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词已经变成一个个飘着的小音符, 完全进不了耳朵,到后来,苏觅就任他揉搓放弃挣扎了。
他看着她笑, 她也给他笑, 他嗨她也跟着颠着步子嗨,一首歌唱到快结尾, 厉南栩才注意到她情绪有点不太对, 收敛起来。
苏觅怀疑他根本不是来参赛的,给她唱情歌也不是他的主要目的,纯粹是以此为借口上台捣乱的,他的字典里没有低调更没有尴尬。
也不想让他丢面子,配合完他演出,苏觅下台,直接冲出人群, 奔着家的方向走。
一秒都不想再看见他,看见他就尴尬。
厉南栩追过来从身后拽住她的胳膊, 一脸懊恼,明显知道苏觅为什么在生气,苏觅环胸委屈巴巴看着他:“厉南栩, 你尴不尴尬?”
“刚才确实没尴尬, 后来反应过来了。”他实话实说。
“我准备搬家了。”
苏觅突然说一句话, 让厉南栩有点摸不清她的意思,认真又郁闷地问她:“为什么?你要搬去哪?安全吗?”
“安全。”苏觅没好气地说:“安全死了, 准备搬去魔仙堡, 里面一堆小魔仙,还有魔仙女王和游乐王子,总比在你身边安全, 哪天再把我尴尬死,你说是吧?”
“王子?”他重点居然在这个。
这还有什么聊下去的必要?
苏觅转身就走。
一路沉默无言到公寓外,苏觅终于忍不住情绪崩溃了。
可能在别人面前没什么,甚至会被当做矫情,但让她这样的社恐人面对今天的这种场景无异于凌迟。
她不喜欢别人把目光放在她身上打量,会极其不自在,她从小到大甚至上台演讲都要鼓足勇气,她可以去做也能做好,但要让她有心理准备,她要提前做好心理建设。
这不是最让她崩溃的,最致命的是她觉得做任何事情是要分场合的,这是比赛现场,是一个相对而言比较隆重的场合,别人都在为了奖项而努力,他倒好,为了秀恩爱拉着她上台尴尬。
“对不起嘛。”厉南栩轻轻哄她:“确实是我没掌握好分寸,我知道你可能会不自在,但没想到后果这么严重,以后保证不会了。”
“但人的性格是天生的,你让我改我一时半会也改不了,我就想高调,就想张扬,就想让所有人知道你是我的,那你不能说我有错是吧。”厉南栩大着胆子说自己的意见:“我觉得你也需要改一改,情侣之间做这些很正常,以后还有求婚结婚,我正策划着呢,我不可能随随便便跪一跪,拿个戒指把你套上就算了,我反正要让所有人都知道。”
“求婚结婚是正常的,我可以接受,那你今天晚上是为了干什么?你不就是单纯为了炫耀,拉着我和你一起玩?”苏觅和他讲道理:“你不要永远都像个小孩子,这是比赛,什么叫比赛啊?是为了一个结果拼搏努力的过程,别人都在努力。”
“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了,做事一定过脑子,你别生气。”
这句话说完,他低下头,嘴里还又嘟囔着吐槽:“你小说里男主也幼稚,哼。”
“现在不匿名吐槽我,开始面对面实名骂我了,而且还把我当聋子,是吧?”
厉南栩解释的话还没说出口,苏觅立马示意他不要说了,阴阳怪气:“算了,智障不配和你说话。”
厉南栩慌了:“我没,你不是智障,那话不是我说的,诶等等,不是相互抵消了么?怎么又拿这个说事,那你还拿我当工具人呢,骗财又骗色的。”
“女朋友要哄,你现在犟嘴,以后有你好受的。”旁边忽然传来一道男声,顾明宇站在不远处拿着网球拍看着俩人,准确的来说是看着苏觅。
“怎么又是你?”苏觅皱眉。
“嗨,美女姐姐。”他笑得和个妖孽似的,和苏觅打招呼。
“有病吧你?你谁啊?”厉南栩一瞬间警惕起来,占有欲强地把苏觅拽到身后,一份半点都不想让面前的男生看到她。
“他是那天在酒店送我上去的那个服务生。”苏觅探出半个脑袋和他说。
“哦~”厉南栩思忖几秒,反应过来:“就那杀人犯啊。”
“你再给我说一遍?”顾明宇也不是个没脾气的,上次就平白无故不分青红皂白杜撰他,现在当他面还敢给他胡编乱造。
“就说你,怎么了?我教我女朋友有点警惕心怕她受害怎么了?有意见,走。”厉南栩偏头示意一边通往后山的小路:“不服去打一架。”
“打一架就打一架,怕你了?”顾明宇确实对苏觅有好感,但他有道德,说什么分手通知他也只是一句表达兴趣的方式,含玩笑成分在。
他一直持怀疑态度。
哪有冰天雪地把女朋友一个人丢在外头蹲着哭的,那是一个男人能干出来的事?
