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马车出来,江丰年和杨福安驾马,把马车夫的位置给了江涟和桑枝。
杨福安全程听了两人的谈话,心中大失所望。
看这情况,东家还是打算和陈瑞雪继续做交易。
“东家,您相信那些黑衣人真的什么都没说?她不想跟他们走,那些黑衣人就乖乖离开?”
江丰年道:“相不相信也不重要,至少那些黑衣人是保护陈瑞雪的,这一路上有个什么危险,带上她,也可以多一分安全。”反正她从来就不打算信任陈瑞雪,本来她们之间就没得感情,谈的都是利益。
杨福安知道东家不会喜欢陈瑞雪,也不会被陈瑞雪几句话蒙骗,但是,如果那些黑衣人不仅是要保护陈瑞雪,同时他们也是要暗害自己的东家呢?
假定霖王是蒋玉霖,黑衣人是霖王派来保护陈瑞雪的,那么东家娶了他心上人,霖王会怎么做?
站在男人的角度,那肯定是除之而后快。
东家毕竟不是男人啊~不懂情爱的复杂。
杨福安看着江丰年长大,和江丰年待的时间比和他自己孩子待的时间还长,他知道江丰年这些年有多么不容易。
曾经他想过,假如有一天,东家不愿意再撑着江家了,想要回归本来身份,他就让自己的儿子娶了东家。
如今,东家越来越优秀,打定主意当男人,自己儿子也配不上东家。
他一直都知道东家看似无情的面容下,内心其实很柔软,她对自己人很好,也不想随便耽误良家女子,又想给江家其他人一个交代,所以东家娶了陈瑞雪,就是因为陈瑞雪不是个好女人,娶了她东家也不会有负疚感。
这两个多月以来,东家明知道陈瑞雪危险又不安分,她都不想休妻,足以证明东家想当男人的决心。
东家与虎谋皮,要以男儿之身扛起江家一直走下去,这条路何其艰难。
他改变不了江丰年的决定,但他会尽一切所能保护这个孩子。
一阵寒风吹过,杨福安咳嗽几下,牵动了伤势,他从怀里拿出一个药瓶,服下一颗药丸。
“福安叔,这次是丰年考虑不周,害得您受伤了。”江丰年很是内疚。
“一点小伤,东家不用担心。”其实他也没受什么伤,本来他也没想拼死保护陈瑞雪,主要还是想让陈瑞雪离开江家,又不至于被东家怀疑。
但那些黑衣人对自己明显是下死手的,他们在来福客栈蹲守,知道自己是奉东家的命令,绑了陈瑞雪,那些黑衣人就应该清楚,江家也不会把陈瑞雪怎么样,否则何须这样瞎折腾?
可他们依旧让陈瑞雪跟他们走,还要让陈瑞雪记恨江家,明显那些人对江家是有敌意的。在这种情况下,那些黑衣人没有趁机把陈瑞雪强行带走,反而让陈瑞雪回了江家,所以他们之间肯定有密谋,至于密谋的内容,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肯定是江家基业!
“师傅,丰年已经长大了,以后走商,丰年一个人带队能行的。您也该在家享享清福了。”她是觉得让师傅这么大年纪了还陪自己出生入死,还让师傅为了自己受了伤,实在不孝。江丰年信任的人不多,杨福安绝对是一个。某种程度上比起江老夫人,她更信任杨福安。
“年儿,你也知道杨坤这小子一心练武,待在雁荡山快二十多年了,明年他就而立之年了,也不给老夫娶个儿媳妇回来。前段时间写信给老夫,还说雁荡门门主有意让他当未来门主,我看这几年老夫想抱孙子也难。眼下老夫闲着也是闲着,等以后杨勇能够堪当大任了,老夫把杨家镖局交给杨勇,就回江源城颐养天年。”
不等江丰年再说什么赚人眼泪掏心窝子的感言,杨福安就驾马走到了队伍的最后。
没过多久,江逸淮也骑马来到了队伍的最后面。
“老杨,你和东家一定有秘密!”
今天早上莫名其妙夫人就被绑架了,客栈里这么多高手,江波他们也不是第一次行走江湖,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被迷晕?而且把一个大活人绑走,杨福安和东家这样的高手居然一点都没察觉?
他还记得今早发现夫人被绑架时,杨福安不在客栈,东家也不怎么担心夫人被绑架。就算东家不担心夫人,总得担心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吧!
按照东家的吩咐他带人去寻找清风山,当地人根本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没过多久,老杨发信号,他们回了客栈,看到夫人又回来了,接着东家就吩咐众人立马收拾东西前往凉州。
刚刚不久前,东家还和夫人在马车里密谈,不然也不会隔开众人,让杨福安驾驶马车。
“老淮,你觉得东家和老夫能有什么秘密?东家和我可是冒死从匪窝里救了你,你还不信任东家和我?”
