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你什么时候醒
他这话说着又轻声安抚着, 动作更是格外轻柔,深怕再把人吓着。
同时,他也是极其无奈, 小狐狸的太阴殊会碎同自己也脱不了干系,是自己大意了。
这般想着, 他将人又抱紧了些,一直低声哄着。
白苏也随着他的轻哄渐渐的安静了下来,但同样的身子也是疲惫不堪, 放松下来的瞬间便闭眸沉沉睡去。
许是在害怕折竹会走, 他还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裳。
“睡吧。”知道他怕, 折竹一直没有松手,搂着他安抚。
直到怀中人彻底睡着, 他才低头去看自己的伤。
方才白苏一番折腾下碰到了伤口,但好在并不厉害,只是有些疼罢了。
吃了颗止疼丹,他才闭眸开始调息。
至于其他几位弟子则一直守着,就怕同方才一样会出现大批量的野兽。
说来也是奇怪, 朱厌虽然喜欢结伴而行, 大多都住在深山之中, 同方才那样才入青丘就遇上,且如此暴躁。
看着不像是朱厌自己出现, 倒像是受了惊吓才冲过来。
不过方才那么一闹下他们也未查出什么,朱厌也都死了,他们就没有继续去想, 还是办正事要紧。
“也不知道, 云师兄他们怎么样了?”
“都有五日了, 云师兄他们一点消息都没有, 也不知是不是遇上什么危险了。”
“希望几位师兄没事,若是此行能寻到师兄们也好。”
几人看着面前的火堆低声商讨着,无一不是在担心先一批入青丘的几位师兄师姐。
只可惜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担心也无用,只想着此行能寻到他们。
不过为何要来青丘,他们却是不知道了。
*
之后几天,他们一直在青丘境内,期间又遇上了许多妖兽。
但都一一解决,唯一出了问题的便是折竹。
青丘境内寒气重,他身上的伤一直未好又与白苏换了神格,几日来不过就是强撑着。
这日晨起后他便有些撑不住,身子滚烫,高烧不断,一日下来整个人是被烧的浑浑噩噩。
又逢下雨,周身潮湿不适,不得已几人只能暂退一处破旧的木屋内。
此处想来是一些猎户为了方便歇息所留,有些破旧,但好在不漏雨,且里头还有干净的茅草。
这会儿,折竹就躺在上头,浑身上下染着病气,面色极其憔悴。
白苏自那一日醒来后虽然还是有些混沌,时常认不得人,但却是一直记得折竹。
此时见他虚弱的躺在那儿,心里边儿是难受的不行。
也是这时,门被推开,有弟子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药碗。
“我给师兄熬了药,喝了应该就能退烧。”纪姓师兄说着走到了折竹的身侧,见他昏睡着就去喂药。
折竹会突然发烧,他们几人也是没有想到。
虽然知道他受了伤,但这几日折竹给他们的感觉就同没有受伤一般,甚至一度让他们以为真的没受伤,之前的伤已经好了。
谁曾想不过就是假象,伤不但没好,现在还加重了。
好在出来时,他们带的东西齐全,到也不怕。
又见白苏一直蹲在边上,眼含担忧地瞧着。
从折竹突然昏厥发起高烧开始,白苏就一直守在边上,不吃不喝连句话都没有。
知道他担心,他出声道:“别担心,师兄没事,只是发烧,喝了药就能退烧。”
“真的没事?”白苏应着他的话抬起头,漂亮的凤眸间染满了迷茫。
折竹浑身烫的就如同在沸水中一般,有那么一瞬间他都要以为折竹是不是会被这么给烧死了。
此时听到他说没事时,有那么些回不过神来。
但看到他点头,也知道这是真的不会,下意识笑了起来。
略微苍白的唇挂着淡笑,不知怎得竟是有些惹人心疼。
纪姓师兄见此点了点头,喂了药后,他才出门去。
很快,屋中就只余下他们两人。
白苏也在此时回过头去,看着折竹的面庞,伸手摸了摸。
仍然是有些烫,不过也不知是不是喝了药,比起先前要好了许多。
知道纪姓师兄没有骗自己,他积压下来的郁气也终于是散了些,而后小心翼翼地爬到他的身边,蜷缩着睡下。
这几日他都不敢睡,怕睡了折竹就会走。
只要一想到折竹离去时的背影,他便觉得心犹如被撕开般疼,疼的连呼吸都有些不顺。
而今日又见他突然发烧,他便更不敢睡。
好在这会儿烧开始退了,他也才安心了下来,闭眸时很快就睡着了。
有两位弟子就守在门外,见纪姓师兄出来,忙迎了上去。
“如何,师兄可还好?”
