成命脉。
罗成用塑料棍把裴野从左不言身边扒拉开:“分开点,谈话呢,又不是小猪仔要挤在一团报团取暖。”
裴野撇撇嘴。小气鬼老罗!挨着站怎么不行了,就是在报复他顶了一句嘴。
“咳咳!今天下午你们三个干什么了?别人都告状到我这里来了。”
“谁告状啊?我们没干什么啊?”
罗成好气,拿着棍子的手蠢蠢欲动:“你没干什么心虚什么,还给我瞪眼睛!”
裴野真委屈:“我没心虚!我就是一激动就嗓门大。”
罗成不想和他说话,目光看向好学生左不言:“左不言你说,今天下午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要以为你成绩好就可以在我这里有特权,只要是学生,我全部都一视同仁,不要想着遮掩,我手头上可是有证据的。”
左不言看这架势就明白,多半是下午磕头道歉的事情不知道被谁捅到了罗成面前,不然王扬不会被叫出来。至于为什么只有他们三个被叫出来,可能是因为罗老师手里的证据是照片吧,他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景,冲突中央的就是他、裴野还有王扬,就他们三个动作很明显。
左不言不会说谎,自然老实说:“之前我们和王扬同学打了一个赌,赌注就是磕头。”言简意赅,给罗成听得直翻白眼。
“你说得简单!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你们打个赌就下跪磕头的,要是起冲突了是不是要一把刀直接砍西瓜一样把看不顺眼的人砍死?”
左不言实话实说:“罗老师,言重了。”
“罗成一脸恨铁不成钢:“左不言啊左不言,我开始以为你是个好的,是个明白事理的,之前还帮助特殊同学说话,怎么一转眼,现在霸凌别人的就变成了你了呢?你真叫我看不透。”
王扬觉得此时此刻他应该有发言权:“罗老师,这件事和左不言没关系,赌注是我自己说的,头也是我自己愿赌服输磕的,当时也不是给左不言磕的头,只是他刚好站在那里而已。”
“那你说,有什么事情需要赌磕头的?你在家给你爸爸妈妈都没磕过头吧?到学校来给同学磕头倒是勤快!”
“我在家经常磕头。”王扬觉得罗成对他有误解。
罗成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听听!这说的是什么话!像不像话!”
裴野给罗成拍背:“罗老师,消消气,消消气。”
“我看见你们一个二个就生气!还消气!一天天的,竟给我惹是生非!说!你们到底因为什么事情赌这么大!”
王扬准备破罐子破摔,却没想被左不言抢白了:“罗老师,真没事,就是元旦汇演我们班的节目被刷掉了,王扬同学觉得时间不够来不及了,毕竟之前那个节目他们排练了一个多月才取得了好效果,当时就剩下一周,肯定来不及,但我们就想着说不定抢救一下还来得及,大家意见有点冲突,可能当时话赶话,王扬同学就随便说了个赌注。”
王扬疑惑的看了左不言一眼。他不明白,左不言为什么会说得这么中肯。中间他朝秦萌萌发火,以及之前那个节目是他要求换的,本来打算好好表演把奖品送给罗成当生日礼物,这些左不言全部省略了没说。
在原本的版本里,他是胡搅蛮缠只想耍帅不管全班人利益的傻逼,在左不言的嘴里,他就成了一个只是嘴快的意见不同的同学。
这个人他真的看不透。没有北方爷们的豪爽,瘦唧唧一小个,长得比女生还精致,年级第一却不去实验班,非要留在普通班里装逼,还圣母,像个不谙世事的白莲花。真的圣母,明明把他做的事情说出来之后,左不言和裴野一伙人就会没事,罗成只会追究他扰乱班级事务,可是他没有,而是用话帮自己遮掩着。
看不透。但他也明白了为什么这样格格不入的左不言能够收获裴野等人的信任了。
罗成半信半疑:“真的不是霸凌,就只是话赶话说到那里了?”
左不言点头:“真的,如果罗老师你不相信,你可以去问班上的同学,当时是开班会的时候打赌的,他们都知道。”
“行吧,”罗成见左不言这么坦荡也就信了,没办法,左不言在他心目中的形象真的太正面了,就算受到了一些冲击,也没有办法完全否定,“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在学校里面搞下跪磕头这一套就是不行,就算是愿赌服输也不行,你们三个,晚自习就别进教室了,就站走廊上给我写个一千字的检讨,写完了交给我再进去,我看你们还上不上头!”
“罗老师,左不言就不用写了吧,这件事本来就和他没关系。他身体又不好,要是冷感冒了……”
“闭嘴!谁说和他没关系?他没看热闹?有时间在这里和我讨价还价,还不如快点开始写。”
“可是……”左不言拉了拉裴野的手,示意他别说话,别再惹罗成不高兴了。
裴野不高兴噘嘴,但还是老实进教室拿本子和笔。
怕左不言感冒,裴野把盖脚的小毛毯也拿出来了,直接给左不言捆腰上。打疙瘩的时候,毛毯收缩,左不言腰本来的维度就被暴露出来了。裴野两只手掐着,指尖与指尖之间就隔着一点距离。
腰是真的细,还没有赘肉,薄薄的一片,但又有独属于少年人的韧劲。
王扬咳了一声:“裴野,你能不能别这么基佬?掐着人家腰不松手。人家左不言论坛里迷妹一大堆,甚至有迷妹高价悬赏左不言的照片,你这样让人家迷妹怎么看,怕不是会组团来打死你。”
高价悬赏照片?
左不言觉得不对劲,他追问:“王扬同学,是几个人用钱买我照片,还是一个?”
王扬回忆了一下:“我印象比较深刻的就一个,她匿名,但是每次都用同一个昵称,开始是几百块钱或者上千买你照片,但是要求私聊。后来不知道是没钱了还是怎么,就变成用一道难解的题换一张他指定要求的照片,具体什么要求我不知道,他们都是加了群单独聊的,我没那么变态,就没加群。只是听说他好像真的有两把刷子,有人刁难他让他解竞赛题,结果他还真解出来了,论坛里搞竞赛的人都疯球了。”
左不言听得背心冒冷汗,直觉告诉他,这个匿名同学就是一直窥视着他的那个变态。
裴野心再大也意识到不对了:“把你说的那个论坛帖子给我看看,这不是什么迷妹,简直就是偷窥狂,谁会花上千块钱就买一张照片,还搞什么指定要求,要是被我抓到,我告他侵犯肖像权!”
王扬被两人一问,也品出了点不对头,他遮遮掩掩拿出手机开始翻论坛。
裴野看左不言一眼,他正垂着眸子不知道想什么,但凭裴野对他的了解,他现在多少有点焦虑,下意识咬着嘴唇,脸色煞白。
看样子,小天鹅有什么事情瞒着他啊。
王扬找到帖子,给两人看。
“卧槽,我好几天没看到这个帖子了,这跟帖的都是什么,好变态啊。”
跟帖的刚开始都是嗑左不言颜值的,后来就慢慢不正经开始嗑左不言身上的一些部位,什么天鹅颈、手指、脚踝、腰线,最近的变态到甚至在意淫左不言。
最新几条消息其中一条是楼主,也就是高价收购照片的那个人的发言。
‘管好你们的眼睛和嘴巴,不然我有办法知道你们是谁。记住,他是我的。’
王扬瞥左不言一眼,嘟囔一句:“这人好双标啊,她花钱买偷拍照片可以,别人表示喜欢就不行。你这迷妹有点疯狂啊。”
论坛里当然有些人不服,不知道哪里出现的一些所谓的cp粉。
‘我不同意!美人是裴野的!绝配!’
‘我觉得他和林霖才是一对,我之前还看到他们手挽手呢。’
“邪/教啊邪/教,”王扬摇着头,“你的疯狂迷妹要是看到这些cp粉的发言,能气死。”
左不言听不进去王扬在说什么,视线落在屏幕文字上,聚焦又失焦。
他真的害怕,怕那个人伤害林霖和裴野,原本以为他在南城就没有法子,是自己想得太简单了,这个社会,只要有钱什么事干不了。
要让那个人不伤害他身边的朋友,他能怎么做呢……
43.发喜糖
心里有事, 一急,冷风一吹,左不言直接就倒了。
吓得裴野扑上去把他接住,牢牢抱在自己怀里。好险, 差点脑袋就磕在阳台围栏的棱角上了, 这么聪明的小脑袋,要是磕坏了他会内疚死。
王扬一惊一乍的, 把正在管纪律的罗成给叫了出来, 教室里的人胆子大的就站起来, 探着脑袋看向外面。
罗成执教这么多年, 或多或少也遇到了一些紧急事件, 他比较镇定道:“先别动他, 掐下人中, 要是不醒就马上叫救护车!”
裴野手劲大, 不敢自己掐, 别人碰左不言他又不放心, 最后还是喊林霖出去掐的人中,他就负责掐左不言的虎口。
左不言没有陷入深度昏迷, 只是刚刚那瞬间突然眼前发黑, 天旋地转,看不见也听不见, 但是基本的知觉还是有的。他知道自己在裴野的怀里,也知道有人在掐着他的人中和虎口。
就在要叫人打120的时候, 左不言悠悠转醒。他还是很晕,但为了稳住众人,他轻轻摇摇头,竭尽全力说出一句:“没事, 就是有点,晕。”
罗成疏散着看热闹的同学,给裴野说:“晕的话估计是贫血或者低血糖了,你背着他去医务室让校医看看,应该输点葡萄糖就好。”
北城七中的校医行医经验丰富,左不言又慢慢恢复,去校医室自然成了最好的选择。本来王扬是准备帮助裴野把左不言扶到裴野背上的,谁知道,裴野直接一个公主抱就把左不言抱走了,留下众人在风中凌乱。
裴野这一气呵成的动作很容易让大家认为左不言很轻的好不好!
寒风凛冽,走廊外树梢萧瑟,走廊上,裴野抱着左不言,像是浴血厮杀才打败恶龙救回小王子的骑士。
膝盖搭在裴野的臂弯里,小腿晃晃悠悠,莫名有种悲凉又安定的感觉。
左不言躺在裴野的怀里,随着裴野的动作轻轻动,他能感受到裴野很小心,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将颠簸降到最低。
从下往上的角度看去,裴野英俊如雕刻,下颌线紧绷着,是少年初具的锋芒和朝气。
在那个变态到明面上来之前,如果只有远离裴野才能保证裴野的安全,他愿意躲得远远的。
只要能继续让裴野做那个无忧无虑,生活多姿多彩的少年,做什么他都愿意。
医务室,年过四十的校医对左不言的情况做了下检查,结合左不言的症状描述,得出结论:“低血糖,多久没好好吃饭了?”
左不言有点心虚:“都有好好吃饭。”
校医冷哼一声:“说老实话,你想骗我,还嫩着点!”
