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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1章 杜仲,买山

    对于包三儿送上来的胶底靴子皇帝那是万分的满意。没法子, 即使他是皇帝,也一样会遭受雨雪无差别攻击不是。如今有了这样的鞋子,皇帝可算是解放了, 再不用因为担心脚底受了寒气,而一遇上雨雪天就只能关在殿阁里了。

    “那包明成送了几双?”

    跺一跺脚, 感受了一下脚底的柔软,皇帝的笑又浓了几分, 低头再看着靴子,那是越看越喜欢。

    皇帝喜欢的张诚就喜欢, 只见他眉开眼笑的跪在地上, 时不时的擦拭一下皇帝的鞋子, 回答说话声音都带上了雀跃。

    “做好的就一双,其他的鞋底子倒是有十双,不过大小不一, 许是那包明成不知道陛下鞋子的尺寸,故而多备了些。”

    “嗯, 他也算是用心,这样, 你将朕能用的挑出来, 其他的看看谁合适, 都分了吧。哦, 对了,那做胶底的法子他可送来了?”

    “送了,送了, 陛下您是知道的, 包明成那人在这事儿上从来不藏心思。”

    确实不藏心思, 那包三儿送东西进来的时候还特意让王安透了消息, 说是他家里还剩下好些杜仲胶,让他有空过去一趟,好方便给他定制一双合脚的。哎呦,这么贴心,这么想着他的人,你说,张诚回话的时候能不帮着说几句?虽然他只是个内侍,可那也是讲究人,知恩图报着呢。

    知道包三儿半点没藏私,皇帝也感觉相当不错,点了点头又嘱咐了一句。

    “那就给尚衣监送一份,这样的好鞋子,不说太后皇后得有,就是你们这些个日常要在外头走动的也不能少了去。”

    “陛下隆恩,奴婢真不知道该怎么感激才是。”

    “少来这套,赶紧的办去吧。”

    说了这么多好话皇帝居然没半点表示?这要表示什么?有时候没表示那才是真合算呢,因为那说明皇帝将这份功劳记在了心里,不定什么时候,有个什么借口,包三儿就能得个大好。想想那四品怎么来的,难道还不清楚?

    清不清楚的,包三儿这会儿没放在心上,他本也没想着靠着这个就能得个什么大彩头。不过他开始忙起来了倒是真的。谁让他做鞋子的时候没关照封口呢,这下好了,东西宫里是送进去了,同样的,自家的,隔壁家的,隔壁的隔壁锦衣卫衙门的,那是全知道了。

    知道了有这么一个好东西,你说,会没人动心想弄一双穿?怎么可能,旁的不说,包家两兄弟那是来的相当迅速的。

    “这鞋子真是好啊,看看,这一脚下去软乎的,踩着像是踩到了云里。”

    不,没那么玄乎,最要紧的是,你这穿的还是我的鞋,这软乎该不是占便宜占出来的心里错觉吧。

    “确实好,有了这杜仲胶做底,往哪儿走都不怕了。”

    不可能,踩着石头该疼还是一样会疼的。你这话分明别有目的!

    包三儿眼睛不住地往包家兄弟走来走去的脚上看,那两个这会儿穿的那可都是他的鞋子,唉,让他们这么一穿,这么一赞,完了,想拿回来那估计是不可能了。

    你说说,这两个也是,拿着家里的鞋底子过来让他浇不就好了?干嘛就偏要穿他的鞋子呢?唉,这兄弟当的,真是太吃亏了。

    心下吐槽着吃亏,动作却十分的大方,点着架子上那一团的杜仲胶,对着两人说到:

    “我这还剩下这么一团杜仲胶,多了没有,家里人一人一双应该够用,什么时候将鞋底子拿来吧。不过说好了啊,这干活儿的事儿你们也得搭把手,不然光靠我一个,弄到什么时候去。”

    “这肯定的,你的活儿我们什么时候不帮忙了。不过说起这杜仲胶,老三,我怎么感觉如今这东西用处越发的多了呢。”

    那自然,现代社会连着床垫都要做出个胶的来,可见这东西只要肯开发,那真是什么都能往上套的,作用能不打?

    “怎么的,你心动了?想多种些?”

    “可不就是心动嘛,让这鞋子勾的,如今想想,当初只在庄子的田地边上围着种了一圈实在是太少了些,若是能学着那些个勋贵人家那样,直接买个山头种上,那才好呢。到时候不说卖出去能得多少出息,光是自家用,那也能容易好些。”

    “那就买呗,攒了这么些日子,手里银钱也有些剩余了,哪怕是一家子不够,咱们三兄弟合拢了算,怎么也能买下个小山来。”

    对于种植杜仲,包三儿是赞同的,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嘛,这个肯定不会错的。

    可他点头赞同了,那边包明武却遗憾的摇头了。

    “若是以往,这事儿是可以办,可如今怕是难喽。”

    “这怎么说的?”

    “怎么说的,我说老三,大哥的意思这么明白,你怎么就没听懂呢?”

    包明威这会儿也走累了,一屁股做到包三儿的边上,端起茶盏,也不管是谁的,咕噜噜的就往嘴里倒,大大的一口下去,这才一脸你怎么这么笨的表情,对着包三儿解释道:

    “若是你没做出这鞋子来,那事儿隔了这么久,杜仲的风头也下去了,咱们买山什么的,自是挺容易,没什么人会抢,可这会儿呢?这鞋子如今不说小半个京城吧,最起码只要是和锦衣卫,和宫里能搭上关系的,基本都知道了,你说,他们会怎么办?”

    怎么办,杜仲又火了呗!

    “是啊,杜仲又火了,都不是笨蛋,再联想一下车轮子,哪里还不知道这东西种的再多也不会跌价?这么一来,你说,种杜仲是不是又成了抢手的好事儿?”

    你要是这么说,倒是也对,作用越是广泛,那种出来就越是卖的出去,卖得好了那价钱自然不低,那种的……

    “合着你们急吼吼的过来,穿着我的鞋子憋屈我是为了这个?”

    “不然呢?你啊你,你说你既然知道了这东西用处这么大,怎么就没想着先通知咱们兄弟一声?让自家抢个头筹?再不济,稍微遮掩一二,让消息传的慢点也成啊,可你……三儿啊,你该不是当官当傻了吧!咱们锦衣卫世家雁过拔毛的祖传本事全丢了不成?”

    还祖传本事呢,这话说的你羞不羞?就没见过将这抠唆占便宜的事儿说的这么光明正大的。

    不过这事儿……

    “是我疏忽了。”

    包三儿喟叹一声,垂头可惜了起来。

    “当时光想着这杜仲胶做鞋底的好处,竟是忘了先布局给自己留点后续。不过好在这会儿也不算太晚,往勋贵豪门不怎么注意的地方去寻,总能寻到些犄角旮旯的地方的。”

    “呵呵,你这是肉吃不到,喝汤也好是吧!”

    包明武听他这么说,跟着也笑出了声,大笑间许是因为心宽的缘故,心里那股子可惜和懊恼一并也散了七八分。终于能好好的说话了。

    “三儿啊,你这脑子呢,那是真好,总能想出些旁人想不到的,手艺那更是顶呱呱,不过你这心思……以往我看着,倒是个兴旺家业的样子,不然也不能攒下这么多家当是吧。可这当官当的久了,怎么就丢了呢?”

    包明武往边上一坐,看了看脚上的鞋子,抬脚,用手捏了几把有些个瘦紧的脚背,让自己的脚丫子松快了几分,继续说到:

    “咱们三兄弟,如今就你最是出息,名头也好用,积攒家业也最容易,你啊,得多上心。”

    说完这一句,人重新站起来,蹦跶两下,感觉彻底舒坦了,这才冲着包明威看了眼,笑着说道:

    “一会儿我回去将家里的存银收拢收拢就给你送来,老二,你也是,三家合拢到一起之后,老三,你出面去张罗这个没问题吧?”

    他能说有问题?呵呵,你这大哥的架子都端出来了,有问题那也要说没问题啊,不然这事儿怕是过不去。

    “行,这事儿我办。”

    大不了刷个赖,托了锦衣卫里的同僚呗,他如今到底身份不同,想拐着弯的去寻关系办事儿比两个哥哥总是容易些。

    “那就好,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老二,走着?”

    “走走走。这新鞋穿着走出去,想想都让人高兴。”

    你们是高兴,他这发明人倒是落了个一双都没有了,这事儿闹得。

    闹得事儿还在后头呢,这里包明武兄弟刚走,熟识的锦衣卫们就上门了,还是一个个很不见外的,伸手就想直接要的,你说这事儿让包三儿怎么办?

    反正弄到最后,一个傍晚的功夫,他就许出去了二十来双,也不知道要忙乎到什么时候才能让这事儿告个段落,真是烦死人了。

    不过有个事儿,他从这些个陆陆续续的来人嘴里听到了,让包明武说中了,这里他鞋子的事儿刚传出去,那外头想着置办产业种杜仲的就又多了好大一批,包括这些过来找他的锦衣卫们,都有小半琢磨着这事儿。

    “三爷,杜仲树这事儿……咱们怕是得抓紧了。”

    “再要抓紧,这会儿也是白想。这样,等着大哥他们银子送来,你就盘算一下总数,看看够买哪儿的,想好了,我就去寻。”

    “唉,唉,这个我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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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2章 遍地杜仲

    包三儿很忙, 比杜甫还忙,忙得都脚不点地了,每每回到后院都得天黑, 如此王氏自然忍不住说嘴了。

    “再没见过你这样的四品官,看看你这折腾的, 也不怕让人知道了说嘴。”

    嘴上絮叨,王氏的手却没半点空闲, 忙着收拾床铺,好方便一会儿包三儿休息。白皙的脸庞因为忙碌而染上的一抹红晕在烛火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生动。包三儿每每回头看到这一幕, 都忍不住嘴角含笑。

    和早先刚来的时候一个人的时候相比, 这样的日子真是好啊, 好的让人心里总是软软的。

    “说什么嘴?都是多少年的邻居世交,难不成咱们家有个官身,就搭架子什么人都不理了?在没有这样的道理。”

    包三儿抬起浸在木桶中的双脚, 利索的擦了擦,然后一个侧身躺倒在炕上, 然后就那么看着王氏忙碌,眼睛跟着她转来转去的, 明显心里没想好事儿。

    他这模样王氏看在眼里, 忍不住羞了脸, 轻啐一口, 歪过身子一叠声的喊了小厮进来将洗脚盆拿出去。

    见着媳妇羞恼了,包三儿见好就收,立马接着前头的话继续说到:

    “再说了, 人家也没那么厚脸皮, 你看看那些来求的, 大多都自己带了杜仲胶来, 还只带了一双鞋底子来让我帮忙,这事儿做的多明显,就是想让我打个样,剩下的回去自己干呢。人家这么识趣,再推辞,我都不好意思。”

    要这么说,确实不好推辞了,这会儿对邻里世交之类的很是看重,多少人因为一诺千金而散尽家财?这么一对比的话,包三儿干的还真是不算什么。

    可再有道理那也不能阻止王氏心疼男人不是?所以没法子从这里寻个说法的她不由的就寻了另一个借口来撒气。

    “说来他们眼睛也正是够尖的,你这做出来才多久,竟是传的都知道了。”

    “一日日的食铺里要来多少人?又都是衙门里出来的,听个风都能听出三五到拐来,更不用说这些了。再一个,你别忘了,那日宫里的人来取的时候可是捧着走出去的,那架势,难不成还指望能瞒住喽?”

    哎呦,你这怎么当人丈夫的,明知道是为了心疼你,王氏才吐槽抱怨,怎么能她说一个你堵一个呢?这日子是不想过了吧!看,王氏都恼了。

    “行行行,你自己不怕累着,我白操这个心做什么。”

    说完脱下外衣往边上那么一丢,也不管灯还亮着呢,卷着被子就躺下了。一个侧身,背对着包三儿不说,中间还隔了有一尺,闹情绪闹得十分直白明了。

    “怎么这就睡了?”

    “睡了。”

    “那我熄灯了?”

    “嗯。唉,你干什么呢?别闹。”

    “怎么能不闹?别恼了啊。”

    熄灭了灯火的内室里,男子和女子低低的打着花腔,让清冷的夜色也染上了几许暖色。

    包三儿忙了十来日之后,终于没了找上门的人。说来这做鞋底的事儿毕竟容易又简单,只要学过一次,回家自己哪怕做的难看些,厚薄均匀度差些,也一样能凑合着用了。如此一传二,二传四,等着一二十人能开始往外传,谁还会为了这么一点子小事儿找上门来浪费人情?

    如此,唯一能阻止京城人民穿上胶底鞋的也就只剩下杜仲胶不够用这么一个问题了。而因为这个问题,得了,那杜仲的火爆程度还用问?反正这天还没到开春呢,各处派人手去寻找杜仲苗的事儿就已经掀起来了。

    而与此同时,买地种树也开始成了潮流。便是包三儿家附近的那些锦衣卫底层的人家,也多少参与了几分。比如学着包三儿家那样,在自家田地的边上讨些个树枝插仟。甚至还有人直接将杜仲树种到院子里的。

    “好在咱们反应快,去寻得地方又偏些,不然哪里还有咱们家插手的份。”

    “真这么夸张?往北都有种了?”

    因为包三儿宅男的属性,包明武和包明威两个在包三儿一步步升官之后,就自觉的成了他的包打听,每每有什么事儿,他们都会跑来和包三儿说一声,免得这个一门心思沉浸在手艺里的弟弟知道了少了,那日出去和旁的官员碰上犯了忌讳。

    这一来二去的……包三儿和其他官员碰面的事儿少之又少,倒是他们的八卦属性被全面开发了出来。也不知道这究竟是谁成全了谁。

    “可不就是嘛,以往人家都说江南那是遍地桑麻。呵呵,说这话的人真该往咱们这儿来看看,以后啊,咱们这是遍地杜仲了。”

    “可有侵占田垄的事儿?咱们北方本就产量比不得南面,若是田地也被占了,那以后这粮价怕是又要涨了。”

    “那不能,你也不想想咱们陛下是个什么性子。说好了只往山地,荒地上种,谁敢胡来?一个不好,那可是要抄家的。”

    说到抄家这个事儿包明武眉眼突然就跳了起来,动作迅速的往包三儿身边那么一贴,用一种和他那结实的武人体格完全相反的猥琐模样轻声说到:

    “告诉你个事儿,北面外城西北角中官巷那地方你知道不?”

    知道,那是外城建好后,宫中一切内官们集资买下的地方,有一横两竖三条街,约莫百十来间屋子,这地方怎么了?

    “怎么了,昨儿那地方被抄了一家。”

    “啊?抄那儿?那可是新建的地方,还是专门给那些宫中不得志,老无所依的老内侍养老的地方,那地方有什么可抄的?”

    “若真是不得志的人住的地方,那自然是没什么可抄的,可若是个被人借壳藏东西的地方呢?”

    啊!还有这样的?是了,差点忘了,宫里那可是有读书处的,不少太监学问都能赶上翰林了,脑子快些,学个三十六计怎么了?寻常操作是吧。

    可这事儿怎么外头半点风声都没有?二十四衙门的内官该查的不都查了?这是又逮着谁了?

    “谁?你再不能想到的,居然是有人告了那冯保了。”

    冯保?包三儿心里突的就是一惊。冯保本身没什么,虽然都说他政治才能不错,说他在扶持幼帝的时候功劳不小,可他本性贪婪这也半点没假,出事儿那是一定的,可如今这个时候……莫不是因为张阁老退了,有人就想从这冯保入手,然后清理朝廷张派的人了?

    “不是,这事儿许还是宫里相互倾轧的缘故,听说告的也是个姓张的,叫什么张鲸。”

    张鲸?这人名字有些耳熟!许也是个历史上有名的?不过只要不是涉及到张阁老,那他就没什么可多琢磨的,毕竟宫里斗争嘛,想管也管不了是吧!

    “是看上东厂了,还是看上秉笔太监的差事了?”

    “都有吧。不过最关键的还是,那冯保老了,这么大的年纪占着位置还不肯下来,下头的人急了。”

    这也是道理,当年严嵩为啥后头那么惨?除了本身不是什么好人和政治斗争的因由,多少也有他占着位置时间太长,下头的人看不到熬出头的日子,联手了的缘故。当官这个事儿,到了一定的层次,怎么全身而退其实比一直勇猛精进更难。

    “那皇帝怎么处置那冯保可有听说?那也算是太后的人吧,又有早年的情分在,陛下应该不至于要了他的命吧。”

    包三儿不知道冯保什么时候死的,不过他大致记得应该是张阁老死了之后,要这么算,这人出事儿怕是比历史上要早啊!结局许是也会不一样了?

    确实不一样,盟友还活着,情分也没消耗尽,煽风点火的大半不敢出头,如此哪怕再有不是呢,有这么些人的脸面在,皇帝也要宽容几分,终究是伴着他长大的老人不是。

    “那不能,咱们这陛下真说起来,心还算是软的。你看看以往那些,最终送了命的才几个?只要不是太过分,总能留下口气的。”

    果然,自己的判断还是有点道理的,包三儿心里暗暗有点小爽,然后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笑着调侃道:

    “那就是要钱了。就抄了这么一处?”

    一说这个要钱,包明武也笑出了声,再也撑不住刚才那种样子,一屁股坐稳了,喝了口茶,这才揭了底。

    “我听锦衣卫里头的人说,冯保的宅子不少,不过才抄了三处,那冯保就立马求饶了,许是找人给出了主意还是怎么的,一路哭着,将财务亲手送到了宫里,还明言自己只留下了一千两养老。”

    “呀,若是这样,那皇帝反而不好严惩了。”

    果然,能在宫里混出头的,能在历史上留名的,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这一招以退为进用的还真是不赖。

    “可不是,不但是没严惩,反而另外从哪些财物里取了五千两给冯保,并留下了那中官巷的房子,说是让冯保就在那儿养老。”

    “若是这样,那这冯保以后可就稳了,皇帝亲口说的让他养老,还是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周围那么多宫里人看着的情况下,谁还敢落井下石?”

    “可不是,这作威作福了半辈子的老家伙,居然是这么一个结果,怕是很多人都没想到。就他那搜刮的本事……真是老天没开眼啊。”

    说这话的时候,包明武的嘴角有些下拉,表情十分的复杂。那人功劳虽然不小,可在外头的名声却很不好,说贪腐,这真细查,这老家伙绝对能排前几位。如此结局……

    “别人怎么想和咱们有什么关系?老天爷也没空管这么多。”

    看着包明武的笑,包三儿扫了一眼就给出了这么一句。太监脏,难道朝廷那些官就不脏了?说贪腐,那都一样,不定仕宦家还更厉害些呢,只是人家做的隐秘,你们未必知道罢了。

    至于名声?左不过是争权夺利下的口水仗,太监人少,又只集中在一处,没文人宣传手段高罢了。真说起来,太监里也有高人:比如郑和,七下西洋的壮举,几个文人能做到?而文人里呢,贪官更多,刮地皮天高三尺的比比皆是。

    这种隔着高墙和他们不相干的事儿,包明武哪怕觉得自家老三说的有些偏颇呢,也没心思争嘴。只扯了扯嘴角,然后幸灾乐祸的下了个总结。

    “反正吧,咱们那陛下,这一回又发了笔大财!这财运,你说,咱们皇帝该不是财神爷下凡吧。”

    嗯?这个比喻!很好,你很有前途,皇帝肯定很喜欢。

    作者有话说:

    有关包三儿当了官还姿态这么低的问题。

    1.他那官就是个庙里的菩萨,看着好看,其实啥用没有。手下人每一个,具体官职没有一样,权利管辖没有一分,你说他能干嘛?

    2.古人对重情重义很看重,贫贱之交不可忘,也是义气和品格的一种。他自然不敢瞎来。

    3.包三儿本就是个匠人出身,性子平和,又是多少留存了几分人人平等的思想。所以没将自己看的太高。

    4.明中后期,武人的地位普遍不高,三四品武官给六七品文官作揖的大有人在,戚少保能保住军队指挥权都得靠抱大臣臭脚,如此他自然更不敢张扬。

    5.他家还有两个兄弟都是底层微末小官呢,他看不起别的小官,那他兄弟会怎么想?

    诸多因素合在一处,包三儿就成了这么一个没架子的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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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3章 官靴、旧邻

    皇帝虽然喜欢抄家, 爱财的天下皆知,可他不是什么时候都抠门的,比如这会儿, 刚刚又发了一笔大财,还是别人主动送上门的时候, 他手比平日就松了不少。在意识到这胶底对冬日雨雪天气相当友好之后,立马就下令将去年存着的杜仲胶取出了六七成, 为仪仗卫等禁军、京城的各级官员、以及宫里有等级的内监换上新鞋。

    这命令一出来,几乎所有人都在高兴, 哪怕皇帝说了, 因为杜仲胶库存不多的缘故, 只能一人一双呢,那也是大恩典!这能让多少人的脚丫子免去受寒受冻的折磨?可户部的人就苦着脸了!因为这抠门皇帝,发个善心当回财神都当的很让人无语, 他愣是下令说让户部拨做鞋子的开销!

    好吗,人情全让皇帝做了, 私库依然只进不出,这真是憋屈死人了。可偏偏受益的人太多, 每一个人占得好处又特别的少——一双鞋子能有几个钱?让他们……想反驳都不敢开口啊!生怕惹了众怒, 看看, 连着户部自己衙门里的人都一个个盼着呢, 你说怎么办?

    摸着鼻子只能掏钱的户部官员一个个心里暗骂皇帝不做人,可真的等他们穿上靴子,一个个的又十分的满意起来, 总算这银子没白花, 这鞋子穿着就是舒坦啊!

    官员禁军们都穿上了有胶底的鞋子, 而这加个胶底又不涉及服饰规矩, 如此一来,胶底鞋一下子就火了,成了无数人想要彰显一下身份的东西。也不知道是哪个人想出来的法子,为了招摇愣是将这本该鞋底边缘露出的那一截生生的往上提了有一指的长度,以至于看个鞋面都能看出胶来。这样的鞋子……

    “这不时瞎胡闹嘛,要么索性鞋面全糊上,权当是雨鞋了,要么就只加到鞋底边上,防止雨水渗进去,这不上不下的,白白浪费胶。”

    包三儿站在金银铺子门口,看着街面上路过行人的鞋子,眉头都快皱起来了,只觉得这胶底流行的很无语。白白浪费了那么多胶,若是像他说的那样节省着来,这么些浪费的能做出多少胶底鞋?

    不过他这个想法别人可不认同,特别是那些个常年奔波的,而且道理还很说得过去。

    “这怎么能说浪费呢,多了这一指,正好将平日踩到水塘容易溅上水渍的位置给护住了,多好啊。”

    齐书生过年前在文庙边儿的书铺外摆了固定个摊,从卖各种对联桃符到代写书信,很是挣了一笔,最近又接了个正月十五的元宵出猜谜的差事,手里头银钱宽裕,就想着来包三儿这个老熟人这里,买个便宜的首饰,好给他看中的女家下定,不想一进门就听到包三儿说这鞋子,立马就不乐意了。

    他也是那胶底高出一截的拥护者,这会儿脚上穿的就是这么一双,包三儿那话说的,就像是说到他脸上一般,那是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呢,嘴上反驳的话就出口了。等着说完,才反应过来包三儿是官,不是他能随便招惹的,立马眼珠子乱转的还是说软乎话。

    “不过这浪费……终究还是咱们杜仲种的少了!若是想让更多的人能穿上胶底鞋,那确实是省些好。”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这话说的前言不搭后语知道不?不过到底是老邻居,包三儿不想大家脸上难看,就索性当没这一茬,直接冲着齐书生笑说到:

    “齐先生今儿怎么到我这里来了?”

    “呵呵,上金银铺子自是为了买东西的。”

    买东西?他一个男人,买什么东西?给谁买东西?

    包三儿脑子里还在转这个问题呢,那边老韩头脑子快,已经想明白了,忙不迭的就开始恭喜。

    “嗯?莫不是……齐先生,恭喜了。”

    “多谢,多谢。”

    瞧那春光灿烂的脸,嘿,还真是要成亲了?哎呦,这消息来得,可真是够突然的?谁家这么想不开?寻了这么一个大窟窿?

    “不知是哪家?竟是有这样的福气,配的了齐先生?先生可是读书人,温文尔雅,一表人才,性子还温润,嫁过来不定哪日就成了秀才娘子,举人娘子了,那可是大体面。”

    老韩头嘴上恭喜的厉害,心里其实想的也和包三儿一样,齐书生啊,那真是个大窟窿。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这小子还年轻啊!哪怕是当初搬家的时候因为三伢子和包三儿帮衬了一把,给寻了不少的活计,以至于让齐书生一举得了笔大钱,利索的在靠近外城的某个偏院里买下了一间半的房子,算是彻底的有了房产。不至于没招没落的。

    对一个对科举还没绝望的书生,即使有了房子,即使自己也挺知道寻摸,那花钱的地方也绝对不少。光是一二年一次的科举结保钱,就能掏空喽。更不用说日常的笔墨纸砚了,那流水一般出去的花销,一般人家那可扛不住。

    两双眼睛带着好奇看过来,齐书生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过近来许是他这样被看被问的多了,脸皮得到了一定的锻炼,所以虽然不好意思,他还是带着几分坦然的咧嘴一笑,开口说到:

    “这说来大家也认得,就是以往的隔壁邻居王氏。”

    王氏?什么王氏?怎么说老丈人家不说丈人名字,说个女人……妈哎,该不是王寡妇吧!那个一家两寡妇的那家?他要娶小王寡妇?