纪姓师兄关了门,然后才道:“没事,明日烧应该就退了,不过我们估计得在这儿待上两日。”
突然下雨,寒气太重,还是得歇息几日才好,不然反反复复更危险。
几人也是明白,又道:“那就歇息几日,正好下雨。”
“对了,成师兄出去寻云师兄,可有消息传来?”纪姓师兄将药碗放下后,他又想起了之前的事。
前头几日,也不知怎得,突然就有了第一批入青丘几位师兄们的踪迹。
他们寻着几人的踪迹一路追去,谁曾想折竹突然出了事,没办法也就只能让成姓师兄带着一人先去探路。
可这都一天了,也没见人回来。
其中一位裴姓师兄摇了摇头,面色也有些暗沉,“没有。”
此处是青丘,凶兽众多,到现在都还未回来,真是有些担心。
若可以,他自然是想去寻找,但成姓师兄走了后此时留在这儿的也就只剩下他们三人。
若连他们三人都走了,那谁来守着折竹。
所以,这会儿他们就是再担心,也是没有离开,只站在外头守着。
天色渐暗,狼叫声不断,有些骇然。
三人也是见惯了这些,倒也没在意,只稍稍提高了警惕。
一夜无眠,直至天明。
白苏醒来时,外头天色大亮,晨光透过残破的窗户落入其中,刺的他有些睁不开眼。
下意识,他往折竹的怀中挨了些,使得自己能够适应下来。
但也在这时,耳边传来了呢喃声。
“水水”
白苏听着耳边的声音猛地醒转,只以为折竹是醒了,慌忙起身爬了过去。
却只见折竹闭眼昏睡并没有醒,只低声一个劲唤着。
他有些失落,但听到他的轻唤时还是将那抹失落拂去,而后低身靠近了些,“什么?”
折竹的呢喃声实在是太浅,他一时间也没听清说了什么。
这也使得他又贴近了些,也正是如此,他终于是听清了,竟是喊着要喝水。
他看向四周,寻着哪儿有水。
只可惜,周围什么都没有。
于是,他又赶忙推门出去,想去寻几位师兄。
“水,哪里有水!”
他四下寻着,但也不知几位师兄去了哪里,竟是谁也没在,自然也就没有水。
一时间,他有些无措,同时目光瞥见了外头的雨。
没有水,雨水也可以。
他忙伸手去接,随后又火急火燎的回了屋中。
看着折竹干裂的唇,他小心翼翼地将雨水滴在他的唇上。
折竹此时只觉得喉咙烧的刺痛不已,唇上更是干燥的可怕,启口都是费劲。
察觉到有凉意落下,他下意识启口清水顺着落入其中,甘露清甜,引人入胜。
只是,很快,雨水就没了。
“你等等,我马上回来。”白苏一见知道这是还要,忙又跑出去。
一连好几回,甚至有一回太过匆忙,脚下一滑给摔了。
不过他也没在意,就是可惜了刚接回来的水。
直到折竹再次昏睡过去,他才静了下来。
看着他唇角沾染的水渍,伸手将其一一抹去,而后才乖顺的贴在他的颈窝边,轻声道:“你什么时候醒,我好担心。”说着眉宇间的忧色愈发的深。
从未见过折竹如此的憔悴,哪怕当初受了打神鞭那么重的伤他都没有见过。
这让他很是担心,蜷缩着也没再动作,只乖乖的守着。
屋前大雨倾盆,寒意更重。
小道上突然传来脚步声,就见一道身影冲冲跑来。
身上是粗布麻布,背上一把兽皮骨弓,腰间挂有砍刀,手上提着三角叉,几只兔子就挂在叉上,浑身染满戾气。
“他娘的,怎么雨下的这么大!”来人咒骂着出声,但脚下步子未停,匆匆忙忙往前头木屋行去。
约莫片刻,他终于是跑到了木屋前,匆匆抚了抚身上湿透的衣裳,这才推门入内。