左不言抿唇开始回忆,好像他从收到照片那天起,就吃不进饭,就算吃进去了,回卧室之后又难受得吐了出来。
“一两顿吧。”
校医白他一眼,两根指头拎起他瘦得没啥肉的胳膊:“我就没见过你这么瘦的小男生,十七八的小男生正是饭量大的时候。你就一两顿不吃就饿得晕过去,说明你这身体太差,要好好补,好好吃饭。”
裴野听得很着急:“医生,那他吃点什么才能补起来啊?”
校医意味不明看他一眼,怎么在学校里看病也会有种在产房外面应对焦急等老婆的丈夫的感觉。
“又不是坐月子,要什么补,可别瞎补,就老老实实吃饭就好,营养均衡,多吃蛋白质,适量运动增强体质。强身健体,慢慢来。”
“好吧。”裴野决定,一定要好好监督小天鹅吃饭,不能挑食!
在校医室挂了一瓶葡萄糖,左不言慢慢恢复体力。等到葡萄糖挂完,差不多也下晚自习放学了。林霖和周羽来医务室找两人,后面跟着一个苦哈哈的王扬。
“我不服!你们两个溜了,就剩我一个在走廊上写完了检讨。”
裴野瞪他:“你说什么话,我们怎么就溜了,要是我,我宁愿左不言身体没事站在走廊上写检讨呢。”
林霖撇撇嘴:“野哥你可真是好样的,也不知道帮不言解释一下,连累别人和你们一起写检讨。”
裴野委屈极了:“我怎么没解释,我解释了的!再说了,我这件事本来也和我没啥关系,我和小天鹅不都是看热闹的?”
林霖反应过来:“对哈!”
这件事的起因明明是一个王扬装逼耍帅,一个周羽英雄救美,他把视线落在两个罪魁祸首身上,目光灼灼,无处可躲。
王扬心虚摸鼻子,周羽努力降低存在感。
“行了,”裴野把左不言从被子里掏出来,又给他盖上小毛毯,“教学楼人都走差不多了,我们也回寝室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说了也没用。”
左不言被裴野的手摸着,隔着几层裤子他都烫得下意识一躲:“我没事了,可以自己走。”
裴野不让,甚至觉得他在逞强,身体弱弱的小天鹅短时间内怎么可能飞得起来:“别害羞,让我抱你回去,不然万一你走半道上低血糖,夜黑风高的,我也不能保证第一时间接住你,要是把你小脑袋瓜和波棱盖磕破了,可别后悔。”
林霖也帮忙劝:“对啊,不言,别怕麻烦野哥,他一拳打倒一群小朋友,抱你回寝室还是绰绰有余。”
好吧,左不言说不过,选择自暴自弃,头一低,任由裴野把他从床上搬起来。
回寝室的路上,他把头塞在裴野的胸前,额头就直直顶着裴野的胸肌,软软的,耳畔呼啸的风声远去,只留下裴野快如鼓点的蓬勃心跳。
怕左不言冷着,裴野还用上面那个手顺势捂住左不言露在外面的那只耳朵。
小天鹅这个人就是这样,浑身上下哪里都精致小巧,连耳朵都是小小一只,被寒风冻得冰冰凉凉,让人怜爱。
天寒地冻,很多同学一放学就冲出教室直奔寝室或者校门口,这会儿路上走着的人不多,三三两两结伴同行。
林霖感叹一声:“没有想到我们526F4会经历这么惊险的一天。不过话说回来,只要和野哥在一堆,指定没有安生日子过。”
裴野不服:“什么叫没有安生日子过?这叫生活有滋有味,每天都要经历不一样的人生。你想想,花一样的学费,别人来学校就学了个习,你不仅学了习,还见识了各种有趣的事情,不好吗?”
平常总会来一句毒舌总结的周羽没说话,毕竟这次的事情是他招惹起来的,存在感还是降低一些比较好。
“哼!”林霖气呼呼。
躲在裴野怀里的左不言支着耳朵听他们吵嘴,不自觉笑弯了唇。这么好的一群人,他要好好守护着呀。
回到寝室楼下,人可就多了,三四楼都是高二的,裴野抱着左不言上楼的时候,和裴野比较熟悉的男生就扯着嗓子吼:“送入洞房~”
“噢噢噢!”
“欧欧欧!”
各种奇怪的叫声此起彼伏,连带着本来不认识裴野他们的人也开始胡闹,有的还直接跟着裴野他们回寝室。
人一多,林霖就开始社恐,他小碎步争取跑在第一个,打开门后就守在门后,准备等所有人进寝室之后他就马上关门。
裴野把左不言放到床上,开始翻找他从家里带来的行李,寝室门外闹哄哄,嬉笑着,还时不时敲敲门。
“野哥你干嘛?”林霖见裴野拿着一袋东西去开门,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裴野挑挑眉,回答林霖的问题却对左不言温暖一笑:“发喜糖啊。”
“卧槽!”第一次,林霖和周羽的脑回路同时对上了。
裴野疯了!
林霖坐在左不言的旁边晃晃他,十分惊恐:“不言!野哥疯了,你快制止他!”
左不言红着脸,不说话。他一害羞就说不出话,声音会抖,就任由裴野折腾了,他安抚林霖:“裴野开玩笑的,他可能就是想给同学们分点吃的。”
听左不言这么一说,林霖也觉得有理,他走过去靠着门,扒着门露了半个脑袋在外面。
裴野意气风发,真像新郎,见人就发糖。那一袋糖本来是元旦节去左不言家吃饭,李舒塞给他的喜糖,他带到学校来了,这下正好。
“新婚快乐!”
裴野丝毫不吝啬,就是一大糖抓过去:“谢谢,谢谢,吃喜糖。”
“新娘子真漂亮!”
裴野依旧一大把糖:“眼光不错!给你多抓点!”
林霖扒着门怀疑人生,他野哥这个表现可一点都不像开玩笑的啊。凡是祝贺词夸了左不言的,他可是实打实的多抓了糖的。
那些糖看牌子全是好糖,他也真舍得!
林霖总结,裴野是526最大的恋爱脑。
喜糖发到没有,拿到糖的一群男生呜呜渣渣叫着,把裴野围着,像是真心实意祝他新欢快乐。
就,真的乱套了。
裴野回到寝室的时候,林霖幽怨的看着他:“野哥,喜糖呢?那么好吃的糖都不给我们留几个!”
“留了啊,”裴野满面红光,十分满足,意犹未尽,从衣服兜里抓出最后一把给林霖和周羽,“拿去分吧。”
林霖和周羽开开心心坐在桌子边分糖,裴野笑嘻嘻的从另外一个衣服兜里掏出一把捧在手里:“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糖,我一样都留了一个。”
左不言自然认出糖是妈妈和谢叔叔的喜糖,全是他妈妈让他尝过觉得好吃才买的,他没吃糖,心里却溢满甜蜜:“都喜欢的,这些糖都是我挑的。”
“那剩下的都给你。”
左不言伸手抓了一半,给他剩了一半:“一人一半。”
裴野笑得憨憨的:“感情不会散!”
小天鹅动作轻悠悠的,拿糖的时候指尖划过他的手心,痒到骨子里了,恨不得抱着他欺负个够。
“咦~”林霖捂嘴,龇牙咧嘴。
“怎么了?”周羽问。
“酸倒牙!”
糖当然不酸,酸的是‘你一半我一半,感情不会散。’
本来以为野哥是个不会谈恋爱的大直男,没有想到这么会。
作者有话要说: 裴野:可真开心,提前过了当新郎的瘾
44.揉屁股
裴野发喜糖的事情被拿到喜糖的男生发到了论坛里炫耀, 知道的人多起来,就有人跑到左不言“迷妹”的帖子里说。
很快,名为“抓影子”的楼主回复:他不会嘚瑟很久的。
大多数人都觉得是个小姑娘披着网络的皮在背后放狠话,根本没啥人往心里放, 还有人在帖子里煽风点火, 添油加醋,把裴野和左不言说成热恋好几年的都有。
洗漱完, 左不言躺在床上, 用手机摸进今天王扬说的那个帖子, 看完新的回复, 他只觉得触目惊心。
虽然那个人没有做出什么对他有实质伤害的事情, 但不代表他不会对裴野做些什么。要知道, 变态都是反社会人格的, 思维根本不能被正常人所揣测。
左不言看着在阳台上边洗漱边扭来扭去的裴野, 眼里一酸, 用实名回复了帖子。
“我和裴野只是朋友, 请大家不要嗑我们的CP,这会给我带来不适。谢谢大家。”
很快, 下面跟了很多回复。
“姐妹们!传下去!我们女生有希望了!”
“啊啊啊啊啊!我嗑的CP be了, 正主亲自拆的CP,我不活了, 呜呜呜……”
“楼主快出来!你又有希望了!”
“啊啊啊!这一晚上我遭遇了什么,心情大起大落, 受不了!”
……
左不言一直抱着手机,希望等到“抓影子”的回复。
终于,“抓影子”回复了:乖。
左不言恶寒。隔着屏幕他都能感受到“抓影子”的态度,把他当成好玩的玩具, 当成附庸的所有物。
看起来“抓影子”暂时被稳住了,左不言却不敢完全松懈,敌人在暗,他在明,他根本就不知道敌人会什么时候出手,以什么方式出手,对谁出手。
裴野开开心心洗漱完,甚至试图完成送入洞房的步骤,反正他之前也不是没有和小天鹅睡过一个被窝。
他把自己洗得香香的回来,小天鹅却双目紧闭,睡着了。
总不能不打招呼就钻人家被窝吧,又不是变态。满心遗憾,落寞的爬上自己的小床。
“唉。”
躺着望了一会儿上铺,他突然想起白天看的那个帖子,有点想去看别人是怎么嗑他和小天鹅的CP的,也想去看看那个定制照片的变态到底是谁,这么明目张胆恶心人。
裴野登上了论坛,他先摸到了定制照片的那个帖子。很快,他笑不出来了。
他看到了左不言实名的那条回答,他把每一个字都盯着看了很久,很想知道他是不是看错了哪里。那句‘只是朋友’、‘会给我带来不适’,狠狠地灼伤了他的眼睛。
原来,一切都是他一厢情愿。
他以为左不言没有表示出抵触就是对他也有点感觉,结果没想到,小天鹅会对这种关系感到不适。
不过也正常吧,正常男生对于这种关系都会感觉到恶心,厌恶。
所以都是他自我攻略把自己变弯了的吗?
唉。可是他真的好喜欢小天鹅啊。想和小天鹅牵手,想和小天鹅贴贴,想和小天鹅亲亲,想和小天鹅睡觉,想把自己拥有的一切全部献给他。
捧着手机,心里比倒了一杯浓缩柠檬汁还要酸涩。
他到底要怎么办呀?
麻木的扒拉着帖子,突然看到“抓影子”发了一条链接,内容是:同性恋是病。
裴野半信半疑点进去,很快跳出一个咨询链接,有个不知道是机器人还是真人的心理医生问他有什么需要咨询的吗?
裴野把刚刚看到的那个标题输进了对话框:同性恋真的是病吗?
