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岁进使劲向陈淼摆手,让陆威往边上挪一个位置,招呼陈淼往她边上坐。
陈淼一落座,沈岁进就说她:“淼姐,你穿这么素净干嘛?”
没有化妆,还穿了一件颜色灰扑扑的羽绒服。台上还有仪式在进行,现场灯光比较暗,陈淼都快和暗色融为一体了。
陈淼颔首一笑:“又不是我的好日子,我穿那么打眼儿干嘛呢。要不是我姐让我来,我是打死不会来的。她这边亲戚来的不多,我算她娘家人,我爸还让我帮他捎一个大红包过来呢。”
沈岁进好久没见她了,发现她的皮肤特别通透,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健康又饱满的光泽,觉得她做了妈妈之后,好像气质里都混杂着一股慈祥的母爱味道。
“娃怎么不带来呀?”沈岁进还没见过这孩子呢,“没把姐夫一起带来?”
都结婚了,又不是当初在游戏厅门口那会儿需要遮遮掩掩,沈岁进眉毛往舞台的方向挑了挑,“他们都结了,你怕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斜。”
陈淼:“孩子在家呢,我休完产假没多久,这会儿回单位觉得怪怪的。上面换了个新领导,我原来的岗位悄没声的多招了个小伙子,我觉得是新领导膈应我,可能觉得我休产假耽误项目进度了吧。你姐夫去年从单位辞职跟着他爹妈公司干了,天天安慰我别玻璃心,我心里其实闹死了。今天是工作日,真不好请假,没办法,我午休间隙跑出来的。”
沈岁进:“有病吧,你这新领导吃饱了撑着管那么多?产假是国家赋予女性的合法权益,他是不是自己断子绝孙,见不得别人好啊?!”
陈淼被她逗笑了,眼睛斜瞟了一眼一直给沈岁进默默布菜的单星回,“小单下手够快啊,从香港回来才半年,就把你拿下啦?”
沈岁进低头吃菜,没好意思说:哪儿是半年拿下,统共他回来才一两天,我们俩就搅和上了。
陈淼说:“你们这群孩子都长这么大了,到了谈情说爱的年纪,看着你们我是真觉得自己老了。”
沈岁进忙说:“哪儿老?自从你嫁了人,我都想去采访采访姐夫是不是天天给你喂什么回春.药了。说真的淼姐,你现在皮肤状态好极了,一点儿痘不长,白里透红的,又细腻又有光泽,简直比你二十岁的时候美出好几个段位。”
陈淼的眼睛悠沉地转去舞台上,看着那个西装笔挺的身影,神情恍惚地说:“大概再也没人给我气受,我这日子过得太舒心了吧。我一着急上火,下巴和鼻子边上那一圈就爱长痘。”
沈岁进知道她说的人是谁,那些年张强一直给陈淼气受。沈岁进留了个心眼,她决定一辈子都不告诉陈淼,张强和舒北北分手过一段时间,并且那期间张强曾经回北京找过陈淼。
凭什么张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啊?这世界没有谁有义务一直等着谁吧?一个人过得幸福不幸福,难道脸上看不出来?
陈淼脸上一点疲意都没有,素面朝天的状态,沈岁进都觉得她灵动可人,是春日低垂在湖面上最嫩的一汪柳芽绿。
为什么要拿那种堵心的事去膈应人家,打扰别人幸福而平凡的日子呢?
淼姐多好一姑娘,在最青春的年纪,不求回报的全心全意爱过一个人,张强混蛋、什么都不是的那些年,吃顿饭都得淼姐偷偷去前台先付掉。
她在成熟的年纪,幸运的找到了彼此相知的伴侣,生活里没有鸡飞狗跳,没有为了几两碎银疲于奔命。这样一个好姑娘,就该得到平静的幸福,而不是被拖进泥沼一样的三角感情拉扯战中。
张强后悔是他的事,关淼姐什么事?
沈岁进为陈淼感到不值。张强现在是戴尔的大经销商,手底下又新开了一家软件公司。他给舒北北买衣服、买包、买鞋一掷千金,但那个在他最困顿岁月,抢着为他买单的傻姑娘,却没有得到他一分一毫的优待。
这算什么,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沈岁进忽然觉得男人真不是东西,看单星回给她夹菜都觉得不爽,一筷子怼在他的筷子上,牙根气的痒痒说:“老给我夹菜干什么,想把我喂成一个胖子啊?”