同时嘴里还在一个劲咒骂,面上也都是暗色,可见是极厌恶下雨。
只是才入门,他就察觉到了异样,就见角落草堆上竟是有两人。
其中一人躺在那儿不知生死,至于另一人则趴在边上,身着白衣,仙风道骨。
但这不是让他诧异的地方,诧异的还是白苏衣裳下的狐尾。
“妖妖”
他知道青丘山上有许多妖兽,平常打猎都是小心着,但现在突然看到吓得他有些语无伦次。
白苏正窝在折竹身边浅眠,猛然听到声音,快速抬头看去。
见门边站着的不是冲虚门的师兄,而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凡人,当即将折竹抱在怀中,龇牙恶狠狠地盯着他。
不知道这人是谁,深怕他会冲进来,又将折竹拖着往后躲了些,至于目光却仍然是极其凶狠。
猎户吓得往后一退直接跌坐在地上,同时目光再次看向折竹。
也是这时,他瞧见折竹的衣襟处染了血,眼中惊恐溢出,下一刻惊呼出声,“吃、人了!吃、人了!妖吃、人了!”喊叫声下,他连滚带爬的起身,冲入雨幕逃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种花生第65天。
第92章 落单了
他的喊叫声刺耳惊悚, 回荡在青丘山中。
白苏也在他离开后回头看向折竹,见他面色极差,又窝了回去。
但也只一会儿, 他将人从地上背起,下一刻离开木屋跑了。
冲虚门的那几位师兄不在, 他不敢留着,树妖曾和他说过,凡人极讨厌妖, 若是让他们瞧见定是会找人来抓妖。
自己是妖, 自己不怕, 可若是他们还把折竹也当成妖,本就因为伤烧了一夜, 可不能让他们给抓走了。
他背着折竹窜入一侧树林,逃走了。
至于慌忙逃离的猎户现在已经被吓得魂不守舍,连抓来的兔子掉了都没在意,慌不择路的要逃去山下村子。
是妖,是妖, 妖吃、人了!
边跑他还边回头, 以至于脚下一滑直接给摔在了地上。
也是在同时, 前头行来两人,正是昨夜守着的冲虚门弟子。
方才回来时听到猎户的喊叫声, 慌忙赶来,见猎户摔在地上忙上前扶起,“怎么了?”
“是妖, 妖吃、人了, 好多血!”猎户见眼前两人就如同见到救星一般, 抓着他们的衣裳, 惊呼着又道:“是狐妖,有有七条尾巴,不对,是九条,对,是九条尾巴,道长,那里有只九条尾巴的妖怪,快去抓他,他还吃了人,好多血!”
青丘竟然有九条尾巴的妖怪,以前从来没听过,九条尾巴的妖,还吃、人。
好可怕,好可怕,我不要被吃,不要被吃!
想到这,他哪里还敢留,当即起身又跑了。
“不好,出事了!”两位弟子听着猎户这断断续续的话,当即便知他说的是谁,定是白苏。
虽然不知道他为何提起九条尾巴还有那个吃、人,但也知道一定是出事了。
不再多留,慌忙回了木屋。
只是屋中哪里还有人,只有两人的气息还留在屋中,告诉他们方才这两人还在。
看着这,他们又快步出了屋,四下寻找。
正在这时,小道上纪姓师兄跑了过来,见两人站在外头,忙道:“怎么回事,方才听到有人喊妖,出了什么事!”说着步入屋中。
可屋里头没有人,他去打水时,那两人还在屋中,不过一个片刻间,怎么人不见了。
他回眸看向外头的两人,诧异地道:“人呢?”