那头的医生回复:是的,有临床试验证明同性恋是病,并且我们国内已经有了技术可以治愈同性恋。
裴野不信:真的假的,我怎么没有听说过这种技术。网上都说这是骗人的。
医生回复:那是他们孤陋寡闻,这种技术其实都是封锁起来的,毕竟这种病见不得人,就算有患者治好了也不会敲锣打鼓宣传治疗效果,得了这种病,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裴野就像是被保健品欺骗的老年人,对那个医生的话开始相信起来:那什么地方可以治疗这种病呢?
医生:我给你推荐一个机构吧,这个机构是治疗同性恋的权威,我这里还有很多成功治愈的案例,可以发给你看看。
裴野很快接收到了一份文件,里面有好多人的自我叙述,讲述自己是如何在机构的帮助下治疗好同性恋这种畸形的病症,现在结婚了又有孩子了,生活很幸福。
看完之后,裴野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原来他是生病了。
原来,他可以不用喜欢小天鹅。
要不去试一试,看看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同性恋,要是能治好也不是不行,至少这样,他看着小天鹅就不会难受了。可是一想到要不喜欢小天鹅,他就狠狠难受住了。
裴野翻来覆去,脑子乱如麻,他以为睡着了的左不言其实并没有睡着。
左不言感受着来自对床的震动和翻动,好像连接到了裴野悲伤的信号。心脏好难受,眼睛也很酸,眼泪真的不争气,无声无息顺着眼角滑落。掉的好像不是眼泪,而是他心间血。
两行清泪,到天明。
第二天,左不言半梦半醒间感受到了裴野的动静,等他睁开眼,发现裴野不在寝室了。
他肿着一双眼问林霖:“林霖,裴野呢?”有点别扭,但是看林霖的表现并不知道他昨天在帖子里回复了。
林霖正擦脸呢,转头看他一眼,被他肿呼呼的两只眼吓到了,好好的一双含情目肿成了核桃眼,眼睛就只有平时一半大小了。
“你这眼睛怎么回事?怎么红肿得这么厉害?”
左不言抿抿嘴:“可能是水肿了,昨天输液太多了。”
“哎哟,这也太影响颜值了,你等会儿洗漱的时候用冷水冰敷一下,看会不会消肿。”
“好,”左不言点头,他还是执着的想知道裴野去哪里了,“裴野呢?”
“哦,你说野哥呀?他没给你发消息吗?我早上起床看他给我发消息说有急事请假出校了。”
“没有。”左不言感觉心里空了一块,很重要的一块,那一块找不回来,他的心里就一直有疼痛的漏洞。
“没事,你别担心,他可能今天就回来了。你还是快担心一下自己吧,快去敷眼睛!”
林霖的猜测没有成真,一连三天,裴野都没有回来,也没有消息,发消息不回,打电话不接。
这个时候,众人意识到肯定出事了。
罗成赶忙联系裴野的家长,询问情况,结果得知家里并没有什么急事发生,裴野也并没有回家。
一时间,班群,校园论坛,全部都在找裴野。裴野家长也立马去报警了,失踪快三天,立马引起了警察的重视。
裴野有时候比小孩还顽皮,但他却很有责任感,绝对不会意气用事随随便便玩消失,肯定是遇到什么事情让他无法脱身了。
左不言急得眼睛就没消肿过,甚至还悄悄躲着哭,哭完了他立马想到那个暗地里的人,他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去论坛里找那个“抓影子”。
左不言没有点名道姓,而是直接跟帖了一条:他人在哪里?
很快,左不言收到一条短信:裴野?来校门口的扬名酒店,1806,你来我就告诉你他在哪里。
左不言急急忙忙跑去找罗成请假,罗成这种时候根本不敢轻易给他批假,让他好好学习别捣乱,左不言只好去找其他老师,最后才成功拿到请假条出校。
临走前他留了纸条给林霖,让林霖不要担心他。
他一刻都不敢停歇,直直朝着校门跑出去。
跑得血液沸腾,喉咙撕扯着疼痛,一呼吸就感觉鼻腔发痛,有血的气味。他想,如果他体育课能以这种速度跑步,肯定不会被裴野套圈。
对啊,裴野呢,裴野去哪里了?裴野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也不知道是他的错觉还是什么,马路对面有个人好像裴野呀,只是看起来比裴野憔悴很多。
他这时候什么都不在乎了,只想去抓住那个身影,生怕是自己因为太着急而出现的幻觉。
裴野没什么力气了,站着都要扶着红路灯的柱子。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向他奔赴而来。
小天鹅!裴野也想飞扑过去抱住左不言,但不知怎么,他仅存一点的精力在看到左不言的时候就泄得干干净净。
那是他喜欢的小天鹅,以后也会坚定着喜欢的小天鹅。
同性恋就同性恋吧,大不了相当于不孕不育,其他根本没啥影响,喜欢男人又不会短命。
左不言跑到马路中央的时候,人行道指示灯变绿。
跑过另外一半人行道需要的三秒,是左不言经历过最漫长的三秒,也是裴野经历过最难熬的三秒。
谁都不敢眨眼睛,谁都不敢放松,生怕这一眼就是最后一眼。
好在上天眷顾,裴野成功在马路边接住横冲直撞过来的左不言,刚刚泄干净的力气在他下定决心一直喜欢左不言的时候又重新汇聚。他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巨大能量,拖着左不言一直后退,直到两个人倒在马路旁的冷硬长椅上。
咚咚咚。
这是活着的声音。
咚咚咚。
这是活着的脉搏。
两个人用着自己最大的力气将对方按在自己的怀里,急迫到想把呼吸都汇成一股。
左不言想,一个没了,另一个也干脆别活了。
原来早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裴野对他来说就成了生命里不可或缺的部分。
两个人缓了好久,路过了一波又一波好奇的路人,有的人甚至以为他们两个是喝多了宿醉在了长椅上,跑过来伸手探他们的呼吸,结果对上两双亮晶晶的眸子,尴尬地收手,走了。
两股呼吸撞上,一样猛烈,左不言眼里的火光照亮了裴野的眼底。他可真是个大傻逼,就算小天鹅不喜欢男人,他还是可以喜欢小天鹅呀,暗恋虽然酸涩,但是也不是不能过。
再说了,他突然怀疑小天鹅对他不是没有感情。
裴野缓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了左不言的屁股几巴掌。
虽说隔着衣服裤子,但是青天白日下被打了屁股,真的很羞耻啊。
左不言脸爆炸红,眼睛蕴着水意:“你,你打我干嘛?”
“打你干嘛?不想活了?敢闯红灯,不要命了!你多等一个绿灯不行?”
“可是我怕。”怕你不见。说着,左不言的眼泪就滑落脸颊,砸在给他垫着的裴野的嘴唇上。
裴野舌尖探出,舔了一下:“咸的。”
心里疼得慌,他的手搭在左不言屁股上,揉了揉:“对不起啊,是不是打痛了?”
左不言忍不住哭,又实在害羞,一时间不知所措。
他扭了扭,试图把裴野乱动的手扭下去:“没打痛,你,你别揉了……”
裴野这才意识到,他手心里软乎乎又有弹性的一坨,不是其他的什么,而是左不言的屁股肉。
啊!摸小天鹅的屁股这件事好像没有在他的谈恋爱进程中啊!不行,要算进去!这不比牵手得劲?不仅可以揉屁股,还可以有很多很多(如果小天鹅同意的话)!突然发现新世界!裴野意犹未尽的收回手。
面红耳赤的左不言突然想起一件事。他撑着裴野的胸口支起身子:“对了!我要去扬名酒店!”
裴野的眼神变得危险。
左不言看他表情,突然知道他想歪了,连忙解释:“你别乱想!我去那里是有正事,你先别问,跟我一起去就是了,事情搞定之后我再给你解释,到时候我先进去,你在外面等我,如果我十分钟没出来,你就赶紧冲进来……”
两个人疾走,左不言给裴野交代等会儿的注意事项。
站在1806房间门口,左不言心跳得不行,胸腔震动得他脑袋都嗡。
这扇门里,是在无数个午夜梦回的时候折磨着他的噩梦,是压在他心头长达四年多的巨石,是想起就害怕的存在。
今天,他终于要正面恐惧,终于能看到那个人的真面目了。
不怕,现在的他不怕了,有裴野陪着他,裴野是他的骑士。
左不言抬头,敲响那扇充满未知的门。
45.和你玩
裴野不知道左不言来这个酒店找什么人, 但看左不言刚刚着急又抗拒的神色,他觉得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他不能让左不言不来,就只有尽量保证左不言的安全。
站在走廊的拐角处,裴野不敢探头, 只有屏住呼吸听着手机里的动静, 只要那头左不言大声喊叫,他就第一时间冲上去。
裴野深呼吸一口, 揪了大腿一下, 十分用力旋转, 让自己保持足够的清醒和警觉。
敲门声咚咚, 他的心跳也跟着加快, 如同共振到即将爆炸。
好紧张啊, 他这辈子就没这么紧张过。
左不言也很紧张, 敲门敲到后面手都在抖。开门的一瞬间他脑海里闪过无数可怕的念头, 无法逃离。
他要勇敢起来了, 不能再用逃离作为保命的手段了, 他现在不再是对这个世界麻木的人,现在, 他有很多牵挂。
房门打开, 一个穿着米白色毛衣的男生出现在左不言眼前,笑容温暖干净, 一身儒雅又少年的气质,看到左不言, 他第一秒懵了一下,然后笑容很快又挂在脸上,十分无害,他捏着门把手有点惊喜:“左不言?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之前中途转学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情了呢。”
“苏疆同学?”打开门之后的场景和左不言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他以为会有一只大手从门里伸出来然后把他抓进黑暗。或者打开门的会是一个满脸阴郁的人。
左不言万万没想到, 打开门的会是苏疆,一个天之骄子,一个各种意义上的天才。虽然苏疆表现得很友好且迷茫,但他不敢轻易相信苏疆的话。
“不是你发消息让我来这里的吗?”左不言没有放松警惕,站在门外,和苏疆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全神贯注观察着苏疆的微表情,想要看看他到底是不是表里如一。
“我?我怎么会叫你来找我?我都没有你的联系方式,而且,我也没事找你啊。我最近可忙了,正在复习竞赛,明天就总决赛了。”
说着,苏疆还侧开身子,让左不言的视线能够落到洁白床单上,那里摆着几本竞赛书。
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毕竟那个变态可是摸到了北城七中的论坛里面了的。如果不是苏疆,那那个变态是想要干什么?让他回忆起自己万年老二的过去?如果苏疆是那个变态的话,只能说他的功力太深厚了,心理那么变态,可以长期装出这种儒雅的外表,四年如一日。
左不言抿抿嘴,勾起一个勉强的笑:“是吗?我收到一条消息让我来这里,我还以为是你给我发的呢。”
苏疆微皱着眉,歪着脑袋,似乎是在帮左不言想会是谁给他发的消息。
“会不会是李老师啊?这次竞赛我们学校是他带队来的,而且应该也只有我们班上的老师才知道你的联系方式和你转学到北城来了吧。刚好李老师说待会儿会过来帮我突击一下,说不定他想着刚好来北城,可以见一见你。”
李老师是左不言之前在南城七中的班主任,一个温和的中年男人,和他父亲的表面温和不同,李老师是从里到外的温和,从来没有因为他万年第二而逼他再加把劲,只会在每次考试后叫他去办公室,安慰他,让他不要太焦急,第二名已经很不错了。
他实在不想怀疑这样一个好老师是变态。
可苏疆,表现得如此坦荡……
“你要不就留在这里等等,待会儿刚好和李老师见一见,你也参加竞赛了吧,到时候可以一起听一听。”苏疆把门大拉开,欢迎左不言往里走。
当门缓缓打开的时候,左不言的直觉告诉他,不能进去。
他仓皇后退两步,摆摆手:“不用了,我应该是找错地方了,我要回去再问问,再见了。”
赶在左不言转身之前,苏疆露出受伤的神色:“左不言,虽然我们以前没有太多交集,但在成绩单上也挨着了四年多,你怎么见了我像见了鬼一样,我又不会吃了你。再说了,我一个男的,会对你做什么?”
