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就这么给他人定下来一个约定。
她从屋里出来,原本打算去西苑,折中后,直接去了东厢。
东厢比别的院子热闹,几个婢女围在一块开茶话会似的。
柳絮垂下身子,挤了进来,“各位姐妹们,在这聊什么呢?”
“咦…”众人望来,一阵唏嘘。见是柳姑娘,各个开口。
“姑娘,昨夜睡得可好?”
柳絮答:“挺好的!”
一名年长的姐姐问:“是吗?没听见什么动静吗?”
她问:“有何动静?”
话音一落,众姐妹突然静下心来,其中一位热情招待她,起身挽着她的胳膊,“夫人今早派人找你,谁知你没在,还以为你已经离府呢…”
“那倒不会!我去了早市,给夫人带了点好东西。”柳絮笑着说。“我能进去吗?”
“请吧!动作小点。夫人昨夜受惊,还在小憩…”
“好的,谢谢姐姐!”
柳絮站在门外,轻轻开了门,复又带上。
女主人的厢房,舒适得让人流连忘返,仕女屏风,竹编卧榻,红木梳妆台,温馨氛围不失典雅。
这突然进来,会不会打扰到她,柳絮抬头看看,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静静地等着对方醒来。
有外人在,于夫人睡得倒好,恬静的面孔似乎一觉无梦,刚这么觉得,突然她发出梦呓般的求饶声。
“不是我,真不是我…”
柳絮起身,走到她面前,轻声细语唤到:“夫人?醒一醒…”
“不是我!不要来找我…”
床上的女人眉头紧锁,陡然睁开双目,对上柳絮的眼睛,嘟囔着:“不是我…”
“夫人你还好吗?”
“柳姑娘为何在此…”于夫人慌乱的神色在一霎那,转瞬变得和蔼可亲。如果不是知道她暗地里是污点众多的娼妇,是个男人看到她这幅风韵犹存的姿态都有可能生出痴慕之心。
“喏,物归原主…”柳絮从袖子里面摸出一件斐玉镶嵌的发簪,放在手心里。
“这是…多谢姑娘帮我找回。”于夫人摸了摸头饰,大惊失色,“从哪里找到的,我昨天还带着,以为弄丢了呢!这还是老爷送予我的呢!我一直舍不得带,哪想带一次就遗失了。”
柳絮莞尔一笑,“是吗?夫人还是多多保管才好,东西丢失可以找回,人若是丢死,可就再也回不来了。”
“当然!”于夫人听着话里有话,敷衍着接下她的话,“不知在哪里找到发簪,还要多谢你。”
“没哪里,就在二公子房里找到的,夫人你说巧不巧…”
听后,于夫人心下大骇,害怕侵袭着身上的每一个细胞,定了定心神,道:“是嘛~是挺巧的。”
柳絮肩膀耸动,“二公子真的不是人,夫人说对不对,他狼心狗肺,丧心病狂!”
“姑娘,切不可盲目胡说八道…思成得罪你了吗?”
“他找人打晕我,把我关在地牢里…这还不够,还将我推向古井,害得我差点死掉。”
她一一列举,于夫人听得云里雾里,但是也猜出个大概。
她迟了好几拍才道:“庶子枉为人,柳姑娘放心,我会严惩他的。”
柳絮弯了下唇:“希望如此,别出来害人,害自己人没关系,别扯上无辜的炮灰才是。”
“这话说的,若是他这么做,我铁定送他见官。”
“不管他,夫人我向你打听一下,在镇上听说书的说王员外跳井而亡,他究竟如何跳的井?所谓何事?”
于夫人唇角绷得紧紧的,看起来,不是很愿意提起,柳絮半催半哄:“夫人不愿意同我讲,我想令郎的病,只怕越拖越严重…命不久矣。”
“你…你算得了什么东西,伊儿吉人天相,哪轮到你口口声声说命不久。你给我出去…”
于夫人脸色猛然一僵,骂起人来,还不忘撵人出去。
柳絮不动声色,依旧口若悬河,“我是不是东西,但我至少是人,至于某些人披着人皮衣裳,竟干些不是人的阴谋,说起来,哪个才是真的不是东西,夫人应该比我见多识广。”
于夫人恼羞成怒道:“你究竟是谁?从你来我府,就各种不安好心,你接近伊儿到底为了什么事,一个姑娘家未免太不知廉耻。”
“好好…原来我成了罪人,别激动,我实话跟你说吧,你儿子真的活不过三天,你看他越发咳嗽,就应该知道留世不得。”柳絮解释,“我不想管你的破事,但是令郎,我就不得不管,王员外为了救他,已经搭上了一条性命,那你呢,总不能继续浑浑噩噩过日子,不管令郎的死活吧!”