“你去哪儿了?”裴姓师兄见他询问眉头紧拧。
纪姓师兄显然也知道这是出事了,道:“我去打水了,刚刚见他们都没醒,就想着去打些水煎药,本想着一会儿就回来,谁曾想这一会儿就出事了。”
这话说着他是懊悔不已,怎么就这时候出去,应该等两位师兄回来再出去。
“你怎么能由着白苏一个人在,他妖化的时候,你忘了!”裴姓师兄显然也被他的大意给气到,他与师弟是去查探云师兄几人的踪迹,说好了第二日天明就回来,不管找没找到。
结果,那边几位师兄师姐没找到,这边自家师兄又丢了,这叫他如何不气。
并且丢的时候还是与白苏在一块儿,那白苏妖化差点把折竹吃了的一幕,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现在自己的师弟竟是如此大意,若是师兄有差错,该如何交代。
他是气的恨不得动手。
边上的吴姓师兄一见忙上前劝着,道:“白苏应该没有妖化,地上也没血,若是他妖化估摸着也不会带着师兄跑,兴许是方才那名凡人惊吓到他,所以才跑了。”
“当务之急,我们还是赶快去寻,他一人终究是个隐患,青丘境内妖兽如此多,若是遇上个厉害的,恐怕我们真的得为师兄收尸了。”
他说着又瞥了一眼纪姓师兄,示意他不可再说。
纪姓师兄也知道自己大意了,自然是不会开口,现在他只希望白苏没有带着人跑太远,也千万不要妖化。
“也只能如此。”裴姓师兄知道现在只能如此,多说无益,又道:“雨太大,青丘境内戾气太重,迷踪符用不了,我们分头找,一有动静就用传音符。”话落也不在意他们两人,径自钻入一侧密林离开。
剩余两人见此自然也不再多留,匆匆离开。
白苏这慌乱逃跑中,甚至连路都没记,只想着必须寻个安全的地方。
至少不能让那些凡人抓到了,一旦抓到,兴许还会被凡人用火烧死。
不可以,绝对不能被抓到。
匆匆忙忙间,脚下一滑,下一刻整个人都摔了出去。
连着下了两日的雨,林间早已变得泥泞湿滑,他这么一摔哪里稳得住当即滚下山去,连带着折竹也一同滚了下去。
底下就是山崖,若是这么下去,定然尸骨无存。
好在林间树木多,他这么摔下去后正巧撞在树干上,就是后背有些疼。
至于折竹则被他护着,倒是没受什么伤,只是身上染满泥渍,瞧着有些狼狈。
他挣扎着爬起来,但后背撞到的位置实在是疼,疼得他龇牙咧嘴的。
起身后,他便蜷缩着往折竹的怀中依偎,同时还委屈地唤了一声,“折竹,我疼。”
真的疼,疼得他都以为骨头都要断了。
他紧紧地攥着折竹的衣裳,只想等他来哄自己。
只是他这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来,才忆起折竹因为受伤昏迷了,而这个伤还是因为自己受的。
他记得自己咬了折竹,腹部都咬穿了,那么大一个口子,一定很疼。
都是自己不好,自己不听话,若是那会儿没有嘴馋跑去御灵阁,根本不会出这些事。
他乖乖地没有再喊疼,压抑了片刻,才起身。
又见折竹的面上都是泥土,头发上染了许多,定然是方才滚下来时黏上的。
伸手将黏在上头的树叶摘下后,他才又去摸了摸折竹的额头,试探了一番。
发现热度又上来了,明明才退下去了一点,现在却是又上来了。
“都是我不好。”他小心翼翼的在他的面庞边轻蹭了蹭,然后才抬头看向四周。
就见悬崖下寒风瑟瑟,而不远处是云海瀑布,水流轰鸣声不断传来,竟是拂散了耳边的雨声。
看着前头,他知道自己得离开这儿,再待下去怕是那些凡人就要上来了。
将折竹放在背上,他才起身沿着悬崖边往前头走。
顶上是爬不上去了,别说平时没下雨的时候,这会儿下这么大的雨,道路泥泞哪里能上去。
索性悬崖边还算好走,只要小心些就不怕会掉下去。
后头又寻了一处小道,这才绕着去了上头。
不知走了多久,天色昏暗,林间雀鸟声响起,有些骇然。
白苏他这背着人走了几个时辰,有些脱力。
原还想去找冲虚门的几个弟子,可他发现自己竟是连路都不记得,只能想法子走出这片密林,兴许他们就在林外。
又走上了一会儿,他注意到背上的人烫的有些可怕,甚至比昨日还要厉害。
这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甚至在想折竹是不是要死了。
因为他已经感觉不到折竹的气息,除了他身上的烫意,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你不要死,我以后一定听话,折竹你不要死。”他说着连步子都慢了下来,满是担忧地去看背上的人。
后头又去看四周,寻着是不是有其他的人,兴许能救折竹。
但漆黑的密林间,什么都没有。
他怕的浑身都在颤抖,害怕折竹死了,害怕他不要自己了。
这也使得他连脚下的步子都有些凌乱,下一刻跑着往前头去,只想着出了林应该就能寻到人,能救折竹。
哪怕是那些凡人也好,只要自己不出现在那些人面前,他们就不会把折竹当成妖。
对,只要自己不到他们面前就好。
如此想着,他是半刻不敢停。
“师弟!”