    晴天炸雷了呀!包三儿和老韩头面面相觑,一时都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了,表情都让这消息给炸懵了!

    虽说这时候不是后来的满朝,什么贞节牌坊的没那么稀罕,寡妇再嫁也并不稀奇,可这齐书生和王寡妇……这戏怎么唱的?

    怎么唱的?那真是巧了。若是回顾第64章 咱们就知道,那小王寡妇当时是去了绣庄,当了在册绣娘的。可即使在册了,活儿有保障了,在绣庄后街租房子安全也有了一定的保障了,可日子就一定好过了吗?

    不一定的!哪怕老王寡妇还接了些给人浆洗的活儿呢,可她年岁大了,眼睛又不好,有几家用她?此外孩子一点点的大了,吃喝也比奶娃时候要多了。再一个,一个男娃,总不能一直和两个女人住一个屋子吧!

    两个女人要养个4岁上下的孩子,那是日子越久这该谋算的就越多。所以这老王寡妇想借着老关系,多找点活儿干挣钱,多正常。

    这么正常着,正常着,寻到了齐书生那边,为这个有了房子,有了固定活计的老邻居做点杂事儿,换几分庇佑,这里那自然也一样正常。

    可谁想女人多的地方,那舌头也长呢!不过是老王寡妇一日崴了脚,让小王寡妇帮着送两日给齐书生浆洗的衣裳,这就惹了闲话了。说是小王寡妇有了再嫁的心云云。甚至还有人逗那4岁的孩子,说什么他就要有新爹了!

    这些个杀千刀的,你说这口舌让不让人恨?小王寡妇苦的,那绣房的活儿差点就没法子做了。不过这么一来,倒是也真让老王寡妇琢磨起了让闺女再嫁一回的事儿。没有个当家的男人,没了以往那安生的住所,她们的日子太难了。

    那齐书生呢?其实早年住在三伢子家的时候,他对小王寡妇就多少有点意思。孩子更是他看着出生,看着长大的,也有情分。让这闲言闲语的一闹腾,不禁也琢磨起了这事儿。

    他无牵无挂,单吊的一个人就是一个家,以往住三伢子那儿的时候还好,有个事儿一个院子的总会帮一把,如今呢?他靠谁去?

    他买下房子的那个偏院就狭长的一条,一共两间半房子,他买了一间半,另外一间却是个没人的,虽说如此等于是他一个人一个院子,住的十分舒坦,可同时也没了搭把手的人,什么事儿都要自己来,这让一个大男人真的挺难。

    可让他娶亲?先头就说了,他想娶媳妇挺难。没家没业,没稳定的收入,还读着书……只要疼闺女的,都怕他将来一门心思科举,掏空了自己不算还害了媳妇孩子,顺带带累岳家。如此想娶只能多出聘礼,寻那爱钱、嫁闺女等于泼水的人家。

    可那样的人家齐书生能看上?他还嫌这样的人家反过来容易成了他的累赘呢。如此都搬出去这么久了,有房子这么长时间了,这事儿也没办妥当。如今这小王寡妇……

    “虽说这看起来等于是一拖二,一下子多了不少的负担。可王大娘本也不是那干不了、挣不了口粮的,王氏自己也能干,日常过日子并不会难了去。至于孩子……本就是我看着长大的,往日叔叔,叔叔的喊得也亲,玩累了睡到我屋里的时候也不少。趁着这会儿孩子不怎么记事,换个称呼,和亲生的也没什么两样。将来还能帮着带弟妹,多好。我啊,这一下子就成了一家四口了!想想都热闹。”

    齐书生说的坦然,一脸的磊落,一时让包三儿和老韩头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说挺好?这婚事按照这个时代的潜规则来看,真不能说好!完全是凑合型的。说你再想想?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这事儿可不能干!再说了王寡妇家多不容易啊!能多个男人,几乎是让她们压抑的喘不过气的日子多了一抹光了,他不能干这样缺德事儿。所以……

    “你说你那偏院另一个屋子空着?”

    “嗯,空着。”

    “你没想着买下来?就你那一点子地方,要住四口人可太紧巴了。还是买下这一间妥当,好歹这样这院子彻底成了你们一家的了,是吧。”

    “是这么想呢,不过手头银子不够,所以想着先租下。”

    租下?那齐书生也算是个会打算的。不过这租下……寡妇门前是非多,多了这么一个时常会上门的人,许是闲言闲语不会少了去,不定怎么给人堵心呢!

    包三儿有些欣赏齐书生的磊落,也想帮王寡妇家一把,所以想了想,直接转头从柜台里取了5两银子,寻了张红纸那么一包,然后就塞到了齐书生的手上。

    “多少年的老邻居了,你既然要成亲了,那我这怎么也得给份贺礼,这银子你拿去,凑一凑,也好将那屋子买下。对了,还有王大娘那里,老韩叔,明儿让春嬷嬷走一遭,也包个5两送过去,给天生娘添妆。”

    “包大人……”

    包三儿帮衬的意思明明白白的,齐书生听着话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表情突然就尴尬起来,他只是想过来买点便宜东西,不想……怎么弄得像是特意过来讨要好处了?这真不是他本意,这样……他怎么有脸拿!

    “是了,是了,老街坊了,贺礼、添妆都是应该的。那什么,齐书生啊,你这娶媳妇家里可布置妥当了?家具、被褥可准备了?哎呦,你就一个人,怕是什么都不懂吧。这样,明儿我就去你那儿,帮你张罗张罗。咱们家人多,办事儿快着呢。”

    什么张罗张罗了,要让老韩头这么说,齐书生这喜事儿怕是泰半开销,老韩头都准备包了呀。

    什么包了,根本轮不到老韩头,三伢子那边也听说了,早就已经忙乎上了,寻了人将齐书生那屋子里里外外的重新刷了一遍,折腾的十分鲜亮。

    此外,三婆婆家帮着剪了红纸,买了红烛;老郭头亲手做了藤箱;江大胆给寻摸了个七八成新的红漆方桌;再有齐书生以往结交的街坊你送一篮子鸡蛋,我给一斤红枣……零零星星的一点点积攒起来了,这些老邻居们愣是将这孤寡一般的两家合成一家的喜事儿办的相当的热闹。

    包三儿领着老韩头老两口去吃了顿犹如老街坊聚会一般的喜酒,回来的时候唏嘘了一路。到家了还忍不住和王氏说:

    “原以为这散了就是散了,不想今儿才发现,这情分啊,只要有心那是怎么都散不了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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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4章 清扫、种子

    齐书生家的喜宴日子定的好, 正在二月二龙抬头的那天,过了这春耕节,哪怕如今冬日比以往都长些冷些呢, 这个时候郊外也开始有了青草发芽的痕迹。好些日子不怎么样的正琢磨是不是往城外走走,去寻点子鲜嫩的野菜, 这边皇帝又发起了一次京城大扫除。

    “连着几年了,年年都要大清扫, 陛下如今可真是爱干净。”

    京城从来不缺闲汉,在锦衣卫衙门口附近那就更多了, 这些人就靠着帮这些权力部门的兵丁跑腿混点零碎吃饭。所以啊, 看看, 外头扫大街的忙乎的不成,衙门的衙役们都跟着到处查看,就他们, 不是缩在各个衙门口,就是盯着各个百户所, 笼着袖子耍嘴皮子。

    “爱干净还不好?要不是爱干净,咱们这街巷能都铺上那什么土水泥?若不是有了土水泥, 就这天气, 走出来保管一脚一坨泥, 脏不起你。”

    “那不能, 如今可是有胶鞋的,稍微攒一攒,谁家不能置办上一双穿?”

    “说来, 这几年你们发现没, 咱们这京城啊, 那真是变得够多的。”

    “怎么没发现, 我早就琢磨这事儿了,而且还发现了个大事儿,你们察觉没,自打有了外城,咱们京城的人口那是越发的多了呀,也不知道从哪儿来了这么些定居的。”

    “对对对,我也察觉了……”

    “既然知道京城变得多,你们的耳朵眼睛那也该忙起来,而不是在这里瞎混。”

    闲汉们说嘴说的起劲,围成一圈彻底忘了自己还在衙门口呢,这下可好,正好让从门里出来的给抓了个正着。呵呵,让你们八卦,被训了吧!

    “走走走,都给我散了,去各处瞧瞧,有没有漏下的地方,巡城御史的眼睛可利的很,别咱们辛苦了一场,还得吃挂落。”

    “哎哎哎,这就走,这就走。”

    说着走人却没动,知道这是想讨要点好处。那人也不啰嗦,从怀里摸出一把的散钱来,往那几个人怀里一塞,

    “检查仔细了,若是除了岔子,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赶走了门口的帮闲,那锦衣卫人却没动,眼睛扫过土水泥的地面,心下不禁也嘀咕了起来。

    日里日日忙碌,从没细想,如今想来,确实这两年变得有些快啊!细算起来,这一二年的变化,怕是比以往五六年都多些。也不知道是陛下亲政的缘故,还是大明中兴的命数真的到了。

    他疑惑的皱了皱眉,吐了口气再抬头看了看周围,见着刚被清理过的街巷里,一个个笑着奔跑的孩子,嘴角不禁也牵了起来。

    好在这些变化都是好的,只要是在变好就成啊!其他的,他就是个小人物,也不能知道更多,管更多了。

    包三儿不知道自己不小心引发的改变,已经有人心生疑惑了。嗯,知道了,大概也不会太当回事儿吧。毕竟这改变本就是他的目的嘛,在一切有迹可循,有理可解,还有个皇帝大粗腿可以抱的情况下,他还是挺有底气的。

    所以这会儿他一个劲的忙着自己的事儿,准备将这改变往大里再撑一把。

    “怎么样,种子可都清点出来了?”

    “放心吧三爷,这可是咱们家的大事儿,老头我小心着呢,喏,你看,一样样的都理的干干净净的。”

    炕桌上一个个粗纸包里,南瓜种子,西红柿种子,辣椒种子等等,不管是以往种过的,还是新寻来的,都按照品种和饱满程度分了类,一眼就能看出一二三来。

    包三儿看着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笑着对老韩头说到:

    “老韩叔办事儿果然还是那么细致。很好,这么分清楚了种下去,等着能采摘了,就能分出好赖了。等着再代代选优下来,许是不用三五年,这些东西收成就能涨上一大截。”

    “收成好那是最好了,不过三爷,这种子,您真准备分给那些庄子里的人?”

    包三儿让他准备种子的时候就说了,今年要将辣椒种子放出去,庄子里的人来求,按照外头菜种的价卖。这让老韩头可看家犬一般习惯了往家里扒拉的老头十分的不舍,总觉得这么下去,自家独门的菜式,街坊们送礼才能求的种子,以后就要不值钱了。肉疼的很。

    瞧着老韩头的表情,不用问包三儿都知道为什么,忍不住就想笑。

    这老头啊!你要说他不好?眼界小?格局不够?偏偏他为的全是你,心里全是这个家,怎么,也不能让老人寒心。可要说他好……家底贫寒时确实好,不然也不可能帮着包三儿把家撑起来。可家大业大了,成了官宦人家了,老头这点子抠门就有些不合时宜了。

    “这东西街坊之间都散出去了多少了?就是咱们不敞开来往外散,最多不过两年,辣椒啊,也能种边这周围。既然如此,老韩叔,这好人干嘛不咱们自己做?再说了,这本就不是什么值钱的,咱们只要自家够用,哪怕散出去之后和白菜一个价呢,和咱们又有什么关系?”

    不和他说什么大道理,只从这细处、价值上去说,你别说啊,老韩头反而更听得明白些。所以他虽然依旧有些肉疼,却还是点了点头。

    “三爷您说的在理,没得咱们家寻出来的好东西,平白让别人得了夸,那太亏。行吧,这事儿老头我去办,肯定让庄子里的人都见咱们家的好。”

    见不见好的其实包三儿并不在意,就那一个土豆,就够他在百姓间有个好名声了,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倒是这散出去了,以后这冬日百姓就能多些暖身的东西才是真实惠。也算他没白白用这辣椒折腾一场。

    “说起种东西,老韩叔,咱们家种杜仲的事儿怎么样了?种子、插仟的枝条可筹错好了?”

    一说起杜仲,哎呦那什么菜种子都要抛脑后了,这才是事关家里将来出息的大事儿,老韩头人都一下精神了。

    “好了,好了,跑了四五处地方总算是凑齐了,说来咱们家如今到底是不一样了,三爷,您这名声啊,可好用了,只要一说是咱们家要,那些勋贵庄子都给几分脸面。”

    哦?还是从勋贵庄子上寻摸的?嘿,老韩头啊,你如今路也走宽了啊,居然还知道往这些人家去寻了?

    “呵呵,这不是,那什么还是罗七给老头我指的路嘛。”

    罗七?好像好久没见他了,这人……自打调到了外城,总感觉有些生疏了呀。

    “你哪儿见着他的?最近都没见他来衙门,我还以为他又出外差了呢。”

    “就在城西三里地的位置,瞧着像是刚从什么地方回来的样子。”

    明明在东面的外城当差,怎么从西面回来?还是京城外头?总觉得有些不对。难道他猜着了?真有外差?

    确实是外差,而且还是和包三儿有关系的外差,因为人罗七是从去了西北的互市场,运送羊毛回来了。

    “羊毛?”

    “对,这一开春,那些牧民就开始收拾羊毛了,这会儿不赶紧的去弄回来,看着吧,还不定有多少又要被烧了呢。”

    俗语说‘说曹操曹操到’这话用在罗七这里特别的合适,每每包三儿想到他,似乎都能在不久之后就见到人,这也挺神奇的啊。

    更神奇的是,他一个百户所的武官,怎么就去了西北了?只怕还是有什么秘密差事,不过这个包三儿就不好细问了,所以权当没察觉,只打量了一番罗七变黑变粗的老脸,嗤笑而来一番后,探头问到:

    “要说做毛毡布,这个应该够了才是,哪怕是军需上要用呢,也能在西北直接弄出来,这一定要运送到京城……上次我说的防羊毛线的事儿听说将作监做出了各种粗细的来,还特别的好使,这会儿是为了这个吧。”

    “你啊,这脑子就是好,确实是这个,听说都已经能织出和粗布一般厚度的羊毛布来了。还特别的挺括。”

    哎呀,要这么说的话,那这羊毛要飞啊!好,好啊,有了这个,江南的布上们怕是要哭了吧,那些被改成桑田,棉田的良田,是不是有可能重新变成种植粮食的好地?这大明啊,只要粮食能充足,那能少多少事儿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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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5章 法子、说项

    吃着百姓饭, 操着阁老心的包三儿心下暗喜了好一会儿,直到罗七走后才慢慢的缓和了下来,可他这边好了, 那边旁听了一会儿的老韩头却过来询问了。

    “三爷,这罗七说的羊毛织布……和您上回在家做的难不成不一样?”

    “听着他的意思, 怕是很不一样,约莫和外头那些粗麻类似, 许是还能再紧密些。”

    “若是如此,那这确实是好布, 旁的不说, 以后春秋做外衫就很是合适。”

    “是啊, 等着这布大量的做出来,以后咱们有毛毡布做披风大氅,有这羊毛布做外衫, 那什么松江布之类的,怕是只有夏日还有做里衣的时候用的上了。”

    “羊毛才多少钱?棉花又是多少钱?这一来一去, 可是省了大钱了。这事儿三爷,您办的真是漂亮。”

    看, 就是老韩头这样一个男人都知道怎么选, 放到掌家理事, 精与计算花销的内宅女人手里, 这结果还用说?江南的布商还能怎么办?怕是想堵都堵不住喽。若是他们聪明,这会儿就该想着是不是也跟着养上些羊了。

    不过江南养羊……怎么也不可能和草原比的,这草原……

    “刚才忘了问他带回来多少了, 若是少了, 怕是还轮不到咱们用。”

    “草原上最不缺的就是这些个东西, 咱们能收, 那边铁定全往咱们这儿送,哪里还用担心没得用?”

    是啊,草原上是不缺,可问题是,草原上那些可汗们也不是笨蛋呀,能不知道真不加以节制,以后草原上会变得养羊多马少?别闹了,就是可汗们没想明白,大臣们中间也总会有聪明人说明白的。

    不,这会儿许是草原上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呢,也或者是因为交易的都是靠近边境的,小部落的头领们因为自身的利益,不想被人分润而有所隐瞒,以至于草原的可汗们还不怎么清楚?

    反正这一趟,罗七他们一队三十来人去采买了一回,带回来了足足有百十来车的羊毛。还是西北当地的军户们已经大致清洗挑拣后的。这么一算这个数量……

    不到半个月,包三儿这个皇帝面前有些脸面的红人,也分到了一匹染成了青色的羊毛布。

    “这布真是不错啊,相公,你看看,比江南来的还匀称些。”

    是很匀称,而且还特别的细密,包三儿撑开一角,对着阳光再端详了一番,不禁点了点头。

    “将作监就是有能人啊,不管是纺线的,还是织布的,那机子都改的很好。”

    “这还能看出来?”

    “怎么看不出来?布越好,那机子就越好。”

    “那,这样的你能做出来不?”

    “我做?做什么?”

    “若是能,那咱们自家去收拢些羊毛,不就能自家织布了?这布就这么一匹,外头还不见卖的,家里这么些人呢,怎么够用。”

    想的倒是挺美,可你宫里出来的脑子呢?怎么就丢了?

    “先不说我能不能做,就是真能,那是随便能做的?一做出来,就咱们家这情况,能瞒得住?怕是到时候来看样子的能踩断了门槛,到那时候……呵呵,和皇帝抢生意,这是活的不耐烦了不成?”

    咦,要这么说还真是,王氏懊恼的拍了拍嘴巴,小心的打量了一下外头,低声讨饶道:

    “就当我没说,可行?”

    “怎么不行,只要没真做出来,谁会那么无聊偷听了报上去?”

    那就好,那就好啊,唉,外头的日子太安逸了还真是容易让人脑子倒退,这才出来几年啊,竟是忘了谨慎二字。

    王氏赶紧给自己上了根铉,不过上铉归上铉,有些问题却还是想问问:

    “那别人就不会做这布了?前儿还听说有木匠自己弄了个纺线的机子,去乡下寻摸了羊毛来准备做成线呢。”

    难怪你突然想着自己织布,合着是听到了别人有这么个举动,你也跟着心动了呀。

    “只要没这好,粗粗的只能自己穿,那应该没什么妨碍,毕竟做出来了,旁人也未必看得上。再有,这样的零零星星的能有多少?还不够塞牙缝的。”

    “那要不咱们也纺线?”

    咦,刚才还说要上铉,这怎么又动心了?

    “这不是想着上次你说的那什么毛衣也挺好的嘛。”

    哦,这个啊,这到也不是不行,不过最好还是和上头知会一声,得个允许妥当些。毕竟咱们这陛下……抠门贪财的性子,谁知道会用到哪儿上头是吧。

    包三儿是个好说话的,也是个疼媳妇的。这里听着有理,第二日便寻了个机会,去找了王安,用那羊毛布稀少做借口,细细的问了起来。

    这事儿……他还真是问到了点上了,因为啊谁也没想到,在皇帝那里,羊毛布居然还是个添头,那一批带回来的羊毛泰半都被做成了毛线了。

    “陛下那边已经安排了人在南市那边收拾了个铺子,大概半个月吧,就要将各色染好的毛线上柜了,你不用自己折腾,直接去买就成,价钱听说并不高。”

    “怎么弄这个?那布做的多好啊。”

    “好是好,可这布做起慢的很,陛下就想着索性先将毛线的钱挣起来,至于这布,权当赏赐用。”

    明白了,机器改的太好,又还没培养起熟手,所以想走物以稀为贵的路子是吧!不过你别说,这还真是个妥当法子,而且……那话怎么说来着?事缓则圆。这里出布少了,还当赏赐用,那对江南的布商冲击就小了,冲击小了,影响不大了,那对整个江南的经济市场影响也小了,算起来倒是阴错阳差的,不至于江南动荡了。

    为什么这么说?呵呵,种棉花的是农民,织布的是织工,若是江南布商垮了,最先倒霉的还是他们呀。

    包三儿三分水的经济思维晃荡了那么几秒,立马十分肯定的开始点头捧臭脚。

    “陛下想的妥当,毛线这个做个半截一样能穿,天冷了往外衫里一添就成,又省事儿又省羊毛,同样数量的羊毛运进来,这么一处理,能多一倍的人保暖,这是推恩给了更多的人了。”

    这话说的真是漂亮,漂亮的王安下意识的就用心记了下来,嘴上还呢喃着重复了一遍。说完了才想起来还在宫门口,忙不迭的描补道:

    “你别说,先头还真是没往这方面想,让你这么一说才知道,陛下有多慈悲。”

    果然是聪明人,拍马屁都能顺杆子来。

    “那这布……快不起来也是麻烦事儿。多好的东西啊。听说西北那边田地贫瘠,种地收成十分不好,好些人都没活儿干?你说若是将一部分工序分到那儿去……那边工价可比咱们这里低多了。”

    看看,又操上阁老心了吧?为了给西北最苦的地方多寻点生路,他连着皇帝抠门的性子都利用上了。工价低?再低那不还得多加上运费吗,再低,那不还有过路贪三分的官嘛,真要放过去,未必会低到哪儿去。

    可这王安不知道啊?只托着下巴琢磨了一番,然后说道:

    “确实啊,那边是工价低的很,像是这回,上头吩咐说让他们将羊毛清洗,挑拣好再送,拿回来一看,成本竟还是和白菜一样。”

    没涨?怎么没涨?本来是一个钱一麻袋20斤生羊毛,如今呢?那是一麻袋清洗过,挑出了杂物的20斤羊毛3文钱,这怎么就没涨了?只是因为依然和白捡一样,才没觉得涨价。可就是这样,那过手的也挣钱了,因为在那边各个军堡收的时候,是20斤清理清洗好的2文钱。翻倍呢!

    已经听过一通罗七西北旅游通稿的包三儿心下吐槽,嘴上却一句没漏,只心里一个劲的盘算着主意,然后点着头赞同道:

    “那边风沙多大啊!这羊毛装袋子运送的时候一个不好,散开袋口子,飞了那可就可惜了。还不如做成了毛线再运,那样的话,一团团的团好了有点分量,也压的住。”

    “确实确实,包大人,你说的还这是道理。”

    点头赞同一通后,王安终于反应过来了,抬头看着包三儿,痴痴地笑道:

    “包大人,您为了自己能做毛线用还真是……”

    哦,这是以为包三儿想曲线救国?想着做毛线的手艺散开了,他自己就好再家自己做了?若是你要这么想,那也行吧。

    “我也不是想做这生意,只是家里妇人没事儿也能闹着玩玩,给家里人添件衣裳。再说了,咱们这里本就不缺羊,这要是一样不放出……时间长了,总有人会自己琢磨的。还不如大方些放开来呢。”

    “这样,奴婢帮着和上头的爷爷们说说,至于到底如何,还得看陛下的。”

    “那是自然,这天下什么不是陛下的?自是要他说了算的。”

    说话间一个小银锭子消无声息的塞到了王安的袖子里,并在王安一个抖袖中,落进了他怀里。

    “即使这事儿不成,想来就包大人您的体面,陛下也不会否了您自己做机子家里用的请求的。毕竟谁不知道您是个巧手呢,自己用着用着,许是还能想出更好的法子来呢。”

    包三儿又是给出好主意,又是这么通情达理给好处,王安相当讲究的给了一定尽心的暗示。

    这就很讲究了嘛,给钱没问题,贿赂也没问题,只要你真给我办事儿,那你就还是个好同志。

    包三儿满意的拍了拍王安的肩膀,然后目送人回了宫里。只是等着他转身往回走的时候,人猛地就打了个机灵。

    自己什么时候竟是也习惯了这样塞暗手,走路子,给好处的处世之法?还这样的习以为常?动作熟练?果然社会就是个大染缸。他啊,终究是和光同尘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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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6章 绿色、多事

    毛线的事儿终究还是让包三儿撺掇成了, 当听说皇帝真的下了令,从九边收毛线的时候,包三儿自己不知道那一刻他的笑有多灿烂。灿烂的让包明武都侧目了一回, 狠拍了他一巴掌问:

    “这事儿和咱们又不相干,你高兴个什么劲?”

