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前面具体发生了何事,她看了眼路边被打乱的摊子,知道与秦默骞交手的并不是什么善人,可能做了恶事。
许槿欢没有注意,往日若是遇到这样的事,在不知道真相如何的情况下并不会随便认为哪一方是对的,但是这一次下意识觉得秦默骞一定是没有错的那一方。
远处的打斗秦默骞明显是占上风的,这倒是不让人担忧他会怎么样。
柳儿不禁开口说道:“一直以为秦大人文采很好,没想到武功也不错。”
许槿欢眼眸闪了一下,放下车帘不再看外面的情况,转头看到身旁的母亲也在掀着车帘看情况,抿了抿唇,扯了一下常氏的衣袖。
“怎么了?”常氏疑惑地回头看她。
“我们绕别的路回去吧,这场架不知道还要打...”多久呢。
话未说完,听到外面的柳儿大声冲她说道:“姑娘!秦大人打赢了!那个人被抓起来了...啊,还来了侍卫。”
许槿欢听到此再次掀开车帘向外看去,确实来了许多侍卫,把打斗的地方围了起来,刚才还在跟秦默骞打斗的人被两名侍卫押着,一脸的不服气,左脸上有一道从眼下到下颌的伤疤,狰狞恐怖,这人恶狠狠的瞪着秦默骞,朝他站的那个方向吐了口唾液,说话极其难听:“你这个荣王的走狗!早晚有一天你也会落得和我一样的下场!”
她一个外人丢听的眉心微蹙,却见秦默骞面上毫无表情,垂着眼眸,脸上带了点小伤口,从一位男子那里接过一块帕子慢悠悠的擦着手上的灰尘,仿佛没有听到那话一样。
侍卫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压低声音呵斥这人,和另一名侍卫把人押走,那人即便被人押着离开也不忘说着难听的话。
这一次,秦默骞面带笑意的把手帕递还给那男子,朝着那人被押走的方向,平淡的语气中藏着寒意:“我日后的下场如何,就不劳旁人操心了。”
这和许槿欢记忆中的秦默骞差别太大了,和梦中的更是天差地别。
还有那人所说的话荣王,为何会牵扯到荣王身上?
比当今圣上小了一半的荣王,京城中都知道他不爱权力不爱美人,唯独对字画感兴趣,曾经还为了向名人求一副字,不惜花重金,跋山涉水也要得到。
名副其实的闲散王爷,秦默骞是荣王的人?
今日这事发生在大街上,那么多双眼睛看着,那人所说的话也被众人听了去,不知道此事传开后会不会给秦默骞带来什么危害。
许槿欢放下车帘,开始担忧起了这件事,放在腿边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裙,想的太过入神,常氏喊了她好几声才回过神,面对常氏关心的眼神,眼神放松的含笑摇头:“我没事,娘想跟我说什么?”
常氏虽不懂朝廷上的那些事,却知道有些人是该避讳的,但是秦默骞与许瑾玄甚为较好,大半夜的还会把人送回到府中,犹豫再三,心里想的那些话到了嘴边却变了:“没什么,我看前面也散了,我们回府吧。”
“嗯。”
离开时,许槿欢没忍住再次掀开帘子往外面看。
许多人都散了,秦默骞上了马,似乎正准备离开,她也没有多看。
远处,秦默骞回头看着逐渐远去的马车,眸子微眯,抓着马缰的手指收紧,刚才那一幕,她应当是看到了吧。
他认得许府的马车,更记得许槿欢身旁的婢女,刚才打斗时看到许府的马车还有一瞬间的失神。
“秦大人,荣王说您这两日避一下风头,不用去他那里。”之前递手帕的人说道。
秦默骞轻应一声驾马离去,天色很晚了,街道上没有多少人,马的速度很快,寒风刮着面颊,身体被吹的冰冷,脑子却无比清醒。
想到重生之前的那些事,在许槿欢逝世后,他联合许瑾玄一同投靠了五皇子,五皇子此人性子谦逊柔和,说话一言九鼎,很是信任他,只是性子太过温和,在登基后很多事都被一些图谋不轨之人牵着鼻子走,甚至于在最后差点搭上了一条命。
在朝廷混乱之时,一向没什么存在感的荣王站了出来,稳住朝政,不管什么事都处理的很好,不惧老臣们的刁难,也没有想过趁此谋权篡位。
这一次,他直接选择了荣王。
选择之前,他曾问过荣王有没有兴趣登顶那个位置,荣王和之前一样,还是选择当自己的闲散王爷。
不过有手段有谋略的荣王并没有真的不插手朝廷之事,荣王就像很多事情的幕后之人,掌握一切,唯独对那个位置没有兴趣。
秦默骞毅然决然的选择站到荣王身边,是想借着荣王之手把祁承策这个太子废掉,没有人知道他的目的,也从未跟人说过。不论这一次结局如何,祁承策必须死,他恨极了这个人,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手软。
一切只为许槿欢能安稳的度过一生,这就足矣。
这边,常氏在回去的路上又开始说起刚才在头饰铺子里的事情,语气颇为不满:“下次再遇到程锦嫣,你也不要同她客气了,她那么说你,我真是想给她一耳光。”
往日都是拌拌嘴也就算了,这次直接顾及到名声。
因为秦默骞的出现,许槿欢都快把程锦嫣的事情抛掷脑后了,柔声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对待刘家姐姐太不公平了。”
从前不知道小公爷具体的退亲理由,如今知道了,只会觉得惆怅。
“你也别想那么多,你只是回答几个问题而已,这件事跟你没关系,小公爷和舒悦的亲事已经定下了,就算没有这件事,往后舒悦和刘姑娘见面同样会因为小公爷而尴尬。”事实摆在那里,谁也改变不了,常氏也没想到小公爷那么早就看上了杨舒悦那丫头。
杨舒悦之前和刘姑娘也见过几面,俩人因为性格相同,碰了面总会说上几句话。
日后再碰面,气氛不僵硬就是好的。
许槿欢回到府里后并没有急着回院子,而是去了许瑾玄那里,得知兄长在外面还没有回来,只好垂头丧气的回自己闺房,在屋里坐着,脑中尽是今日在街上看秦默骞和人打斗的画面。
今日的事若是传到圣上耳中,不知道圣上会怎么想,谁都知道那个位置的人眼里容不得沙子,听闻自己的臣子与自己的臣弟走的亲近,会多疑吗?