“不是的,我就是有急事,不方便和你叙旧,以后有机会再聚。”
左不言执意要走,可看到苏疆失落的神色,他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要是苏疆不是变态的话,他这种唯恐避之不及的态度是不是会伤害了苏疆,当了十多年的天之骄子,苏疆肯定没有被人拒绝过吧。
但让他进去,他做不到。
就在左不言脑内打架的时候,裴野蹭蹭蹭就从走廊转角的地方跑过来,用力抓着左不言的手腕对左不言说:“还不快走,老罗找你呢!”
左不言抱歉的对苏疆笑笑:“苏疆同学,真是不好意思,我的老师找我,我要回去了,再见。”
在左不言看不见的地方,一只素白的手抓紧了门把手,狰狞用力。
苏疆遗憾地笑笑:“好吧,那下次见。”
裴野对苏疆点点头,拉着左不言就走,走着走着,脚步加快,急匆匆的。刚刚他实在是忍不住了,听到那个男生一直喊小天鹅进房间,像个拉皮条的一样,他要是再不出现,脸皮薄的小天鹅说不定真的跟他进去了。
谁知道房间里面有些什么。
裴野拉着左不言一直走到了楼梯间,边走边看着手机屏幕,左不言的手机还在走廊盆景里面藏着,视频显示,他们走了之后,苏疆的房门也很快关上了,没有什么异常发生。
左不言按着胸腔,有些后怕,他刚刚有一瞬间真就差点进去了,苏疆表现得太无害了。
裴野把他按在墙上,楼梯间里的声控灯暗下来,裴野声音阴恻恻的:“小天鹅,我又想打你屁股了,刚刚要是我不出来,你就真进他房间去坐一坐了?我告诉你,你要真进去了,说不定他给你喝口水你就晕了,或者是他趁你不注意打你一棍怎么办?你说,你是不是就看着他帅就走不动道了?”
说到最后,裴野话里的酸和委屈明显起来,仗着在黑暗中,左不言很没出息的红了耳尖。
嘿嘿,裴野吃醋了。
他安抚道:“他没有你帅。”
“哟呵,”裴野乐了,“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这么郑重夸我帅呢。知道我帅,你可要珍惜我,不然以后你去哪里找这么帅的和你玩?”
“就和你玩,不和别人玩。”黑暗真的太蛊惑人了,左不言都不敢相信,这种黏糊糊拍马屁一样的话是他说出来的。
“不过,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跑到这个酒店来,你和那个男生又是什么关系?我怎么觉得他有点眼熟。”
“不会吧,他是土生土长的南城人,你应该没有见过他。不对,有可能见过,他可是长期全市第一,你说不定看过他的报道。具体事情,我回学校再告诉你吧,我们先回去吧。”
左不言刚直起身,裴野一用力又把他按回墙壁上,手压住他薄薄的温热胸膛:“先不急,你忘啦,你手机还在那个盆栽里,再说了,他不是说你们老师要去找他吗?我们总要看看到底会不会去。”
裴野心里酸呼呼的,别说全市第一了,他连全班第一都没考过。他这样的小垃圾,怎么配在小天鹅身边待着呢?
自我否定不到一秒,裴野又很快振作,管他的呢,学习不好他也可以靠其他的挣钱,将来一定能够养活小天鹅。学习不厉害,但他其他很厉害啊,柔道、厨艺、滑雪等等等等,他都不在话下。
大老爷们儿,怂什么?就是干!
就这样,两人在没有光线的楼梯间一直待着,站累了就坐楼梯上,直勾勾盯着手机屏幕。屏幕里,走廊安安静静,没有人出现。
裴野扭头,借着手机的光,打量这个坐在自己身边的男孩。清秀漂亮,成绩优异,性格温和,经常害羞,笑起来甜滋滋的,哪一样他都很喜欢,除了性别这一点和他小时候幻想的未来老婆不一样,其他的都完全一样。
好喜欢啊。
他胳膊搭上左不言的肩,把左不言往他怀里拉:“靠我肩膀上。”
没头没尾的一句霸总发言给左不言整懵了,但他还是没有犹豫,轻轻歪头靠在裴野的肩头,汲取着属于这个大男孩给他的温度与力量。
好像只要和裴野在一起,无论经历什么,他都无所畏惧。
两人维持这个姿势坐了将近一个小时,期间走廊上时不时路过一两个人,但是并没有看到苏疆说的李老师。
手机电量告捷,裴野拍拍左不言:“走吧,先回吧。”
“好哦。”左不言站起来,拍拍羽绒服上的灰尘。
裴野蹦蹦跶跶舒展身体,听到左不言拍衣服的动静立马停下来:“屁股坐麻了?还是冻着了?我给你按摩一下?”
“你别胡说。”左不言没用力,恼羞着推他一下,怎么回事,裴野今天是和他屁股杠上了吗?
两人悄悄咪咪回到盆景边,把手机取回,想了想,虽然没拍到什么东西,但还是把录屏的视频记录保存了下来。
这三天两个人都过得不怎么好,休息没休息够,吃饭也吃不进,急需回去补充能量和觉,但是左不言想起所有人都还在找裴野呢,两个人一致决定立马回学校报平安。顺便在路上给裴野的家人也打了电话。
找到罗成的时候碰巧几个警察也在,罗成看到裴野先是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提着他的塑料棍就想往上冲,被警察拦住了。
在罗成杀气满满的眼神注视中,裴野开始讲述自己这三天到底经历了什么。
46.那三天
裴野把手伸进裤子里掏出一个迷你的运动相机拍在桌子上:“警察叔叔, 我要举报这个机构,他们非法囚禁病人,还用电击和鞭打强迫病人改变意愿。”
众人的眼神都有点微妙,看得他心里毛毛的:“怎, 怎, 怎么这么看着我?”
左不言欲言又止:“你,相机藏哪里了?”他眼睁睁看着裴野把手伸进裤腰里掏啊掏, 可不像是藏在裤兜里的。
裴野真想弹他一个小脑瓜崩, 但他又舍不得, 于是理直气壮朝其他人看回去:“你们在想什么?我藏秋裤里的!不是内裤里!”
罗成松了一口气:“吓我, 我还以为你需要靠它撑场面呢。”
裴野:嗯?嗯?嗯!他的视线飞快扫到左不言, 可激动看着左不言解释, 恨不得当场掏出来给左不言量量:“我没有!我可大!二十厘米!”
“咳咳咳!”警察忍着笑, 制止住他们跑歪的话题, “这个不重要, 接着说电击的事情。”
裴野还是看着左不言打眉眼官司, 信我!真的!
罗成瞪他一眼,裴野委委屈屈继续说:“我当时在网上点了一个链接, 进去就是一个医生的对话框, 他说给我推荐一个可以治愈同性恋的机构,我觉得有点怀疑, 新闻里面这种机构都是骗人的,但是他给我看了很多治愈的病例, 我就有点半信半疑,就带了个运动相机进去,想着万一不对我就可以拍下他们的证据。”
“等等!你没事去搜什么同性恋机构干嘛?你一天尽胡来!”罗成平时只知道裴野性格豪爽,皮皮的, 但没想到他性取向也变特立独行了啊。
裴野心里知道自己喜欢小天鹅这件事不能说出来,他避重就轻道:“不是我搜的,我就是看见有人发,好奇。我去这个机构也不是治病,是为了揭露这个机构的黑暗。我要当正义的使者!”
其实他真的想去看看同性恋能不能治好。
不知道罗成到底有没有相信,反正左不言是不信的。虽然裴野说的理由很符合他有点中二热血的性格,但他觉得裴野咋咋呼呼的样子不像是说真话。
裴野不会喜欢上哪个男孩子了,然后试图去治好自己吧。裴野能喜欢谁呢?裴野就和他还有林霖周羽玩……
“哎呀!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医院的残暴。说是医院,其实更像是小诊所,整个医院就一个医生和几个护士。整个医院除了病房的厕所,其他地方到处都是监控,我刚进去的时候,想着我配合一点才能顺利打入敌人内部,所以我可自觉了,病服都是我自己换的,然后把相机贴身藏着,手机就搁我鞋垫下面藏着。一个病房里面就一个病人,可能是医生看我比较配合,倒是没有对我使用什么手段,开始只是和我聊天,但我觉得他有点偏激,话里话外都说同性恋是变态,是最恶心的精神疾病,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了,都说医者仁心,一个敬业的医生怎么会对一种精神疾病抱有这么大的恶意呢。”
“后来我就长了个心眼,他问我什么我都乖乖回答,然后偷偷观察他的办公室,我发现他办公室里面有很多治愈病人的照片,一排一排的,全是比较年轻的男人,但是一个二个看上去眼神都是空洞的,行尸走肉一样,怪瘆得慌。谈完话之后,他就让护士给我打点滴,不知道打的是啥,我只知道打了之后整个人都没啥力气,浑浑噩噩的,注意力不大集中。打完点滴,他们就把我喊到一个小房间去,那个医生给我看了很多很恶心的性/交图片,然后像催眠一样在我要睡不睡的时候问我还喜欢男人吗?”