单星回无辜遭殃,杠她:“我又不是强哥,你眼神儿看岔了吧!来,转头,强哥在那儿,眼里机关枪往那扫。”
他伸掌,把她圆润的脑袋夹在两掌之间,拧动,使她的脸正对舞台的方向。
这气他才不受呢!强哥造的孽,凭什么他要被殃及池鱼啊?
台上仪式结束,张强和舒北北下来一桌一桌地敬酒,快敬到他们这桌的时候,陈淼借故说自己想去上个厕所。
沈岁进给她壮胆儿,“怕他们干什么!对了,淼姐,你结婚的时候他们给红包了吗?如果没给,你也别给了,不能白白被他们占了便宜。”
陈淼想起来包里的红包还没给,说:“算了,等他们来了我当面给他们红包吧。我和我爸的各一个,当初我结婚的时候,我姐还特地跑回北京一趟给我送红包。她对我可好了,那会儿她和张强还在创业,日子过得紧,手里头没有多余的钱,但还是拉着我去商场给我买了好几身新衣服。商场里的衣服,要多宰人有多宰人,我说上批发市场逛一样的,我姐非不让。”
舒北北一袭白纱,捧着酒杯站到陈淼面前,看见她混在一群孩子里,忙说:“怎么不上台子边上那桌坐呢?给你留好了位置,我妈和我舅那一桌。”
陈淼眼睛一点不看她边上的张强,笑得特别真诚地说:“姐,新婚快乐!你这进度也太慢了,你小外甥女都快能自己扶着婴儿床站起来了,你得抓紧啊!”
舒北北在前面几桌喝的有点不胜酒意,到陈淼面前歇了一口气,“怎么就你一个人来?我让你把全家都带过来,跟我客气什么。”
陈淼笑笑:“怕给你添麻烦呗,拖家带口怪不好意思的。”
张强来给陈淼敬酒,神情里有几分愧色,倒是陈淼落落大方地主动和他碰了个杯:“恭喜啊,新郎官。以后对我姐好点儿,她瞧上你,是她心好。追她的人从东方明珠排到巴黎凯旋门呢。我知道的,因为你在她最困顿的时候拉了她一把,那几年她过得真的太差了,稍微有点阳光,她就掏心掏肺地对一个人好。”
无论从学历还是相貌来说,张强都不是舒北北喜欢的那一款。
舒北北的前任林路鸣是名副其实的多金二代,高学历、高颜值,就是人品次了点,在舒北北经历人生困境的时候他退缩了。如果没经历那些,陈淼知道根本轮不上张强。
沈岁进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舒北北。天啊,舒北北果真是个大美人,还是那种港风系的浓眉大眼美女。有个港星叫什么来着?张敏!对,就是张敏!舒北北就是那个张敏的柔化版,五官上拼凑起来更甜美一点。
沈岁进心说:长成这样,难怪让张强魂牵梦绕这么多年呢。张强站在舒北北边上,那真是形成了美女和野兽的强烈碰撞对比。
大美女舒北北特别有个性,看的出来张强创业能成功,背后离不开这位大美女的八面玲珑。
她光是招呼他们几个小屁孩儿吃菜,三言两语间都特别有人格魅力。有的人天生就是自带气场,镇得住场子不说,还能让人打心眼里信服她。这种天生自带的魅力,一半来自舒北北的美女光环,一半来自舒北北跌宕起伏的前半生经历。有故事的人,好像总是对普通人有一种致命的吸引。
原来沈岁进还在心底里打腹稿,觉得舒北北抢了张强哪好意思请陈淼来参加婚礼。直到见了舒北北,她才发现,那哪儿是舒北北抢张强啊?是张强这张狗皮膏药贴着这样的大美女吧!
说来说去,都是张强不是玩意儿。沈岁进瞧出来了,光是张强来敬酒的架势,由舒北北开路,他在身后跟着,就知道张强降不住舒北北。
他在大美女面前自卑,想跑小绵羊陈淼这儿吃回头草,有这样的好事儿吗?