桌前的少女想事情想了好久,微怔的眼神有些迷茫,许久之后忽然摇摇头,不能再想了,再想就真的陷进去了,这几日她所有的任何想象都离不开秦默骞,简直像中了邪一样。
许槿欢咬了咬唇,双手交叠趴在桌上,羽睫微动,清澈透亮的眸子时不时闪动一下,额间的发丝微微垂落在眼前,有些遮挡视线,撅起嘴巴吹了一下,发丝还掉下来,就这么乐此不比的吹了起来。
一直到了用晚膳的时辰,还是没有听到兄长回来的消息。
她等的肚子都叫好久了,手掌轻轻揉几下不听话的肚子,等婢女将晚膳摆好后迫不及待的拿起一双筷子吃了起来。
柳儿在一旁给她盛了一碗热汤,看了眼她的脸色,小声说:“奴婢刚才去厨房,无意听到里面的人在讨论关于大公子的事情。”
许槿欢停下动作,皱起眉:“哥哥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今日我们出去那段时间,公子带回来一位姑娘,还想将人安置在府里,老爷得知后什么都不听直接把公子和那姑娘赶出了门,还嘱咐府里的任何人都不准讨论此事。”柳儿挠挠后脑勺,“感觉公子不像是那样的人啊,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许太傅根本不听解释,拿起扫帚就往许瑾玄身上打,这才把人逼出去。
许槿欢恍然,怪不得迟迟等不到,她是不相信哥哥会辜负嫂嫂的,只是这人都带进府里了,定然是有什么关系,可是来不及解释就被打跑,府里的人自然都往最容易猜想的地方想。
若真是做了对不起她未来嫂嫂的事情......
许槿欢拳头都握紧了,还未成亲就出了这档子事,以后岂不是...她深吸一口气,只盼着这是个误会,眼见着快要过年了,谁都不想把府里的气氛搞那么僵。
她想,母亲这时候定然已经知道了,不过知道的是父亲所说的表面,还是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这么想着,哪怕肚子还在叫,也吃不下什么东西了,站起身道:“我们去我娘那里一趟。”
说着便要走,柳儿及时拿过加厚的红色斗篷,“外面这阵子太冷了,姑娘穿上在这个再出门。”
等她来到常氏院子里的时候,还没有走到门口就听到了屋内爹娘辩论的声音,常氏也不相信自己儿子会那么做,质问许太傅为什么不问清楚再论事,许太傅平日里最怕常氏发脾气,小声辩解自己那时正在气头上。
婢女小厮都站在门外低着头,见到她来也没敢动一下。
倒是常氏身边的人走过来说:“姑娘快进去劝说一下吧,不管事情如何,总要等到明日一早再说。”
许槿欢点点头,走到门口想要进去,却不想眼前的这扇门先一步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许太傅一脸丧气的出来,见到自家女儿立马换了一副面孔,笑意满面的问:“欢儿怎么来了?”
屋内的常氏听到这句话走了过来,看到许槿欢,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也不信你哥哥会做出这样的事对不对。”
许槿欢在爹娘的共同注视下点点头,“哥哥绝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爹爹就算是在气头上,也要听兄长解释啊。”
带回的女子并不知道是何身份,这么贸然的在外人面前教训自己儿子,难免会落人口实。
许太傅被这母女俩说的不吭声了,因为没理,还因为自己也在后悔为什么没有问清楚。
“我记得兄长在京城西南方向有处小院子,父亲若是急得话,派人去那里找找,若不然就只能等到哥哥回来才能问起这事了。”就怕这几天都不回来。
许太傅这会儿听劝了,就按照许槿欢说的办,这就招了招手,对凑过来的小厮正要说话,临了一顿,高傲的抬起下颌,咳嗽两声:“算了,不找了,明日还有早朝,我见到他直接把他拉回来不就行了?”