“我当然说不喜欢了。那个医生当时可疑惑,还纳闷为什么我这么快就治好了,根本不知道我从头到尾都是装的。催眠完,那个医生就让我回病房了,接着让护士给我打点滴,说我还需要继续观察观察。”
其实当时裴野挺纳闷的,他本来就不喜欢男人啊,他只是喜欢小天鹅,只是喜欢这个人,又不是这个性别。
“打点滴的时候房间比较安静,我就听到隔壁病房好像有动静,医生大喊着让护士准备电击什么的,动静很大,我都能听到那个被电击的男人的惨叫声了。我这个时候就确定了,这些人根本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医生,他们才是变态。但我当时没太大力气,根本没办法去救那个男人,我也怕打草惊蛇。等到第二天,我差不多摸清楚了他们机构的作息时间,他们可能比较放心点滴里面的药,晚上没有人会查房,只是会把病房门从外面锁着。半夜的时候我就从我病房的厕所爬出去,踩在窗户外面,爬到隔壁病房的厕所里待着。我也不敢出去,病房里有监控,我就把厕所门打开一条缝,喊那个躺在床上的男人。”
“他浑浑噩噩的,脸颊都瘦成皮包骨了,我叫他的时候他还以为在做梦,喊了一个男人的名字,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他恋人的名字,他以为他恋人终于来救他了。后来他强撑着到了厕所,清醒点就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他说他根本不是自愿来这个医院的,是他家人把他送来的。但是他又是个硬骨头,不想改口,所以就一直被折磨。电击、不让睡觉、看很血腥暴力的图片、打针,很多很多折磨人的方式他都经历过。他还说,其实之前那些男人根本不是治好了,而是被这些手段折磨得对男人生理性厌恶。”
“相机里有我录的他的视频,详细的都在里面。第三天我证据拍够了,准备走了,我叫他和我一起,但他没什么劲,怕连累我,就让我先出来,然后报警救他。”
裴野没说,证据拍够了是一回事,另外的原因是他真的好想好想小天鹅啊。
打点滴的时候,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全靠着回忆和小天鹅的点点滴滴度过。想小天鹅软乎乎的头发,想小天鹅腼腆的笑,想小天鹅从来不会拒绝他的任何要求,哪怕他的要求会让害羞的小天鹅社死,想小天鹅隽秀的字,想小天鹅学习时忘我的认真神态。
他不后悔把自己送进这个治疗机构里,毕竟如果他不进来就不知道这么黑暗的一面,如果他不来,这个治疗机构还不知道要开多久,要折磨多少人。
但是他很后怕。他怕有一天他的灵魂里真的会分裂出一个讨厌小天鹅的自己。那时候,小天鹅一定会很伤心的。小天鹅是那么那么信任他,把他当成很好很好的朋友。
如果有一天,作为好朋友的他疏远了小天鹅,敏感的小天鹅肯定会失眠,会吃不下饭。他不想要看见这样子的情况出现。
其实他在医院里和那个男人也聊了很多,他问那个男人如果知道今天遭遇的这些,会不会后悔喜欢男人。
那个男人嗤之一笑:“喜欢如果可以控制,就不是真的喜欢了。真正的喜欢反而会在苦难的折磨下,在长久的惦记下,变得愈发坚固。”
“那如果,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呢?”
男人看他一眼,眼里的凄苦装不下:“他不喜欢你,你就不会喜欢他了?人的感情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东西,如果能控制,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这么多为情所困的人了。”
裴野也是在这个时候被点醒的。
喜欢一个人,从来都和被喜欢的人没有关系。
既然他喜欢小天鹅,就不会因为小天鹅的性取向而改变,除非哪一天,他的喜欢给小天鹅带去了困扰,影响了小天鹅的生活,这个时候,他才需要想自己到底要不要撤回自己的喜欢,躲得远远的。
现在的小天鹅是需要他的,他或许也可以试着去毫无忌惮的喜欢小天鹅。
坚定了自己要逃出去找左不言的想法,裴野想方设法养精蓄锐,多吃饭,偷偷把点滴管扎漏,终于在这一天直接从厕所翻了出去。好在这个医院是独栋的小楼,病房在二楼,他凭借一些障碍物成功安全溜下了楼,然后躲着监控顺着墙根走,找到围墙的转角处,一脚踩一边,靠着摩擦力爬了上去。
“你不是带了手机进去吗?为什么要这么费劲爬墙,不直接报警呢?”
裴野僵住,在众人的眼神注视下,说出一个出乎意料又在意料之中的回答:“我忘了我带手机进去了。”
手机一直放鞋底,不像运动相机就在他身上,时时刻刻提醒着硌肉的存在,他根本没想起来自己还有个手机,都是翻墙出去之后他觉得走路有点跛,这才想起脚下还有个手机。
众人:……
真是不知道该说他大智若愚,还是命大。
裴野把运动相机上的视频和照片导到电脑上放给警察看,一个一扫而过的画面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等等!”裴野倒回去。
屏幕上显示的是那个医生办公室里面的照片墙,在最开始的一排里,他看到了一个有点熟悉的面孔,帅气稚嫩又厌世。
他手指着那张照片看向左不言。
左不言从头到脚凉气直冲:“苏疆?”
47.挨揍啦
照片墙上的苏疆很稚嫩, 脸部轮廓没有现在这般清晰,但那通身的厌世和阴郁却透过时空扑面而来。如果说,在酒店的时候左不言只有两分怀疑神秘人是苏疆,那么现在他就有五六分怀疑了。
在南城, 成绩长久凌驾于他之上的是苏疆。裴野说, 他是看到论坛里那个“抓影子”发的链接才知道这个机构的,说明这个机构肯定是“抓影子”想办法送到裴野面前的。明明是“抓影子”发的酒店房间, 酒店房间里住的却是苏疆。苏疆说后来李老师会去, 但他和裴野在楼梯间坐了一个多小时, 都没等到李老师。
这一切, 都指向着同一个人, 苏疆。
如果真是苏疆的话, 只能说他太会隐藏了。和苏疆同班四年多, 他从未看见苏疆和任何人红过脸, 无论何时, 他面对谁都是笑脸相迎, 嘴角的弧度永远恰到好处。而这样无懈可击的苏疆,曾经在同性恋治疗机构里面待过。
说实话, 左不言是不相信这个三无机构的所谓治疗手段能够真的根除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喜欢, 所谓治好,说不定就是和裴野一样靠说谎话迷惑那个医生。
裴野看他脸色不对, 心里直觉有事,怎么说呢, 如果是看到自己认识的人曾经有过治疗同性恋的经历,左不言最多是惊讶,可看到苏疆的时候,左不言脸都煞白, 眼里的惊惧远多于惊讶。
警察也看向左不言:“怎么?同学你认识他?”
左不言颔首:“认识,是我之前学校的同学,这张照片和他现在的精神状态差距太大,有点惊讶。”
听左不言这样说,警察就以为他只是很惊讶,没有太往心里放:“可能现在走出来了,你也不用太为你朋友担忧,也不用特殊看待他,就正常相处就行。”
怀疑终究是怀疑,不是肯定,所以左不言压下心底的想法,顺着警察的话点点头。
把大概的证据浏览了一下,警察就把相机收起来了,证据确凿,他们要回去准备抓人,同时留了裴野一个电话号码,等那边尘埃落定的时候,就让裴野去警察局做笔录。
警察走了,罗成发怒了,直接二话不说就追着裴野开始跑,那架势,可一点都不像开玩笑的,塑料棍好几次都差点戳裴野屁股上。裴野本就精疲力竭,哪里抵挡得住罗成的全力追赶,他边跑边求饶:“罗老师!我错了!你放过我的屁股吧!”不要戳菊花啊!
罗成冷哼:“我偏不,我今天就要让你菊花开满坡!让你请假出去当正义的使者!你以为你是奥特曼还是蜘蛛侠!屁大点本事没有,还这么猖狂!我要不收拾你,早晚你的腰子要被人嘎了!”
两个人从办公室里跑到教学楼下面,跑了两圈,刚好下课了,走廊上全部站着人,看猴戏一样,可开心了,还有人幸灾乐祸,让裴野快跑,追上来了。教学楼上全是乌泱泱的人头。
裴野也想跑快点啊,但是他没劲了,一个不小心绊倒在台阶上,直接被罗成来了一个武松打虎。
罗成骑在裴野的腰上,像两个打打闹闹的少年人。他倒不是真的要打裴野,就是不追着裴野跑几圈发泄发泄,他心里的郁气难消。
罗成的大巴掌一个个拍裴野背上:“三天啊!三天!裴野你真是长本事了!骗我家里有事,请假出去,结果也不回家,给我闹失踪!你要真出点什么事,我怎么向你爸妈交代?我又怎么面对我的教学生涯!”
铁血老爷们的眼眶都红了,为了忍住泪意,鼻翼用力。是真的后怕。不管裴野平时多么调皮捣蛋,多有小机灵,说到底他都是一个长大成人的小男孩,社会上这么多形形色色的人,他怎么招架得住。
裴野这回是真认识到错误了。
他那天也是冲动,半夜不太清醒,看到那个医院的消息就想去看看,本来以为自己当天就可以回来,但没想到事情比他想的复杂,收集证据也比他想的难,所以耽搁的时间就久了。
他也后怕啊,要是他不小心被发现了,那个变态医生还真就说不准会用什么残暴的方式来招待他。
后果无法想象。
裴野一个反扑,就把骑他腰上的大男人抱住。用力拍了拍罗成的后背,他吸吸鼻子:“老罗,我真错了,以后真不敢了,我以后尽量不惹你生气了。”
罗成也不示弱,大力锤回去:“你有什么不敢的!”
等裴爸裴妈赶到学校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裴野和罗成抱在一起互相捶背的场景,一时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裴野眼尖,看见爸妈同款焦急憔悴的脸色,意识到教训还没挨完,他现在只想抱着罗成不撒手,让他给自己挡挡,不然他就要在学校里挨一顿父母双打。
他妈都还好,他爸是真的难顶,毕竟他这一身的柔道功夫都是他爸一个动作一个动作教的,只要他动动指尖,他爸就知道他要出什么动作,然后直接把他锁死。
裴野是个长相严肃的中年人,长期带一堆皮小孩,他的不威自怒早就练出来了,此刻这个大汉气势汹汹就走过去:“裴野!”
裴野应着往罗成身后躲:“爸,妈。”
裴爸伸手就去抓裴野:“小兔崽子,我看你是我爸!书不好好读,请假偷偷溜出去,一溜就是三天,整得所有人都提心吊胆的,今天我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以后你就真骑你老子脖子上来了!”
好吧,从小到大挨了无数打的裴野知道,今天这顿他是逃不了的了,他也没有力气逃了,刚刚和罗成跑了那么久,早把他力气耗尽了。
算了,要揍就揍吧!