    是啊, 他高兴个什么劲,他半分好处都没有, 要说自己是为九边的人多了几分生路,将来起义可能消弭高兴, 别人怕是会以为他是疯子。所以他能说的就是:

    “陛下收毛线了, 那么也就是说, 外头自己纺羊毛的事儿就不会犯忌讳了,你说我该不该高兴?”

    “难不成你还想弄个纺线的作坊?”

    这个倒是个不错的朝阳产业,就自家老三这手艺, 做出来的纺线机子必定很不错,家里人手又不缺, 哪怕是只操办个小作坊呢,也能挣不少的钱。

    包明武眼睛都亮了, 他如今家里日子是过得不错, 可那么些孩子呢, 一个个风一吹就该长大了, 到时候嫁妆啊,聘礼啊,想想心里都发麻。所以能多个来钱的事儿他起劲的很。

    可惜他刚升起的金光大道还没走出两三步, 就让包三儿一个白眼给熄灭了。

    “我如今好歹是官, 还是京城的官, 开了两个铺子就已经够显眼的了, 要是连着这个也明目张胆的来,以后这衣裳还穿的安稳?”

    说到这个,包明武就不服气了,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这里头的勾当?

    “嗨,都说官员不得经商,可聋子都知道,这一个个,从没少了这些个出息。”

    “知道是一回事儿,摆到面上又是另一回事儿,别忘了我家那食肆,陛下可常来。”

    这话就像是一击绝杀,直接将包明武给打懵了!嚓,还真是,更要命的是,他哪怕不在这片当差了也知道,自家老三……身边怕是没少了陛下的人吧。想是他这样的,身边的还不一定是锦衣卫的自己人,很可能是东厂的那些番子。若是这样……还像个毛线啊!

    “等等,那不对啊,既然不想办作坊,你这高兴什么劲?”

    “作坊不办,家里还不能用了?别的不说,咱们三兄弟只要置办上一个,那以后毛衣还用外买?”

    那你这追求可真是落差够大的呀。别人遍地开花,才换这么一个纺线机子。不过没有苹果,给颗枣也行吧。好歹是没空手。

    “那机子你做?”

    “我既然这么说,自然是我做。”

    “那做两个吧,也别放你这里了,放我和老二家,好歹我们两家比你总宽松些。”

    那也行,反正这东西真做出来了,一人有个两件衣裳的量也就差不离了,也不怎么耗费功夫,各家不缺人手的情况下,速度还是挺快的。

    这边两兄弟说定了这些个事儿,那头老韩头拍着灰进了门,最近一些日子他都没在家里呆着,那金银铺子都让小七给接了手,为的不是别的,就是家里那些个杜仲树的事儿。

    这会儿回来一看包明武也在,他立马上前将山里种树的事儿给絮叨了一遍。到底是三家一起的,他做了主,重要让大爷和二爷都知道知道不是。

    包三儿没理这些,只留了一只耳朵听个大概,手上却忙乎起了别的,一张张的图纸被画了出来,又一张张的被划拉了下去。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攒出了一叠的废纸。

    包三儿在忙什么?呵呵,就他那阁老心,能忙什么?左不过还是那些个民生的事儿呗。如今可是万历十年了,他虽然对这个时期的事儿记得不是很清楚,可大略上似乎有那么一个印象,好像近几年开始,大旱大水的事儿就要开始冒头了。

    所以最近没什么精细东西要他亲自上手,有些空闲的情况下,他就琢磨了,这发大水他是没什么本事能力挽狂澜的,可这大旱……若是多了大水车这东西,是不是能稍稍起点作用?让百姓能稍微好过些?田地里能多点出息?

    可大水车这东西,体量太大,他就是想干,也没那么多木头让他试验不是?所以就想着做个小的,比如花园水池里就能安放的那种,有了这个,等着哪日皇帝来往他面前那么一摆,想来皇帝看到了,肯定能联想到用处吧。

    皇帝是不是会想到关键点上这个暂时不知道,不过包三儿以前埋下的种子,如今倒是发芽了,看看这京城,因为包三儿接连几年引到杜仲胶的事儿,如今多了多少树木?

    “春日的京城啊,看着还真是够鲜亮的。”

    包三儿今儿约了人去木场子看木料,一出门就遇上了要去外城上差的罗七,两人便结伴一同坐在包家重新改大了的三轮车上。江大胆踩轮子踩的飞快,三轮车呼呼的那么一加速,原本种植在街巷边,院子里的树木绿的像是连成了一片,一下就将刚才还说着闲话的两人吸引了过去。

    包三儿看的满心欢喜,呐呐的吐出了这么一句。这让罗七一下就大笑了起来,转头对着包三儿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才取笑着说到:

    “我说包三儿,你这有多久没出门了?”

    “啊?”

    “啊什么啊,怎么也是个大老爷们,你啊,都快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了。什么春日、鲜亮的,我和你说,咱们京城啊,如今哪哪儿都鲜亮。”

    说到这个鲜亮,罗七明显有些小兴奋,带着几分八卦的对这包三儿说到:

    “知道不?咱们陛下要给大皇子办册封大典了。”

    大皇子?哦,皇后生的那个嫡长子?是了,那孩子也一岁多了,按照这个时候的算法,说是两岁也是合适的,自然也该是能走能说话了,可这会儿办立太子的大典?一般不是说,到了六岁才算是站住了吗?这会儿皇帝怎么就着急了?

    “陛下倒是无所谓,皇后娘娘那里也没听见让人催的事儿,大臣们原本也没说一定要现在,可……”

    可什么可,你这挤眉弄眼的到底想说什么?难不成是因为在大街上所以不好说?若是如此,你刚才就不会说了,可见不是因为这个,那是因为什么呢?

    “宫里,听说有宫人有孕了。”

    啊!这样啊!那他倒是能明白突然搞这一出为什么了,这是想从源头上,掐死后宫那些有孕后妃的野心啊。要这么算的话,皇帝到是干的挺利索。

    不过这会儿宫人有孕……包三儿不期然的,脑子里就闪过了自家媳妇的脸。历史上似乎那个只当了一个月皇帝的家伙,也是十年出生的吧!那是不是这个时候有的?这就不怎么清楚了,时间上算应该差不离。要是这么的……是别人取代了王氏,还是历史自有惯性?

    包三儿小小的回忆了一下皇帝的子嗣数量,好像这家伙生的还不少?更绝的是,他生的奇葩还挺多?好像还有拿了娶亲的银子然后死不成亲的?算了,宫里的事儿他想那么多干嘛。就皇帝这岁数,他就是有野心那也轮不到混从龙之功的那天,管他谁是谁呢。

    心里过了那么一遍乱七八糟的事儿,包三儿砸吧一下嘴,就将飞出去的思绪线头给扯了回来,接上了前头的话。

    “哦,那陛下倒是干脆。不过这你激动个什么劲?”

    “这不是说鲜亮吗?有了这么一个大事儿,你说,京城能鲜亮成什么样?不但是各种布置会多起来,就是人怕也不会少了去,你想啊,咱们□□上国册封太子,那些藩国是不是该派人来上贡贺喜?各地封疆大吏是不是该送点祥瑞,以示天人同喜?还有……”

    还有什么还有,你怎么就只看到好的地方呢?

    “这么大的事儿要办下来,那银子怕是要花销不少吧。”

    “那肯定的。”

    “那你说,咱们陛下要是心疼银子了,会怎么办?”

    罗七突然不想说话了!这能怎么办?以前的例子不就在那儿摆着吗?为了皇后养胎能多吃点补品,皇帝都能干出差二十四衙门账的事儿来,那这太子册封……

    “不会吧。”

    “呵呵,我看,这是很会。还有,这要是番邦来人多了,那京城的治安……想想那些高产种子,陛下可一直没忘了搜罗,你说他会不会想着接着这个机会再搂上一回?”

    不能再说了,在这么说下去,锦衣卫也好,东厂也罢,怕是累死都未必能做完了。

    罗七看向包三儿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恳求,等着余光瞄到大街拐角的一颗大树时,更是哆嗦着手指,点了点那树,笑的十分难看的说:

    “这,这树多了确实挺好啊!那什么,马上就清明了,你说咱们是不是又该种树了?上回你不还说,北面树种多了寒风都能少一截嘛,我觉得挺有理的。要不咱们发动发动?”

    发动?是想借着这个借口逃点差事吧。这可不由咱们说,这要找你干活,你可没处逃去。不过种树种的多……这个可以有。

    “我是一定会的,只是你嘛,看情况吧。”

    这话就戳心了啊!好歹是朋友,你怎么能这样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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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7章 番茄红了

    罗七看到了什么手都哆嗦了?包三儿一边不走心的搭话一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这一看,眼睛也是一凝,心提了起来。

    那树后蹲着的人……若是他没眼瞎, 似乎是北镇抚司里的暗探吧!对,应该是他, 那嘴角上的红痣一般人可没有啊!跟个媒婆似的。这人……早先到他这里来过,为的是定制一些飞檐走壁的东西, 据说业绩相当不错,属于暗探中的顶尖好手。

    这样一个人, 突然出现在这旁人不怎么会注意的地方, 还穿了一声力巴的衣裳, 用毡帽遮住了半边脸,这能是干嘛?铁定又是盯上了什么人家。而这样的人都放出来了,那先头他们说的那些话……

    包三儿和罗七对视了一眼, 看到对方眼里那种又来了的眼神,一时没了说话的心气。直到江大胆将车子骑出了内外城衔接的城墙, 包三儿才重重的吐出一口气,低声说道:

    “早先我让人寻了个有温泉的地方, 买了块地基, 盖了几间土房, 在里头种了些东西, 也不知道这会儿长得怎么样了,想着这几日去看看,七哥, 你呢?最近可有忙乎的事儿?这会儿正是开春, 乡下春耕都来不及, 没什么人往城里来, 你们应该也挺闲吧。”

    虽然明知道真来事儿了,忙的人手不够了,躲哪儿都没用,可这人啊,就是这么个劣根性,只要没临到头上,就总想试着挣扎一二。再不济那也能算是提前休假了不是。

    “我倒是没什么事儿,不过从去年开始就没休过,每每到沐休日都在帮人顶班,这会儿要是想挪出几日往外走走亲戚,应该也是能的。”

    话虽然这么说,可罗七其实心里并没能躲过去的希望。

    他们就是猜到了又能如何?谁知道上头什么时候点人干事儿?别正好他们外头忙完了回来,这里直接接上,那这可就有意思了。

    不,其实还是能挣扎一下的。

    “那要不跟我去看看我种的东西?那可是咱们这儿没有的,真要是好,往宫里一送,许是还能得些赏赐呢。”

    新鲜东西?是土豆那样的?你又寻着好东西了?

    “也不能这么说,算不得主粮,也就是能做个菜,当个果子吃。”

    哦,那还好,还以为你神农转世,掐一个是一个,全是好货呢。嗯?不对啊,若是这样,那这新东西怕是重要性不够强啊!皇帝能愿意听你说这个?

    “再不强,只要味道够好,东西够稀罕,那想来陛下肯定也会想着多种点吧,连着羊毛布都能用来赏赐,那种在花盆里,又能看,又能吃的不也能这么干?”

    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咱们抢先一步,用这个东西去接下个差事?要是这么操作,倒还真是个法子,只要有了差事,还是皇帝亲自嘱咐的,那后头再有什么忙乎的,应该也轮不上了对吧!

    “那要不我跟你去瞧瞧?”

    就这么说定了,今儿我去木场看木料,你呢去交接一下差事,请个休假,然后明儿咱们一起出门。

    包三儿利索的安排好了今明两天的事儿,将罗七送到他上差的地方,一身轻松的坐在车上,由江大胆载着去了木场。

    听了个全场的江大胆瞧着离了外城,周围也没了别人,忍不住转头问包三儿:

    “三爷,您倒是脑子快,帮着罗大人寻了偷懒的法子,可咱们自家的大爷可怎么办?”

    嘿,你小子,胳膊肘倒是歪的挺顺溜,不过,知道顾着自家,是个好伙计。

    “我能这么大方,那自然是有缘故的。”

    这城外没什么人,包三儿也没官家体面需要顾及,索性起身往前头挪了挪,坐在了离着江大胆最近的边角位置上,一脸面授机宜的说到:

    “你忘了,咱们家大爷在哪儿上差了?”

    “经历司啊。”

    “对喽,经历司,你什么时候见过经历司的锦衣卫去干抄家的力气活儿了?最多就是跟着去盘个账,清点些东西。这活计分润不少,事儿却轻松,你说,为啥要躲?”

    是哦,锦衣卫和锦衣卫也是有区别的,干力气活儿的和拿笔的那不是一个档次啊!

    江大胆立马想明白了,偷着笑道:

    “要这么说的话,大爷那边怕是还求不得呢。”

    可不就是这么说嘛。所以啊,就别想着去当这个好人了,那是在断人财路。

    “离着咱们那土房子还有多远?”

    “咦,不是说去木场吗?”

    “是一条路上不?”

    “是啊!顺着木场过去就是了。就在前头,离着咱们家庄子不到2里地,平日都是庄头去看顾的,翻过个小山坡就是。”

    “那就先去那边,看看情况,回来再去木场。”

    怎么突然就变了?刚才还说明儿和罗七一起去呢。不过包三儿是东家,他说什么是什么,所以江大胆不过是一个搁楞,立马就听话的换了个方向。

    确实不远,不过是擦着村子,沿着官道,往东在多走了半个时辰,远远的就能看见一片林子了。别处此时还只是略带嫩绿,那边却满山都是浓绿的颜色,只是这一眼,包三儿就知道,那地热的范围怕是不小。

    “这山上买宅基地的人多不多?”

    “多,周围好几个别庄呢,都是城里勋贵人家的,若非咱们家那个泉眼是刚发现的,又正好当时老韩叔在,当场买了下来,这地方怕是轮不到咱们。”

    “我想也是,咱们小门小户的,真和人抢起来,哪有那本事拿到手。”

    “三爷,车子上不去了,咱们得从那边走上去。”

    三轮车来到了山脚下,江大胆下车推着车就往一边的木棚子去。边走边指着青石山道边的某处小径指了指。

    那路一看就是平日没人走动的,杂树乱石成堆,包三儿走上前,蹲下身子,用手摸了摸地面。很好,这地面确实不怎么冰手,看来他预计的对,这山里的地热范围很是不小。

    不小好啊,不小就不用担心自家那豆腐干一样的地方被人眼红了。

    江大胆停好了车,快步过来领着包三儿就往小路上去,边走边说到:

    “别看这里偏,东西房舍却十分齐备,像是刚才那棚子,就是专门给上山的人放置车架的,若是从青石山路走上去,三百来步的地方还有个石亭供人休息呢。”

    走三百步就让人休息?这是给女眷准备的吧。你别说,这地方冬日带着家人过来郊游洗温泉,还真是挺惬意的。

    包三儿嘀咕了几句,想到自家媳妇,还有孩子,不免也跟着有些心动,随口问道:

    “咱们家那屋子呢?要走上去多少步?”

    “那可就远了,从这上去约莫四百多步,到一处山崖边再朝上走三百多步,然后再翻过一个小山脊,朝下走一二百步,这才算是到了咱们家的地方。”

    这么多嘛?听着还要翻山越岭?若是那样,自家那些女眷可就别想来了,大冬天的一个滑脚摔下去可不得了。

    “那咱们得赶紧了,不然晚了,回去怕是又得住到驿站了。”

    江大胆一听这话,忙不迭的就加快了脚步。人还特别机灵的转过来想拉包三儿一把,给他借借力。不想才转身,就见包三儿脚步轻盈,走的很是顺畅。不由又讪讪的笑了起来。

    “三爷,您这身子骨可真好,看着都不像是不出门的人。”

    若是不说后头半句,那说的多好听?可惜,也不知道包三儿是什么命,招来的人那嘴巴子永远都不怎么机灵。听得包三儿都想翻白眼。

    “我是不出门,可我平日打拳,练武,虽说和老大他们不能比,可走点路还是成的。”

    别说的他像个闺秀成不?这些人,怎么就不懂宅男的优点了。像他这样有家有业,有才有身份的,不出去招蜂引蝶,放浪形骸有多难得?世纪好男人都能评一个了。

    “是是是,三爷本事还是不小的。”

    “赶紧走,别废话了。”

    “唉。”

    那屋子真的是不算远,特别是两个人腿脚都不错的情况下,不等开始喘粗气呢,这地方就到了。

    包家那不到两亩的宅基地里盖的屋子确实不怎么样,泥胚墙,茅草顶,若非收拾的齐整,屋子盖的也高大,院子也围拢的十分像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山里贫民人家的宅子呢,十分的不起眼。

    可等着推开门,到了屋子里头……什么起不起眼的,那都没有这一拢拢地里泛着红色的果子亮眼。

    “这番茄真的成了呀。”

    说话间包三儿的喜色那是这都遮不住,急不可耐的摘了一个果子下来,擦都不擦,就往嘴里塞。

    “三爷,这果子。”

    “放心,能吃,嗯,好吃,慢慢的酸甜味。”

    包三儿这会儿整个就是个猪八戒吃人参果的样,等着一个果子进了肚子,那股子兴奋才缓了过来。绕着这些个番茄看了好几遍,然后一挥手,领着江大胆走了出去。

    “走吧。”

    “这就走?”

    “嗯,看过了,知道能摘了就成。明儿你提醒我,要带上些花盆,再带上些竹筐什么的。对了,提醒我让罗七也骑着他家的车来。帮他出了这么一个主意,用用他家的车,帮我运送东西,也算是让他还上人情了。”

    这人情,还能这么算?怎么感觉你这就是故意的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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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8章 番茄炒蛋

    去木场挑木头很顺利, 第二天带着罗七去摘番茄也很顺利,但更顺利的是一盘久违了的番茄炒蛋。包三儿亲自上手做的,真是没想到, 虽然有些手生,可他居然做出了以前的味道!真是, 真是太让人怀念了。

    “这,这果子居然还能这么吃?”

    老崔头打从十岁入宫, 就在厨房干活儿,做了一辈子的饭, 他从没想过, 这曾经被叫做狼桃的东西, 居然还能做菜?还是这样美味的菜?若是这都能做菜,那以往他们这些厨子到底是浪费了多少东西?

    想想眼睛都直了好不!宫里那可是从来就没少过各种奇奇怪怪的植物!

    “不都说这东西有毒嘛,毒呢?”

    是啊, 毒呢?边上其他几个当厨子的太监眼神也有些茫然。太颠覆他们认知了,合着他们这些人全是瞎子傻子啊!

    他们是不是瞎包三儿不在意, 他这会儿正往嘴里塞番茄炒蛋呢,每一口下去, 都感觉心潮澎湃的很, 眼睛都带上了几分微微的湿意。

    “唉, 你给我剩点, 吃那么快干嘛。”

    这会儿罗七自然也是在的,毕竟帮着干了一上午的活儿对吧,辣么好吃的果子, 不亲口尝尝做成菜是个什么味儿那岂不是亏了?

    只是一口, 罗七就竖起了拇指, 这果子送到宫里, 包三儿这小子,又要立功了,虽然这样的功劳在朝臣们眼里很是不起眼,就是个果子对吧!可在皇帝眼里呢?那就不一样了。连吃个好吃稀罕的果子都记得皇帝,这得有多忠心?

    什么?献媚?佞臣?呵呵,他们是锦衣卫,干的就是皇帝鹰犬的活儿,献媚那才是他们的本职。

    所以罗七对包三儿这趟的事儿那是相当的看好不说,还隐隐有了几分羡慕。

    “说起来,你小子,近几年的运势真是了不得。你也就不是内官,不然这会儿怕是东厂督主都要给你让位了。”

    嘿,小子唉,这里可有不少内官出身的老头,你这是找打呢吧。看看,一圈老头的眼神都扫过来了,还特别的严肃,看的罗七立马就拱手开始讨饶。

    “诸位,诸位大爷,是罗七的不是,说顺溜嘴了啊。”

    老头们也不好和这么一个孩子较真,看着他讨饶的快,撇撇嘴就揭过了这事儿。不过该提醒的却没漏。

    “小心些,那张鲸可不是什么慈善人。”

    张鲸?是那个绊倒了冯保的那家伙?那确实不是什么良善人,不过宫里的人……想过的好,活得久的,良善这品质还真没法子有。所以只要和他们关系不大,管他慈善不慈善呢。

    当然了,老头们是好意,这情得接,所以包三儿立马点了点罗七表态。

    “咱们锦衣卫和东厂属于相互监督的关系,以后能少扯几句就少扯几句,免得多事儿。”

    “对对对,是我大意了,咱们不说这个,说这果子,那什么,三儿,这怎么叫番茄?我瞅着和茄子也不像啊,倒是和柿子看着像是表亲。”

    呵呵,这还有给果子攀亲戚的?你这转弯转的可真是够机灵的,迪士尼都快装不下你了。

    “那要不叫西红柿?反正就那么一个名字,随便喊喊的事儿。”

    “问陛下,这样的事儿问陛下那是再不会出错的。”

    果然,锦衣卫就是锦衣卫,在拍马屁这事儿上,相当的业务熟练。包三儿当场就笑出了声,一边点头一边点赞道:

    “是个法子,你倒是机灵。”

    包三儿觉得罗七机灵,边上一样在品尝这新菜的几个老头一样也觉得罗七机灵,这或许也是另类的人与群分?毕竟这里坐着的,没有一个是走正轨科举,玩清流人设的是吧。

    包三儿是个谨慎人,他知道自己厨艺其实并不好,所以在做了一次番茄炒蛋之后,就将这道菜的几个小窍门告诉了老崔头,然后由老崔头反复试菜,直到做的比包三儿更好了,这才去寻了王安,引了张诚过来,让他先试吃一回。

    送果子和送别的不一样,入口的东西,怎么小心也不为过,否则一个不好,全家甚至全族的脑袋都得不保喽。

    试吃的张诚自打跟着皇帝,就没少过这样的事儿,包三儿这边一喊,王安这小子那么一说,他立马就明白自己这次来的目的。

    对于包三儿,张诚还是很信任的,所以过来后也没搞什么复杂的验证手段,只让老崔头做了个菜,亲口试吃了起来。

    “嗯?确实很不错,包明成,你小子可以啊!这是又该得赏了。”

    原以为不过是吃个稀奇,逗皇帝一乐的事儿,不想才入口,就感觉一阵的惊喜。老崔头是个什么手艺他还能不知道?要真手艺不凡,也不会边缘化的到宫外的地方当厨子了。可就这么一个凑合型的厨子,做出来的菜却能让他这个跟着皇帝吃惯了好货的人都眼前一亮,这说明啥?说明这果子确实了得啊!那还等什么?不赶紧的献上去讨个好,那不是白费了这一顿的机缘?

    张诚是个果决的,当下也顾不得桌子上包三儿特意给他准备的好菜了。屏息都等了一刻钟,确定肯定没有问题。立马伸手让跟着的王安亲手将桌子上剩余的番茄都取了过来,一一验看,确认果皮无损,个个完好,这才装到了他反复检查过的食盒里。

    “行了,包大人,杂家这就回去了,你啊,就等着好消息吧。”

    说完,张诚还冲着老崔头招了招手,略带几分笑意的调侃道:

    “你个老家伙,老了老了,不想倒是又有了回宫里伺候皇上的机会,福分不小哦。”

    “都是托了您的福了,不然这样的好事儿那里有老奴的份呢。”

    是的,老崔头那一手炒菜的本事没白练,他也得跟着进宫一趟,虽然按照规矩,他这样的即使进去了,也没有做菜给皇帝吃的份,就是个在厨房给御厨当示范的。可出来了还能再回去,这事儿本身就很不容易,是难得的荣耀。

    传出去,以后各处的内侍见着他都得扬起几分笑给个脸面。再那群已经出来的老宦官中间,更是拔份。所以老崔头对这事儿那也是相当的上心。

    人嘛,活的不就是那么一张脸嘛,更不用说像是他这样无儿无女无牵挂的了,在吃喝不愁的情况下,这脸面自然越发的看重些。

    为此,老崔头那真是不知道怎么感激包三儿才好了,其他那些和他一样在包家当厨子的更是羡慕的眼睛都红了。

    “这老崔头,真是让他赶上了。”

    “有一就有二,下次许是还有机会的。”

    “若是做面食,那怎么也轮不到他,也就是粘了那果子的福了。”

    “这日子过得,真是有滋味。”

    “可不是,我还以为这一辈子就这么着了呢,不想越活越有劲了。”

    说酸话归说酸话,为老崔头的高兴的心却不作假。说到后头一个个的笑容比谁都灿烂些。

    看着这群老头这样,包三儿笑了笑没说话,转身招呼人去收拾番茄了,家里有了,给宫里的也送去了,那剩下的就该给两个兄弟家分上一些了,这样的新鲜东西,便是大人不贪嘴呢,给孩子吃也是好的,这会儿可是开春,最是缺果子的时候。

    包三儿这里果子送出去,这事儿就算是了了,可宫里这会儿却热闹上了。不说御膳房里那些个厨子们怎么龇牙咧嘴的看稀奇,就是皇帝尝了一口生果子,也被惊着了。

    “这居然是那种说有毒的狼桃?还是酸甜味儿的?怎么可能这么好吃?”