再一联想那天在酒店时厉南栩诱导苏觅对别人警觉不要相信除了他之外的任何陌生人的场景,还有那天粗鲁急切地把她拽进房间和刚才把她一把扯到身后的模样,他合理怀疑面前的美女姐姐被这男人pua了。
“不能打架。”苏觅劝阻:“这不值得动气,我又不认识他,没必要打架,而且都多大的人了,又不是小学生,怎么还打架,快回家吧,别理他。”
“姐姐,我怀疑你被pua了。”
这句话让厉南栩原本准备降下去的火气又迅速涨至最高点,嗓子眼都在冒烟,他缓慢拂起一点袖子,慢悠悠带着满身迸射出的怒气走向他:“你几个意思?”
苏觅拽他袖子,但厉南栩这会在气头上,一心只想和面前不知死活的人用拳头理论几句,本来就想单纯把苏觅的手扯开,但手上没个轻重,还自以为力度很轻。
厉南栩比顾明宇高了几公分,以居高临下地姿态冷睨着他,顾明宇气场半分不输,和他正面对着刚。
“你完了。”顾明宇忽然看着他身后说。
厉南栩不屑地笑一声,似在嘲讽他的自不量力:“也不知道是谁完了。”
“你。”顾明宇眼里含笑,笃定道。
“走,打一架去。”厉南栩发出邀请。
“你女朋友被你推到了。”顾明宇一副看戏的神情。
厉南栩一秒变脸,惊恐回头,苏觅刚从地上爬起来,可怜巴巴在拍手上和衣服上沾的灰,他立马卑微地跑过去,讨好地要帮她一起,苏觅面无表情躲开,冷冷淡淡开口:“打去吧,不是要打架?去吧,不打个长短不要回来,脑震荡都是轻的,你最好把自己打进ICU,你不是最要面子最高调,千万别打输。”
苏觅伸出食指用力点了点他的脸蛋,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输了丢你这张帅脸。”
“我错了,觅觅,我不打架了,小学生弱智才打架。”他嘴很会哄人,只要他有心,总能把你哄得服帖:“我是大学生,成年人有成年人解决问题的方式,我绝对不崇尚用武力解决问题,那样的话和一个莽夫又有什么区别,你说是吧?”
“你知道就好。”苏觅不想和他说了,手上都是脏灰,她想尽快回家去洗个手去,厉南栩乖顺地跟着身后也要进去,苏觅在他面前把门阖上:“回你自己家去,从方方面面反思一下你今天的行为,今天暂时不理你了。”
厉南栩一瞬间蔫儿的像泄了气的皮球,沮丧地“哦”了一声,这样的情绪在苏觅消失在视线后顷刻间烟消云散,沾着愠气的黑眸倏然又对准身后看好戏的顾明宇。
顾明宇立马一个激灵,也不是怕他,但他本能觉得面前的人很危险,胸腔里蕴着的怒火比刚才还强烈,似乎还带着在苏觅身上得不到疏解的那部分。
“事先说明我不是怕你,你要打架我肯定奉陪,但你刚才不还说打架是弱智行为,莽夫才打架?”顾明宇说。
“莽夫?”厉南栩嗤笑一声,旋即,变了脸色,抡起拳头就朝他的位置跑:“老子是屠夫。”
顾明宇拔腿就跑,边跑边骂他,厉南栩本着教他做人道理的姿态不肯放过他,没人教过他不要觊觎别人的东西,不要试图插足别人的感情,他就用亲自拳头教会他。
往后几个月,顾明宇再也没出现在俩人视线,就和人间蒸发了似的。
***
厉南栩做足了功课和充分的心理准备,才能坦然的陪苏觅走进瑜伽教室,因为会受到很多人异样的眼光,但其实他有去仔细了解过这项运动。
瑜伽不是女性专属,甚至最初就是为男性设计的,只是后来某些动作可能更贴合女性的柔软姿态,男生也没有女生柔韧性强,才逐渐演变成了女生的运动。
老实说,厉南栩其实也觉得挺丢人的,但他放得开,权当是去混日子了。
他也从一个学长那打听到,这个瑜伽老师对男生管的比较松,动作有个大概样子就行,每节课按时到,跟着要求做,态度认真一点,期末不会挂你,甚至也会给到一个相对比较高的分数。