他站在原地不动,等着他爹给他两拳。
裴爸震惊,巴掌也打不下去了,反而有点紧张,拉着裴野前前后后看个不停:“真傻了?连挨打都不躲了。”
裴野:谢谢你,我的亲爹。
“爸,你打吧,我没劲了,跑不动了。”
裴爸拧眉怒视他:“这是学校,我还真打你不成?我就是想让你长点教训,一天到晚到处乱跑,让大家都不安宁。”
裴野低眉顺目:“知道了,爸,我真知错了,以后不敢了。”
裴妈也憔悴,没了左不言以前见过的笑颜如花的爽朗模样,她瞪了裴野一眼,附又低声叹气:“没事就好,你看看你乱跑,整得不言多担心,黑眼圈都比熊猫还夸张了。”
左不言下意识用指尖碰了碰眼底,耳尖薄红,这么严重啊,他这个时候肯定很憔悴吧。
裴野无语。到底谁是他妈的亲儿子,为什么只要小天鹅在,他妈眼里就从来没有他。
左不言对裴妈妈笑笑,乖巧道:“阿姨,叔叔。”
他不作声色把可怜兮兮的裴野挡住,瘦瘦高高一小个,硬是给到了裴野安全感。
裴野心里感叹,好没出息,竟然要小天鹅来帮他避开一顿打。
裴妈妈看他是真满意,啧了啧,要是真是她儿子就好了。
等到上课铃响了,裴爸和裴妈也回去了。这回裴野这个事吧,可大可小,失踪是大事,但他又不是出去玩的,反而还立功了,收集了那个黑心机构很多证据,解救了医院里被关着的好几个男孩。
具体的处理措施,校领导还需要认真商议,暂时没有出最终的方案。至于左不言和裴野两个人,一个看起来比一个缺觉,罗成直接准了他们两个剩下半天的假,该吃饭就吃饭,该补觉就补觉,总要把精神养回来。
裴野喜滋滋的,他终于把四天前的洞房花烛的愿望完成了!他现在就和小天鹅躺在一张床上了!要是那天晚上他就和小天鹅躺一起了,他应该就不会半夜自闭,也不会看到那条链接了。但是怎么说呢,他也不后悔,虽说这三天遭了些罪,但是也帮助了一些人重获光明。
只能说,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两个人都平躺着,隔着一指长的距离,被子中间撑开一小道缝隙,裴野总觉得不得劲,他抓住左不言的肩膀一翻,两个人面对面着。
左不言以前只在晚上和裴野隔这么近过,但现在是白天,亮堂堂的,他甚至能看到裴野不是很翘却很浓密的眼睫毛。好像面前这个男孩所有的特征都很少年气,哪怕是眼睫毛这种部位,都很正气,一点都不软乎。但他好像摸一摸啊。
还有裴野的圆寸,他也想摸一摸,看看是不是和他想象中的一样扎手。
“裴野,我可以摸摸你的圆寸吗?”
裴野二话不说就摸索着他的手腕,抓着他的手往自己脑袋上放:“摸!”就很豪气。
不仅如此,他还用手教左不言摸,反方向摸是扎手的,正方向摸就柔软许多,滑溜溜的。
说到圆寸,裴野就想起一件小时候的事情:“我小时候,举行奥运会的时候,我爸为了表示他自己的体育精神,把我拉理发店里去在脑袋上剃了个五环。那段时间只要我出门,就必定被人摸脑袋。而且我爸可过分,人家都是剃后脑勺上,他给我剃头顶上,不知道还以为我年纪轻轻就秃了。”
左不言好笑,眼睛弯弯,看着眉飞色舞讲故事的裴野。
幸好,幸好他把这个男孩子找回来了。
左不言慢慢收敛笑意:“裴野,我想给你讲个故事。是我以前没有给你讲的另外一半。”
他阴暗的生活,终于在今天要全部摆在裴野面前了。这些东西,他从来没有对谁说过,但不知为何,他想要和裴野分享。无论喜怒还是哀乐,他全部都想告诉裴野,这才是完整的他。
裴野看他又露出自己看不懂的落寞神色,心里一痛,手搭上左不言的腰,把人往自己的怀里塞了塞,给足左不言安全感。
“说吧,我好好听着。”
腰间烫烫的,烙铁一般。如果可以,他真希望在自己身上烙印上属于裴野的标签。
“你还记得我曾经给你说过,从初中开始我就无法超越一个人吗?那个人就是苏疆。他真的很优秀,不仅学习好,各方面都好。我一度以为我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他每天光芒万丈,我每天都只有学习和试卷。甚至从初一开始,就有个人每个月都会给我书包里塞一个信封……”
左不言讲了很多,他第一次收到信封的恐慌,想找到神秘人却无法找到的着急,最后无视的麻木。再到来了北城之后,最近收到的那张照片,论坛里的事情和他猜测。在和裴野相处的这段时间里,他潜移默化吸收了很多裴野身上的力量,现在说起这些的时候,他其实更像是个旁观者,旁观属于一个学习机器的昏暗四年。
裴野一直认为小天鹅比他表现出来的坚韧很多,但没想到他的坚韧是承担这些阴暗而锻炼出来的。
“所以你怀疑那个神秘人就是那天那个苏疆吗?”
左不言有点犹豫:“其实我不确定,主要是苏疆表现得太坦然了,那天他的表现你也看到了。但是今天看到他的照片之后,我就觉得他肯定不是表面上看到的这么简单。而且这些事情,无论是那些写在照片上的似是而非话,还是神秘人给的房间号是他的,这些事情都指向他。”
裴野此刻能做的就是给左不言一个全身心的拥抱:“没事儿,不怕,我帮你去调查,只要事情是他做的,总有办法抓住他的马脚的。”
左不言把自己的脑袋往裴野的胸口蹭,他在所有的关系中都很少主动,但裴野不同,裴野的直率感染着他,让他想把自己所有的想法都付诸行动。
想蹭胸肌就蹭咯。
裴野看他拱来拱去的小脑袋,又是心疼又是心动。为什么这么好的一个男孩子要遭遇这些呢,来自亲生父亲的精神绑架,来自天之骄子的智商压制,来自黑暗之中的窥视……
他没忍住低头,落了一个怜爱的亲吻在左不言的头顶上。
轻轻柔柔的动作,左不言却似有所感,他蹭胸肌的动作一僵,闷闷的:“我三天没洗头了。”
裴野:“倒也不必说出来。”
真是不解风情的小天鹅。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份碎碎念,与正文无关,就是想说一句,一切都会过去的,无论我们现在面临着多么无法逾越的高山。
48.换发型
裴野请假出校失踪三天这件事闹得全校人尽皆知, 无论哪个年级的都知道这件事,但他具体是干什么去了,除了老师和526寝室的,其余人一概不知, 具体内容被校方瞒下来了, 怕影响不好。
这样一来,大家说什么的都有, 有人说裴野出去找异地恋女朋友了, 有人说裴野去网吧上了三天的网, 还有的说裴野去拯救世界了。
众说纷纭, 裴野全部没管。周五的时候, 警察局那边来消息了, 治疗机构的相关人员全部落网, 让裴野去警察局做笔录。
警察局里, 那个医生看见他并不意外, 露出一个阴冷的笑:“我就知道是你。你逃出去没多久, 警察就来了。我说同性恋是很严重的精神疾病还没人相信我,明明同性恋这么危险, 报复心这么重。”
裴野:……多少有点无语。
“我看你才有精神病吧, 真正的一声都是医者仁心的,才不会像你这样用电击或者精神折磨的手段呢, 说得好听是治疗,其实就是用刑。”
医生不服:“你懂什么?特殊病症要用特殊手段。电击又怎么了, 那些被我治愈的人哪个不是靠电击治好的?”
果真是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
“你真以为你把他们治愈了吗?你是让他们把自己最原始的想法封闭起来了,他们为了生存不得不说谎,不得不压抑自己的本能,变成一个一个的行尸走肉。”
“我不信!他们就是治好了!我用机器监控他们的脑电波显示他们已经不会对男人有欲望了。”
裴野无奈摇头, 不想和他争论这些。说到治愈的人,他就想起今天来的主要目的。
“既然你说你把他们治愈了,那你知道治愈后他们的现状吗?比如这个人现在怎么样了?”
裴野装作随意,在电脑屏幕上随便一指,指尖落在苏疆的脸上。
医生扬起一个满足的笑,虚虚的望着电脑:“他啊,他是我很满意的一个实验品。”
“噢?我不信,除非你仔细说说,拿出证据。”
“他啊,我记得是一个大家族的继承人,非常聪明,但是在十一二岁的时候就有了不正常的性冲动,被他家里人发觉了,送来我的医院。那时候其实我的经验还不足,但是他家里人说只要能够把他治好,随便我怎么做。现在我用的很多治疗手段都是在他身上试验出来的,有效果的。三个月吧,他就被我治好了。后来他家里人还给我送了锦旗,我没挂,放起来了。”
不是很长的一段话,但里面蕴含的内容,让人听得头皮发麻。
十一二岁的小男孩,还正是心智和身体发育不完全的时候,却要受到很多非人折磨。在这种情况下,裴野甚至觉得苏疆真的变成变态也情有可原。
裴野不是很关注那些人是会去监狱踩缝纫机还是学其他技术,他得到了自己想得到的消息,只想快快赶回学校。经过这一遭之后,他变得很依恋小天鹅,现在才大半天不见,他就很心慌。
回到学校之后,裴野才发现自己的心慌不是没有道理的。
他回到学校的时候,刚好是午休时间,教室里静悄悄的,少部分人趴在座位上睡觉,大部分人都在写着作业,笔尖刷刷从纸上划过,声音沙沙。
裴野悄悄从后门溜进去。
唉,真是好烦恼,平常这个时间都在补觉的小天鹅今天竟然没有睡觉,就那么坐着,肯定是担心他,想着他怎么现在还没有回来。
裴野嘴角扬得高高的,从后面走到左不言的背后,两只手贴在脖子上暖热了就去遮左不言的眼睛。
谁知道左不言的反应格外大,第一时间把手里的东西往桌洞里塞,动静大,没睡觉的同学大部分都转过头看,眼神犀利,裴野露出一个心虚的笑,两手拜拜,表示歉意。
被打扰到的人又转头继续学习,裴野虚着眼睛坐在座位上,伸着手找左不言算账,意思很明显,刚刚藏什么呢,交出来。
左不言狗狗眨眼,试图蒙混过关。裴野坚决摇头。
好吧,左不言把自己藏的东西拿出来。
是一张照片,一张左不言的照片,照片里的左不言应该是刚上完体育课,大汗淋漓,略长的刘海一绺一绺的搭在额头上,皮肤呈现着一种健康的粉白,身上穿的是一件薄卫衣,领口有点大,露出明显的锁骨,连接着修长的天鹅颈。
照片下方写着一行字:这样的你让我很有欲望。另外,你很重要的一样东西在我手上,要的话就来找我。
操!裴野一看就知道这照片是那个变态的手笔。
还很有欲望,再有欲望小天鹅都不是你的!
裴野掏出草稿本,愤愤写道:“你不会是准备背着我偷偷去见他吧!我警告你小天鹅,有危险的事不准一个人去冒险。”
左不言谨慎回信:“我不去。我觉得我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他手上。”
就算有,那也只是过去的他觉得很重要的东西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最重要最珍贵的是身边的人。
裴野这才有点满意:“你明白就好。这种丧心病狂的人,你要去找他才是中了他的圈套。听话,好好待在我的身边,不许乱跑。”
“好哦。”
“什么叫好哦?你回信好敷衍。我写了这么多字,你就回我一个好哦。我生气!你要哄我!”
好幼稚。但左不言只敢在心里吐槽。
“裴野,别生气啦,我哄你。”有点羞耻。
裴野放下笔转头,两眼亮晶晶看着左不言,意思很明显,快哄我,我看着呢!