    谁能想到啊,咱们这皇帝抄起家来一波波的上,狠厉果决的一塌糊涂,可口味上确实个爱吃酸甜的呢,这反差萌厉害的,一般人都不敢信。这也是为啥张诚一尝觉得好,立马二话不说就想着带回来的缘故。顺口呀!

    “可不就是这个嘛,奴婢听说包明成那小子说要敬上的是这个,都吓坏了,还是他当着奴婢的面尝了,看着人好好的,这才信了。这一尝,哎哟,陛下唉,这果子不知道顶了别的多少去,实在是美味的很。而且还能做菜,你说多稀罕啊!”

    皇帝听着猛点头,确实稀罕,这样顺口的平日可不多见,更不用说还是这个时候了,那真是一口下去,精神头都上来了。等等,好像有什么不对!

    “要这么说,咱们以往岂不是白白的浪费了好些?”

    都说奴似主人型,看看,从皇帝这言语你就看出端倪了吧。和那些出宫的老太监们都是一个调调呀。可见这皇帝的影响里真不是一般的大。

    不过你精神头一好就想这个……是不是也太夸张了些。

    “要这么说也是,不过好在以后不会浪费了,奴婢记得这东西咱们宫里也是有的,让人趁着节气正好种上些,没几个月立马就能吃了,到时候还不定能省下多少开销呢。”

    哈哈,这能省多少!你这是存心的吧!看,皇帝都笑了。

    “那才多少东西,还省开销?得了吧,能不浪费就是好事儿。对了,那菜呢?”

    “正做着呢,一会儿就能敬上来。”

    “让他们赶紧,对了,多做几分,太后那里,皇后那里也送些过去。”

    “喏。”

    宫里主子都吃?不用说了,接下来番茄必定得火上一把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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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9章 妙用海盗

    宫里皇帝的欢喜包三儿心里有数, 毕竟这东西在后世那可是家常菜中的家常菜,这说明啥?受众广啊!所以他半点没有送了东西进宫该有的急切和期盼,只开心的招待着吃番茄吃着好, 领了一家子过来的两个兄弟。

    “觉得不够吃,路过来说一声就是了, 我能不给你们送去?都是自家人,哪用得着这样寻上门来。”

    包三儿伸手在侄子侄女脑袋上一个个的揉过去, 收获一叠声的问好,听着心下十分的欢喜。连着做了一半的活计都丢到了脑后。

    “等不及了呗, 你是不知道这几个孩子有多闹腾。反正这些孩子也多日没一处玩闹了, 索性便带来热闹热闹。”

    说是热闹热闹, 可等着一群人到了内院,包明武还是将孩子们哄着赶到了一处,自己则拉着包明威和包三儿三个人坐在了堂屋里, 说起了话。

    “这才刚开春,城外就热闹上了, 特别是皇庄那边,日日有人过去。”

    “去皇庄?干什么?”

    包三儿听得有点摸不着头脑, 这会儿什么时候?春耕唉, 这会儿去地里看什么?看怎么翻土吗?

    “为了土豆呗, 还能是什么。”

    “土豆?这东西这会儿种下去, 怎么也要到夏天才能有收获,他们这会儿就惦记那些种子了?也不怕咱们陛下盯上。就咱们陛下的性子,没个一二年, 将皇庄都种满, 攒出一个省的种子来, 怕是不会放开给他们的。”

    听到是土豆, 包三儿都想笑,这些人该不是想从皇庄里偷点种子出来吧?要真是这样,那怕是家里爵位都有危险了,咱们这陛下,对一切盯上他钱袋子的事儿都深恶痛绝的很,绝对会下狠手的。

    “问陛下要种子?呵呵,那你可就小看他们了。别看这些勋贵如今看着不成器,可要真发动起来,那本事,依然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包明武一听包三儿这话就开始笑,说话时更是挤眉弄眼的,一看就是很有问题。这下好了,包三儿的兴趣起来了不说,就是边上啃着番茄当旁听的包明威也好奇上了,探着身子就问:

    “这话怎么说的?我听着这意思,他弄到种子了?不能吧,就是陛下,又是让商户去买,又是让锦衣卫去收,各种法子试了,也没弄回来多少呀,他们……出了什么天外飞仙的招了?”

    “天外飞仙?你别说,他们那些招啊,用这个词形容还真的挺贴切。”

    真有这么玄乎?包三儿瞬间好像听到了八卦到来的声音,赶忙一脸殷勤的开始给包明武泡茶端水,一边的包明威更夸张,凳子都拖了过来,用那双还沾着番茄汁的手,飞速的给包明武开始敲腿,把包明武给恶心的,差点没一脚踹出去。

    “躲远点,看看你这手?也是当爹的人了,怎么什么恶心招都往外使呢。”

    得,马屁拍马脚上了!包明威讪讪的接过一边小厮递过来的帕子,一边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可再不满,那凳子却没弄回去,耳朵也依然竖的高高的。

    包明武享受了一把弟弟们的殷勤,又借机摆了一回大哥的威风,心下满足了,这嘴巴也就松了。

    “这些勋贵的祖上那都是武将出身,如今朝廷上下虽然文官更吃香,可真办起那些个……啊,那什么的事儿,歪招还就得他们这样的来。”

    歪招?这个方向说的包三儿心里就是一动。偷?抢?骗?不是吧,他们那儿来的那么长的手往南面那样的地方去?难道是张家也出手了?还是走了沐家那边的私人关系?应该不会,张家打南面那是多少年前了,关系不可能保留到现在,沐家虽然是南面的坐地户,可那么多土司围着呢,光是和他们玩就能耗费九成的精力,能空出手给这些老交情干这事儿?

    “赶紧说,到底用的什么法子。”

    “哈哈,你们再是想不到,他们居然通过金陵那边的老勋贵,去联络了江南的海商,并通过他们,搭上了南面的海盗,哈哈。”

    海盗?娘唉,这可真是个大新闻!

    确实是大新闻,万历皇帝听说的时候,刚咬了一口的番茄都掉了。眼睛看着殿外,眼神都快直了。只是他反应过来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

    “朕怎么就没想到这个?伴伴,你说,朕要是让人去说,只要给朝廷送来十船土豆种子,就招安给他们封官,这些人会不会拼命?”

    会不会拼命?那是一定的,因为这会儿鼎鼎有名的那些明末海盗们还没上场呢,郑成功他爷爷才刚出生,离着被称为“开台”第一人的颜思齐出生也还有7年,这会儿的海盗啊……很多都是早年跟着小本子家的浪人一起,混个“倭寇”凶名,被戚继光打残了,无路可走流落到小本子及马尼拉周围的穷苦人的后代。

    这样的人对于认祖归宗,对于落叶归根有多期盼那真是……想都能想的到,毕竟如今的大明,那还是□□上国对吧!是周围种花文化圈的老大对吧!血脉里的骄傲让他们看不上周围那些小国,能有机会回来,怎么可能不拼命。

    皇帝虽然对这些人不怎么了解,可他作为中央大国的天下之主,这份自信却没表错。最起码周围的人那是绝对认可的。

    “哎呦,这,这要是传出去,陛下,别说是这些个凶悍的像是个蛮子一般的人了,就是流落在外的庄稼汉子怕是也敢搏一搏了。这是多大的恩典啊!不但是不计较他们以往的罪过,还给了衣锦荣归的机会,陛下恩德比天都高。”

    是不是比天高这个见仁见智,可这法子那是真没错,皇帝啊,那是一下子开窍了,从勋贵人家这说不得的猥琐手段里看到了自己干没本买卖的大机会了。

    大明的皇帝性子奇葩是出了名的,想想那个封自己当大将军的伯爷爷,想想他当道士当的皇帝都快不想干的亲爷爷,皇帝想搞一波海盗头子的角色扮演……那算是个事儿?

    “去去去,赶紧的,将刘守有给朕喊来,对了,那几个挺有想法的勋贵也找来,哈哈,这么好一个发财的机会,居然敢不通知朕?难不成想吃独食?美不死他们。”

    不,他们这会儿一点都不美,知道自己操作的太着急,露了痕迹,这帮子人早就慌了,等着听到内官上门,说皇帝召见,那更是一个个哭丧着脸,往家门口去的时候,就差没抱着门柱子嚎几句祖宗了。

    “娘唉,这可怎么好啊,儿子怕是要回不来了……”

    “爹啊,要不您去吧,儿子我脚都软了……”

    “怎么办,怎么办,我就说这事儿不能干,不能干,看看,这下出岔子了吧……”

    “都是老孙家那个憨货,急吼吼的往皇庄里去看什么?想知道怎么种的,暗地里塞点银子,不一样能让人说出来?就是找了来亲自教,又能多给多少?这下好了,全漏了。爷就不该心软,带上这样的蠢材……”

    “没事儿,不就是陛下召见嘛,爷们一年不知道见陛下多少回呢,交情在这里摆着,能出什么事儿?”

    你要是说这话的时候,那脸色不是白的和鬼一样,爷也就信了!

    才传人的几个内侍见着这花样不一,应对奇葩的勋贵家主们,心里的吐槽都快成河了,面上却半点不敢露,没法子,皇帝喊人的时候那激动地小嗓门他们还留在脑子里晃悠呢,明显心情很不错啊,而且很大可能还会用上这几个,你说他们敢这时候坏了皇帝的事儿?

    连哄带骗,连吓带拉,反正是什么招都使了,这才顺利的将一干人等都带回了宫里。

    要说这帮子纨绔那也是绝了,在家的时候表现的那个怂啊!可等着到了宫里,看着皇帝的笑脸,听着皇帝一脸八卦,用十分感兴趣的语调问起事儿的时候……

    哎呦,那立马就不一样了唉!一个个就和打了鸡血一样,眼睛放光,一张嘴,各种自我吹捧全出来。

    怎么变得这么快?呵呵,这年头想当个合格的、在皇帝眼皮子底下都能顺溜的把家顶起来的纨绔,那也是要有点水平的。比如这察言观色上,他们的水平就都很不赖。

    他们是看出来了,他们干的这么些个事儿啊,皇帝半点没降罪的意思,相反还从中看到了更大的利益!那这事儿就好办了嘛,自家皇帝是个什么性子他们能不知道?只要利益够大,让皇帝挣钱挣高兴了,那就什么事儿都没了。一个不好,不定还能让自家重新“简在帝心”一回,这事儿能不干?

    既然能干,而且还是个机会,那这事儿就有讲究了。

    先得说一下他们怎么会想到去干这事儿的!这个简单,不就是想要为陛下分忧嘛,他们可是与国同休的勋贵,铁铁的保皇党啊!那自然是该想陛下所想,急陛下所急对吧!

    然后呢,就该摆各种困难了!这什么联系人不容易啊,这什么海商不识趣不愿意帮忙啊,这什么好容易通过各种法子拿捏了一二人,又遇上了海盗不讲理啊等等,反正三天的难度得说成九天的,若非怕露馅惹恼了皇帝,他们都恨不得说出个九九八十一难来。

    等着说完了联系人的难处,再说到海盗怎么办的,这个事儿就该用春秋笔法了,毕竟这有点上不得台面对吧!至于他们从中花费的银子,那更是要大说特说,不说消耗大,怎么能显出他们的拳拳之心?

    他们对皇帝知之深深,可同样的皇帝对他们也一样知根知底,谁是个什么货色,不用锦衣卫他心里都清楚的很,毕竟他可是长出宫晃悠的,又有武清侯那样的舅舅家帮着当眼睛耳朵,还有张阁老那样一个不藏私的先生,什么不知道?

    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打着折的在听,那些个吹嘘的全当他们说书了。等着他们说完,确定了那些海盗还挺有用,一挥手,这群不着调的就又被立马送出了宫。

    什么?用他们?呵呵,这个先等等吧,他先安排安排,看看锦衣卫有什么法子再说。免得一个不好,让这些不中用的坏了他的大计划。

    “刘守有,你可听明白了?”

    “陛下,臣挺全乎了,也挺出端倪了,那些海盗……用好了是个不错的好棋。您看,锦衣卫给出几个低等武官的职位……”

    “你是锦衣卫指挥使,这事儿你做主就成,朕就一个要求。在南面寻个大些岛,建立一个据点,用海盗当掩护,给朕死死的盯着那些藩国。有什么好东西,半点也没漏下。你可记住了?”

    明白,都这么说了怎么可能不明白,陛下这是想彻底将这些小国当自家的仓库了吧。

    “臣明白了,也记下了,只是陛下,这些人到底都是好勇斗狠的桀骜之辈,用起来许是不会那么顺手,为了以防万一,这水师……”

    “这些个朕另外会安排,你就不用上心了。”

    “是臣多嘴了,陛下圣明烛照,自是心里有数的。”

    有数?他这会儿心里数的全是别人家库房的家底呢,有数。不过这消息若是包三儿知道了那铁定会乐呵的。因为这么一来,第一,弯弯许是会提前归国了。第二,知道了海盗和海商的勾结,那郑和下西洋的海图……怕是藏不住,要事发了呀。第三,有了水师,那大明对周围国家的威慑力又会增加多少?这会让大明无敌舰队的阴影可还没散呢。还有第四……

    第四就别说了,反正连锁反应下来,这个大明啊,生机怕是又要增加不少了。最起码有了这些眼睛,当国内粮食不够吃的时候,看着南洋那边一年三熟,到处堆得快腐烂的稻米能没点想法?

    哦,对了,有了这么一出,想来这以后南洋那边的汉人日子也该好过些了吧,毕竟后头有撑腰杆子的人了呀,还有那郑芝龙,李旦,颜思齐,南海的海面上还有他们称霸的土壤?这可真是不好说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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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0章 清查免税

    皇帝的钱总是感觉不够用, 特别是在琢磨南面藩国家底的时候,那更是觉得自己挺穷的。你看这想要在海上弄个岛,怎么也要划出点钱来, 弄点基建吧?不用三通一平,搞点能住人的房子, 运过去点粮食这总是要的吧!就是让出去的人自己想法子呢,那实际东西没有, 犒赏也该有的是不是?

    那要给多少呢?去监视那么多个小国,人少了能顶用?人少了你能保证那些海盗不会反复?卖了你?所以怎么也得去个小一百人。那么问题来了, 自家这一百人的开销, 加上收买海盗的花销, 这银子少了去?

    而且这还是小头,想要收拾整顿水师这才是大头。而且还是刚发现的,国家边防的大漏洞。

    “早些年打倭寇的时候, 那水师不还挺有用?怎么这才停了几年啊!一个个的,船居然都不能用了?水师的人都吃什么了?”

    “陛下, 户部就给了这么多钱,九边军费本就抛费硕大, 顾着了这一头, 那另一头……自是少给了些, 底下的人有久无战事痞赖了几分, 这才……”

    这是兵部的,一听说是问水师他立马就知道不好,那边是个什么情况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清楚?那真是一年能给四成银子就不错了, 听说水师那边的兵丁平日都靠着打鱼混日子呢。

    唉, 你说怎么就这么寸呢, 前任在的时候什么事儿都没有, 到了他手上……皇帝怎么就想到他们了?太倒霉了。

    “朕不想听这些借口,没做好就是没做好,没什么可说的。现在的问题是,赶紧的,将这事儿抓起来,该修修,该练练,再不能有半点松懈。”

    “陛下,这……莫不是有这么战事?周围……可多是不征之国啊。”

    能干上兵部尚书的,哪怕是文人出身呢,那脑子在武事上也是有几分敏感度的。一听皇帝的口气,他心都提起来了。这要真打起来……战胜了还好,有个闪失那倒霉的绝对有自己一个,想想嘉靖年间为了一个倭寇倒霉了多少兵部的官吧,那都是活生生的例子。

    他忐忑,皇帝才让他吓一跳呢,他不过是盯着钱财罢了,怎么就说到打仗了?这事儿是随便能开的?

    “什么征不征的,朕说了要打仗了吗?啊?这么耗钱的事儿,朕比谁都不想干,可再不想干,有时候该动还是得动啊!别的不说,你就说那土豆的种子,那些藩国怎么干的你不知道?再不给点颜色看看,他们都快跳到朕的脑袋上来了。”

    咦,是为了这个?那这个就没问题了,反正钱也不是他出,弄好了也是增加了他们兵部的实力,他自然是要支持的。

    “若是如此,陛下确实该动一动,最好南北的水师都收拾妥当了,上下迅游一二。免得有了这么个出头的,其他人跟着有样学样。”

    在维持□□上国的体面和威严的问题上,这些文官还是很讲究的,不然后来也不至于支持皇帝打了那三大征。

    “现在的问题是,银子,银子,知道不?南北水师都收拾,那得花多少钱?”

    “陛下,近两年您这……要不您先出点?”

    上下五千年,这样爱敛财的皇帝真的不多见,老朱家这么有钱的皇帝也一样少有,所以兵部尚书第一时间就先琢磨上了从皇帝的手里扣钱。

    哎呦喂,这可真是捅了大篓子了!皇帝的眼睛都快瞪圆了。

    “你们自己不作为,白白的耗费了那么好的底子,这会儿居然还有脸问朕要钱?”

    “这,这,陛下,臣和您说句实在话,那么一大笔钱,若是臣去问户部,怕是会被打出来。”

    这谁啊!哪家养出来的憨子?你这话不是摆明了皇帝比户部的人好欺负?你这官还想不想干了?

    不,人家想干着呢,就是因为想干的长久,所以才犯了毛病。这个朝代的特色呀,党争无处不在,同僚之间下绊子很容易就被搞走,可反过来对着皇帝使脾气呢?嘿,一个不好还能换个犯颜直谏的清流名声,让同僚给你数个拇指,你说这选择题怎么做?

    他选择题做的很清晰明白,事儿也确实如他所想,出了宫门户部上下都给了大大的笑脸,觉得他仗义,可皇帝差点被恶心的气傻了。

    你们让皇帝恶心?嘿,那皇帝也不会对你们客气,抬眼看看一边的屏风上的各种痹症,皇帝冷笑了几声,让张诚唤了几个人来,然后出绝招了。

    皇帝是怎么干的呢?他很痛快的下了个令,说是各地反应,地方上很有些人强势争夺平民的田地,并偷税漏税,为国家造成了不小的损失,所以他将派遣东厂和锦衣卫详查各地。

    这个民心下的,朝中大臣们一时很有些莫不着头脑啊,哪怕是知道皇帝最近想搂钱的几个,也只觉得皇帝该不是想用这里有抓几个名声不好的乡绅什么的,给水师弄点经费?

    因为这样的想法,所以他们第一时间并没有阻止。可这一个没阻止通过,哈哈,后头的事儿就有意思了。因为锦衣卫也好,东厂也罢,他们下去查的是举人以上的读书人无限制收取附田的事儿啊!

    你说,这一个锅盖那么猛的一下掀开会是个什么结果?反正各地的读书人都快哭了!想说锦衣卫和东厂迫害读书人?不成啊,人家如今可有条理,可有脑子了,一上来就先将朝廷规定的,可以免税的田亩数额贴了个满大街都是。然后查一家,就将这一家的田地数目往外宣告,然后宣讲一下,因为少了这么多田税,以至于国用不足,杂税添加的后果。这么一来你说,他们能说啥?百姓看着他们眼神都不对了好不。

    毕竟能拉上关系附田的是少数,穷苦的税都交不起的人家才是大多数,就是已经附田的,那不是锦衣卫他们还说了国家规定的田税吗,这国家规定和地方上收的可从来都没一致过,地方上往上不知道添了几成,这么一来他们还能觉得自己是占便宜了?啐一口觉得被骗了还差不多。

    所以啊,借着这个事儿,皇帝几乎是刮地皮一般,光是各地的罚款就罚出了三四个水师重建的银子来。若是加上某些确实有巧取豪夺犯罪事实的人家被直接抓起来抄家的那些;难得干点正义之事的锦衣卫们,在百姓感激中帮着主持公道清理的一些官商勾结的大案;领着帮忙的卫所兵丁们清理的山匪山寨……哎呦喂,那真是,国库从没有这么富裕过呀。比张阁老积攒了几年的家底都厚实。

    那皇帝这么干,下头就没反对的声音?有肯定是有的,可谁让这一次皇帝干得挺心慈手软呢,除了那些犯事儿的,寻常读书人家只罚了这些人多附田部分十年的税赋,没让这些人破家,功名上也只是全部降一级,没灭了他们上进的希望。官宦人家还特意放宽了五成附田数来统计,也没牵扯到他们当官的子弟。

    这么一来……就皇帝以往的抄家名声,皇帝都这么给你们脸了,你们要是再闹事儿,那可就是你们自己不想好了。在百姓中名声已经被毁了一遭的情况下,再出手那很难吗?

    人啊,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若是逼得没退路了吧,那勇气是说来就来,可这要是余地挺大的,还有胡萝卜在前头勾着,那这勇气……想想那头皮痒,水太凉的典故,就该知道他们会怎么选了。反正除了吵吵些,其他什么乱子都没起,这事儿就利索的办好了。

    这事儿顺利的程度,皇帝很是诧异,他原本就是一时气不过,等着人派出去,多少也有些忐忑,总觉得怕是会闹出什么乱子,到时候怕是要挨先生和老娘的骂,可又不好出尔反尔,毁了自己金口玉言的人设,这才后头追了人去,让锦衣卫动作别太过火,留点余地什么的。

    不想就因为这样,这事儿愣是变成了这么一个样子,他坐在殿阁里反复琢磨,怎么都没琢磨明白这事儿到底是怎么变的。

    他没琢磨明白,听到消息的包三儿一样也没琢磨明白,坐在工作间里反反复复的想,都没想出什么道理来。不过他心宽,又不在其位,所以啊,想不通就想不通吧。反正对于这结果他挺高兴就是了。

    清理了这么一回,别的不说,国家税赋那一定能上升好大一截,国家有钱了,那军费也好,救灾也罢,就有钱能用了,这不值得高兴?

    而有了这一次的震慑,地方上的士绅人家必定会缩头缩脑一阵,不敢太过指染百姓的土地,对于抑制土地兼并那是有好处的。

    同时因为宣讲了国家税赋政策,和免税政策,小吏也好,地方官员也罢,想多加摊派那就要谨慎再谨慎了,毕竟愚民虽然好欺负,可同样也不缺少愣头青啊,若是他感觉被欺负的过了,来个告御状怎么办?或者更直接点?来个刺杀?撞死到衙门口?哎呦,想想这几年锦衣卫和东厂往地方上来的频率,他们可不觉得自己能一手遮天。别银子没拿稳,自己脑袋先送了出去。

    最后一点,民心上皇帝也算是大大的收获了一把。知道皇帝并没想压榨他们,还派了人帮他们讨要公道,你说淳朴的百姓能不感动感激?百姓感激感动了,那起义什么的,是不是能少些?

    包三儿用事后诸葛亮的角度好好的盘算了一回好处之后,朝着皇宫的方向那是狠狠的大笑了几声。

    虽然不知道皇帝这是无心插柳干的,可他依然觉得,这皇帝不错!若是他能多活几年,许是大明真的就有希望了。

    第151章 人力风扇

    感觉大明续命有望, 包三儿连着吃饭都多了几分精神。一个人呆在工作间每日一刷系统商城的时候嘴上连着小曲都哼了起来,那个乐的,真是整体精神面貌都提升了一大截啊。

    许是这心情也能影响系统?反正这一日不过是随便看看, 以为大概率又是白瞅的时候,嘿, 系统居然真给刷了个好东西出来。

    “齿轮结构大全?我要这个干吗?”

    钟表都做出来了,自行车、三轮车都满大街溜达了, 这会儿来个齿轮结构大全,那和马后炮有什么区别?不过这东西只要10点……那还是很香的, 最起码能多学点东西。

    这么一想, 包三儿利索的就将这个技能给点了。

    嗯, 这齿轮感觉可以啊,这种按压式的结构、还有这个触摸式的、重力卡环等等,不对, 这东西看着怎么有点像是盗墓小说里的各种机关?喂,他这穿越的好像不是盗墓世界吧, 学了这个难不成去给皇帝造陵寝?那不能,干这个的十个里头九个半是别想活着出来的, 他可还想多活几年呢。

    心疼外加可惜的包三儿捂着头就想将这些知识丢开, 不过这动作做了一半, 他脑子就猛地闪过了一束灵光。

    他能做钟表, 那其实说起来在齿轮结构上,已经很有水平了对吧!那既然这样,他为啥不能用这个技能做个八音盒?也不用里头有什么音乐, 光是小人在上头跳舞, 难道就不是个好东西了?

    还有汉代的计里车, 这虽然也是个玩具, 可走一里一敲鼓,能帮着计算距离的东西,这不实用?若是能复原出来,皇帝能不喜欢?