正当他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前头却是传来了一道喊叫声,下一刻便见一名身着冲虚门弟子服的人跑了过来。
是冲虚门的那几个弟子!
看着前头跑来的人,他心下一喜,忙迎了上去。
还以为找不到那几个弟子了,没想到竟然寻到了,就是这行来的人好似有些眼熟。
随着他的靠近,他发现那人越发的眼熟,直到几步之外时他才猛地停下。
怎么都没有想到,出现在眼前的,不是先前同他待在一块儿的五名弟子,竟是陆风凌。
他怎么会在这儿,也是跟着一块儿来的吗?
其实他并不知道当时跟随前来的人有哪些,醒来时也只看到那五名弟子罢了,至于其他还有没有确实不知道。
但不管陆风凌是不是跟随一块儿来的,他对于陆风凌还是有些怕。
毕竟这人三番五次都想要剥他的狐狸皮,这让他如何不怕。
以至于在看到陆风凌越来越靠近,他下意识往后退去,竟是拉开了一段距离。
陆风凌显然也看到了他的动作,不过他却是一点儿也不在意,只道:“师弟怎么了?”
这话说着,他又看向折竹,这回到是看的仔细。
他发现折竹的面色极差,气息更是微弱,忙道:“不好,他高烧不退需得赶快医治,不然恐怕性命不保,我带他下山!”说着他又上前,伸手就要去接人。
只是他这还未碰到人,就见白苏往后一退给躲开了。
瞧着这,他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但很快这抹阴霾便被他压下。
他看向白苏的目光也变作了不解,随后又道:“你这是做什么,我知道你喜欢若镜师弟,但他现在情况紧急,若是不下山真的会出事。”
“你是不是怕我,之前的事是我吓唬你的,我与若镜是师兄弟,师尊知道他来了青丘,不放心他便让我来了。”
“这不,我刚来就遇上了裴师弟几人,从他们口中知道你们走散了,所以我们分散着寻你们。”
知道白苏警惕自己,他倒也没有责怪,同时将自己为何会到青丘的事解释了一番。
但他这都解释了,白苏却仍是不肯将人放下,那也是有些急了,道:“别耽搁了,他受了伤又淋了雨,莫不是你想看他死!”
