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线手腕牵,白首不相离◎

    一日过去, 始终未曾见到司牧的身影。

    阮小淼心急如焚,寻便魔殿大大小小的角落,直到纪檀儿将丹鼎送还回来。

    接过丹鼎, 短短一日时间不见,纪檀儿总觉得阮小淼神色有些不对。

    纪檀儿问道:“淼淼, 可是这丹鼎我使用太久, 你们……”

    听闻此言,阮小淼见她小心翼翼的盯着自己, 心想这纪檀儿定是以为使用丹鼎时间过长, 惹得她不高兴了。

    还未想完, 纪檀儿就从兜里掏出两条红线,赔礼道:“淼淼,此事是我不对, 未能按照约定时间归还丹鼎。我从姻缘仙君那里求的了两根红线, 戴上这红线之人, 定会白头到老、永不分离,就当是我给你赔礼道歉的一点心意。”

    红线泛着一层淡淡的光, 一看就是仙家之物。

    阮小淼略微皱了皱眉, 收下红线和丹鼎这才送走了纪檀儿。

    回到后院, 阮小淼刚踏进房门, 便见司牧靠在椅子上, 他闭着眼,脸色很是苍白。

    阮小淼颤抖着唇看了他许久, 司牧的脸比往日更为凉薄, 他轻闭双阖, 上面结着一层浅浅的冰霜, 嘴唇龟裂苍白, 整个人歪歪斜斜依靠着,似乎稍有一动,即便是阵风就能将他撂倒。

    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司牧双眼微微睁开一条细缝,见阮小淼满脸心疼的看着他,嘴唇张了张,却是吐不出半句言语。

    下一刻,眼看着司牧就要倾倒下来。

    阮小淼眼疾手快,快速走到司牧身边将他揽靠在自己怀中。此刻,司牧已然昏了过去。

    “司牧~”

    轻轻唤了他一声,怀里的人沉沉倒在她的怀中。撩起司牧的衣袖,一条黑中带红的线愈发变得刺眼,一路蜿蜒向上,阮小淼扒开内衣,那条线竟已抵达了胸口。

    除此之外,司牧的胸膛伤痕累累,青红相交旧咖上重叠着新的伤口,司牧修为高强,堂堂魔尊,这些伤口除了他自己,谁又能伤害得了他。

    这得多疼啊!

    阮小淼有些猝不及防,甚至完全不敢想象司牧为了祛除这心魔,竟如此伤害自己。

    面对这样的司牧,阮小淼几乎是颤抖的。她抬起手,慢慢触摸上他的脸颊,正常人的脸都是温热,可眼前这个人的脸却是好冷。

    这怎么可能!

    阮小淼觉得奇怪,司牧的胸口似岩浆一般火热,脸颊却如九尺之下的寒冰刺骨。起先以为司牧脸色是苍白的,可现在她才发现,这是生生冻的。

    原来,心魔发作的时候,身体竟是冰火两重天!

    她想起原著里,六界对司牧都是明刀暗箭,更是趁他心魔之时痛下杀手。司牧杀红了眼,整整屠杀了两天两夜,六届血流成河,血色染红了天。

    那时的司牧早已没了意识,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双手染满了这世间的鲜血。

    阮小淼怔怔地呢喃:“司牧,我绝不会让你变成那个样子。”

    将司牧扶到塌上,阮小淼唤来千殇给他治疗。

    以前以为,司牧是弑杀成性、毫无人性的大魔头,因为他最终搅得六界天翻地覆鸡犬不宁。

    可相处这么久下来,她发现司牧虽然是魔、是大魔头,可除了惩罚一些丧尽天良的魑魅魍魉,他从未杀过任何一个无辜之人。

    即便是有着父君之仇、三番两次陷害于他的纪檀儿。

    司牧这人啊,明明心底有着最纯粹的善意,却总是喜欢装出一副十恶不赦的模样。

    为了不让无父无母的小魔饿肚子,凶巴巴扔给他一袋魔珠,却因力道过大将那小魔脑袋砸出一个包来,于是就有谣言说他变态虐、童;妖族觊觎魔界女子美貌,不惜耍些下三滥的手段逼其灵修,只因断了那妖几百年的修为,他便成了妖族口中恃强凌弱的魔头。

    可是,一个能把猫猫都照顾的无微不至的人,又能坏到什么程度。

    阮小淼独自在院子里坐着,明月在高空悬挂,月光下的一草一木都是那样熟悉,恍惚想起这段日子以来,她和司牧的点点滴滴。

    她是猫时,总是跟着司牧蹭吃蹭喝蹭玩蹭睡;她化形成人时,也是司牧一直将她护在身后,送她尧坤,护送她回灵猫一族,怕她被女帝下嫁给别人,以一抵百站上了擂台招亲。

    只要是她想要的,司牧也从未吝啬过,即便是深更半夜,只因她一句想念他做的菜,司牧二话没说,撩起袖子就进了厨房。

    堂堂一届魔尊,却为她做到如此地步,司牧对她真的很是包容宠溺了。

    可这终究是个强者为尊的时代,司牧会有四面楚歌的那一天,而那时,她又能为司牧做些什么呢?能像司牧保护她一样保护司牧吗?