    最后一个,齿轮会玩了,那么风扇能不能做?若非没有蓄电池,就是脚踏式发电机其实也不是不能试试的对不对?

    想到这些,感觉自己一下子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包三儿一下子就兴奋起来。也顾不得这会儿马上就该吃饭了,取过一张纸,拿了一支炭笔,就开始了写写画画。

    转眼就该入夏了,这个时候做出人工风扇来那是正正好好啊。不但是能讨皇帝的欢喜,还能借此在锦衣卫多刷点存在感。

    终究是锦衣卫里的人,哪怕自己只是挂个名字的虚职呢,多多往来总是不会错的。

    东西还没做出来就已经有了去处,那接下来该干什么还用说?包三儿立马就上手了呀。这对于连着钟表都能做出来的包三儿来说,实在不是什么难事儿,以往不过是没想到罢了,如今想到了,三下五除二,不过是三日的功夫,一个硕大的人力风扇就这么做出来了。

    “嘿,这东西可以啊!只要有人在一边踩着,这风就不会断了。”

    听说包三儿又做了稀罕东西,包明武第一个上门来看。唉,说来他也不想这么急吼吼的,搞得像是很贪财一样,弟弟家有个什么都想往回捞,实在是他家老三啊,有个什么新玩意都往宫里送的习惯,若是他不抓紧些,一个不好,那就未必能有他的份了,便是后期能补上……自家人做的东西,他不能第一时间有,那多跌份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他家这老三啊,这手艺,这脑子那真是好的,简直不像是他们老包家的人,看看这风扇,这要是放家里,到了暑天该是何等的凉快?这么一想,这一趟他还真是来着了。

    包明武一脸赞叹,一脸惊喜,包三儿对这个成品却并不满意,耷拉着嘴角,微微皱着眉头,叹着气说到:

    “这还只是初步的构想,我琢磨着这人踩还是麻烦了些,若是能做上发条,和座钟一般,上好发条就能转一日那就好了。如今唯一还没确定的是,这上了发条之后会一直转个不停,该做个什么样的开关,卡住能随时停下。”

    “三儿啊,这就是你想错了,这事儿不能这么来。”

    包明武觉着吧,自家这老三样样都好,就是在人情世故上……总是容易脱线,就像是这一次:

    “凡事儿不能太求全,就像是这风,风扇是吧,既然已经做出来了,那就该赶紧的送进去。至于你琢磨的新法子,不用那么着急,先缓缓,等上个一年半载的,想的周全了再做出来往上送。”

    这意思……是让他将一份功劳掰开来分成几次,是这个意思不?

    对,就是这意思,你说你是不是傻啊,这做好的能用的,摆在家里不送进去,一个劲的再其他地方琢磨,你让皇帝怎么想?皇帝会不会以为你这是舍不得?既然好不容易抱住了皇帝的大腿,那你就该谨慎些,殷勤些,宁可多跑几次,多浪费些时候,也不能让皇帝有一丝半点觉得你不积极知道不?这是态度问题。

    包三儿也不是真的没脑子,他是真的让发条和开关的问题给卡住了,这才一时没想到,如今包明武这么一说,他还能不知道事儿该怎么办?

    只见他微微一笑,扫了一眼那风扇,然后朗声说到:

    “大哥说的是,确实该先送上去,不过这个不过是试手之作,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这样,大哥,你帮个忙,我有些好木料存在对面的院子里,你领人去帮我取来,我收拾收拾工具,趁着天色还好,赶紧在做起来,若是顺利,明儿就能做个更好的,送上去也能体面些。”

    这有什么,包明武给包三儿当下手不是一回两回了,一听这话,立马就喊了门口的几个小厮忙乎了起来。等着木料搬来,他还帮着做了好些个小工的活儿,连着打磨都一并上了手,陪着包三儿生生的做了个通宵。直至天明才一脸困顿的归了家。

    “你这是又帮老三做活儿去了?你好歹也心里有点数,再是要帮忙也不能忙乎一夜啊。也就是今儿沐休,若非如此,你这样岂不是耽误了差事。你得知道,你和老三毕竟是不同的,他可以日日在家,你可不能。”

    包林氏看着一回来就往炕上倒,鞋子都不脱,浑身脏兮兮的包明武,那是越看越上火。可让她说不让包明武去?这却又不能,毕竟那是兄弟,她若是多嘴说了,岂不是成了里间兄弟了?所以做了几个深呼吸,才说了这么一番,期望下次包明武能稍微有点分寸。

    只是她这刚说完,那边包明武却一把拉了她的袖子,将人拉近了之后低声说道:

    “原本我也以为这回和以往一样,只是帮着搭把手,可不想做到半夜,老三才偷着和我说,这次送东西上去会让内里的公公提一嘴我的名字,说那是我和老三一起做的。”

    听到这个,包林氏眼睛嗖的一下就亮了,转头一脸激动地看着包明武。

    “老三这是……以往可没这样,这次怎么这么突然?”

    “以往?以往我和个跳豆一般连着跳了几回,你当这里头就没老三的脸面?”

    包林氏一巴掌拍到包明武的身上,让这壮硕的汉子下意识的就缩了缩,然后一瞪眼,一叉腰,低声询问到:

    “不是,我什么时候是这意思了?你别闹,我问你这一次怎么突然说要和陛下提你?这,这莫不是他听到了什么消息?有什么机会?”

    到底是锦衣卫人家的妇人,这敏感度就是不一样,一下子就问到了关键点上。包明武敢不对媳妇说清楚?别闹了,就他那怕老婆的性子,这简直就是笑话。所以啊,你看,他立马就讪笑着凑到媳妇耳朵边,小声说到:

    “机会说不准,不过老三想未雨绸缪。”

    “真有机会?”

    “恩恩,也许吧。”

    “快说说,什么机会?让老三这么上心。”

    “这事儿其实你也知道,就是立太子的事儿。”

    “太子?等等,你是说大典的事儿?还是藩国来贺的事儿?”

    “都有吧。”

    “这算什么机会?这样的事儿以往不是也有?这还用神秘兮兮的偷着说?你脑子没丢吧。”

    “哎呦,你,你这人,你也不想想以往陛下没现在这么有钱啊,以往陛下也没想着扩大水师不是?”

    若是这么说,这机会还真会有!毕竟水师真的起来了,那要不要往里塞锦衣卫?那肯定的!太子立了,东宫那边要不要塞?那也是一定的。这两头一动,锦衣卫必定又要调动一番,扩大几分。如此……必定要从下头再提上几个来。

    “我怎么觉得,这几年你们锦衣卫扩张的有点快呢,这都第几回了?”

    “是啊,好几回了,这说明什么?说明咱们锦衣卫的好日子啊,又要来了。”

    包明武说话的声音虽然轻,可声音里的期待却浓的带着光彩。

    “若是这么下去,咱们老包家三兄弟许是不用几年,就都能混上个六七品了,等着那时候娶媳嫁女会是和什么人家结亲?等着这下一辈起来,又会多出多少官宦人脉?到时候啊,咱们家在京城,那才算是真的根底深厚了。”

    包明武犹如呢喃一般的一段话说的,就是包林氏一时也没了说话的心,虚虚的看着窗户,脸上多出几分期待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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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2章 琉璃、玻璃

    包明武虽然抱大腿抱得很有水平, 看机会也算有点眼光,可到底水平不够,事儿并没能如他所想的发展。白白耗费了几百两银子, 让王安和张诚在皇帝面前提了一嘴,最后除了皇帝的一句夸赞什么都没落下。

    这可真不是个好消息, 虽然包三儿心里多少有点准备,知道这事儿就是碰个运气, 不撞个几回木钟怕是没什么希望,可心里失望总是免不得的。

    可有时候事儿就是这么奇怪, 东边不亮西边亮。这边皇帝啥表示没有, 另一头锦衣卫那里, 包明武却一下子变得吃香了起来。

    其实说起来也不难解释,毕竟包明武已经被皇帝称赞了是吧,又能帮包三儿做点手工活, 属于有点本事的,那自然也就很容易被锦衣卫的一些大人看成了有潜力的好苗子。既然是好苗子, 那还说什么?赶紧调来用啊,谁知道哪天是不是会被皇帝提起来呢?若是真有那一天, 自己岂不是平白混个有伯乐的名头?就是后头没戏, 那也有包三儿这么一个兄弟在后头撑着呢, 以后在包家弄点好货也算是有了由头是吧。

    于是乎包家兄弟还没琢磨明白一二三呢, 那头包明武就接到了消息,说是西北如今帮宫里做羊毛粗加工正缺勘察审核的人手,要调他过去出个远差。

    而这个远差……锦衣卫还是很人性化的, 干苦活的从来都不缺奖赏, 所以包明武最终还是升官了, 唯一不同的是, 这不是他们兄弟期待的原地往上提,而是套上了一个小旗的身份,跟着一位百户大人直接成了督查西北军堡的外派官。

    这让包家人怎么说?不满意?别啊,这好歹也是从七品,从此入流了呀。可满意……这一趟没个一年半载的怕是回不来。

    “你说说这事儿闹得,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不高兴了。”

    包林氏一边给包明武收拾行李,一边絮絮叨叨个不停,偶尔抬眼看向包明武,眼睛里也满满都是不舍,说来包明武在锦衣卫这么多年,那出外差的次数是少之又少,而且偶尔出去,也多是近便的地方,上回去江南已经是最远的一趟了,可就是这那去的也是繁华的地界,如今去西北……

    “那地方听说风沙大的,脸皮子都能吹走一层。这真不能不去?”

    “行了啊,怎么都是从七品了,这就该满足了。再说了,又不是不回来了,等着回来了你看吧,要是差事办的好,再往上升都有可能,若是真这样,媳妇唉,那我这总旗可就有指望了。”

    男人和女人终究是不一样的,包林氏满心满眼想的都是那边的苦,可到了包明武这里,心下琢磨的却全都是干好了有前途。

    “西北,如今陛下正看重呢,若是能做的好了,以后常来常往的走着,不说官职能稳下来,有希望往上提一提,就是外快也能多些。”

    “外快?那穷地方,不自己贴钱就不错了,还外快。”

    “怎么没有,这羊毛不就是?咱们也不说贪陛下的,给自己找事儿,就自己顺路的带着走点货,那钱不就来了?”

    “别啊,相公你可别犯傻啊!咱们陛下是什么性子你不知道?在他挣钱的事儿上伸手,便是老三有点脸面,到时候怕是也护不住你。”

    皇帝那抄家的习惯别处许是知道的不算详细,可京城……在皇帝时不时来一下的动作下,已经是尽人皆知了。这样的情况下,包林氏听到包明武说要顺路弄点钱?哎呦,那真是心都快跳出来了。一把丢开了手里的东西,拉着包明武的胳膊就是一顿的劝。

    “咱们安生些,安生些明白不?别惹事儿,只要事儿办的好了那就成。钱不钱的,咱们家也不缺那么几个。”

    怎么不缺啊,他是大哥,可他如今和老三比起来,差了多少?有时候夜里睡不着想想,都觉得脸红,等着将来下去了,到了他爹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可这样的心思他能直说?哪怕是个妻管严,包明武也是要脸的,所以他只笑着拍了拍包林氏的手,慢慢的解释道:

    “这你就不懂了不是,我这走的可都是正路。一来越是穷地方,这外差的补贴就越是多,这是一笔吧?而来……越是没人愿意去的地方,偶尔伸伸手,越是没人说嘴。不然,以后谁愿意往哪儿去?就是陛下,你看着吧,他心里应该也是有数的,只是权当不知道罢了。”

    真有这样的说法?包林氏有些不信,可她听出来了,这事儿啊,自家这男人是打定了主意了,那怎么办?去和老三说,让老三来劝?估计是不成的,包明武的心思她其实也有,有时候看到王氏,她总是会下意识的有些自卑。这样的情况下说给那边听……

    包林氏琢磨了一下,抿了抿嘴说到:

    “即便如此,相公,咱们也得谨慎些,到底是上不得台面的事儿呢。这样,跟着别人走,不比别人多,尽量做到不显眼,你看这样可行?”

    可行怎么不可行,和光同尘还不起眼,并他想的还周全些呢。

    “行,我听你的。”

    包明武家两口子说话间定下了一个未来三年的工作生活计划,而另一头包三儿则在看着自己的系统商店发呆。

    他是真的没想到啊,他有一天这运气还能好到这个程度,前些日子刚得了个齿轮机械的技能,一个转眼,他曾经想要而怎么都想不起来的东西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琉璃?玻璃?这些东西都出来了?这啥意思?让我干这个?”

    包三儿刚来那阵子,不是没想过弄点玻璃什么的,毕竟这属于穿越三件套对吧,水泥、玻璃、肥皂!可他更知道自己,那就是个手艺人,而且还是个金银匠,对这些属于化工的那是一窍不通啊!所以想归想,感觉想不明白,想不清楚之后,丢开手也十分的利索,没有半点含糊。

    可谁能想到呢,就在他不去妄想的时候,这东西他自己就这么出来了。那要不要买呢?肯定要啊!一个20分,就他目前好几百积分积攒的底气下,不买那才是有病呢。可这手点下去了,技能进脑子了,接下来呢?他要怎么办?

    首先琉璃,这个好说,别看这东西精贵又稀奇的,可这年月还不缺琉璃匠人,最起码宫里是有的,还做的挺好,不然皇帝也不至于用对不对?所以这个可以自己藏着,做了往铺子里一放,换点钱。

    倒是这玻璃……包三儿回头看了看自家那窗户,有了这个东西,镜子不镜子的,他还不至于太激动,可这玻璃窗……他是肯定忍不住要做出来装到窗户上的。既然装上去,呵呵,铁定是瞒不住。就这光线明亮度,多少人会看稀奇?

    所以想要不出岔子,不被人惦记,从而引来不必要的是非麻烦,这东西还是得往宫里送,甚至将自家当个示范点,让皇帝来看,看的他心里惦记,装到宫里的各个窗户上,自己才能彻底没麻烦。

    包三儿前前后后反反复复的将事儿琢磨了一遍,又写到纸上上上下下顺了一溜,等着感觉没什么遗漏了,立马将纸烧了,然后把所有的东西那么一收拾,得,回去睡觉了。

    什么?为啥不赶紧做出来?呵呵,原料他手头没有啊,做个毛啊!他刚才顺了一溜之后吧,发现既然要献上去,那这事儿就该反过来操作。比如先通知宫里,他得了个很了不得的方子想试试,问问皇帝支持不支持。如此……原材料还用他操心?只要是能挣钱的事儿,皇帝比他更积极。

    皇帝确实很积极,这里包三儿刚送进去,那头皇帝就亲自过来了,和包三儿好好的了解了一二,跟着两人又畅想了一回,随即……随即这原材料啊,包三儿这里刚出了几张图纸,那头就送来了,还是锦衣卫压着好几辆车来的,你说这迅速不迅速?

    好吧,其实这迅速不迅速不重要,重要的是,包三儿连个样品都没出,皇帝就这么配合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包三儿在皇帝这里很有信任度啊!哪怕是为了这个呢,送东西来的锦衣卫看他的眼神都带着几分献媚。

    “包大人,您瞧瞧,这东西可对?”

    怎么不对,当初他就差没画个图纸,标出地址了,这样若是还找不对,那锦衣卫也太废物了些。锦衣卫能纵横大明整个王朝,那自然不是什么废物,所以送来的不仅仅是对,还特别的好,一看就属于那种没多少杂质的。

    “对对对,就是这个,哎呀,辛苦诸位兄弟了,让你们这么大老远的跑一趟。”

    人家办事儿办得好,包三儿自然感激又客气,一边说客套话,一边小红包就塞了过去。有红包?哎呦,那几个锦衣卫和包三儿就越发的亲近了。

    “哪里值得包大人如此客气,您也说了咱们是兄弟,同为锦衣卫中的一员,同为陛下的亲卫,自是该团结一心,您的事儿不就是咱们自己的事儿?”

    呵呵,若是你收红包的动作不那么熟练,这话我也就信了。算了,还是商业互吹吧,这个比较省钱。

    “兄弟果然忠心耿耿,陛下派了兄弟押送,这真是慧眼识珠啊。”

    “哎呀,这话说的,兄弟我愧领了,愧领了呀。对了,包大人,这东西咱们这会儿就交接。”

    “好,这就交接,老韩叔,赶紧过来清点,可不敢耽误了兄弟们的差事。”

    老韩头不知道自家三爷又要干嘛,不过看着动静,只怕不是什么小事儿,所以一听招呼,他动作十分的利索,不但是亲力亲为的盘点安置,连着接手的人都盯得很紧,等着锦衣卫走了,另外还关照了几句保密的。

    包三儿看着他这样,明知道这东西过些日子想保密都不能,心下却依然十分的满意。小声的嘱咐道:

    “老韩叔,这事儿你看着些,陛下要的东西,就是传出去也该是陛下来。”

    “放心吧,老头我有数的很,倒是三爷,这东西……”

    “做出来你就知道了。”

    确实知道了,大白天的装上去,那窗户反光的呀,稍微多看几眼,眼睛都发红流泪了。

    “三爷,三爷,这,这,这是水晶?还是琉璃?怎么,怎么,这太奢侈了。”

    奢侈嘛?若这是奢侈,那么奢侈的大明就要开启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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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3章 一片亮光

    玻璃这个东西, 只要知道工艺,材料够好,手艺不潮, 那做起来速度还是很快的,毕竟包三儿做的也不是什么大玻璃对吧, 而且这年头有点小气泡什么的,没人太在意, 只要挑出最好的给皇帝用,那就行了。

    所以啊, 等着宫里皇帝的大殿各个窗户都装上玻璃, 皇后和太后的宫里正门位置的也换上一排, 哎呦喂,包三儿领头组织的玻璃作坊里,那有瑕疵的已经堆满一个库房了。若非这东西的成本不高, 就工艺难了些,只怕皇帝在开心自家殿阁改天换地之余, 心疼病都能一并起来了。

    当然,现在的皇帝那心疼病肯定是没有的, 不但是心疼病没有, 下巴脱臼的可能倒是更多些。为啥这么说呢?因为这玻璃火了呀!就宫里装了这么几个殿阁的功夫, 这玻璃窗已经借着那些大臣的嘴给传出去了。好些勋贵, 宗室为了看个新鲜,还特意寻借口往宫里来溜达,平白的让皇帝多了不少礼物。

    等着这些个不差钱的舔着脸讨要……皇帝高兴的小舌头都笑出来了。上赶着送钱给他, 这样的好事儿以往真不多见, 就是当初羊毛那事儿, 他卡的那么紧, 都没耽搁这些人偷摸着自己操作。如今彻底扳回一城了,那还等什么?不宰一刀,他都觉得自己亏大发了呢。

    外头还有一堆和老韩头一样,被闪的眼睛发红的勋贵宗室在哪儿等着,宫里头还有九成九的宫殿没装完,各个衙门也热烈期盼着改善工作环境……眼见着这玻璃的行市不是一般的好啊!操作利索了,怕是能高价火上几年。

    事儿到了这里,包三儿很自觉,立马就知道到了他该功成身退的时候了。为什么这么说?你看啊,这虽然是他的方子,可所在的作坊是皇家的呀!他一个外来的长期在这儿给人做玻璃算是个什么事儿?除非他就想当个皇家二十四局里的匠人头头,不然啊,该走就走吧!不然以后可不好说了。虽然心里没偏见,可现实摆着呢,武人的身份比匠人总高点。

    再一个,既然方子献上去了,怎么干也教了人了,这要是再流连不去……那可就难看了啊!就他们这皇帝的小心眼,谁知道后头会怎么想?识趣些,反而能以退为进,换点实在好处。

    包三儿走的相当痛快,这撒手的速度,加上教导手艺的情分,倒是一下子戳到了那些匠人的心里了,特别是那几个一直担心包三儿抢饭碗的小官们,几乎是弓着身子,舔着笑,举着一堆的好处,恭送的。

    那头皇帝知道了他的举动,也微微的点了点头,开始琢磨给包三儿点什么了。这么识趣一人,还那么有才,更重要的是给他带了财,那不多给点,即使是抠门如他,也会不好意思的。

    皇帝也好,作坊也罢,包三儿都处理的很顺溜,刷了好大一波的好感,可到了家里,却将老韩头和过来凑热闹的包明威给吓着了。

    “三儿,这,这,这么多带回来真没事儿?”

    包明威看着三轮车上那一堆的玻璃,眼睛亮得很,只觉得自己家可能也快升级换代了。可与此同时心里多少也有些慌,生怕为了这个,自家老三吃了挂落。

    “有什么问题?我选的都是有瑕疵的,陛下挑剩下的,这能有什么问题?”

    瑕疵?没轮到说话的老韩头立马朝这三轮车开始探头,仔细打量了一番拆开了包装的玻璃,看到里头大大小小的气泡,微微松了口气。

    确实是瑕疵品,还是那么明显的瑕疵,宫里是怎么都不会用的,看来应该没事儿了。可这宫里不用,那外头的人呢?他们可是听说了,好些人为了抢个先,差点都打起来了。

    “可,可那不是好些世勋高官们家里都还没有嘛。”

    不用老韩头问,同样看了一眼的包明威先问了,众人皆知,他算账算出了职业病,遇上什么都爱在心里计算一二。这事儿自是也不例外,所以啊,早在众人哄抢玻璃做窗户的那会儿就在心里大概的算了一回人数和需求。

    按照他计算的,没有三五个月,京城那些个勋贵宗室人家都装不完。等着这些人满意了,后头朝官们又是一大波,而且还是人数庞大的一波,再有其他低等的官员……按照他想的,这玻璃,能装到普通富户,底层官吏,比如自家,那没个一二年,怎么都轮不到。

    这猛地一下自家要有了,哪怕是瑕疵的呢,小心肝也有点扛不住啊。问起的时候,声音都有点小颤抖。这没出息的样哦,包三儿看着都想翻白眼。

    “那样的人家,能用瑕疵品?自是要等着用好的。不然相互之间一请客,保准来一堆的嗤笑。”

    咦,这还真有可能,那些个勋贵平日没事儿干,尽玩这种相互斗气的事儿了。不过……

    “用好的?那这瑕疵的就都不要了?”

    “怎么可能,那也是辛辛苦苦做出来的,怎么能不要。”

    那你说个毛线啊,既然是要的,你这拿回来……老三啊,宫里的便宜可不好占。

    “二哥,我既然敢拿回来,那自是有法子解释的。喏,你看,这样不就能解释了?”

    怎么能解释了?把瑕疵的划开了就是解释,皇帝高官豪门这些个,用的最小都是二十公分长的,装到窗户上一扇窗才六块,亮堂的吓人。而包三儿拿回家准备装备自家和兄弟家的呢,被他几下一划拉,就成了巴掌大小的了,虽然一样能装到窗户上,还不妨碍木头窗户凹造型,可这气势立马就没了,看着也不够透亮。档次明显下降了好些。

    “看到没,去了瑕疵之后,这玻璃只能做出这么大小来,你说,那些最爱脸面的能要?”

    “要这么说确实,就咱们小门小户的用着不用计较,大户人家可不行,太跌份。”

    “所以啊,我这不是占便宜,而是帮着清理库存,你是不知道,作坊那儿这样的都快堆不下了。为了清理一二,整个二十四衙门都这么办了。唉,就这样,还堆了三房间没清理呢。”

    啊?!!还能这样算?等等,要是这么说的话……

    包明威眼睛亮闪闪的看着包三儿,略带迟疑的问:

    “那要不咱们都给拉出来?帮着处理一下?亲戚朋友,锦衣卫的同僚,还有我那边……都是小门小户的,不讲究那么些个体面,用上也挺好。”

    挺好?是挺好,还能换钱是吧?还能赚人情是吧?可这世上又不是只有你有这脑子,二十四衙门的人脑子哪个都比你快啊。

    “二哥,这一车,是我的份额,其他的……宫里那么些人,都是有一颗为陛下分忧的心的。”

    不用说的这么满含深意,里头的意思包明威还是听得懂的。只是他心疼啊,比皇帝都心疼。

    “可惜了,这可是三儿你的方子,怎么就不能多弄点出来呢。”

    “我没花钱,可其他不是玻璃作坊的,你觉得陛下能随便让他们拿出来?”

    啊,不是吧,这有瑕疵的挑剩下的,陛下还收钱?

    怎么不可能,那可是他们陛下啊!只要是他知道的,你什么时候见过皇帝吃亏了?

    听到还得要钱,刚才还积极的不行的包明威立马就叹气没了兴致。不过转头他又哈哈大笑起来,指着老韩头已经开始处理的玻璃,低声冲着包三儿说到:

    “那些等着好货的一个个还盼着呢,下头咱们这样的倒是先得了,这事儿弄得,不知道他们知道后,会不会气出病来。”

    “那不能,这事儿早处理妥当了。”

    咦,这还能处理妥当?

    怎么不能啊,捡气泡最多的,最不成样子的让他们中最爱脸面,最八卦的看一眼,然后说,要给下头的人当碎玻璃使唤,立马他们放行的十分痛快。毕竟这样的在这些人眼里那就成了垃圾了呀。他们能在意垃圾给了谁不成?