作者有话要说:
种花生第66天。
第93章 请君入瓮
这话说着他连话音都提高了几分, 就连面上也都是极其担忧,当真是一副担心折竹会死在这儿的模样。
白苏也被这番话给惊着,尤其是那句‘死’, 身子猛地一颤有些乱了神。
不想折竹死,一点儿也不想。
若是折竹死了, 他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
刹那间,他心中的念想动摇了,思虑着要不要将人给出去。
虽然他怕陆风凌, 但这陆风凌怎么说也都是无时真人的徒弟, 也是折竹的师兄。
他讨厌自己, 但应该不会伤折竹才是,怎么说都是师兄弟。
如此, 他收起了些许警惕,甚至还想应着他的话让他将折竹带去山下。
自己是妖,若是自己去,只会添乱。
但陆风凌不一样,他是仙门弟子, 那些凡人定是会帮忙。
“他不会有事的。”陆风凌看出了他的动摇, 安抚着出了声, 后头又道:“但若你再这么磨蹭,他可真的要出事了。”
话音落下, 他再次伸出手去。
白苏看着到跟前的人,明明是极其担忧的模样,但不知为何他却是感觉不到他的担忧, 甚至心中的害怕再次涌了上来。
不该这样才是, 不该才是。
也是这时, 他突然忆起折竹曾同他说过的话, 说什么不要靠近陆风凌。
正是这突然冒出来的话,惊得他一个激灵。
又见陆风凌过来,这回他是真的不敢应他的话,在他还未碰到自己之前,背着折竹转身逃离。
深怕这人会追上来,他还跑的极快,根本不敢听。
与此同时,他也察觉出了异样,自己在青丘胡乱跑了这么久,之前那几位弟子他是一个没遇上,反而遇上了后寻来的陆风凌。
不仅仅如此,这陆风凌每回看到自己时都是一副深恶痛疾的模样,还几回说要剥自己的狐狸毛。
就是在折竹面前,他都不曾疯男有过一点好脸色,现在又怎么会担心。
这般想着,他便越发觉得陆风凌有问题,绝对不能被他抓到。
至于被他躲开的陆风凌还站在原地,他看着自己僵硬在半空中的手,不知在想着什么轻笑了一声。
而这笑声里头夹杂着些许寒意,待他再次抬头时,眼中的担忧全散取而代之的便是阴霾。
他看着已经逃出一段距离的人,嗤笑出声,“还不算太笨,不过你以为你跑了我就拿你没办法了!”说着嘴角的笑也是愈发深,同样的浑身上下染满戾气。
方才看到白苏动摇时,他还不屑的以为这只畜生如此好骗,是折竹把他护的太好,三言两语都能被骗。
不过现在看来,还不算太笨,知道有问题。
但那又如何,今日就是他们的死期。
这会儿他倒也是不急了,毕竟太快弄死反而就不好玩。
他看着渐渐跑远的身影,缓步走了过去,雨幕下衬得他愈发阴寒恐怖。
白苏不知他心中所想,边跑还边往后看。
见陆风凌的身影已经在极远之外,并且没有要追上来的模样,稍稍松了一口气。
但他也不敢太过放松,当即钻入一侧灌木丛,沿着下坡就往底下跑去。
不走正路,走偏路,料想陆风凌应该也不会想到。
但也是在同时,就见一道天雷落下,猛地就击在他前头不远处的树干上。
顷刻间,树干燃起熊熊大火,炙热的气息也随同而来。
白苏没想到会有天雷落下,并且好巧不巧的就落在他前头的树干上,以至于顿下步子时,险些整个人都扑上去。
好在及时稳住,这才没有直接撞上去。
看着眼前的大火,他赶忙背着折竹往后退,同时打算换条小道逃离。
可才有动作,他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下意识间,他回头看去,就瞧见陆风凌不知何时站在他的身后不远处,指尖捻着一张明黄色符纸。
瞧着这,他当即便知这天雷是何处来的,竟是陆风凌。
方才也只觉得陆风凌没那么好心,那现在便彻底确定了,真的是他。
他有些诧异,同时往边上退去,将怀中人攥紧了些,双目警惕地盯着他。
“还不算太笨。”陆风凌瞧着他的警惕也不在意,反而是笑了起来,又道:“本以为你会蠢的将人交出来,不过也没事,反正我也没打算放过你。”
这话一落,他眼中涌现杀机,同时催动手中符篆,便见符篆入空,下一刻化为天雷。
银光四散,天雷轰鸣,只闻一声巨响径自朝着白苏劈去。
眼见即将被劈中,白苏快速侧身躲开,猛地摔在地上。
至于他方才所在的地方,此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焦土浓烟滚滚而来。
好险!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深坑低喃了一声,就差那么一点被劈了,还好没有。
劈在自己身上也就罢了,劈在折竹身上可就不好了。
本来就因为受伤高烧,身子虚弱无比,再被天雷劈恐怕真是要死了。
不过这会儿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又听到陆风凌的声音,他将折竹背上,慌乱逃离。
这陆风凌摆明了就是要杀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他。
若说是在锁妖塔,但那时也是陆风凌自己挑衅,同自己根本就无关。
无妄之灾,果然这个陆风凌不是好的。
不敢再多留,朝着一侧悬崖边缘逃去。
底下就是万丈深渊,这会儿离前头的云海瀑布越来越近,云雾缥缈,仿佛伸手间就能触碰到云海瀑布一般。
脚上是被树枝划开的伤口,血水随着他的步子一点点染在碎石泥土间,刺的他浑身都疼。
但一想到陆风凌追来,他便不敢停下去查看,只不停的逃。
“往哪里逃!”