该他的。那么吊儿郎当混不吝的一个人,跟在舒北北身后半点脾气没有,毕恭毕敬的,看了真叫人解气。
想想当初他在陈淼面前那副死样,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那一天明艳动人的舒北北,靠颜值震惊了在座的所有宾客。别人都说张强娶了一个大明星,都说张强好福气。
就连段女士喝完喜酒回到家,都在感慨:“这小舒怎么能长得这么好看呢?”
打开电视看看液晶屏里的演员,觉得和一盆酸咸菜没区别,长得还不如新娘子舒北北呢。
单琮容在酒席上多贪了两杯,有点脑胀头疼,懒洋洋的横在沙发上,嘴里哼哼着:“汁桃,段汁桃,桃汁儿……”
段汁桃拿起掸灰尘的鸡毛掸子,把他的腿从沙发上赶下来,“一会儿我喊了小进上门试试我给她新打的毛衣,你别在这儿给我丢人,上楼上睡去。”
真是不知道张强的婚礼,他和沈海森瞎起哄个什么劲儿?老邻居那一桌,就他们两个大男人一杯又一杯地喝,酒不够了还上别桌去借,段汁桃都心疼死了。
这是喝别人的,又不是喝自己家的,一瓶酒大几呢,吾大姐刚买了房子,手头也紧,能替她省一点是一点。
单琮容趿着拖鞋刚上楼,窝在毛垫子上的博士像听到什么动静,马上兴奋地摇着尾巴冲向大门口。
是沈岁进来了。
因为今天喝喜酒,她穿的比平时稍微正式一点,粗花呢的灰粉色圆领齐腰大衣,配着相同系列的半裙,腿上蹬了一双羊皮筒靴。
刚刚酒席散场的时候,段汁桃让沈岁进上家里,试试她新打的两件毛衣。
沈岁进回家刚把包放下就过来了。
段汁桃打毛衣特别费心。她的手艺没有单姥姥好,还专门买了一本打毛衣的书来学习教程。之前她给沈岁进打过一件鸡心领的粉色坎肩练手,等打到这两件长喇叭袖毛衣的时候,手艺已经很有几分练家子的模样了。
快到新年了,段汁桃想着给沈岁进买两身好看的新衣服,但又想起来梅姐跟她说的:小进一身衣服得上万。段汁桃被吓得自诩没那能耐,就改成曲线救国,亲自为沈岁进打两件毛衣,显得自己心意足。
好在琢磨了两三个月,打毛衣的手艺突飞猛进,总算织出来两件像样一点的好看毛衣了。
一件是鹅黄色的简约款式,竖条针织,长袖的口子微微呈喇叭状。另外一件则是奶白色的,麻花针织,袖口是喇叭状。两件衣服的颜色都特别衬沈岁进。
沈岁进在楼下试毛衣,一脱一穿间都捂出了一点微汗。试完毛衣,干脆就把自己的粗花呢外套搁在沙发上,身上只穿一件薄薄的真丝衬衫。
单星回在楼上喊她:“你试完了吗?试完了上楼来。”
段汁桃心想:兔崽子,搁我眼皮底下还想搞约会呢。
嘴上却很诚实:“小进一会儿你想吃点什么水果?阿姨切了给你端上去。”
“有苹果或者橙子吗?”
“都有。”
沈岁进上楼,没在单星回的房间看见他。刚刚人还在楼上,哪儿去了?
刚要转出去,发现隔壁他的书房里有动静,就循声往隔壁去。
博士这只跟屁虫,但凡有沈岁进在,它就跟长在她脚边似的,一步不离。
沈岁进嫌它绊脚,干脆就把它捧起来揣在怀里。
“你可真是给我长脸啊博士,才半年呢,就吃成一只小胖猪了。”沈岁进喃喃说着。
“自从它肠胃炎好了,我妈一天到晚净伺候它吃了。隔个一两天就给他炖大肉,平时鸡胸肉、牛肉拌狗粮,弄得现在可挑嘴了。有时候我光喂它狗粮,它就一口都不吃。”单星回从书房捧着一个红色盒子出来。
沈岁进眼尖,一下认出来那里头装的会是什么东西。
“送我的?”
“对啊。”
“今天是什么重要的日子吗?”居然送她华伦天奴的鞋子。
“快新年了呀。你不是说除夕那一天你要上徐阿姨娘家吃年夜饭?我本来想那天晚上给你的,但你不在,我就提前送了吧。”
沈岁进把狗放下,去拆她的新年礼物。
打开包装纸,撕开贴条,里面是一双裸粉色的铆钉高跟鞋,华伦天奴最经典的款式。
沈岁进问他:“什么时候买的啊?”