左不言想了想,拿起小毯子把头盖住,裴野愣,这是什么操作,他也跟着把头伸进去,狭窄的空间全部是被两个人用头撑起来的,没有太多光亮,全凭呼吸纠缠确定对方的方位。
裴野喉结滚动,把脑子里的想法一起咽了下去。
没等他动作,承受不住暧昧的左不言把他头推了出去,动作不轻不重,却把裴野推到僵住。
左不言扯着毯子两角在自己头发上来回摩擦,等他把毯子拿来的时候,本来温顺的头发就成了张牙舞爪的小捣蛋鬼,每一根发丝都在空气中炸开,也在裴野的心底,生根发芽。
左不言抿着嘴笑,用气音对裴野说:“我哄你啦,我给你表演爆炸头。”
这是左不言最近发现的,北城通了暖气之后就很干燥,哪怕他经常喝水,头发还是容易起静电,每次一脱贴身的衣服,就会噼里啪啦一阵响。
裴野治愈了,所有的坏心情,所有的故意折腾都在此刻烟消云散。
他被小天鹅哄了。
他被自己喜欢的人用爆炸头哄了。
天啊,会用爆炸头哄人的小天鹅简直是可爱爆了!
裴野伸手,想给左不言把飞舞的发丝弄顺,谁知道静电根本不管他要干嘛,在他手接触到左不言头发的那一瞬间,两个人都被静电点了。
不知道是不是左不言的错觉,那一瞬间他好像看到了滋滋的小电流在眼前划过。
就,好刺激。
裴野忽然想起林霖这个臭屁男孩的梳子是防静电的,他弓起身子,轻手轻脚走到林霖的桌子旁边蹲下,动手在林霖桌兜里翻翻找找。
林霖在午睡,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桌洞里遭贼了。
罗成正提着他的塑料棍来突击检查纪律,谁知道还没走进后门,就看到了裴野猥琐的样子。他气不打一处来,直冲冲走过去,拎着裴野的耳朵就把人提出了教室。
左不言:一切都很突然。
他不知道裴野去林霖的桌洞里找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罗成突然冒了出来。
认错的声音在走廊里传来,时有时无。
左不言失笑,裴野怎么这么好玩啊。
午休快结束的时候,裴野才表情可怜的回来,手里还攥着从林霖桌洞里摸出来的防静电梳子。
他微微噘嘴,给左不言把乱糟糟的头发梳理柔顺。
梳好头发之后,他总觉得哪里还差点什么。他又眼睛一亮,跑去摸林霖的桌兜了。
东西没有成功拿走,手就被清醒的林霖抓住了。
“野哥!你干嘛拿我一次性小皮筋!”
被抓住了裴野也不心虚,甚至十分理直气壮:“借我使使,小天鹅头发遮眼睛了,我给他把头发弄一弄。”
说这个,那林霖可就不困了。
他把小皮筋拿出来:“我来!”
就这样,左不言的脑袋成了两个人的试验场地。
一会儿头上扎两个朝天辫,一会儿又是爱心模样,一会儿再是奔跑的小人,一会儿又是半丸子头……
左不言:任人宰割。
左不言被玩得没有了脾气,他的头发也变成了微卷。最后,在裴托尼和林托尼的共同友好协商下,他收获了一个新发型,那就是半丸子头。
换了发型,露出了额头,左不言干净漂亮的眉眼无所遮挡。
林霖拍了一把裴野的下巴,十分嫌弃:“嘴闭上,口水都快淌下来了。”
裴野同样嫌弃他遮挡视线:“你一边去。”
林霖拿着梳子,站在一边十分不可置信:“这就是过河擦桥,卸磨杀驴?等等,这梳子怎么这么眼熟?”
“(⊙o⊙)…”裴野这下心虚了。
左不言替他回答:“你没有看错,这就是你的梳子。”
林霖暴走:“野哥!!”
49.摄像头
虽然听左不言说过收到很多不署名偷拍照片的事情, 可真等自己亲眼看到照片的时候,又是另一种感受。
说实话,裴野真的无法想象小天鹅竟然忍受了这样变态的偷窥长达四年之久。
周五放学的时候,他实在不放心左不言, 哪怕知道左不言有人来接, 他都陪着左不言去寝室收拾东西,然后两个人一起到校门口。
如果可以, 他真想把小天鹅粘在自己的眼皮上, 这样无时无刻都可以看到他。
左不言有种错觉, 裴野就像是幼儿园的老师, 他则是被老师亲手交给父母的小朋友, 仿佛他只有一离开裴野的视线就会消失不见。
有一说一, 这种被人珍视的感觉真不赖。
今天有点堵车, 裴野就陪着他在校门口站着等谢慷。
不知道裴野看到了哪里, 眼睛里点了亮光, 噔一下闪起来:“走, 我带你去买个东西!”
“好哦。”左不言没问他要买什么,反正跟着走就对了。
然后左不言从电器城里出来的时候他手里就多了一个浅蓝色的电子摄像头, 加一个充电宝。电子摄像头只要连接了充电宝充电就可以一直监视着。
裴野手机里安装了监控软件, 相当于他可以实时透过摄像头看左不言的情况,还可以通过摄像头和左不言对话。
裴野像个收获了新玩具的小孩, 兴致勃勃,拿着手机走远, 隔着一两百米的距离,他打开了麦:“喂喂喂!小天鹅,能听到吗?”
摄像头的音量真是不容小觑,裴野一说话, 左不言周边的行人全部齐齐看向他,左不言尴尬到眼睛不知道盯哪里,他连忙凑近摄像头的耳朵边:“裴野,我听得到。你小声一点,声音太大,路人都看着我。”
在裴野的视角看来,就是一张粉嫩肉感的唇贴着自己的手机屏幕在说话,说了什么没听见,光看嘴型变换去了。左不言张嘴说话时,嘴唇开开合合,还能看见他洁白整齐的牙齿和在嘴唇边缘划过的舌。
怎么回事啊,小天鹅是哪哪儿都长得称他心如他意。
裴野走了会儿神,等把注意力聚焦在屏幕上的时候,他就看到有一只大手搭在左不言的肩头。裴野心里咯噔一下,又酸涩着。
“干嘛呢!你谁啊!把你的爪子拿来!”
哪里来的臭流氓啊,怎么就搭肩膀呢!
左不言正想喊谢叔叔,就被裴野一声吼吓得差点扔了摄像头。
他伸头张望着,想看看裴野在哪里。裴野被人流隔开,一时看不到他的方向也是正常的。
谢慷乐了:“不言,你给他看看我是谁。”
左不言听谢慷的,调整摄像头的角度,让裴野能够看到“爪子”的主人。
“咳咳……”裴野更多的话呛在了喉咙里。
夭寿啊。继上次民政局嘲笑小天鹅妈妈之后,他这次又吼了小天鹅很尊敬很喜欢的谢叔叔。
总共两个家长,都被他得罪了。
抱着能混就混的想法,裴野十分没有原则的假装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
“谢叔叔好,你接到不言了,那我就放心回家了。”
说完,摄像头恢复安静。
谢慷弹了下摄像头的耳朵,含混笑了一声:“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走吧,你妈妈还在车上了。”
左不言抱着摄像头上车,挨着李舒亲亲热热坐在后排。
最近李舒有了新爱好,在手机上打麻将,不再热衷于拍照片修图。
左不言不会打麻将,被李舒强烈要求好好看她打,好好学。
谢慷转着方向盘说:“你就不能教不言点好的?教打麻将算怎么回事。”
李舒哼了一声:“麻将怎么了!麻将可以锻炼脑子灵活程度,还是极佳的休闲娱乐方式!”
“行吧,我说不过你。”
李舒开了一把,边玩边给左不言讲规则。
“阿姨,出错牌了,应该出旁边那个。”
“阿姨,你胡了!”
“阿姨,你这把运气不错。”
…
李舒打着打着,终于意识到不对,她看向左不言怀里的摄像头:“这是啥玩意儿,咋这么聒噪?观棋不语真君子,观打麻将也是一样的!”
“阿姨,是我啊!小圆寸!”
“小圆寸是你啊!你啥时候来家里做饭,哦不,来家里玩啊?小乖一个人在家好无聊的。”
左不言默默接住妈妈给他递的锅。哪里是他无聊,明明是妈妈馋裴野做的饭了,刚刚都说漏嘴了。
裴野嘿嘿笑:“明天我就去找不言玩,希望阿姨不觉得我打扰。”
“不打扰不打扰,明天阿姨去买点海鲜和排骨招待你。”
左不言翻译:他妈妈明天想吃海鲜和糖醋排骨了。
裴野也不是个傻的,很自然接住了话头:“那就谢谢阿姨了,还可以买点这两天的新鲜蔬菜。”
左不言再次翻译:明天菜单新增菜品,清炒时蔬。
李舒笑呵呵的:“放心,食材管够。”
结束了和裴野的对话之后,李舒朝前扬扬下巴:“亲爱的,刚刚说的食材记住了吗?你早上去上班之前记得买。”
谢慷买菜,左不言打下手,裴野做菜,李舒负责吃。想想就是美好的一天。
第二天,裴野真老老实实上门做菜。
李舒给他递拖鞋:“小圆寸,喏,小乖给你买的新拖鞋,以后你每次来我们家就穿这双。”
裴野嘴角都咧耳后根去了。
他在小天鹅家有固定拖鞋了,等量代换一下,他就是小天鹅家的一口人了!
喜滋滋换好拖鞋,裴野四处望了望:“阿姨,不言在哪里啊?”
“哦,小乖他出去了,说是他以前学校的老师来北城了,顺道来看看他。就是有点奇怪,说好就出去一个小时,现在都还没回来。”
李舒一说,裴野就想起了,苏疆说过,小天鹅以前的老师叫李老师来着,也来了北城,负责带队参加数学竞赛。
但不知怎么的,裴野心里就是闹腾得慌。
他第一时间拨通左不言的电话,按数字键盘的时候他的手不自觉带着抖。
四五个电话都没人接。
裴野脑海里就一个想法——出事了。
他就一个晚上没有和小天鹅待在一起,小天鹅就找不到了。
裴野认定的嫌疑人就一个,苏疆。
买摄像头的时候他特地问了问可不可以给摄像头加一个定位的功能,老板为了挣他的钱就往里加了一个定位追踪器。
他只能寄希望于小天鹅出门的时候带了摄像头。
打开定位的手机软件,裴野看到了那个属于左不言位置的小亮点,闪烁着光。没有移动,但位置显示不在家。
裴野三言两语给李舒说了自己的猜想,他怀疑左不言出事了,他先根据定位去找左不言,然后让李舒快通知谢慷。
裴野一出门就打了个车直奔左不言的定位处,市图书馆。
图书馆有六层,摄像头定位不到具体的位置,裴野只能用最笨的办法,一层楼一层楼的去找。
终于,在找到第六层角落里的时候他看到了希望。
虽然只是一个趴在桌子上的背影,他却一眼认出来了左不言,认出来了左不言身上穿的那件艺考专用羽绒服。
裴野鼻尖一酸,也管不上现在是在图书馆里面了,拔腿就跑过去,胸腔中的空气挤压到心脏中,吊着他的命。
左不言旁边也趴着一个人,和左不言面对面,指尖在空中悬空着描画左不言的眉眼。
裴野跑步的动静在安静的图书馆里略显大声,面对着左不言的那个人动作一僵,微微扭头,看到裴野之后迅速起身往电梯大步走去。
裴野自然也看到了的,但他却没有追上去的勇气,他现在只想赶快去到左不言的身边。
在刚刚那人的座位上坐下,裴野还在喘着粗气,这里位置比较偏僻,桌子数量稀少,目光所及就两三个人,裴野直接出声喊:“小天鹅!醒醒!小天鹅!”