也在这时,一道厉喝传来,下一刻天雷再次袭来。
这回仍然是落在他的前头,而天雷后便见陆风凌竟也是出现在此处。
没想到陆风凌竟是追的如此快,他看着大惊失色,慌忙转身往回逃。
可才转身就见又一道天雷落下,就落在他身后数米之外。
后头无论他往哪里逃,天雷都会紧随齐下,甚至好几回都险些落在他的身上。
如此逃窜下,步子显得格外凌乱。
到是陆风凌看的极有意思,能看到折竹如此狼狈,他如何不高兴。
让这位师弟压了一筹,从无时真人将他带来冲虚门开始,他便极厌恶他。
既然有了自己,为何还要再收一个弟子,还是个天资比他高出许多的弟子。
为何!
恼怒之下,他手中符篆祭出,数道天雷齐齐而下,就好似要将前头逃窜的人劈成焦土一般。
他恨无时真人,恨折竹,更恨那些妖!
如此,他很快就没了兴致,只闻一声厉喝,天雷快速落下,直接劈在了白苏的跟前。
热浪袭来,惊得白苏整个儿都摔了出去,就连折竹也跟着一块儿摔倒。
雨夜下,两人显得格外狼狈。
“折竹!”他看着摔到在边上的人,慌忙爬过去,接着将他给抱在怀中。
见他身上并未有什么伤,就是面色有些差。
将人又抱紧了些,他才抬头去看陆风凌,瞧着他过来,厉声道:“你敢动他,我一定会杀了你!”话音下连瞳孔都泛起了红晕,只要陆风凌敢伤折竹,他一定会杀了他。
“警告我?”陆风凌听着他的话就如同听到了笑话一般,又道:“若是几日之前我倒是还会忌惮几分,但今日你可不值得我忌惮,你是不是还不知道折竹把他的神格给了你,你身上的妖力都被他的神格压制了。”
“不然,你以为他会带你出锁妖塔,会带你离开冲虚门,别做梦了。”
“现在的你连只蚂蚁都杀不死,你还想杀我,简直就是笑话。”
这话说着,他大笑了起来,看着他的目光也都是鄙夷。
“神格?”白苏看到了他眼中的鄙夷,他没有在意,他在意的是那句神格。
什么神格,给了自己,为什么要给自己。
猛然间,他忆起自己自醒来时到现在,身上一直都没有出现异样,就连之前一直在耳边的声音都没有出现。
难怪没有出现,不是消失了而是折竹用他的神格压制了。
这一瞬间,他乱了神,竟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自己只是去挖蜈蚣,为什么会死了人,为什么现在折竹的神格都给自己了。
这些为何没人告诉他,为何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恍惚间,他只觉得心尖一阵抽痛,竟是连呼吸都有些不顺。
陆风凌是一点也没去在意他的异样而是去看折竹,见他气息微弱,仿佛随时都会魂飞青丘。
当初他便说过,折竹与妖同合必定会被妖所毁,现在可不就是。
仙道之体又如何,还不是愚蠢的被一只妖给毁了。
说起来,他还得谢谢白苏,没有白苏还真是寻不到这个机会。
这般想着,他笑了起来,道:“这么一说,白苏你我也算是同盟了,他会变成这幅模样全拜你所赐,把他折腾成了这幅样子。”
“不过几句话就把你骗去御灵阁,我本只想把许绍安的死嫁祸给你,谁曾想你如此厉害竟是还杀了天机门其他弟子,自己作实了罪名。”
“之前真是看轻了你,只可惜还是蠢,如此简单的骗局也能踩进来。”
“也是,你若不这么蠢,我这位师弟也不会为了救你连神格都与你换了,现在还巴巴的跑来青丘。”
“你应该不知道你闯下的祸是谁收拾的吧,折竹为了你可是连自己的功德都抽了,就是为了复活那几个被你杀了的天机门弟子,虽然抽的不多但也足够重创他。”
“其实他若是一直待在仙门,我还真是难动他,毕竟老糊涂可一直都护着他。”
“结果他又为了你跑来青丘,现在还落了单,你可真是我的好同盟,将人送上门来给我!”