    “也是,不过要我说怎么都称不上垃圾,看看,虽然只是巴掌大,可一样透光,一样挡风,多好用。”

    “其实就是真碎的也一样能用,谁规定这窗子一定要规规矩矩的做方格款式的?哥窑裂纹的花瓶不一样有人喜欢?”

    可不是,碎的也有碎的好,所以啊,这些个就要便宜我们了。

    想到这里,包明威兴致又上来了,凑到老韩头边上,小心地挑拣起来,一边看一边絮叨着说:

    “要不我就做成这样的好了,我琢磨这样的其实还挺雅致。”

    “这随你,不过大哥那里总是要弄的好些,他不在家,你家就在边上,你看着些吧。”

    “那肯定的。对了,你到底弄回来多少?咱们三家可够?”

    怎么会不够?他可是领头的,还那么识相,就是旁人家不够,也不可能让他家不够。再说了,就是真不够,嘿,你当他就没留几手?自己做又能难到哪儿去?

    “抓紧些吧,就目前这速度,许是今年年底,咱们这京城啊,窗子都该换一茬了。你想装好了在同僚面前涨涨脸,可没多少时间可用喽。”

    这么快?对,就这么快,有银子催着,皇帝的效率不是寻常人能想象的。看,让包三儿说准了吧,还没到冬天呢,这京城啊,只要是有闲钱的官员,家里都用上了。虽然受限于产出,很多人家多是只装点了门面,就几个待客的屋子换了,可有了就是有了。以至于整个京城都像是亮了几分。

    当然了,这再亮也没皇帝的眼睛亮,内库的银光亮,这一遭银子挣的,皇帝抱着他家大儿子亲了十来口都没止住笑出声。

    “朕这儿子,天生带财啊,自打他出生,看看,竟是些来钱的事儿。”

    好嘛,包三儿这功劳明显要打折了呀!还是让个小屁孩给抢了!这都找谁说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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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4章 千里镜!

    包三儿的功劳想打折这其实也并不容易, 因为除了玄学,人包三儿还能创造不是!就说这玻璃吧,包三儿在宫里是整的挺好, 做出来的颜色虽然泛绿却透明度足够,做窗户一万个好, 可并不代表说这只能做成这个颜色,这个款式了不是?

    包三儿那可是看过红楼的读书人, 哈哈,玻璃小炕屏这个东西他还是记得的。所以喽当他回到家里之后, 琢磨了几下就开始用这玻璃开始制作工艺品啦, 一会儿是做个立体雕花的玻璃花瓶, 一会儿呢,又是个桃园三结义团的小圆屏风,东西都不大, 却个个精致,做好了往铺子里那么一摆!嘿, 立马档次都不一样了。

    等着小的锻炼了手艺,按这玻璃炕屏就可以开始制作了, 依然是从小开始做, 什么百花屏风, 喜鹊登枝等等, 或是三扇的或是四扇的,最多六扇,做好了, 摆在工作间和自家屋子看到的都说精致了, 这才开始着手做给皇帝的。

    给皇帝的东西自来都是有一定的规制的, 就说这屏风, 不管大小尺寸,十二扇是一定的。不然送了皇帝也不会用。至于这上头的图案……这个包三儿早就有了准别,他啊,选了王希孟的《千里江山图》作为立体雕琢的内容,用深深浅浅的青色玻璃做材料,再以浅黄色半透明玻璃为背景,黄花梨木为框架。这做出来……

    “巧夺天工,真正是巧夺天工啊。”

    皇帝绕着摆在桌案上,高度不到80公分的炕屏已经转了好几圈了,越看越喜爱,越看越觉得精致,唯一不好的是:

    “小了,若是做的再大些,朕正好能摆到西苑的暖阁里,一推窗,就能和海子交相辉映,湖光山色尽入眼中,这该如何的恢弘大气,如今这样,唉,只能放到炕上,实在是可惜了。”

    西苑的暖阁?若是放到那边……确实不错,毕竟这《千里江山图》算不得正轨的帝王专用图案,放到皇宫的休闲区确实合适,可问题是,要想和什刹海,□□,北海这样大的湖泊交相辉映,那得做多大?就目前才开了头的玻璃制作技术,能做的出来?包三儿觉得,这基本是做梦,除非过上几年,技术成熟了还差不多。

    不过这话不能这么说,搅合了皇帝的兴致可不是什么聪明人该做的事儿。

    “还是陛下想的周全,确实是大了更好看些,只可惜,臣到底手艺还不到家,没法子做出更大的尺寸来,辜负了陛下的信任。”

    先讨饶说自己不对,隐晦的点一下皇帝,这尺寸问题很严重,然后包三儿继续说到:

    “好在这东西搬动便利,臣想着,陛下要是喜欢,今后去哪儿都能带着走,到也算是个好处。”

    随处带?哦,那倒确实可以,如今宫里到处都有火炕,便是西苑的亭子,为了让他赏梅看冰嬉容易,也加了一圈带着火道的窄炕,若是到时候用这个屏风挡风……颜色鲜艳,还能透光,确实挺不错。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这样,你在做几个,依然以画为范本,”

    嗯?除了《千里江山图》还有什么画能让皇帝这么想要?等等,该不是《清明上河图》吧?哎呦喂,若是那个,那做起来可耗死人了。或者《富春山居图》?《女史箴图》突然感觉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怎么办?

    “史上名画无数,可这些画作即便是摹本,也非寻常人所能得见的,你多做几个,等着那日宫中宴请,朕摆出来,也能让一众朝臣们多些观赏的机会。”

    观赏?包三儿不觉得皇帝是想给人观赏,因为他这会儿眼睛亮的有些吓人,让包三儿总感觉他是从中看到了银子在闪光。这样的东西怎么才能变成银子?答:拍卖。

    这会儿可不是以前了,经历过几次拍卖内买的流程,皇帝对于如何炒作,如何抬价,已经有了很明确的认知,套上一个宫中独有的名头,加上一个制作艰难,存量稀少,你说这价钱……

    唉,包三儿忙断腰,皇帝狂揽金,这世界对他实在是太不公平了。可他能说不?不能啊!好在他还有个后招,能让皇帝不至于将这事儿全推给他一个人。

    “陛下的想法确实妙,不过这事儿若只有臣一个人做……不若臣将这手艺也传给二十四监?那边匠人手艺不差,人数也占优,陛下若偶有灵机,嘱咐起来也方便。”

    “你这是想偷懒了?包明成啊,说个理由,若是说的不好,可别怪朕将你的好处给收回去。”

    皇帝说话时是笑着的,还带着打趣,可包三儿却不敢不将这话当真,毕竟是皇帝,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能为陛下分忧,那是臣的荣幸,在没有躲懒的道理,若是能一直这么下去,臣怕是反而会笑出声来,毕竟那样一来,臣在陛下这里可算是简在帝心了,再不用担心哪日陛下忘了臣。”

    这话说的讨巧,也在理,这世上确实在没有比简在帝心更让官员在意的。既然在理,却还推脱……皇帝正色了起来,这怕是真有什么要紧的吧!不然这人虽然大胆,却也不会如此不知道轻重。

    “那就说说吧,你这是有琢磨出什么了?”

    自然是好东西了,千里镜啊!这东西你说重要不重要?

    “陛下您看,这是臣刚做出来的千里镜,这边对着眼睛,这边朝外,您就能看到更远处的风景。”

    更远的风景吗?皇帝拿在手里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举到眼前那么一看,瞬间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取下,再举起,举起再放下,来来回回几次,然后猛地就哈哈大笑起来。

    “确实,确实,这东西比那什么屏风更要紧。不过这个……装着的似乎不是玻璃?”

    “确实不是,是白水晶打磨而成,不过臣进来正在小规模实验,按照进度,若是不出意外,最多三个月,就能用玻璃代替白水晶了。如此这东西……”

    后头的话就不用说了,皇帝毕竟是皇帝,对于这些军事上的事儿比任何都敏感些,如何不懂包三儿隐含着的意思。

    “三个月嘛,也好,这样,这屏风的事儿先缓缓,等你有空了再说。至于这千里镜……这一个先留在朕这里,你呢,委屈些,家里给锦衣卫留个屋子,有他们贴身护着,也能少些麻烦。”

    咦,只是给锦衣卫留个房间方便他们封锁技术吗?看来皇帝对他的信任度还真是不小啊,他还以为送上去这个之后,又要在宫里待上一阵了呢。

    待什么待,待在宫里吃喝用不都得皇帝自己出钱?在神机营这么久都没漏出过风声,有什么东西还主动往宫里送,这样的若是还不信任,让他回家吃自己的,那皇帝还能信谁?

    不得不说,大明的皇帝有时候真的很不拘小节,虽然这后果……(他儿子,那个历史上王氏生的,生个病,人家说献的药好,能治病,立马连个试药都没有就往自己嘴里塞,生生的吃死了自己,蠢的没眼看。)可在这会儿,用对了地方,那真是很让人感动的。

    看看,这会儿包三儿就很感动,而感动之余也很识趣,笑着在拱手行礼时就说了该说的话。

    “这东西说透了就是一张窗户纸,容易的很,臣要不先将这东西的原理给……好歹用白水晶先做几个,方便各处试用。等着臣将那无色的玻璃试出来,咱们再多做也来得及。”

    军中用的到的机密器物,只自己一个人知道是不安全的,只要图纸送出去了,宫里人会做了,那自己就安全了,而且功劳不会少还显得忠心,一举多得多划算。对了,连着用不用锦衣卫来看着都能打商量了,多好。

    “这也是个法子。”

    “陛下,图纸臣带来了,请陛下过目。”

    这么积极?来之前就准备好了?这忠心程度还得往上升一级啊!

    皇帝看包三儿眼神都带上了温情,想起包三儿这一段时间的成绩和发明,心下又软了几分,一边示意正常将图纸接过来,一边冲着包三儿许诺一般的说到:

    “你向来忠心耿耿朕是知道的,既然你都安排好了,那就按照你说的来,一会儿先去将作监,材料……张伴伴,你让人去领来给他们送去。至于那无色玻璃,不用太着急,尽力就好。”

    笑的这么暖,嘴里却和周扒皮没什么区别,什么叫一会儿先去将作监啊?这是不将技术交出去就别想回去了呀!

    “臣这就过去,都是熟手,有些个老师傅的手艺更是让人惊艳,想来只要稍稍解说,就能做出比臣更好的来。”

    “哈哈,别恭维他们了,一个个的都是死脑筋,行了你去吧。”

    包三儿听话的走了,张诚也利索的让人去皇帝的私库选了透亮度最好的白水晶送过去,皇帝……皇帝用手指敲着桌子,眯着眼睛,开始琢磨怎么奖赏包三儿了。

    “包明成在锦衣卫依然是总旗?”

    张诚眉头一跳,心下暗暗为包三儿感慨,这家伙总算是有了往上升的希望了,不容易啊。

    “是,陛下也知道,他说来不过是挂个名头罢了,没什么实际的差事,这没差事就没功劳,没功劳这升职……”

    虽然他和包三儿关系不错,可刘守有和他关系同样不差,没道理为了一个踩另一个。再说了,作为皇帝的身边人,越是说话公道些,越是长久这一点他还是知道的,所以张诚说的每一句都往理字上靠,听得皇帝微微点了点头。

    不过不管有理没理,该恩赏的就是该恩赏,这是他作为皇帝必须有的表示。

    “一会儿去告诉刘守有,提包明成为百户吧,真说功劳,包明成的功劳有几个人能比得上?光是这次的千里镜……有了这个,便是寻常小兵都能做到料敌于先了,能让九边安生多少。”

    “陛下说的是,这聪明人就是不一样,一个想头军中大小都能受益。”

    “嗯,还有这玻璃……前儿下头有人来报说,用玻璃做了宫灯?说是只要一盏,比以往七八盏都亮堂。瞧瞧,这事儿以往怎么就没人做出来?可见这样的人才啊,太少了!”

    “也是陛下福德深厚,老天爷这才降下如此人才以供陛下驱使。”

    看看,这就是贴身伴当的水平,谁功劳大谁功劳小这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皇帝福德厚,不然哪儿来的功臣?

    皇帝被他这么一说,脸上的笑立马就深了!心下暗暗点头:是啊,就是朕福德最深厚,不然你看,大明这么多皇帝为啥改变不大?反倒是他在位的时候这新东西一个劲的往外冒?

    心里高兴了,那对这个给天下带来改变的包三儿自然越发的欢喜了,给恩赏的幅度也增加了。

    “武勋上再给升一升吧,给个从三品的轻车都尉,如此也好让他封妻荫子。可惜了,他终究不是武将,不然给个武散阶,将来也好上朝。”

    散阶?呵呵,不管是文是武都虚的很,除了那些个纨绔子弟图个好看,如今还有几个稀罕这个?就是发禄米,都是最低档,宝钞掺和的最多。还上朝?若是光有个散阶,哪怕是一品,敢靠近宫门都能让人鄙视的吓跑喽。

    张诚心里腹议,嘴上却嘻嘻哈哈的拿包三儿打趣说到:

    “陛下,这就很可以了,包明成那小子原本是个什么出身?如今又是如何的体面?才几年啊,就混到这份上,祖坟都能冒青烟了,祖宗十八辈在地底下都能笑醒。哎呦,说起这个,陛下,奴婢真是疏漏了,很该提醒那包明成,去好好的修修祖坟才是。”

    张诚说的有趣,皇帝听着也乐呵了起来,抚着千里镜,心下不无感慨的想着:

    “祖宗吗?有了这千里镜,朕怕是也能干出让祖宗高兴的事儿来了。也不知□□成祖若是当年有了这个,又会是何等的痛快。”

    这世上只要是当皇帝的,只要不是生来咸鱼的,哪一个没几分开疆拓土的梦?作为一个尚在青壮年的皇帝,自然更不可能少了。千里镜就像是一个线头,抽起了皇帝蓬勃的野心。

    作者有话说:

    千里镜在中国.

    明代学者张自烈(1597-1673)在他写的书《正字通》里说:“又:《方舆胜略》:满刺加国出叆叇。今西洋磨玻璃为千里镜……这里提到《方舆胜略》说的“千里镜”,亦即是望远镜.

    而结合了中国古代弩机上望山的瞄准设备的原理,明代学者薄珏又发明了火炮和千里镜的结合瞄准.

    同样是这个时期的学者明代孙云球写了一本《镜史》的书,里面大量的光学镜片原理都描述的清清楚楚,千里镜也是其中之一.

    由此可见我国的光学发展其实真的很犀利,只是灭国之战让这些东西都烟消云散了。

    第155章 远来粮船

    开疆拓土确实是每一个想当千古一帝的皇帝最美的梦, 可惜同样也是最难的梦,因为咱们这种花家的幅员太辽阔了,年年都是灾荒不断, 就比如这会儿,虽然因为皇帝年年抄家, 还大手笔的清理了不少的附田问题,又有这两年清理隐匿田亩, 盘点常平仓等措施,让整个国家的财政健康了好些, 各处粮仓也还算丰茂, 可接连的天灾却依然让皇帝很有些捉襟见肘。

    “近来各处赈灾的事儿处理的如何?”

    瞧着手上又来了一份报灾的折子, 皇帝的心情十分的不美丽,转头对着刚上来的张四维询问起政务来。

    “各处常平仓已经放开了救济,救济银子也发了, 陛下,咱们该做的都做了, 如今就看当地的官员们怎么办了。”

    他能怎么办?他是内阁阁老啊,又不能亲自下去操办?这么问他真的压力很大的。

    以往在下头听吩咐干事儿的时候还不觉得, 这一旦真的坐到了一人之下, 万人之上的位置, 张四维才知道这位置有多咬人, 那真是干什么都容易被人喷,他这会儿再去想已经致仕的张阁老,以往派系不和的那种愤恨是真的没剩几分了, 反过来对他的敬佩却愈发的浓厚起来。

    这个人虽说霸权了些, 强势了些, 也手段狠了些, 可在处理国事的手段上,真的,不得不让人佩服。执掌天下十年啊!愣是在无数的天灾人祸中,将这个已经开始倾塌的国家重新拉了起来,生生熬到了陛下成年。还教导的皇帝这般……可见水平。

    只是再敬佩,一朝天子一朝臣,该干的事儿他还是要干的,比如借着这些事儿,将下头的人换上些自己人。再比如军权上……算了这个先等等,最近北面不怎么太平,以稳妥为要。

    新张阁老心下一会儿一个念头的在转,那头皇帝的感慨又上来了。

    “真是让人发愁啊,如今才刚入冬,想想这几年的天气,看看这几日天冷的速度,再过上一个月,怕是又要听到雪灾的消息了。这粮食还是不够用啊。”

    地里长的东西,再怎么清理蛀虫,一年就那么些数量,总不能让他这阁老去变戏法吧!张四维心里的苦都要翻出来了,抿了一下嘴,压下了那股子无奈,劝慰道:

    “陛下,您得这么想,如今这火炕已经遍地都是了,铁皮炉子也不算少,有些能为的人家家里,火墙火道也都修整的利索,比起以往,冬日遭灾的已经多了不少的生机。”

    “朕知道,所有朕才不说这个,只说粮食,对了,皇庄的土豆这一年收获了不少,那些勋贵人家呢?他们得的种子也不少,可有听说产量?”

    呵呵,原来你说了这么多,是打他们的主意?那这主意怕是不成喽,那些人家哪家田地少于万亩的?得来的种子能顶几个用?没个两三年,不将自家的地都种满喽,怕是未必肯放出来。

    “听说产量还成,只是种子数量实在是稀少了些,这会让怕是十分之一都没种满呢。”

    “种不种满的且不说,朕只是想着,有了他们,再有皇庄那些,只要咱们再熬上几年,这粮食的问题怕是能缓解了,想想心下都觉得宽慰。”

    这倒是的,就是他,上位之后梳理各处政务,看着这事儿也心下十分踏实。咱们这国家啊,只要百姓吃饱饭,那是什么事儿都能扛过去的。

    “陛下,近来各处已经很安生了,军饷发的虽不满额,却也超过了八成,粮饷给的虽不是好粮却也足额,田赋因为陛下的整顿,虽今年还不怎么样,可到了明年怎么也能增加三成。眼见着中兴有望了。”

    是啊,中兴有望,因为包三儿的乱入,因为皇帝被提早开发出了抄家技能,过去几年本该发生的什么兵变啊,闹饷啊,都消失无踪,从这上头来说,这个大明真的已经比历史上好了不知道多少了。

    可对比皇帝不知道啊!他看着几乎每个月都有的各种灾,依然头疼的不行。心里火头一上来,说话也变得分外的不客气,差点直接掀了桌子。

    “你说的都是户部下发的数字,真到了下头到底能剩多少?朕心里有数的很,都不是两袖清风的主儿。”

    “有锦衣卫和东厂盯着,又有陛下威名赫赫,下头的人便是再贪,也有数的很。”

    “但愿吧,不过这粮食的事儿还是得上心,这次能足额,那是正好抄的都是江南的富户,粮食贮备的足,今年才手头松些,不然怕还和以往一样,能有六七成就不错了。”

    “可这,陛下,这粮食……春种秋收是有时令的,想加快哪有那么容易。”

    遇上这么一个皇帝,那真是要逼死阁老啊!难不成张阁老这么痛快致仕其实是受够了皇帝这脾气?

    新张阁老无厘头的冒出这么一个念头,不过转头又自己将他压了下去,继续维持自己好说话的人设。

    “陛下若是担心常平仓空了,冬日再有灾情措手不及,不如咱们往南面几个产量大省收些粮食?朝廷平价收购,想来应该能收上不少吧。”

    “南面?算了,江南的差不多已经扫了一遍了,再去,怕也是无用功,若是再往南……那边山民狼族本就不怎么种地,存粮能有多少,别一个不好反到闹出事儿来。不过这收粮……”

    皇帝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屏风,脑子闪过了当初包三儿说起南面各国事儿的时候的形容,眼带思索的摸了摸下巴道:

    “水师战力恢复了几成?”

    刚才还说粮食呢,怎么一下又跳到水师了?皇帝怎么想的?

    张四维本能的也往屏风看去,可惜,那贴满了纸张,写满了各种痹症的屏风并不在这里,在皇帝的寝宫呢,这里有的不过是寻常的屏风,所以他看不出什么端倪来,只能扫过一眼,就老实的答道:

    “约莫有早年五六成的模样,到底那些老旧的战船都不中用了,修修补补,拼凑下来,能用的也就剩下这些了,剩余的想恢复起来,得等到新船建造完了才成,这时间……怕也得一二年。”

    怎么又是按年计算?真是太耗费时间了,不过也罢,能有的用总比没有强些。

    “让兵部出个条子给水师,就说为防冬日雪灾缺粮,令他们急速前往南面各个藩国,采购粮食,对了,让鸿胪寺也下个令,让各藩国这两年朝贡都折算成粮食送来,还有各沿海商贩,告诉他们,只要从外头运送粮食进来,朝廷就照价收购。”

    嚯,这,这下可真是大手笔了。这一波下来,若是各处都积极些,怕是入冬运河冰封之前,能填满两三个常平仓吧。那这银子……

    “陛下,这银子……”

    “户部今年不是收入挺多?还能怕出这银子?”

    就知道是这样,圣明之君的名头皇帝要了,银子呢,户部出了,这亏吃的,真是让人心酸,有苦说不出啊!陛下唉,朝臣们那也是要名声的,你好歹留口汤啊。

    “怎么?不行?”

    他怎么可能说不行?他要敢说不行,信不信这不讲究的皇帝就敢将这消息散出去?到时候……他的名声怕是能在百姓间臭了。

    “若是让藩国朝贡多送些来……陛下,主意是不错,可他们这速度怕是不会不如人意,如此,想储备冬日救济的粮食就全得靠朝廷自己运和采买了,那消耗可不小。户部……户部总得留下明年开春的开销。”

    藩国这种生物,要好处的时候来的绝对快,可要他们付出……那拖拉水平绝对是学中原学到了精髓的,从哭诉到卖惨,什么招都能往外使,你真的能指望他们?别一竿子扯到三五年后,那就什么茶都凉了。

    凉?怎么可能凉,也不看看他们遇上的是哪位皇帝,在这位皇帝手里,那就没有凉的可能,有的是招对付他们。

    “你啊,这脑子真是不够灵活的,你忘了,立太子大典早先就说过年的时候办,这时候藩国能不来?只要加急送信过去,告诉各个藩国,就说此次恭贺太子立储的贺礼,每家都要带上两船粮食,这事儿不就解决了一半了?”

    啊?强行摊派?这能行?藩国能干?

    怎么不能干!水师忽悠悠的跑一圈,明面上是采买,实际上和半抢有什么区别?有了这武力威胁,再有明显和以往的皇帝不一样态度的明文下令,你说这些藩国是什么感觉?

    他们第一感觉就是,是不是得罪宗主国了?这是不是借机警告他们?再或者是不是想用这个当借口,谁家不听话,就好借机派兵来打一场,搜刮一番?皇帝抄家的名声,这些一直盯着的藩属国还是知道的,遇上这么一个为了钱财不择手段的宗主国皇帝……

    新张阁老是怎么都没想到啊,这里他一心忐忑的下令才没多久呢,最近的棒子国送粮的船就已经在登州靠岸了!而随着这棒子一动,好吗,东瀛也机灵的立马加速来了,虽然他们送的有些牛掰,米粮才半船,鱼肉干却来了两船,让人不懂他们怎么换算的,可这一样是吃的对不对?

    而这两家动了,那南面本就粮食堆成山的藩国能不动?反正吧,冬日的那些日子,海面上突兀的就那么热闹起来了,每天近半时间靠岸的那都是粮船,看的沿海的百姓眼珠子都快瞪圆了。

    什么叫大国号召力?这就是了!

    第156章 三品威力

    当棒子的粮船到来的时候, 包三儿正站在自家刚改了规制的大门口,和包明威两个看三品的石当门户,一脸喜色的畅想未来老包家成为京城中等坐地户的好日子。等着粮食被押送入京, 包三儿府邸各处已经彻底改好了格局。

    不等他享受一把三品武勋的特权,就亲眼看到这些粮食, 听到了东瀛也送了粮过来的消息……包三儿心里那个火热的呀,总觉得眼睛都开始返潮了。

    NND, 这帮吃棒子不吃好的混球,后世要是也有这么听话, 那能闹出那么多事儿来?不过后世没能看到这样威压不服的霸气劲, 这会儿经历一回也算过瘾。

    “三儿, 你这看什么呢?”

    包三儿还在那儿小激动呢,这些日子因为包三儿成了三品武勋,而自觉身份又涨了一层, 底气足了不少,特别骄傲的包明威又来了。人还没进门呢, 就抬眼看向了大门,和包三儿说话都习惯性的打量街面上走过的人看向门户时, 小心恭敬的眼神, 并暗暗的得意。

    “这街面上的风景还用看?有这功夫还不如在屋子里歇着呢, 大冷天的。”

    呵呵了真是, 你要真这么宅,一日日的每天两次往我这里来干嘛?还说话说那么大声,明显就是想彰显一下身份, 当我不知道啊!