这么一想,也不怕自己找不到人了。
常氏略带冷意的声音在许太傅身后响起:“既然这样,你今夜就不要住我这里了。”
说罢,一点情面都不给太傅大人留,直接关上了门。
太傅大人吃了自己夫人的瘪,面上很是挂不住,嘴角更是抽动了几下,神色很不自在,没有多留就匆匆走了。
院子里蓦然静下来,小厮和婢女面面相觑,许槿欢和柳儿对视一眼,差点没笑出声。
许槿欢也没多留,带着柳儿回去后继续用膳,这夜睡得很早,为了一觉醒来能见到兄长,能听到兄长的解释。
翌日,天微微亮的时候,外面刮起了大风,从屋内听就像是一股妖风,紧闭的门窗也在随着风微微晃荡,时不时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异常可怕。
许槿欢从梦中惊醒,噩梦带来的惧怕还未散去,睁眼看着昏暗的房屋,听到外面妖风的嚎叫和耳边窗户不断咯吱声,本就没有散去的惧怕再次席卷而来,额间冒出一些薄汗,手指拉着棉被蒙住脑袋,耳边的风声小了些,长舒一口气。
一闭上眼睛都是梦中的场景,倒不是什么噩梦,只是梦见自己终究是没有逃过太子的手掌心,同样没有逃过和姑母一样的命运,死在了双十年华,躺在冰冷且没有任何人情味儿的东宫之中,服毒自杀,身体都凉透了才被人发现。
明明知道这是梦,心底的后怕却挥之不去,害怕她的一生就如那场梦一般凄惨,无人问津。
这么躺了一会儿,在恐惧的驱使下,终究是没有再睡着。
再掀开被子之时,外面天已经亮了,屋内没有点火烛,有些角落还是昏暗的,风没停,令人不适的恐惧声依然在,但她已经没了刚才的害怕,因为外面已经响起了下人繁忙的脚步声。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有人说变天了,要下雨了,紧接着她屋里的房门就被人敲响,门外依旧是柳儿喊她起床的声音。
许槿欢掀开被子坐起身,背后一凉,伸出手臂向背后摸去,摸到了一手的冷汗,在柳儿继续催促的声音下应了一声。
洗漱好之后,对着丰盛的早膳一点胃口都没有,喝了两口粥就不想吃其他的了。
这时有名婢女跑进了她的院子,快要跑到屋内时大喊:“姑娘,公子回来了!如今正在正屋和夫人谈话呢!”
许槿欢知道,这名婢女是母亲派来的,放下手里的筷子,来不及多想直接起身,有些略急跑出门,跟着婢女一同前往正屋。
等她赶到时,爹娘正坐在位置上一脸沉重,而兄长却跪在地上低着头,一言不发。
瞧见这一幕,她心里一紧,难道事情真的不像她想的那般?
难道兄长真的...
“事情已经发生,昨日我怕那些人找她,不知道该把她带到哪儿去,就只能先带回我们府里,是我考虑不周让爹娘误会了。”许瑾玄挺直了脊背说道,那双眸子完全不像是在骗人。
许槿欢并没有松口气,放轻脚步走进去,爹娘抬头见到她并没有说别的,常氏问:“所以那姑娘现在就在你外面的院子里?”
就算是这样,那也不妥啊。
许槿欢在一个离自己兄长很近的位置上坐下,看到兄长摇头说:“我把她安排在了客栈,也找了几个人护着她。”
许瑾玄见自己爹娘还是严肃脸,说了个让人放松的消息:“她写了信给她夫君,等她夫君知道了她在京城的消息,一定会尽快赶来的。”
常氏悬着的那颗心可算是放下了,“你这孩子,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
许太傅关心的是另一件事:“除了我们府里,别人不知道这件事吧?”
不管怎么说,把一个陌生的女子带回府还是不好,若是被有心人看到,这可是会让别人诟病的,更不要提许瑾玄明年三月就要娶亲了,亲事若是在这时候黄了才是得不偿失。
“您放心,没有人知道。”这一点,许瑾玄可以保证。
许太傅这才松口气,依旧是严肃着一张脸:“你呀!有时候就是太冲动,下次遇到这样的事找个人去办不就行了,还非要自己出面,这要是敌人下的套,你现在可能就是一具尸体了。”
许槿欢终究是没有听明白,好像越扯越远,都不在她所了解的范围内了,疑惑围绕在心头的感觉太难受,忍不住问出口:“爹,娘,那女子是什么人啊?”
常氏知道她的性子,得不到答案就会瞎想,也就没满者,说:“那女子是你哥哥在城外救回来的,她是被人从远方拐卖到这里,不出意外是要被卖到...”犹豫了一下,坦然道:“是要被卖到花楼里的。”
凑巧被许瑾玄发现所救下,他怕那些被打跑的人贩子再回来,就想先将人安排在府里住下。
许槿欢了解到事情的前因后果,瞧着还跪在地上的兄长,问:“既然都解释清楚了,怎么还不让兄长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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