他说着眼底的疯魔也愈发的厉害,而看着白苏的目光也如同看着傻子。
可不就是一个傻子,把折竹拖下神坛的傻子。
白苏本就因为那句神格而混沌不已,现在听到他说这些,这些他从不知道的事,心尖的疼意更深了。
他真的不知道这些,真的不知道折竹做了这些。
甚至之前被关入锁妖塔时,他觉得是折竹不要自己了,是他在骗自己。
可不曾想,根本就是自己蠢,自己笨。
傻乎乎的跳到了陆风凌的圈套中,现在还害得折竹重伤。
若是神格没有给自己,折竹定是不会到现在还昏迷不醒,也不会让陆风凌有了可乘之机。
“都是我的错,是我笨,神格,我把神格给你,折竹我错了!”他抱着折竹低声哭着,都是自己不好,自己怎么可以这么笨。
难怪那时会在竹林中遇上死掉的许绍安,还有那条蜈蚣,竟是如此。
此时他是愈发的懊悔,如此蠢笨。
而他的懊悔,陆风凌自然是瞧的清清楚楚,只觉得真是痛快。
老糊涂偏心护着又如何,还不是让只妖给毁了,还不是会死在自己手上。
仙道之体,也不过尔尔。
他看着前头的两人,目光染满厉色,而后笑着道:“放心,我先杀了他自然不会落下你,到时候追查起来便说是你妖性大发,杀了折竹。”
“我赶到时,折竹已经让你杀了,为了替师弟报仇,我又杀了你。”
“毕竟你在仙门内妖化的一幕,整个仙门都看到了,自然而然的他们也就觉得折竹就是你杀的。”
“你说是吗!”他说着手中银剑幻化,下一刻猛地朝着两人袭去。
早在数年前他就想杀了折竹,好不容易寻到机会,他绝对不会让折竹活着回去,绝度不会。
至于白苏,本就该死,谁让他是妖,妖就得死!
银剑寒气肆虐,银光一闪,直取折竹命脉。
但也是这时,红光诧现,几张纸人从储物袋中爬出,猛地一跳就缠住了他的银剑,竟是止住了他的攻势。
白苏见他突然被纸人缠住,也不敢再做停留,背起人就跑。
“垂死挣扎!”他看着剑上的纸人,自然知道是折竹留下的暗招。
可惜,不过就是几张纸人,就算是拖延时间也不过片刻罢了。
只稍稍片刻,纸人就已经被砍得七零八落,掉在地上同雨水混合在一起。
待到纸人全部掉落,他才看向两人离去的方向,纵身一跃追了上去。
今日,他必杀折竹。
白苏也不过跑出几步,就见陆风凌已经到了跟前,下一刻又见他一脚踢来。
下意识就要去挡,但陆风凌是下了杀机,哪里挡得住,直接便摔了出去。
胸口传来一阵刺痛,但也还好。
此时陆风凌已经到了他的跟前,见他要起身,抬脚就踩在他的胸口,直接按在地上。
同时,他的目光看向了倒在一侧的折竹,道:“师弟放心,你养着的这只妖不仅仅杀了天机门弟子还杀了你,师兄定是会为你报仇,要怪就怪你这只妖太蠢,蠢的只稍稍施了术法他就上钩了,自己跑去御灵阁。”话音中染满了笑,可见他对此事已经是势在必得。
他举起剑,剑尖抵在了折竹的额间,施力间就要取了他的性命。
白苏见状想要去阻拦,可他被按在地上根本无法动弹。
“所以,陆师兄是承认杀许绍安的人是你?”
正当银剑即将落下之际,一道话音传来,在这雨幕下愈显清冷。
作者有话要说:
种花生第67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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