    不过这种带着几分暴发气息的炫耀包三儿自己这些日子也没少过, 所以心里嘀咕归嘀咕, 配合起来却十分的利索。

    “这不是听说今儿有粮食送进京嘛, 就来瞧个热闹。陛下这一招用的,真是够妙的,一下子安了不少的人心。”

    看人家送粮食?这有什么好看的?咱们不够,让藩国送点过来周转那不是他们应该干的事儿?不然凭什么得咱们庇佑?说句不好听的,若不是有咱们在上头撑着,偶尔帮着调解一下纷争,这些个小国,光是自己内耗都能玩死自己了。

    “要我说,陛下还是太过仁慈了些,才两船?这不伤筋不动骨的,估计也就是清扫个库房就能拿出来了。很该要他们送个十船八船的,这样咱们西北的兵堡明年的粮食也能够用了。”

    这可真是个狠心的,你怕是不知道这些所谓的国家到底有多小吧,多穷吧!除了那些个一年三熟的国家,其他的像是棒子和东瀛,出十船?还是以咱们大海船为计量的算?这数字,怕是他们国内怕是能饿死三成。

    这样的要求不逼得他们反了,也得逼得他们联手干点恶心人的事儿。而他们一旦真这么干了……能被恶心的百分百就是咱们自己,这么一来,吃亏占便宜的可就不好说了。

    “咱们藩属国多,一家两船就够用了,很不必多要。没得让他们以为咱们……真露出疲态来,这些个豺狼一般的怕是会动了反噬的心思,平白给边境弄出麻烦来。”

    包明威在锦衣卫圈子里长大,如今又是在六部衙门里上差,眼界早不是原本在酒楼时候的那一点了,虽然包三儿说的含糊,可他听的却十分分明,垂眼想了想,默默地点了点头,叹口气说到:

    “还真是,不然早年倭寇也不至于闹得那么凶。这些个看着温顺的,心里野着呢。”

    “可不是,这样就挺好,不多,一看就知道是用来救灾的,所以他们只会以为是咱们哪里遭了灾,又赶上冬日,一时不凑手,所以才临时调派。再有过些日子太子立储的大典镇着,量他们也不敢掀起风浪。”

    两兄弟看着车队过去,看着提早入京准备参加典礼的棒子跟在粮车后头走过,包三儿一摆手,引着包明威就准备回去。不想这里他刚转身,眼角却扫到那棒子里有什么人盯着他家大门看了好几眼。

    嗯?这是什么意思?不认识的人,还是外邦的,看他们家?

    自身有着大秘密,还归属于保密技术开发人员的包三儿警惕性一下子就起来了。假装不注意的往里头走的同时,对着隔壁铺子门口站着一样看热闹的小七就使了个眼色。

    小七在包家几年了,又常替老韩头看铺子,那机灵的,察言观色的技术都快练到高级了,一看这样立马眼睛一瞪,然后手一拢,左右一看,缓缓的退回了铺子里头。

    等着人到了铺子里,喊了另一个后来的小厮看着铺子,自己则飞快的从后门窜到了院子里,冲着包三儿的工作间跑了过来。

    “三爷,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妥当?”

    见着小七这么机灵,一个眼色就知道有不对,包三儿十分的满意。微微点了点头,招呼着听到小七说话一脸诧异的包明威在一边坐下,然后对着小七说到:

    “你一会儿去一趟锦衣卫衙门,告诉他们,就说刚才那棒子使臣里有人盯着我家的门看了好几眼。让他们是查查,这里头的人是不是有问题。”

    “看咱们家的门就有问题?三儿,不至于吧。”

    “是不是真有事儿我不知道,可我知道我这里方子不少,我脑子里更有不少的秘密,你说,这路过都要盯几眼,是不是该重视一下?这些可是棒子,他们反反复复闹腾的事儿还少了?”

    要说别看后来大明完了之后,那棒子一个劲的喊什么小种花,什么书籍记录用明朝历书,看着忠心的不得了,可事实上呢?在明朝的时候,他们和早年隋唐时期一样,那也是个没信誉的反复小人。或者这么说吧,他们国内,那亲明派和反明派自来都是一样的多。所以防一手?那才是正确操作。

    包明威听到他这么一说,心里也是一凛,忙不迭的对着小七关照道:

    “是这个里,这事儿要是他们不重视,小七,你也提一句刚才你们三爷说的话。别看他们送粮食挺快,该防备的时候可不能手软,谁知道他们这次这么殷勤是不是有别的目的。旁的不说,就是咱们的土水泥,那就够他们眼热的。”

    土水泥?哎呀,那可是能建城墙的!还是那种刀上去都不带印子的结实城墙。

    这下小七的脸色也严肃起来,虽然他只是个孤儿出身的小厮,可他也是分得清楚内外的。所以那脑袋立马点的和小鸡啄米一般,

    “明白明白,防着他们,我这就去说。”

    说完这话他又看了一眼包三儿,见他没了别的吩咐,立马小跑着就从大门直接出去了。

    小七跑的很快,话说的也清楚,锦衣卫呢,警惕性只有比他们更高的,自然一听就行动了起来。只是这一查……好吗,一个大乌龙就这么出来了。

    那棒子为啥看包三儿家的大门?因为他们对大明的门户规制很了解啊!猛地看到街边走过的地方有个三品人家,还是以往不知道的人家,就有心记了地址,想知道这京城又多了哪一位高官。

    要知道这个,也不是不是为了什么图纸秘方,而是为了送礼!对,你没看错,就是为了送礼。想想大长今里皇帝立个太子都得上折子请旨意册封,还要那样慎重的接待大明使臣就知道,这个时期的棒子,为了自家皇位稳当,国内有事儿好求援,有宗主国支持,对于明朝官员的笼络和讨好,那是从没少过。

    既然要笼络讨好明朝的官员,那怎么做才最划算,最到位?自然是每次来朝贡的时候,就给最上层的官员送一遍礼呀!只要走礼走的多,拿到好处的人哪怕只有三成,关键时候多说一句好话,那他们日子就好过多了嘛,比如回礼的时候能分到点别家没有的珍贵东西啊,比如明朝采买人参等特产的时候,标价能高点啊!一来二去的,反正是羊毛出在羊身上,他们是不会吃亏的对吧。

    听到锦衣卫送来的消息,包三儿长大了嘴巴,那是半响都没说出话来!他还没出去试一试这三品是个什么成色呢,不想好处自己就先跑过来了?这……这就太让人嘚瑟了有没有?

    “还能这样?”

    “小子特意寻了衙门里的几个老人问了,确实是如此,每次他们来都送礼,基本都是四品以上的,哦,若是鸿胪寺的,便是底层的小官也都有。虽然每次东西都未必多,可在京城还真是没落下过谁。也就是三爷您这官职升的有些快,平日也不出门上朝什么的,所以前两年没送过来,打今年开始许是就不会落下了。”

    小七说这个消息的时候,那眉眼都是扬着的,他底层出身,以往也从没精力过这些个,猛地知道自家三爷如今这么有体面,那种与有荣焉的高兴劲哦,回家的路上若不是这几年老韩头教导的得力,知道低调的重要,怕是早就跳着走了。

    三品的威力如此之大,包三儿确实也没想到,可就是知道了……包三儿心里那根铉却也没松了去。皱着眉头摇了摇头说到:

    “听着是挺正常,可俗话说的好啊,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说,这棒子为啥这么大批量的送礼?还一直不断?可见他们所求不小。再有咱们家……那是能和别家一样的?小七啊,秘密多的人家,越是谨慎,就越是不会错,这样,今儿你夜里和你那些兄弟好好说说,平日让他们也多长一只眼,盯着些。我是不信,他们若是知道点什么,会不打咱们家主意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防备着总不会错。”

    这话确实有道理,小七虽然感觉包三儿谨慎的过头,却依然点着头应承:

    “唉,小子必定不敢忘了。对了,要不平日我在铺子里的时候,也看着些外头?”

    “这可以。”

    那么包三儿这防备的到底对不对呢?这就下回再说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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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7章 防备结果

    包三儿用小七这样出身的孩子来干盯梢的事儿那真是用对了人了。这小子许是因为包三儿的那句“非我族类, 其心必异”的话,心下觉得不安稳,所以在嘱咐了依附包家的那些同样出身的孩子之外, 还去寻了不少已经在街面上寻活儿,自己养活自己的往日伙伴们。

    小七能认识熟悉的, 多是十一二到十七八大小的男娃,这些人或是在酒楼茶肆做活, 或是跟在各个衙门门口坐帮闲,甚至还有当乞丐、小偷、力工、跑腿的。这么一伙子不受重视的小子们将眼睛都盯到了一伙子人身上。嘿, 那真是没事儿都能让他们寻出事儿来, 更别说本就多少有些心思的棒子了。

    于是乎, 不过是三五日的功夫,小子就来寻包三儿说起了这些人不正常的举动。

    “……那家小子记得,就是早先从海商那儿得了土豆的种子, 被宣进宫过的,三爷, 您说,一个棒子的仆役随从, 和这样人家的管事套近乎, 能没点事儿?而且……这塞东西的动作还那么隐秘, 若非跟着的那个早年从被几个惯偷养过一二年, 都未必看得出来,你说他们这……”

    还这什么这,明显就是对土豆感兴趣了呀, 这些个棒子, 田地面积比咱们可不如多了, 全是山沟沟, 这样的地方哪里会少的了高产的需求?这会儿知道咱们有了,能不动心思?不行,这事儿不能让他们得逞了,要是他们自己去南面寻,那还罢了,从咱们本就不够的种子里扒拉……那可就太恶心了,合着咱们辛苦一场,是为他们做嫁衣?

    “你这样,一会儿在去一趟衙门里,将这事儿告诉郝大人。”

    “郝大人?三爷,这样的大事儿,郝大人能管得住?”

    “让你去就去。”

    “哎哎哎,就去。”

    小七跟被狗追一样,嗖的一下就窜出了大门。老韩头看着他跑远,皱着眉问:

    “那小子虽说多嘴了些,可这……三爷,这事儿还是告诉宫里更妥当。”

    他能不知道告诉宫里更妥当?可这事儿一来他只是怀疑,二来小七找的人是有暗底的,一个不好可能将那帮忙的孩子折进去,三来……他都通知过锦衣卫了,结果锦衣卫没当回事儿,然后又被他发现了问题,直接报到了最上头……

    作为锦衣卫中的一员,他真这么干了,呵呵,这事儿闹出来,你说,让锦衣卫怎么想?会不会觉得这是包三儿存心踩着他们往上爬?别忘了他如今唯一算得上有点实权的官职,是锦衣卫的百户,哪怕是为了维护这个集体的荣誉,不被东厂抓住了鞭子攻击呢,也得先告诉他们。由着他们核实了再往上报,如此才算是皆大欢喜。

    当然了这样的事儿和老韩头没什么可解释的,解释了老头也未必能想明白这么复杂的问题,所以他只看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说到:

    “那些孩子只能看个大概,可锦衣卫出马……不管藏着什么心思,都能给梳理清楚喽,这样也免得冤枉了他们,妨碍了两国邦交。”

    这个理由很强大,老韩头听得一脸恍然:

    “确实是,差点忘了这个,不过这些人也真是够猥琐的,明明是来恭贺咱们的喜事儿,居然还打起了咱们的主意,真不是个东西。”

    包三儿听他这么说,没好气的说到:

    “到底是别国,你还期望他们什么?去烧点热水吧,若是我猜的没错,郝大人一回许是会来。”

    郝成刚会来吗?那是自是一定的,上次包三儿给他示警,他没查出问题,这次又一次来报若是他还不当回事儿,那他这位子也别做了,锦衣卫,容错率可不高。

    看,这边水刚烧开,那大门就已经被敲响了。郝成刚一进门就开始冲着包三儿拱手,一个劲的唏嘘:

    “包大人呐,这次郝某真是,差点没脸来见你啊,你说说,这事儿怎么就成这样了呢?明明刚来的时候还挺懂规矩的呀,这一眨眼……人心难测,人心难测啊。”

    上来就给这事儿定性?真是意思他们本来只是想送礼,不想听到了意外的消息,所以动了不好的心思?若是这么去想,其实也没问题,毕竟两国到底距离不短,说他们特意为了土豆来,好像是有些不可能。

    可这事儿郝成刚能讨饶,同样的包三儿也得解释解释,不然他成什么了?锦衣卫汇报了不信任?所以一直盯着?没事儿总盯着番邦的人……他这身份也敏感不是。所以他缓着声的笑说到:

    “这事儿确实不能怪兄弟们,这样一个积极回应陛下号召,为咱们送粮食来的藩国,谁能不多点好感呢?更别说这些人还一次不拉的礼数周到,那更不愿意将人往坏处想了不是?也就是我,因为家里图纸多了些,小心谨慎惯了,又头一次遇上这样的事儿,所以特意让人多留心了几眼,以防万一,不想……就得了这么一个意外的消息。”

    我不是不信你们也不是特意防备谁,就是突如其来的享受到高管待遇,自己情况又特殊,所以特别小心了些,不想就抓住了这么一个事儿。这真是意外,真没和你们置气博个高低的意思。

    包三儿连消带打的将所有的事儿缓着说了个透,郝成刚立时也松了口气,接过老韩头递来的茶盏,捧在手里一边暖手,一边低声说道:

    “听你家小子那么一说,我这又另外派了人去,想来不用到明天,该知道的就都能知道了。唉,这事儿闹得,这要真核实了,那后头来的其他藩国咱们怕是也不能大意了。”

    说到这个,郝成刚脸上的苦涩都多了几分,都快过年了,猛地来了这么一个事儿,还不定要忙成什么样呢,若是这些藩国一个个的都有异心,或者都有什么盘算,哎呦,那真是,年都别想过好了,不定多少人手得派出去呢。那样的话,下头的抱怨怕是能把桌子都掀翻喽。

    “说来,这事儿不该归你们管吧,怎么惊动了你自己过来?”

    这些查探的事儿一般都是北镇抚司在管,包三儿送信爱往南镇抚司送,那是因为地理位置摆着,离着他们最近,几乎是隔壁,通知他们也能换个好。可这差事儿也归了他们……这可就不对了呀。

    “还能是为什么,北衙门人手不够用了呗,说起这个,你应该知道啊,你家老大不也出去了?这会儿可是冬日了,北面草原上正大批的杀羊呢,这会儿的皮毛多好啊。”

    哦,是为了陛下的挣钱大业啊!那这就没问题了,咱们这陛下,有多看重这个谁都知道。不过说起这事儿,包三儿八卦的心不免上来了,探头问到:

    “咱们要这么多羊,这么多羊毛,那北面……日子应该比往日好过了些吧。”

    “可不是,这些个牧民好打发的很,旧衣裳,各种陶罐铜壶,各种糖稀茶砖,都能换回羊来,官方的榷场里,粗盐都快卖疯了。听说有那胆子大的,还骑着马,拉着一车的旧衣裳,换回来了足足一百只羊呢。为了这个,临着边境的兵堡都兴旺起来了,日日有南面过去的人借宿吃喝,几个月的功夫,店铺都多了一倍。喂马的老汉家里都养上了牛羊了。”

    生意竟然这么火嘛?要这么说起来,他的羊毛主意是出对了呀,盘活了九边多少经济指数?救活了多少人丁?

    想到这里,包三儿脸上的笑那是止都止不住了,脸色都红润了起来,总觉得自己功德蹭一下的,涨了一大截。

    “要这么说,我家老大这一遭跑的,怕是能混点功劳回来了。”

    “一定的,虽然那边苦是苦了些,可只要顺顺当当的,将东西运回来,那怎么的,明年升个半级是没问题了。”

    哦!居然还能打包票?要这么说,那边……莫不是锦衣卫在那边还有别的布置?也对,生意都做上了,经济人口都提升了,那多安插几个探子好似也理所当然了啊!不定这些人还琢磨怎么往草原去搞点事儿呢。若是这样,那便是一场下来,攒个军功,升上一二级也是能的。

    不过这事儿就不好说出口了,能心照不宣就行了。人好郝成刚能透露这么个信儿,那还是看在棒子这事儿上有些理亏,想着弥补才给的。

    所以啊,包三儿微微笑,冲着郝成刚拱了拱手,就压下了这事儿。反过来继续说起了今儿这事儿:

    “我总觉得棒子这么积极的来,有些怪,他们那地方你也知道,本就不是什么鱼米之乡,这么听话,这么快筹集好了送来……谁知道他们琢磨什么主意呢。不是有求咱们,就是算计东西。要不您琢磨琢磨?”

    “你的意思是他们老家出事儿了?”

    “多准备些总不会错,万一陛下问起呢?知道的详细了,也能有个回话的余地。”

    “嗯,也对,一会儿我就去查查北面的消息。咦,你听,可能是咱们的人来了。”

    是来了,锦衣卫出全力的时候,查什么那都快的很,专业技能强悍的,这年头说是全球第一都不为过。

    “大人,东瀛倭寇盯上棒子了。”

    郝成刚呢,听到汇报的第一时间,就看向了包三儿。包三儿……拍着大腿一脸你看,我就这么说吧的表情,直接将郝成刚的感慨堵回去了。

    他还能说啥?干了一辈子的锦衣卫,愣是没个手工匠人敏感,如果可以,这会儿他都想自己挖个地洞钻进去了。

    “包大人啊,这次人情欠大了呀。”

    “客气了不是,咱们都是自己人。”

    “对对对,自己人,行吧,我这先去忙,这人情我记着了。”

    记着了就好了,这样的人情包三儿不嫌多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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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8章 对外计划

    锦衣卫送消息入宫从来都是没有任何阻碍的, 所以距离郝成刚走出包三儿家不住一个时辰,皇宫里,皇帝就赢穿戴好了常服, 在寝宫的暖阁里开始听锦衣卫指挥使刘守有的报告了。

    “朕就知道,这些棒子这么积极铁定有事儿。果然, 这是想两船粮食卖个好,换咱们给他出面调停, 换个大好处啊。”

    将国事说的和做买卖一样,以好处来划分大小, 这皇帝当的……水平绝对不一般。国与国之间只有利益这一点, 皇帝天然就领悟透彻了呀。

    刘守有不是买卖人, 不过他这活儿本来就简单直接,一切只要顾着皇帝的利益就行,所以顺着说话那是半点没毛病。

    “陛下, 咱们若是帮着调停,虽说东瀛那边有早年的威慑在, 应该也容易,可就两船粮食……显得咱们也太不值钱了些。”

    对吧, 对吧, 什么样的皇帝就有什么样的臣子, 看人刘守有说的多有道理, 皇帝都点头了。

    “确实,而且东瀛那边不是也来人了嘛,送的比棒子还多些呢, 这让咱们都不好意思偏心了不是。”

    嘴上说不好偏心, 可那稳坐钓鱼台的模样, 却摆明了他这是想两头吃啊。刘守有又不是没长眼睛, 怎么可能没看出皇帝的意思来?忙上前一步,略微低了几分声音说到:

    “既然这样,陛下,您看,臣这儿是不是派人去……”

    去干吗?透个消息?这个可以啊!这么一来,东瀛肯定得急,不定还会因为想要将这占了先的给压下去,多送点东西来呢。只是这动作不好太明显了,不然就太难看了些。

    “这不小心说漏嘴是可以,可若是太直白就不好了。还有棒子那里,虽然他们对着宗主国都用小心思,是不怎么妥当,可到底来者是客,该客气的时候还是要客气些。”

    哦哦哦,明白,就是尽量看着宽待些,然后撺掇几句让他们和东瀛自己对上是不是?这个很可以的,即使他们不拿手,东厂那帮子肯定拿手,毕竟太监这样的身份,有时候骗人更有优势对吧。

    “还有,那东瀛为什么突然会盯到那边,你这里也赶紧的查查,这东瀛人能盯上棒子,谁知道哪天会不会又想着来咬咱们一口?那可都是喂不饱的白眼狼。好歹要心里有数。”

    皇帝爱财归爱财,在国事上见识还是很不错的,从这些藩国的动静里,一眼就看到了问题的关键。

    “这个事儿上,陛下,臣多少倒是有些知道,毕竟咱们锦衣卫外派去藩国的也不在少数。”

    看到没,锦衣卫虽然名声不好,可人家那是真干事儿啊,从国内国外的情报搜集上,那是出了大力的,堪比现代老美那CIA+FBI,哦,不对,还得加个国税局和纪检委。这工作量大的,执法过程粗暴些,好像也能理解了啊!哈哈。

    闲话少说,转回来看现场,皇帝一听锦衣卫知道些消息,那自是立马就关注上了,

    “哦,你知道了什么?”

    “听说因为东瀛那边近来似乎出了个能人,颇有些一统天下的架势,故而有些战败的就……”

    刘守有说的简单,可皇帝却听得差点跳起来。

    “一统天下?就他们?弹丸之地,也敢称天下?等等,不对,战败?刘守有,让人盯着沿海,早年倭寇怎么来的?不就是因为他们那边打的乱了,战败的才来咱们这里劫掠讨食?这又来一遭,谁知道会不会又有不长眼的,看上了咱们这里。”

    嘉靖年间为啥倭寇那么猖獗?是,后头是咱们自己人打自己人,可最开始呢?能标注上倭寇的名字,那就是说实打实都是东边的矮子呀。他们怎么来的?那样的航运条件还能过来,可不就是让岛国所谓的战国时代给闹得呗。来的,都是战败的武士和落魄的浪人。烂命一条不怕死的,冲击上了最安逸富贵的江南,这才闹大了呀。

    这会儿听着那边又开始打仗了,而且还想搞什么统一?哎呦喂,听听就知道这阵仗小不了,战败的更是数不胜数,你说,皇帝能比急?

    “朕记得,锦衣卫记档的军余有不少吧。”

    “是,自打开国,就有了咱们锦衣卫,哪怕是总有为国捐躯的呢,一代代下来,锦衣卫也从没少过后备的人手,如今光是在册的军余,就不下五千,若是将各家闲散子弟都收拢起来,便是万人也是能凑出来的。”

    一听皇帝问军余,已经因为外城而拓展过一次人手的刘守有立马知道,增加手里武装力量的机会来了,所以不光是说了人数,还隐隐的为锦衣卫整体表了一番忠心,诉了一番的苦。

    锦衣卫作为皇帝鹰犬,皇帝手里的刀,一二百年了,那真是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也不知道替皇帝背了多少黑锅。可即使如此,在起起伏伏的受人排挤时,锦衣卫也从没有背叛过皇帝,这份忠心,这份苦劳……

    皇帝听着他说话,表情半点波澜都没有,只顾着用手指敲击桌面,等着刘守有停声,这才淡淡的说到:

    “朝堂上年年都有约束锦衣卫、东厂的弹劾折子,可细算起来,锦衣卫的人数,却自来只有长的,没有少的。刘守有,你可知为什么?”

    这敲打的,不就是想说皇帝一直庇佑锦衣卫呗,行了,想要点多余的好处怕是不能了。

    “咱们是陛下的人,有陛下庇佑,自是不用担心这些个杂事儿的。”

    “所以你们事儿也要办的漂亮些才行啊。”

    明明该是最亲密的君臣,这一来一往的,脑子稍微慢点怕是都不能明白这里头你来我往的讨价还价。

    “敢不为陛下拼命。”

    “这就好,多给你1000 个名额,你去吧,好好的将这些不安分的东西的老底子给掀出来。”

    1000?全是为了藩国?要是这么的,这北镇抚司暗探那边力量是不是就太大了?

    刘守有想细问,可才抬头,就见着皇帝皱着眉看着一本册子,心下猛地灵光一闪。是了,自己才是锦衣卫指挥使,只要完成了陛下的事儿,这人手怎么分派……

    “臣这就去办,陛下,天色晚了,早些歇着吧。”

    “歇不了,多了这么一个事儿,怎么也要和内阁的诸位阁老说一声才成啊。”

    虽然他贪财,虽然他总折腾士绅,虽然他抄家抄的名声不好,可国事上,皇帝真的很尽责。

    尽责的不只是皇帝,在听到宫里急招,一个个已经都花白了头发的阁老朝臣们一样尽责的从床上爬了起来,顾不得一脸困顿,吃着冷风进了宫。

    “这么说,东瀛怕是动荡不小啊。”

    “动荡大了虽然不好,可若是他们真统一了,陛下,也未必是好事儿,这事儿该插手还是要插手的。哪怕只是将那些战败的逼回去,让他们内斗呢,也能削弱几分东瀛的元气。藩国太强了,对咱们可不利的很,特别是咱们水师如今正盯着南面的时候,更是不能让他们有力气出来捣乱。”

    看看,虽然这些老狐狸在闹幺蛾子的时候特别的招人烦,也特别的讨厌,可真要是对外了,嘿嘿,老奸巨猾的本事用出来,那感觉就不一样了。英美的什么平衡搅屎棍本事,细说起来,那都是学的咱们啊。

    可这并不是极限,先头说了有什么样的皇帝就有什么样的臣子,被皇帝抄家敛财发好处一连串的招式熏陶下,这些老学究出身的大臣阁老们,眼睛盯起东西来,也相当的有目标性。

    “陛下,臣记得,您曾经说过,锦衣卫在东瀛北面曾发现个大银矿?”