“老杨,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这么些年了,你为江家出生入死,老夫就算怀疑我自己也不会怀疑兄弟你。至于东家,老夫恨不得以死相报。老夫是觉得,你们两个关于夫人的事情上,一定有秘密瞒着我们。”
“能有啥秘密?东家不娶亲你们着急,娶了亲你们也着急,现在东家有了夫人,夫人也有了身孕,你们又继续疑神疑鬼?有这个时间好好干活不好吗?总天天盯着东家的家事,累不累?”
“老杨,你说这话,老夫就不爱听了!啥叫东家的家事?东家事关整个江家,江家商行,还有依赖江家生存的近万佃农,掌柜,伙计的身家性命。总之,东家的家事就是整个江家的事,老夫怎么能够不关心?”
杨福安懒得和江逸淮继续说,他和江逸淮等人一直就不一样,他把东家当自己的孩子看待,其次是杨家镖局,最后是江家,江家商行。
江逸淮他们先是江家,江家商行,然后是江家东家江丰年,而且这个东家必须得是个男的。他们把东家当主子多于当家人看待,所以这也是东家的枷锁所在。
东家知道这些族人的心理还有对她的要求与期待,所以她不敢也不能恢复身份,于是她娶了陈瑞雪这样一个包藏祸心的女人,还得替别人养野种,每次一想到这里,杨福安就对江家这些老人有极大的意见。
东家这么能干,比很多男的都强,怎么就不能接管江家商行了?
东家如果以女性身份执掌江家,不就可以成婚生子?还能有知心人陪伴有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
都是这些迂腐的老头子,才让东家过得这么艰难!
江逸淮觉得莫名其妙,好端端的,他被杨福安数落一顿,还给自己摆脸色,真是给他脸了!
哼,江逸淮冷哼一声,打马去了队伍的前头。
因为没了辎重,一行人轻车简从,七天时间,江丰年等人就从四沟镇到了凉州。
凉州是江源去陇右的一个中转地,江家在凉州有自己的基业,还有别院。
江家是粮商,也是行商,在凉州的基业也都是米铺,还有一家绸缎庄。
蜀地之行虽然夭折了,但她还是赚了不少钱,这次江丰年打算在凉州将基业再扩大一番,圈地囤粮,建客栈酒楼。
凉州是去西域的必经之路,也是关外重镇,大晋和西域,北戎近几十年无战事,因此凉州往来商户络绎不绝,十分繁华。
所以,在凉州建客栈酒楼生意绝不会差,这也方便江丰年收集信息。为了迅速在当地抢占市场,江丰年决定在凉州开一家勾栏场所。
反正她的便宜岳父陈天桥对这一方面很是擅长。
临出发前,她就和陈天桥商量过了,要在凉州建一个最大的风月场所,江丰年出钱,陈天桥出人,七三分账。
陈天桥想着,凉州太远了,他也鞭长莫及,反正也赚不到几个钱,过去盘个账还得吃风沙,实在没那个必要。就当送便宜女婿一个人情,希望他能对自己女儿好一点。
江丰年估算一下时间,按照当初的约定,再过些时候,陈天桥就该给她送人过来了。
江南的美人温柔多情,风姿绰约,娇滴滴水灵灵,自然比凉州的美人别有一番韵味。
陈瑞雪看江丰年暂时打算在凉州安定下来,这天早饭时,对江丰年道:“夫君,妾身想去凉州城里转转。”
江丰年看着陈瑞雪微微隆起的肚子,说道:“孩子估计快四个月大了,你我成亲还不到三月,这段时间还是不要出去走动,以免惹人怀疑。”
陈瑞雪明白江丰年的意思,他怕上次那些黑衣人还在后面跟着,把孩子的事情告诉背后的主子,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然而江丰年并不是这样想的,她巴不得背后之人知道陈瑞雪怀孕了,觉得孩子月份不对劲,过来找自己洽谈。
只不过这个时候不让陈瑞雪出去走动,是不想江家人怀疑孩子的身世不对,免得引起动乱。
“冬天,衣服穿的多又厚,看不大出来的。而且怀孕有的女子显怀早也正常。”陈瑞雪第一次来到关外,看到的是和江南截然不同的风景,早就想出门见识一番了。
“既然如此,今日我也不忙,就陪你去凉州城走走。”
话未落音,突然一阵天旋地转,空中一声巨响,好一会儿地面才停止了晃动。
江丰年立刻吩咐江波江涛二人:“速速去查,西北方向发生了什么事,何以地动得如此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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