单星回:“早买了啊,十月去美国比赛的时候就买了。本来那会儿就想送你,但你打电话跟我说想要一张加州旅馆的cd。我觉得可以留着过年的时候送,反正天气冷,要穿也得等明年开春的时候穿。”
沈岁进:“你知道我的鞋码?”
单星回笑了一下:“问梅姐的。”
哪个女孩儿会嫌礼物多呢。和他在一起之后,渐渐被他改掉了收到礼物嫌弃价格贵的坏毛病,于是变得满心满眼都是收到礼物的惊喜。
她的男朋友不是特别有钱,但总是力所能及地给她制造各种小惊喜。
沈岁进问他:“你想要什么新年礼物?”
单星回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可以把沈小姐打包成礼物送给我吗?”
沈岁进居然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下,如果把自己打包成礼物的话,需要多大的纸箱和多大尺寸的包装纸。
单星回让她坐到书房的转椅上,试一试鞋子。
沈岁进抱着鞋盒走进他的书房,发现他书桌上,居然摆上了他和她在颐和园昆明湖的那张合照。
照片里,他把脑袋紧紧和她挨凑在一起,两个人表情都有点呆呆愣愣的样子。看来是他们还没调整好表情,大妈就提前摁下快门了。
“你什么时候洗出来的?”居然没给她多洗一张。
“有啊,抽屉里多着呢,你没问我要。”其实是有点怕沈海森打翻醋坛子。
沈岁进要是把这照片摆在家里,单星回怀疑自己很快就要人头落地,被沈海森当足球踢。沈岁进的爹和爷爷,都是大醋精。
沈岁进想起来一件事:“把你的钱包给我看看。”
“干嘛?”单星回从裤兜里翻出来自己的钱包,递给她。
沈岁进一打开,没看见自己的照片,于是教育说:“你钱包里怎么能没我的照片呢!游一鸣的钱包里,一翻开就是薛岑的大头照!”
又是薛大小姐给整的恋爱法则吧?单星回耸耸肩,拉开抽屉,居然还真认真翻找起合适尺寸的照片。
沈岁进弯腰在试鞋子,试到一半说:“单星回,你是不是在梅姨那儿,听我的脚码听岔了啊?”
“嗯?”单星回放下手里一叠照片,蹲了下来。
“太大了吗?”捧过她光洁柔软的小脚,伸手替她套鞋子。发现鞋子套进去,搭好扣子,正正好的尺寸呀。
沈岁进的笑声出卖了她,“逗你呢,正好,我平时就是这个尺码。”
“你现在可真是一天比一天坏啊沈岁进。”
“也不看看跟谁学的,我这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单星回心里憋着一股坏水,突然说:“啊,我想好要什么新年礼物了。”
?沈岁进一脸迷惑的望着他。
单星回笑得特别人畜无害:“我喜欢吃猪大肠。能不能有幸请沈小姐为我做一回爆炒猪大肠呢?”
“就炒个菜这么简单?”沈岁进有点不敢相信,他可是送了她几千一双的高跟鞋,作为新年礼物呢。
单星回点点头:“是啊!爆炒猪大肠。明天下午吧?我妈和我爸要去出去买年货买衣服,我们上菜市场买菜做饭。”
“好啊。”沈岁进想也不想地答应了。
炒个猪大肠又能有多难呢。
第二天下午,沈岁进生平第一次迈进菜市场。
结果两个人都有点失算。
单星回其实和沈岁进半斤八两,两人对菜市场开张营业的时间点不太熟悉。下午一点去菜市场,人家档口差不多都打烊了。
晚市得下午四点左右才开始热闹起来。
好在他们目标明确,就是去肉铺买一副猪大肠。
肉铺到中午也没什么好肉了,贱卖的肉皮到了中午老板还免费送。听闻他们俩要买猪大肠,老板转身从冰柜里拿了一副新鲜的猪大肠出来,还送了一块肉皮给他们。
沈岁进戳了戳q弹的肉皮,脑袋有点发懵:“人皮被削下来,是不是也就是这样啊?”
单星回:“你一说,晚上一起看一部电影吧,好像叫《人肉包子铺》?”