    “银矿?大银矿?什么时候的事儿?咱们的藩属国,那这银矿是不是也该有咱们的份?”

    “多少大?陛下,那储量多少?”

    “听说,怎么都能采一百来年吧。边上似乎还有金矿?反正挺馋人。”

    “这么多?哎呀,这东瀛就更得让他们乱了呀,不乱,这金子银子怎么弄到咱们这儿来?陛下,听说他们地方小?马都没多少?那咱们自行车、三轮车应该挺有用吧,您说,这东西翻上几番卖给他们……”

    “对对对,这车子弄好了,不管是送军情还是什么的,都挺有用,实在不行还能在后勤当个运送物资的家伙使,越乱他们就越需要。”

    “我看当战车都成的,前头一个骑着,后头的站着射箭,比骑射都不差。对了,配合上咱们淘汰下来的那些短弓箭,正好能卖个大价钱。”

    “打仗的话,他们衣食都得荒一半了吧,吃的还能用海里的,可这穿的……陛下,咱们多收点羊毛吧,多弄点羊毛布卖,这应该也挺好。”

    好吗,明明是讨论东瀛和棒子有可能的纷争,怎么一个转眼就变成做生意了?这套路变得可真是,连着皇帝都差点傻眼了。双眼无神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赞同的说到:

    “这些确实可以考虑,不过这之前,棒子那边……”

    “这个调停嘛,总要联系双方,了解情况,最好在实地去看看,不然怎么能公平公正?”

    呵呵,这是变相说拖延时间是吧!顺带还能多收几次好处,这些人算计起人来,还真是可以啊!

    “觉得不安全,那就多买点东西嘛,咱们是宗主国,宽大为怀是一定的,即使银钱不够,那别的也是能顶账的,比如棒子那边的人参就可以吗。”

    “其实东瀛的海珠也算是个特产了。”

    行吧,既然你们一个个挤眉弄眼的,看着好像主意不少了,那就说关键的,有些事儿内阁阁老们是有权知道的。

    “朕另外给锦衣卫多添了1000个名额。”

    这么多?干嘛用?

    “棒子和东瀛既然会有事儿,那其他的藩国呢?咱们不能每次都两眼一抹黑,等着出事儿了再去打听,还是得做个先手。”

    哦,要是用在这上头,那没问题了,陛下您自己看着办就行,不过说好了啊,只是对外啊,别全用咱们身上,一天天的总抄家,他们老了,心脏受不住的。

    那皇帝会这么听话?这会儿会吧,可以后,呵呵,那就说不准了,毕竟抄家的爱好培养起来容易,想戒掉可就难了对吧。

    第159章 算计、纷来

    皇宫里, 皇帝和大臣们用了一个半时辰,将事儿重新理了一遍,并给出了各种计划, 外头的鸿胪寺国宾馆里,棒子的人这会儿也在开会。内容不出包三儿的预料, 近半都和他有关。

    “都打听清楚了?就是那个咱们来时看过的三品武勋?”

    坐在主位上的使臣并非是进京时走在最前面的那个,而是路过包三儿家时多看了好几眼的人, 这样的座位分布让匍匐在屋顶上,偷偷探听的锦衣卫微微的眯起了眼睛。

    正主居然是个使臣队伍里不起眼的随从, 这样的安排你要说这些棒子没点小心思, 傻子都不信啊!

    所以喽, 机灵的锦衣卫悄悄的拿出了一个细长铜管,两头带着个耳朵状喇叭的东西,从瓦片的缝隙里神了进去, 贴到了木梁边上,偷听起了里头的谈话。

    “确实是他, 下臣塞了不少钱,问了多个勋贵人家的管事才弄清楚的, 那位包大人是皇帝陛下的新贵, 被不少人誉为百年来大明手最巧的人。前次皇帝陛下赐给国主的大钟, 也是由这位包大人制作的。自行车、三轮车, 甚至是这些日子在高官中流行的胶底靴子,也同样是这位包大人发明的。”

    说话的人声音很平稳,可语气中浓浓的崇拜却半点没掺假, 听得锦衣卫都下意识的勾了勾嘴角。

    “□□果然就是□□啊, 这样惊才绝艳的大才, 我棒子国怎么就没有呢。我们才是最需要胶底鞋的国家啊。”

    “是啊, 还有那建城墙的土水泥,也是近几年的新东西,多好的东西啊,若是有这些,我们建立在崇山峻岭中的城市,会如何的便捷?海岸线上,若是有了土水泥,防御又该是怎样的坚固,上天对我棒子国太残忍了。这样的艰难,还有那些东瀛人窥视我们的国土和海洋,那一片海,那些大鱼,是我们沿海百姓的生存底线啊。”

    还有海的事儿?怎么和海有关了额?屋顶上的锦衣卫皱眉回想着棒子和东瀛的地形,这一想立马就想到了釜山那边,好像确实和东瀛就隔着个海吧。这是为了打鱼闹上了?嘿,这可真是够糟心的。

    “好了,这会儿不是说这些丧气话的时候,既然这位包大人是这样的重要,那么这次的礼品我们就要多上心些,准备些贵重的,好好结交一二,若是能得到这位包大人的垂怜,许是能让咱们这一趟有个好收获。”

    想要好收获?看样子他们真的在打那些秘方的主意。

    锦衣卫小心的朝缝隙里张望了一二,见着他们开始整理各种礼物,只用心将他们说到的大臣的名字记下,然后趁着没人注意,迅速的滑下了屋顶,然后在某个隐在暗处的,仿佛是清扫小厮的掩护下,快步走近一处假山,几个闪身就消失在了这院子内。

    种花家几千年前就已经有了用间的历史,在这些事儿上经验丰富的都能出一屋子的书,在这用作招待外人番邦的地方,怎么可能没有点暗地里的措施?不但是有,甚至因为要顾忌脸面等问题,巧妙的一般人想都想不到。

    所以啊,这里探听了一个全场,棒子却什么都不知道,更不清楚就在他们吹灯准备睡觉的时候,他们的对话,甚至是送礼的名单,都已经送到了锦衣卫指挥使刘守有的手里。

    而这些东西到了他的手里,呵呵,不用说,明儿一早怕是皇帝就该知道了。有了这么一个贪财的皇帝在,棒子们的礼物啊,怕是没什么作用喽。

    不信你看,这一大早的包三儿就接到了传信,嘱咐他该收就收,但堤防不能少。这意思还不明白?对待糖衣炮弹,糖吃掉,炮弹当没看到呗。

    这样的事儿包三儿能说不?怎么可能,那一盒子红参,两张貂皮,六张一斗珠羊皮,他一个转手给媳妇多体面?过年的大衣裳立马就能上个档次了呀。

    “看看这手笔,也不知道东瀛的人来了知道这一茬,会不会也送一回,若是他们也跟着,媳妇啊,咱们今年全家大衣裳都能换身富贵的喽。”

    “这么好的皮子,这么用了多可惜,存着吧,咱们家小满可不小了,也该准备起来了,这样的好皮子,放到嫁妆里,那才是真体面呢。”

    王氏爱惜的摸着那些皮子,一下一下的,眼睛里光都亮了几分,可嘴上说的话却半点不含糊,看她表情那真心实意的样,就知道这话她不是糊弄包三儿卖好的。

    这么一下子对小满的事儿这么上心了?包三儿微微坐正了几分,挑着眉头看了过去。王氏也不遮掩,抿嘴轻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轻声说到:

    “养了几年的身子,大夫说妾身早年的亏损已经都补上了。”

    补身子?哦,对,这是早先包三儿为了拖延要孩子的时间说的话,如今这么说,王氏是想着生孩子了?是了,年岁不小了,嫁进来也有了年头,若是再不生……外头已经有了说她不下蛋的传闻,再耽搁怕是家里也会有人闲话了她这是急了吧。同时多少也看出了包三儿的心思,是顾忌着前头的两个孩子,所以才用这个方式来表明自己的态度。

    说来王氏嫁进来这几年做的确实不错,教导小满很用心,点点滴滴的,让那么一个闷皮的像是个男娃一般的闺女,如今正经的有了官宦人家小姐的模样。立夏呢,许是因为在外头读书,见识多了的缘故,人也变得稳重大气起来。日常吃穿用度的,王氏安排的也十分的妥当,这么一算的话……包三儿心下微微一叹,寻思着好像对王氏是亏欠了些。

    “既然身子养好了,那咱们也努力努力,争取明年就让家里多个孩子。不过小满……如今的女子成婚太早,身子骨还没长成呢,就要开始生孩子,这不仅是孩子危险,大人也一样危险的很。咱们等等,不到十六身子骨长好些不出嫁,这样怎么也能让孩子将来少受点罪。”

    听到包三儿这么肯定的应承,王氏高兴的脸都有些发红了,看过来的时候,眼神都带着水润。说起小满的事儿来更温顺了几分。

    “过了年,到底也是十二岁的孩子了,便是真要留到十六,十四五也该说亲了,既然这样,那这嫁妆如何能不开始准备?别人家孩子四五岁就开始攒的大把都是,咱们这样都已经晚了,也就是相公升官快,不然怕是春嬷嬷他们都要急了。”

    这到也是,他们家本不过是寻常百姓,早年为小满备嫁想的也不过是做点榆木楠木的家具,弄上几套好些的首饰,待到定了亲,置办点满面的好布料罢了。如今这武勋三品人家的闺女……说句不客气的话,便是和那些世袭勋贵家嫡次子结亲,都有了资格,这置办起来可就得全面推翻,重新大办才行了。那样的话,这能是一日两日置办齐全的?

    “还是你想的周到,那这事儿我就托了你,看看怎么办妥当,咱们就怎么来。”

    这份信任很珍贵,王氏也很看重,所以包三儿一说,王氏就高兴了,摆着手指头说起自己的想头:

    “上两回相公内买来的几样好摆件分出四五样来,应该是得用的。家具的话,若是新作,这会儿咱们就该开始存木料打起来了,这东西最是耗时,便是你认得不少好手,能加快些速度,没有个小一年也是不成的。布料这个当年买才好,能捡着最时兴的来。瓷器也是一样,首饰这样的,咱们家最是不缺,也不用太着急。只有剩下的皮子和药材却不是一时半刻能收到好东西的,所以也很该多留心攒攒。”

    这么一说,王氏又将视线放到了那貂皮和一斗珠上,再次摸了一下,轻叹着:

    “这样的好货,以往可少有,以后有没有也难说,自家穿戴何必浪费了去,存着吧。”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你让包三儿还怎么说?他垂头沉思了不过几秒便笑着点头道:

    “也罢,就先存着,若是有了好的,咱们再换就是了。”

    说到这里,他扬起个笑脸,作怪的低声对王氏说到:

    “这么一来,我倒是开始期待那东瀛人会送什么了,若是也有好货,那咱们才是真划算了,咱家闺女的嫁妆可就去了好大一笔开销了。”

    合着这是想用别人送礼来凑啊!这人,越发的促狭了。

    促狭吗?不见得,他啊,这是看透了棒子和东瀛相互攀比的心了。你看,果然不出他所料,不过是几日的功夫,东瀛的人一到,也开始四处送礼了,而且送到他这里的也一样是好东西,巴掌大的一盒子珍珠,一整套八件的银梳子,两对海马药材,两对金花首饰,从价值上看,比棒子的只有多没有少的。

    这一下,就是王氏都察觉出了不对来,看着桌子上的东西,一脸忐忑的问包三儿:

    “这,这是怎么了?这东西……相公咱们收了真的没事儿?”

    “放心,陛下心里都有数呢,既然没让人来说,那就没事儿。”

    说这话的时候,包三儿眼睛虚虚的看着外头,脑子里计算的全是各个藩国送来的粮食总数。大明的朝贡国是很多,可这次需要送粮食的其实并不算多,毕竟太远的,一时半刻消息是送不到的。可哪怕挑了最近的来……

    按照一船5吨算,这怎么也能有近百吨粮食了吧。这么一笔,西北、九边、还有受灾的省份,这个冬日应该没问题了。可如此一来大明的虚弱……但愿不会被盯上吧,自来中原就是这些群狼窥视的唐僧肉,真是让人发愁啊。

    作者有话说:

    《万历明会典》规定朝贡国分类如下:“东南夷”(上)包括朝鲜、日本、琉球、安南、真腊、暹罗、占城、爪哇等18国;“东南夷”(下)包括苏禄国、满剌加、锡兰等44国;“北狄”包括鞑靼部的8个部分;“西戎”(上)包括西域38国在内的58国;西戎(下)包括吐蕃部14国.

    明朝国内藩国以天子之兄弟子侄位王分封全国各地藩国以屏王室。终明一代,亲王和郡王超过一千八百位。藩国更是大大小小多达一百二十多个.

    明朝在拓展海外藩国中-郑和下西洋作用最大,明朝的进贡国达上百,藩属国达五十多,比大汉时多了十个。此时,中国的经济,军事都达到了世界巅峰。

    第160章 说粮、中兴

    包三儿位卑忧国的操心着, 这种谨慎和戒备旁人却是没法子理解的,毕竟在这时代,大明真的很强, 强到只有打别人的,没有别人敢惹他的。满朝文武对着外邦都存着俯视的心态, 你说,百姓有几个会居安思危?反正吧, 一车车的粮食送近来后,几乎所有人都开始脸上带笑了。等着沿岸见着的, 知道的开始往外传, 便是灾区的百姓都去了大半的愁苦。

    “真有那么多粮食?”

    “全是船, 海边的人都见着了。”

    “不只是海边的,京城那边也都知道。”

    “这个事儿我知道,我知道啊, 听说是咱们陛下下的令,说是让来参加太子册封大典的藩国各送两条船的粮食来。这才有了这么一出!”

    “我怎么听说是十船?”

    “怎么可能是十船?人家家自家日子不过了?”

    “我听说南面的粮食可不值钱了, 种子洒地上自己就能长,这样的话, 十船都少了吧, 一家给个一百船才合适啊。”

    “老天爷爷, 你这做梦了吧, 一百船?那些小国才多大?早年我家祖上那也是跟着英国公征过交至的,那地方,都没咱们一个省大, 还到处都是山, 你说, 那能种地的地方才多少?这一个国家总共才多少粮食?一年能富余多少?要我说, 五船,这已经是极致了。”

    “他们国家吃不吃得饱关咱们什么事儿?咱们是宗主国,要他们粮食那是看得起他们,是给他们占便宜呢,不然一年年让他们进贡珍珠玛瑙的,他们还不定怎么亏呢。”

    前头还说什么样的皇帝就有什么样的臣子,可这会儿还在西北军堡里等着羊毛粗捡完成才好回京的包明武听着那些个卫所兵丁的话却觉得,那是有什么样的皇帝就有什么样的百姓啊。听听这话说的有多霸道?多不讲理?可为啥连着他听着都这么带劲呢?

    唉,京城最近应该挺热闹吧,可惜了,他这边活儿还没完,不到开春是回不去的,这大热闹没运气掺和了哦。别的倒是不妨碍,也不惦记,可这媳妇孩子……算了,这个不能想,越想心下就越是难受。

    包明武搓一把脸,小酒往嘴里一倒,探头冲着屋子外头,正在值守的兵丁喊道:

    “消息挺灵通啊,不过说话归说话,眼睛可不能闲着。”

    “哎呦,吵着包大人喝酒了不是,大意了,大意了。”

    “包大人,咱们也这么熟了,天天的给您站岗放哨的,能问个事儿不?”

    “问什么?”

    “您说,京城得了这么些粮食,那咱们这里……今年上头说是发了足额的粮,可那粮食,近半都有些散了,一煮立马成糊糊,实在是顶不了多少空隙。”

    散了的粮食?那就是差点发霉的呗?这样的粮食怎么下来的?这次足额的粮食下发,可是京城几个衙门的大臣为了太子立储,特意相互调剂出来的,为了这个,差点连着皇庄的仓房都给半空了,京城周围粗粮都涨了一截的价,这才凑够,怎么到了下头就成这样了?

    包明武眼睛一闪,捏着酒盅的手顿了足足有三秒,才大概的想明白了这里头的关窍。怕是发下来之后,各级官员,各地卫所的大人们,因为上头下了死命令,这次必须足额支付粮饷,一时没了好处,所以发了狠,将里头好粮,新粮全换了吧!

    要这么来,你别说,这事儿他们干起来还真挺有条件的,毕竟地方上再没粮食,富户乡绅家总是不缺存粮的,用新粮好粮,一比二,一比三的换这些人家家里快要过期霉变的出来,谁会不愿意?有了这么一批进来,多出来的放到外头,寻个粮商那么一接手,最起码两成的好处就这么挤出来了。

    看透了这些官员的手段,包明武心下唏嘘,可心下却没多嘴当出头鸟的意思,毕竟他很明白,这手段虽然难看,可真说起来各级官员也是不得已,因为他们不仅要管着下头的兵丁粮食,还有一堆的亲卫,一堆的辅官等着靠这些粮食吃饭呢。不想法子往多里变,手下的人吃什么?没了好处,谁还会对你忠心?

    只是不想归不想,抬眼看这这些个因为粮饷不足,而瘦弱的不行的兵丁……包明武多少有些不忍。要不回去和上头提一嘴?权当是随口这么说?许是这样一来下次有锦衣卫盯着能好些?

    算了,这个先不说了,到底这些事儿他这会儿想伸手也勾不上,还不如多说点别的好呢。

    “想知道这粮食你们是不是有份对吧?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你们也见着了,我什么时候来的?那时候可还没这事儿呢。不过咱们这陛下是什么人,你们也知道,自打陛下登基,九边的粮饷克扣就少了吧?如今还有了这羊毛的活儿做补贴,你们的日子是不是也更好了?这样的好陛下,有了粮食能不想着你们?我琢磨吧,怎么的,九边总能分上一些。只是到底这地方多,人丁多,是不是有你们的份,这就不好说喽。毕竟西边比你们苦的不是没有。”

    在普通人眼里,锦衣卫是什么?不是阎罗殿出来的就是皇宫里走动的。这样的人有权有势还消息灵通那是绝对的。所以啊,这几个兵丁见着包明武好说话,就忍不住心生希夷,想多问几句。

    可谁想包明武这话说的,一波三折的,差点将这几个心都钓出嗓子眼了,好在是最后那一截说到了他们心坎里,让他们感觉到了希望,也隐隐的有种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庆幸,这几个被包明武折腾的,估计都能哭出来。

    “九边能有?那咱们这里应该不会落下,到底咱们这也算是最前沿了。”

    “别闹,好好听包大人说,包大人,您是有见识的,不像是咱们,只知道咱们藩国不少,心下却没个准数。要不您给算算,这一遭咱们能一下得多少粮食?”

    嘿,听听这话说的,这小兵挺有心眼啊,还知道套话了,可惜他哪怕是知道藩国多少,知道每家给多少呢,这宫里朝廷没正式往外说,他也没那个当大喇叭的胆子啊。

    “这我可不好说,藩国是不少,可你怎么知道人家都接到信了?就是接到了,就一定都送来?或者人家家真有富裕?这都不好说。”

    几个兵丁失望的眼睛里光都暗淡了,后头看着才十五六的一个瘦小大头兵用长满了冻疮的手一下下的扣着□□上的红缨子,垂头小声说到:

    “要是多些,咱们这里也分一些就好了,我还没吃过藩国的米是个什么味儿呢。”

    “还藩国的米?老子长这么大,什么米都没吃过,不也活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只要不是高粱粗麦,那肯定好吃,这是一定的。”

    一辈子没吃过米吗?那人有三十来岁了吧,这日子得苦成什么样?包明武以往走的地方也不算少了,可自打来了这西北,才真的知道这世上还有这么穷的地方。心下不免又多软了几分,小心的琢磨了一番,然后略带几分笑的,用一种告诉你们一个秘密的样子,对着这几个小兵说到:

    “说来你们啊,那是赶上好时候了。”

    “啥?啥好时候?就咱们这样,不上差只能一日两顿稀粥糊弄的,也能算好时候?”

    听着这话,包明武第一反应是去看几个兵丁的眼睛。对粮饷有意见啊!这九边的兵丁是不是很不满?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迹象?作为锦衣卫,他下意识的就警惕了起来。可等他看过去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一双双坦然而又单纯的眼睛。

    突如其来的羞愧冲入了包明武的心里!

    他的忌惮、怀疑、警惕,在这一刻就像是个巴掌反过来打到了他的脸上。朝廷给出这么一点的东西,让他们吃饱都难,可他们呢?付出的是什么?是世世代代守在这最危险的地方,为国驻边,这么一想……那些贪了九边兵丁粮饷的人,怎么就那么的不是东西呢。

    有了这么一个情绪,包明武再说起他想说的东西来,那突突出来的就多了,也全乎了,没了原本说一半,夸大一半的心思。

    “嗨,这是你们不知道啊,这会儿是不好,可两三年后,那就好的不能再好了。”

    “咦?怎么的?难不成藩国年年都能给咱们送粮食?”

    “都说靠山山跑,靠人人倒,老是用别人的算是个什么事儿。我和你们说,咱们陛下啊,在皇庄种了好几个庄子的高产粮食,就等着种子够用后,散出来给大家伙儿种呢,那可是比寻常的麦子稻米高了好几倍的好粮食。”

    这年头的卫所兵丁,其实和普通的农民也没什么两样了,只要不打仗,他们基本全在地里,为了一口吃的忙乎。这样的人一听到有好粮食,还是几倍产出的粮食,那是一个个眼睛都开始发红了,眯眯眼都能瞪出铜铃牛眼的气势来。

    “啥啥啥?还有这样的好东西?”

    “什么粮食这么高产?不是仙粮吧。”

    “你们是不知道,这事儿说来也是巧了啊,这东西呢,是藩国人自己带来的,正巧被我兄弟搜集各种种子的时候发现了,当时没在意,只是随便种了下去,可谁想啊,这东西竟是高产的吓了所有人一跳啊。然后,你们猜怎么的?”

    “怎么的?这样的好东西,那就该归咱们有啊。多弄点种子回来,咱们那以后还用担心粮食?”

    “可不就是这么说嘛,所以啊,陛下派了好些人,商户啊,使臣啊,哦,还有咱们锦衣卫,一波波的去搜集种子,可谁想啊,这东西那些藩国居然藏着掖着,不想给咱们。”

    “哪家?哪家这么坏?包大人您说,咱们告诉了其他卫的兄弟,直接打上门去?反了天了,这可是藩国,居然还敢对咱们使心眼子了?真是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哎哟喂,看看,刚才还憨憨的和个傻子似的兵丁这会儿世代当兵的模样出来了吧!常年在边关,守着边境线,动不动动刀子宰人的,那平日里再老实,骨子里的血性和普通人也是不一样的。

    “放心,就咱们陛下,那是能让他们忽悠的住的?具体怎么办的,这个我不好说,你们也别问,反正吧,如今经过一年的折腾,这种子啊,最起码京城周围应该是够用了,而有了这一波,等着开春再种一波,最起码四五个省能散开来,等着再过一年……你们说,这高产的粮食能没你们的份?再怎么轮也能轮到喽。到时候几倍的出产,你们说,这日子能不好?旁的不说,吃饱总是能了吧?”

    这说的都有条理?就是再不懂的,听着这一条条的也能听明白,这事儿啊人包大人说的半点没掺假。既然没掺假……

    “那就是说,过上几年,咱们,咱们就有好日子过了?”

    最小那个这会儿眼睛已经开始含泪了,红彤彤的和快成熊掌一样厚实的冻手一下下的擦泪,边擦边乐呵。

    “那我回去一定要告诉我娘,让她也高兴高兴,她昨儿还发愁,说是洗羊毛的活儿不知道能做多久,怕没了这活计,家里没了买粮食的钱。”

    “确实,我回去也告诉我爹去,只要再熬几年,咱们这日子就能好了,这可真是有指望了。”

    “早先有个算命的说,咱们大明又有了中兴的迹象,往后咱们都能过上好日子,我还觉得他忽悠人,吃都吃不饱,怎么能算好日子?如今看来,那算命的还真是有点本事,竟是说对了。”

    “对对对,中兴,咱们也能中兴呢,听说早年成祖爷在的时候,咱们九边的兵可威风了,能一直打到草原上去,吃的羊,羊血将海泡子都染红了呢。”

    ……

    中兴啊,包明武听到这些话,一时也有些眼神虚无了,这算是中兴了吗?也许吧,大明的京城已经和以往变了一个模样了,等着这种变化慢慢的散到全天下,那这个大明又该是什么样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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