    这天晚上,阮小淼是趴在玉桌上睡着的。

    兜兜转转,以为六界任何一个地方都比魔殿安全,可现在她才发现,原来只有魔殿的后院才最让她心安。

    清晨的阳光还在天边徘徊,忽然“咔吱”一声房门被打开,千殇满是疲惫的走出来。

    阮小淼赶忙起身,问道:“司牧怎么样了?”

    千殇叹了口气,指尖在额头揉了揉,道:“他的心魔这次是控制住了,可黑线已经蔓延到了心脏,下一次,他的心魔会彻底爆发。”

    阮小淼心里乱成一团麻,追问道:“下一次是多久。”

    千殇垂下眼眸,半晌才道:“下一次我也不确定下一次是多久,也许是随时,也许是过段时间,也许在他这一世都不会发作。”

    闻言,阮小淼心头大颤,她知道,心魔是一定会发作的。

    可眼下,整个六届虎视眈眈,傀儡一事让司牧陷入人人诛之的旋涡,偏偏这个节骨眼上赶上了心魔。

    “司牧他需要静养,你去看看他吧。”千殇道。

    阮小淼点点头,深吸一口气跨步进了门。

    床榻之上,司牧依旧闭着双眼,相比起昨日,他的脸色已然红润了许多。阮小淼轻轻在他身旁坐下,拉着他的手细细端详着他的容颜。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响起一道轻微的通报声。

    阮小淼眉头骤起,最终将司牧的手轻轻用被子遮盖好,这才起身出了门。

    “何事?”

    魔卫恭敬单膝跪在地上,阮小淼居高临下看着他,不知为何,魔卫竟觉得阮小淼身上竟有着与魔尊一样可怕的肃然之感。

    “报夫人,地牢里的铜妖妖,她说她今日要是见不到你,她就就自杀。”

    阮小淼听得眉头皱了起来,这铜妖妖又要作什么幺蛾子?

    如今结界将她笼罩在地牢,施展不出一丝法力的铜妖妖,想要自杀谈何容易,何况她还是那么娇纵的一个人。

    “告诉她,如果需要帮助的,本殿下可以给她一些选择。”

    不多一会儿,魔卫便回到了地牢,于此同时,手里多了一盘东西。

    铜妖妖瞪大了眼,怒视魔卫,嚷嚷道:“阮小淼呢,她怎么没来?”

    魔卫瞥了她一眼,若不是魔尊特意交代好好看守此人,不然他早就将这整天臭嘴嚷嚷的死丫头打的哭天喊地叫他爹。

    “我们夫人说了,你若需要帮助,她慷慨大方给你一些选择。”

    毒蜘蛛、化尸水、毁陨丹……盘子里的任何一样东西都足矣要了她的小命。

    铜妖妖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瞪了魔卫一眼,愤愤道:“谁稀罕她的帮助,告诉她,若她今日不来见我,那我就带着某人心魔的秘密去死,倒时,可别怪本小姐无情。”

    魔卫上前一步,道:“要选哪样?”

    见他将盘子里的物件儿向前伸了伸,铜妖妖登时吓得后退好几步,眼底的怒火恨不得直接喷到魔卫身上,将他烧的渣都不剩。

    “滚,本小姐天生娇贵,才不需要她在那假惺惺。本小姐只给她一日的时间,若她不来见本小姐,就等着司牧给本小姐陪葬吧。”

    说罢,铜妖妖将一旁的餐碗摔碎,选了一块极为锋利的碎片,抵在自己的手腕处。

    刹那,一层鲜艳的血液便冒了出来。

    见状,魔卫愣了一下,随即面无表情地退下去,转头快速朝着后院奔去。

    阮小淼把红线套在司牧手腕,这红线不仅有百年好合的寓意,还能互相感应,情侣双方只要都还活着,即便是天涯海角,其中一方也能感应到。

    这红线出现的恰为及时,有了它,阮小淼就能随时随地知道司牧的生命状态。

    “报…夫人。”

    阮小淼稍微有点好转的心情顿时一扫而空,踏出房间将门轻轻拢上,不耐烦道:“又怎么了?”

    “铜妖妖说今日一定要见你,说有什么心魔的秘密,还说你若不见她,便要让魔尊给她陪葬。”

    阮小淼本来心情就不好,如今听铜妖妖这么一说,顿时更加不爽了,阴沉着脸,大步流星朝着地牢跨去。

    铜妖妖呆在结界内,正在悠悠闲闲的哼着小曲儿。哼着哼着,她便听到一阵急促沉重的脚步声。

    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铜妖妖眼睛眨也不眨死死盯着牢门。

    脚步声越来越近,那道身影逐渐从黑暗中显现出来。

    阮小淼黑沉着脸出现在牢门前,铜妖妖挑挑眉,笑道:“妹妹来啦!”

    任她笑得灿烂,阮小淼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她,牢门一开,阮小淼伸手成爪,登时一股强悍的力量直接将铜妖妖的脖颈锁住。

    铜妖妖骤时变得惊恐,瞪着眼,双手紧紧护在脖颈,两只脚近乎抓狂的在空中乱蹬。

    “你……你……放、开、我……”

    阮小淼却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一双眼冷冷盯着铜妖妖,额头的青筋隐隐浮现,宛如一条淬着剧毒的蛇,随时都有可能将猎物狠狠撕碎。

    “你不是要去死吗,我成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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