反正这是没办法改变的事,他就调整心态去享受,面对自己不喜欢又必须去做的事情时,他一贯都是这样的态度。
不像苏觅,只会逃避。
她不是脸皮子薄,他一个钢铁直男都能豁出去来练瑜伽,正好借着这次机会带带她的心态,用自己的自信阳光感染她,别稍微亲密一点就总觉得尴尬,很正常的事,没什么值得尴尬的。
直到,拉筋的惨叫声充斥着一整个瑜伽室,厉南栩腿肩腰底子都是特别硬的,对他一个初学者来说,练习尤为痛苦,休息时,苏觅把他拽到角落,心疼看着抱着他:“对不起,就不该当时任性非让你来陪着我,要不你退了吧,明年选两门,我陪你一起去修。”
“不用,为了你,我能坚持。”他眼角沾泪,痛苦地吁了口气:“我就是想多看看你,这学期课太多了,而且这个老师要求也不怎么严格,我多划划水就行了。”
“对不起。”苏觅瞥嘴,环着他的腰,抬着清凌凌的眸仰头看他,他顺势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好了,没事,回去上课吧。”
要说课上哪个环节不煎熬,那必然是临下课前15分钟的冥想环节,音响里放着舒缓轻柔的音乐,有溪流和小鸟等各种来自大自然的原声,每个人手搭在腹部,仰趟在瑜伽垫上,闭着眼放松身心。
所有人不知道的是,每到这个时候,厉南栩总会趁人不注意慢悠悠滚到苏觅怀里,凑到她耳边委屈说一句:“又从地狱里走了一遍。”
苏觅都会摸摸他的头,偷偷亲他一口:“宝宝辛苦了。”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第九周结课。
此时的天已经入了五月,烈日炎炎,太阳像个火球烤着大地。
苏觅最不喜欢夏天,天热就烦躁,烦躁就脾气不好,脾气不好还容易乳腺增生,简直是恶性循环。
厉南栩在人情世故方面会来事,最后一节课前掏钱请全班同学吃了冰棍,还免费送了她们每人一张市中心朋友新开的一家高端美容院的体验券。
选修老师能有什么感情,不是主课程,话说的不好听点,老师学生都是来完成任务的,所以不会办什么结课仪式。
但厉南栩花钱操办了,只需要同学们配合,不需要她们出一分钱,他到后面完全没了热情,上课态度也差了,实在操心他的这门课程的成绩,所以宁愿费点心思,烧点钱,给老师留个好印象。
同学们这边也给了好处,到时候,看到他的成绩心里也不会不平衡,毕竟基本上都不是一个系的,没什么奖学金和评优评先的利益冲突。
成绩出来的那一刻,厉南栩迫不及待给她截了个图过来,配文:
——扯蛋没白扯。
对他时不时说一些不着调的荤话,苏觅已经麻木了,实在不想搭理他,每次都装看不见听不懂。
厉南栩和她相反,现在是完全不装了,暗贱变明骚。
她试图把他拉回正轨,没拉回来,结果反倒自己变得比秒懂女孩还秒懂女孩,脸皮子是越来越厚,禁忌也越来越少。
扯蛋这个梗是怎么来的,起因就是第一次瑜伽课下了后,厉南栩突然眼泪汪汪抱着她,说了句:“真扯蛋。”
她那会有点愧疚,一点都不迁就他,所以才让他跟着她来受瑜伽的苦,以为他是在表达不满和委屈,就顺了顺他的背,很单纯认真地安抚他:“不扯淡的,其实练习瑜伽有很多好处,我会教你地,你别太担心。”
“扯,扯死了,就那个一字马,真是蛋疼。”他是真的在和她控诉自己的真实体验感,不是故意开腔,他不认为这是羞耻的事,所以经常大大咧咧口无遮拦也不太在意。
苏觅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后,脸红的要死
她黄了。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