裴野的声音在他不知觉的时候带上了颤,他的手抓着左不言的肩膀,想晃又不敢晃。
裴野都想打120了,左不言悠悠转醒,眼睛微睁。
看到裴野,他弯唇笑,以为自己在做梦,清瘦的手抚上裴野的侧脸:“裴野,你来啦。”
裴野把自己的手搭在他的手背上攥住:“我来了,小天鹅你没事吧?怎么就晕在图书馆里面了?”
左不言眨眨眼,试图找回自己离家出走的意识,消化裴野的话。
“晕?”左不言按按脑袋,“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自己闻到了一股什么味道,然后我就睡着了。”
裴野心里有数了。
肯定是那个变态趁小天鹅不注意的时候给他吸了什么药。
谢慷和李舒也找来了,就在图书馆楼下。裴野背起软踏踏的左不言准备下去。
左不言晃晃脚阻止裴野:“李老师呢?”
裴野一脸懵:“什么李老师?”
他的视线逡巡,看到了那个和左不言同款趴姿的中年男人。
很好,变态不仅放倒了小天鹅,还放倒了这个李老师。
这个李老师也是个大冤种啊,次次都被拉出来当借口。
裴野先背着左不言下楼,再和谢慷上来弄李老师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当了一天社畜,所以来晚了
50.粉色欸
挂了急诊, 医生诊断后说是吸入了可致人昏迷的镇定药物。
这类药物是取药很严格的处方药,剂量都是有严格要求的,也不知道苏疆是从哪里整到的。
是的,裴野确定今天在图书馆坐在左不言旁边的人是苏疆, 那一晃而过的侧脸和阴郁的眼神, 他不会看错。
真是没想到,阴郁厌世才是苏疆的真实面目, 简直就是一个披着羊皮的狼, 表面笑嘻嘻, 实则在内心盘算怎样一口吃掉你。
左不言的手背上扎着点滴, 药液从高处砸落, 这让裴野想起他在治疗机构里面时, 也这样打着点滴, 药液冰冰凉凉的, 从手背凉到血管。
房间里有暖气, 体感比较暖和。他伸手摸了摸, 左不言两只手的温度不一样,扎了点滴的手明显更凉一些。这种凉让他害怕, 总觉得是左不言会离开他的信号。
裴野把左不言的手塞进被窝里, 握着输液管,液体流速在允许的范围里尽量调笑, 他攥着输液管,用自己的体温让药液暖和一点。
左不言睡觉的时候比醒着的时候更要乖巧, 醒着的时候更像刺猬,肚子上软乎得不像话,却非要用冷漠尖刺来伪装自己。睡着的时候就是货真价实的小天鹅幼崽,毛绒绒的小鸭子一样, 绒毛柔顺温暖,好似谁都可以上手摸一把。
好酸啊。他一想到苏疆今天就这样静静看着乖乖睡觉的小天鹅,还用手指头描绘小天鹅的轮廓线,他心里就泛酸。
妈的,苏疆别让他逮到,不然就一个过肩摔加手刀,弄死他!
左不言悠悠转醒。在图书馆被裴野叫醒的时候他整个脑子都是晕的,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这会儿倒是好很多了,不晕了,就是没什么力气。
他张嘴想喊裴野,气声倒是比说话的声音还大了。
“裴野。”
很小声,但正在走神的裴野听到了。
“小天鹅,你醒啦?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饿不饿啊?”
左不言摇头,嘴唇从苍白变淡粉:“还好,只是有点没有力气。”
“哼,你这会儿知道没有力气了?早干嘛去了?我让你别乱跑,看吧,中招了吧。”
左不言知道了,这是准备秋后算账了。
“我没有乱跑。今天是李老师说要给我推荐一些资料,书店没有,我们就想着去图书馆看看能不能借阅到。我记得我刚拿了一本资料坐下,结果不知道怎么就晕了,”左不言回忆了一下,有点感慨,“好危险啊。”
裴野真想揪揪他,看看小天鹅这种物种是不是不长耳朵的:“岂止是危险啊,图书馆这种公共场所他都敢对你下手,而且还得手了的。要是换个偏僻点的地方,简直不敢相信。”
“你今天有看到是谁吗?”
“苏疆,”裴野很肯定的自我点头表示赞同,“我不会看错的。”
听到答案的时候,左不言没有太震惊,或许最开始有点怀疑的时候他就在慢慢做好心理准备了吧。
不过他是真不理解。
“苏疆为什么这么讨厌我呢,明明我才是被他甩在后面的人啊。”
裴野表情有点复杂。他要怎么告诉小天鹅,苏疆之所以这么针对他,监视他,根本不是因为讨厌,而是因为,喜欢。
是的,喜欢,或者说,是迷恋,病态的迷恋。他今天那么慌乱的时候,都察觉到苏疆的眼神太不对劲了。那种压抑到快要原地完全变态的疯狂和占有欲,他不会看错。
但他会直接告诉左不言吗?必然是不能的啊。
“变态是不需要理由的。或许他就是想要看你挣扎,看你难受,看你绝望。所以,以后无论你去哪里都要带着摄像头,里面有定位装置,还要把手机的紧急联系人什么的都设置好,一旦察觉到不对,就立马拨电话。”
“好哦。”在经历了今天的事情之后,左不言一点都不觉得裴野大惊小怪,其实就算没有发生这些事,左不言也很听裴野的话。他在面对着对自己很好的人的时候,毫无原则和底线可言。
裴野越说越觉得危险,他试图给左不言编订一套防狼术,比划没一会儿,他又否决掉了。
“算了,我怕你打出来变成歹徒兴奋拳。”
左不言不明白:“因为我很弱?”歹徒看到这么好欺负的人就会很兴奋?
怎么说呢,真实原因不能说,裴野目光乱飘咳了咳,依旧使用转移话题小绝招:“你躺这么久了,是不是想上厕所了?我陪你去吧。”
“不想。”拒绝。
“好吧,还是有点想的。”不知道是裴野的口哨太管用了,还是打点滴打久了,想上厕所的欲望一发不可收拾。
点滴没打完,又不能把针取了再去,左不言就想着举着吊瓶去厕所。可裴野不放心他,死活要帮他举。
他能怎么办,还不是只有答应。
输液管不够长,厕所太大,左不言只能让裴野挨着自己站着。
左不言摸着裤腰带,半天下不了手,两人互相瞪着,最后左不言败下阵来:“你闭上眼睛。”这么一直盯着,算怎么回事。
裴野哦了一声,不想否认,他心底是感觉到一丁点的可惜的。
作为一个很讲诚信的人,裴野压制住自己疯狂想分手的眼皮,自我感觉很有礼的问了一下:“请问我可以偷偷看吗?”
饶是从来没说过脏话的左不言此刻也想爆粗口了。什么叫偷偷看!
他恼羞道:“不可以!偷偷看,正大光明看,都不可以。”
淅淅沥沥的水声中断,裴野也意识到自己干了坏事,抱着弥补的心态,他又开始吹口哨。
左不言:谢谢,羞耻感不降反增。
不知道是被裴野起昏了头,还是药效又返上来了,上厕所被气到中断的左不言又开始头晕了。
他一只手打着点滴,一只手扶着,两眼发黑无法控制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是糟了。
裴野接住了左不言,没有让他砸到地上,并且自我感觉十分贴心的用手给他往裤子里塞了塞,邀功道:“放心,我给你放回去了。”
槽多无口。
左不言忍着想吐的冲动,闭着眼,脑海里盘旋这灼热的触感。他最隐私的地方被裴野摸了!裴野还表现得如此大义凛然,让他觉得自己是个没有见过世面,大惊小怪的人。
等等。为什么裴野能够在第一时间接住他,不是闭眼了的吗?
收到的羞耻冲击太多,左不言已经能够用很平静的语调说出自己的怀疑:“裴野,你没有闭眼睛。”
哦豁!
裴野又紧急转移话题:“你是粉色的欸。”
不对,说出口裴野才意识到自己转移了一个多么变态的话题。
左不言脸上炸开了赤色的烟花,从颧骨蔓延到太阳穴。
“你不要说了。”左不言在裴野的怀里自暴自弃。但又觉得有点好笑,或许裴野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淡定,不然也不会拼命转移话题找补。
“此时此景,我想起一个前段时间看到的新闻,大概情况是,一男子突然倒地,硬是撑着把手机格式化之后才昏迷过去。下面第一个评论是:要留清白在人间。哈哈哈啊哈……”
“为什么是要留清白在人间?”虽然情况比较糟糕,但遇到自己认知以外的知识点左不言还是很乐意学习的。
没等裴野回答,一道女声从厕所外面传进来:“因为他手机里面有很多见不得人的颜色啊,哈哈哈哈……”
李舒的笑声和裴野的笑声来了个里应外合,左不言觉得自己尴尬得可以用脚趾头再抠出一座医院了。
两人对视一眼,裴野用左不言的语调说了左不言想说的心里话:“好尴尬哦。”
李舒并不知道他们两个的尴尬,还十分兴奋的在外面嘎嘎笑,笑得谢慷想捂她嘴。但到底是在心里想想,实际上他在老老实实的摆饭。
家里本来准备了一堆食材让裴野大展身手,却因为左不言突然联系不到搁置了计划,找到左不言的时候已经过了晌午时间,大家都饿了,于是李舒和谢慷就出去外面买饭了。
两人在厕所里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出去吃饭,没办法,实在是太尴尬了。
为了将就左不言,大家吃的都很清淡。其实买饭的时候李舒试图给左不言整一份清淡了,然后整三份豪华大餐,结果被谢慷一句“你是想让不言觉得你不是他亲妈吗”给扼杀在摇篮里了,最终还是老老实实陪着左不言好好吃清粥小菜。
饭吃完,裴野和谢慷一起收拾桌子,他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叔叔阿姨,你们给李老师送过饭了吧?”
难得,一向淡定儒雅的谢慷的表情也裂开了:“忘了。”
一看时间,下午三点。
李舒真诚提建议:“要不再等等,直接送晚饭去?”
谢慷:“我觉得不妥。”
可低头一看,饭吃得干干净净,要送也要现去买。
裴野:很好,李老师是个大冤种,实锤了。
吃完饭,谢慷去给李老师买饭,裴野就和李舒坐在病床上,一人一边,中间夹着左不言,看着宫斗大剧。
正乐乐呵呵的,裴野突然收到他妈的消息,就五个字——裴野,滚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要留清白在人间的新闻是真实存在的,我当时十分震惊。
最近更新有点晚,宝子们见谅,因为我打工去了。但是我还是会尽量日更的。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