“你究竟几层意思,我儿生来就有这个病,老爷请人为他看病,理所应当,我又不能不让他这么做,王府就这一脉相承。”
于夫人哭丧着脸,声泪俱下。
“我自然懂,夫人,你可能误会了,在二公子那里得知,令郎得此病,并不是生来就有点,而是邪祟缠身…夫人,你知道吗?”
柳絮将话题转移到正途上,见于夫人不在胡搅蛮缠,冷静地听她说话。
便继续说:“你且心平气和听我说,你的儿子真的只占了一口气,他的阳寿已尽,若不是当初王员外,请了道姑护命恐怕你儿子早已离去,现在呢,王员外已死,你也看到了,公子身体日渐衰弱,这说明他…”
“姑娘,我明白,请问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呢?”
柳絮阻断她的话,“不是为我,是为令公子着想。”
于夫人沉下心思听她说。
“你靠近一点,你的公子,据我观察,他被邪灵占据了身体,你可能不信。”
“当真?”于夫人惊现诧色,“我说他总是对我忽冷,感情有东西缠着。”
柳絮颔首,“是真的,现在我没有证据证明,但我能肯定的是,他注定不是一个人。你府上那口口井,便是邪灵的占据地。不信你派人去挖一挖,待挖出后,结果一目了然。”
“此言当真?”这次于夫人半信半疑。“我凭什么听你这个外人的,而不信任我的儿子。”
“是呀…我是外人,夫人可以不信,但令郎已经到了期限,我寻思着,最快也要到后天才能知晓。夫人尽情等待,我话已带到,全凭你定夺。”
好说歹说,柳絮觉得差不多了,这时候该离开了,言毕,她起身。
“等一下…我可以试试!若是你胡说八道,管你是哪家新贵,我都会送你见官。”
“这是自然,夫人,还有一茬忘记了,当日,王老爷给令郎下了一道血祭符咒,恐怕这其中的变数,只有王老爷能解开,不知夫人作何感想呢?”
柳絮临走前,面带微笑地说。
当下,于夫人露出不解的神色,但她没有用大惊小怪,而是等柳絮离开后,在房间里焦躁不安。
没有人能伤害道伊儿的性命,就算是老爷也不行。
与此同时,柳絮来到了西苑,还没有到屋内里,沉稳富有磁性的嗓音道:“絮儿真是聪慧得体,将王府的所有人都吃得死死的,接下来是不是该轮到我呢?”
“哪能呢,一切不都在你的掌控中吗?”柳絮倚在门框上,似笑非笑道,“我有此胆量,都是夫君给的。”
“哦?现在当我是夫君?”苏焱抿唇淡笑,“我总是听说,絮儿把我卖了,用我的手段,收复他人,这样我会伤心的。”
“调虎离山之计,不碍事啦!”柳絮跨进屋里,话中带笑,“于夫人听说,他儿子被人占有身体后,脸都白了,势必要替王公子讨回公道,假以时日,你就等着出来吧。”
“无关紧要,比起这个,我更好奇,絮儿如何替兄长接受这滚滚天雷?”
“这不是有夫君在嘛!”柳絮娇蹭他的手臂。
“絮儿,真坏!”苏焱剜了一眼调皮的小姑娘,忍不住肆意滋生笑意,嗓子里进了空气,忍不住狂咳。
“兄弟,你可笑了...真怕你小命不保。”
柳絮帮他抚顺后背,并且拍了拍。
“那只狗獾好大的脸子,居然跟你打小报告,咦真不是东西。”
“他是我兄长没错,但是絮儿有所不知,此兄长不在是狗獾。”
苏焱望着她说,同时在期待她的反应。
“不是狗獾,他却是你哥?”柳絮反应过后,声色偏高,“难怪...这狗子非獾子,难怪...”
“难怪甚?”
“难怪叫我弟妹,他是胡讪,那狗子哪去了?”
“不知。”苏焱道。
“我还答应要替他渡劫,你哥道行没有你深厚,但也是个难缠的主,这下怎么搞,你这弱身子能帮他吗?”
“他将命运放我身上,不行也得行呢,血祭禁术,实则是姑母的把戏,如今只能由他去接触母亲,看下能否找出蛛丝马迹,来解救我,这样我也能脱离这宛如琉璃易碎的身子骨。”
“原来如此,你母亲还真是无处不在,你兄长靠谱吗,我去协助他吧。”
毕竟是炮灰身份,此刻柳絮只想从鬼母面前救下这个人,其他的她一概不感兴趣,这露水夫妻的名分与她无关,不愿意动不动就被人关在地牢,或者被不明生物袭击。
“不必!我这衰弱的身子,需要絮儿时刻惦记。”
话一出,柳絮羞涩地往旁边躲去,这虎狼之词,果然容易让人心生害羞,偏偏主人公自己不得而知。
“我当然不能不走,这里你最大!”
随后应下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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