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槿欢坐的很拘谨,脊背挺直,手放在席位的桌下,不自觉的攥成拳头,实在不知皇后单独把她留下所为何事。
“许姑娘好像不怎么喜欢太子?”皇后淡淡道出这句话,端起茶小呡一口,眉眼间透着些疲惫。
许槿欢不知她问这话什么意思,不过很笃定皇后不喜太子,这也没外人,坦然开口道:“是,臣女不喜欢太子。”
特别不喜欢,从来没有这么反感过一个人,但因身份悬殊,又拿他没办法。
“既不喜欢,本宫帮你摆脱他如何?”皇后知道她会疑惑,随即说道:“愉贵妃一直都在暗自打压我和李家,若等她的儿子登基了,只怕到时候李家会全族覆没,本宫得到的仅仅是一个没有用的称号而已。”
李家是皇后的母族,她不仅是为自己,更是为家族。
许槿欢沉默许久,自然能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但是这样的事,为何要跟她说?
“你姑母曾经在最得盛宠时经常来本宫宫里,一待就是一晌,本宫很喜欢她,可惜她红颜薄命,被旁人陷害冤死。”皇后皱起眉,伸出手指捏捏眉头:“本宫那时自保都难,就没有在皇上面前替她求情。”
“如今,本宫想拉你一把。”这句话才是皇后最终的意思。
“娘娘的意思是……”
“本宫的意思是,只要你不嫁给太子,没有太傅的助力,他没那么容易执掌大权,太傅和丞相,他一定要拉拢到一个,程姑娘那边本宫回想别的法子,本宫不想让他如愿。”
皇后笑意很淡,眸中的精明一览无余,朝中以太傅和丞相为首的大臣很多,这两位大臣从始至终一直到现在都保持着中立,虽然旁人都说太傅可能归拢了太子,可她不信。
单看许槿欢的态度就能看出,许太傅并不想把女儿许给太子,若不然这门亲事早就定下了。
许槿欢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划过一抹决然,站起身对皇后行一礼,红唇微启:“娘娘有什么需要臣女配合的,但说无妨。”
皇后唇边的笑意明显了些。
另一边,常氏在宫门外满心焦急的等着,生怕皇后对许槿欢做什么,在她来看,宫里就没有一个好人,哪怕是病气缠身的皇后也不如表面那般无害。
其他夫人都已经走了,宫门外就剩下她一个等着,想进去瞧瞧怎么回事,又怕得罪皇后,只能这般无望的等下去。
大概过了小半个时辰,女儿没有等来,却等来了太子。
宫里各处都有祁承策的眼线,他刚才在与父皇谈事,出来后得知许槿欢被皇后留下单独说话,许夫人一直在外面等着。
祁承策就想,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去关心一下,太傅是个硬骨头,或许可以到许夫人这边试探风口。
常氏见到他自是脸色微变,低下头,恭恭敬敬地行礼:“太子殿下。”
“许夫人在这儿站着做什么?”祁承策只装做还不知道这件事的模样。
常氏没多想,况且这也不是多隐秘的事儿,便如实道来。
祁承策轻笑一声,说道:“不如我找人以我的名义过去看看。”
本就急着撇清关系,常氏哪里会答应,皇后总不会对一个小姑娘怎么样,于是摇了摇头,刚要出声拒绝,宫门的方向传来了许槿欢喊她的声音。
“母亲!”
许槿欢走近后才注意到祁承策也在,面上笑意收敛了些,弯身行礼:“殿下。”
祁承策看她看的移不开眼,朝着她的方向逐步接近,眸子微眯,唇角勾起,声音小的旁人几乎听不到:“欢儿累不累?要不要去本宫宫里歇歇?”
许槿欢猛地后退几步,神色不好看,语气微冷:“殿下自重。”
常氏没有听到刚才的那话,但也能看出他说了些不好听的,干笑一声出来圆场:“殿下,我与欢儿回府还有事,就不多留了。”
祁承策没有出声,一个人沉默许久。
常氏脸色为难,许槿欢想到刚才跟皇后单独谈的话,没有和往常一样看他脸色,绕过神色微沉的男人来到常氏身旁,牵住自己母亲的手就往马车的方向走去。
常氏率先上了马车,她紧跟其后,马夫也不拖着,确定两人坐稳后立马离开这儿。
宫门外,一辆马车渐行渐远,一名男子脸色阴沉地盯着马车,直到马车从视线里消失,也没有收回目光。
马车里的常氏松口气:“这宫里能少来就少来吧,每来一次我就惊心胆颤的。”
常氏不怕别的,就怕许槿欢被太子缠上。
“女儿知道。”许槿欢说罢沉默片刻,张了张嘴,终究是没有把皇后跟她说的事说出来。
她不说,常氏便问了出来:“你在里面待那么久,在跟皇后谈什么?”
许槿欢眼睫微垂,轻声说:“关于姑母的事,皇后说她想姑母了。”
常氏叹声气:“再怎么说都晚了,当年皇后惹了些事,你姑母不仅帮了她,还三番五次的为她求情,恳求皇上不废除她后位。”
许槿欢眼眸微闪,困惑许久的问题解开了,她总是想不明白,皇后的母族已经在渐渐衰落,加上身子不堪,无子嗣,没有个好身体执掌后宫,皇上却依旧顶着压力稳住皇后的后位。
她以为是帝后伉俪情深,可皇上似乎更喜欢愉贵妃,之所以这般对待皇后,不会是因为她姑母当年的求情吧。
皇上一直觉得亏欠姑母,把这份亏欠,补给了另一个人。
只因姑母亲口为皇后求过情?
许槿欢不知道自己这么想对不对,只觉得很有道理,这样的话很多事情就能想通了。
她怔神想别的事,全然没有听到常氏的唠叨声,等她回过神,只听见常氏可惜道:“自古红颜多薄命,进了这宫里,更是将人吃的骨头都不剩,你姑母哪里都好,只可惜选错了路。”
许槿欢听祖母讲过,姑母当年是自愿进宫的,还打探皇上的行踪来一场偶遇,祖母说,姑母愚不可及。
“欢儿,你告诉为娘,你心中可有喜欢的男子?”常氏突然道出这话,还说:“你这亲事再不定下,恐怕就让太子得逞了。”
许槿欢想到前些日子总会梦到的人,双颊泛起了红,却摇了摇脑袋,轻声说:“并无。”
常氏见她和之前反应不同,心里已经有了答案,笑道:“有些事还是早说为好,不要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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