沈岁进才不上他的当,“要看你自己看,我才不看这种奇奇怪怪的片子。”
沈岁进观察了一下,好像菜市场里肉铺的老板,长得都挺膘圆的,膀子都特别厚,天生一副屠夫相。他们宰起大骨头来,让她觉得像是在看电视剧里刽子手砍头的行刑画面。当然,电视剧不会把这种血腥画面真实拍出来,而菜市场里的猪骨头,可是手起刀落间,一截一截地断开在自己眼前。
单星回捂住她的眼睛:“不怕做噩梦啊?”
菜市场里剁骨头的画面没让她做噩梦,但是洗猪大肠,真的把她洗哭了,并且当天晚上还做了好长的一个噩梦。
梦里,猪大肠变身黑山老妖,一直追着她跑。
沈岁进不知道洗猪大肠这么麻烦。要把猪肠子翻出来,一遍一遍地用面粉、盐搓洗。
一边洗一边猪骚味阵阵冲上鼻腔里,心口都快有东西呕出来了,拿清水把猪肠子一冲,再拿面粉揉搓一遍,味道好像好点,稍微能忍受一下。
可是揉着揉着,恶心的猪骚味又出来了。
就这样在水槽里,反反复复重复了七八遍揉洗、冲水的动作,沈岁进拎起油兮兮的猪大肠一闻,都快怀疑人生了。
还是那么臭。
绝望,马上快崩溃的绝望。
她转过头想去吐槽,发现单星回靠在冰箱边上,手里拎着一瓶可乐,玩世不恭地看着她在对猪大肠各种作法。
他脸上写着大写的坏,沈岁进欲哭无泪:“你逗我呢吧,想吃猪大肠?”
光是洗,都快洗了两小时。一闻,还他妈全是猪臭味。
沈岁进查了攻略,爆炒猪大肠,一会儿还得先把洗干净的猪大肠下锅卤上。卤猪大肠对于她来说,又是一道坎儿。
沈岁进低头一闻自己一下午都在和猪大肠亲密接触的手,差点享年20岁差零一个月。
单星回无辜地眨眨眼:“求我,我帮你洗。”
沈岁进才不上他的套,倔强地说:“求你个大头鬼!我都快洗好了!”
一边接着翻肠子,摘肠子上的油花,一边觉得自己马上人没要了,原地卒。
沈岁进咬牙切齿地命令说:“以后不许你再吃猪大肠!”
单星回继续拱火:“为什么?”
沈岁进:“谁爱吃谁做!”
单星回痞相十足:“哦。”
博士在沈岁进的脚边依旧跳来跳去,没心没肺的样子真让沈岁进窝火。
猪大肠是她亲口答应给单星回做的,她不好反悔。
于是沈岁进对着一只狗吐槽:“单博士,你爸真不是人。你别学着吃猪大肠,这事儿伤天又害理!”
单星回胸腔发出闷闷的沉笑,快憋不住了。
沈岁进余光往他身上一斜,接着一本正经地对博士说:“猪大肠光闻着就臭,洗了这么多遍还是臭,这吃到嘴里得多臭呀!这吃了猪大肠的人,起码得一个星期不能亲嘴儿吧?”
单星回的耳朵可是把她这句“不能亲嘴儿”听得真真切切,来劲儿了,马上自告奋勇地夺步到水槽边上,抢过她手里的猪大肠要帮忙冲洗。
沈岁进心想:小样儿,还想治我呢。瞧我怎么治你!
单星回:“还没吃呢,是不是可以多亲一阵儿,把后面不能亲的补回来啊?”
沈岁进还没回答他呢,就有一个吻凑上来。
博士在她脚边汪了一声,不懂人类们在做什么,但是看着好热闹啊。
水槽里水流哗哗的,小狗是一种很聪明、很通人性的生物。小狗的世界,也会感受到人类之间翻涌的爱意呀。
于是它欢快地汪了一声:我喜欢一个人,好像也是这样忍不住想热烈地亲他。
又不服气地汪一声:哼,臭爸爸真偏心,妈妈亲他,他不反抗。我亲他,就跟要他老命似的。奶奶每天给我刷牙,我的嘴可一点不臭哩!
作者有话要说:不出意外的话,明后天正文完结。有想看什么番外的大家可以留言,我看什么呼声比较高就写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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