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星觅没乘电梯,她害怕撞见许轻白又或者……是许轻白和陆知予两个人。若是后者她怕是要心态炸裂,当场晕厥、不省人事。
陆知予喜欢女人和陆知予有女朋友这两件事就足够她消化一整晚了,但她依旧固执地想去求证,当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815房间旁边正好有一个拐角,而陆知予的房间在821,纪星觅把整个身子藏在阴影之中,探头朝昏黄的长廊里看。
她看见了许轻白。
纪星觅眯了眯眼,脚步往前挪了一点。
她站在哪个房间门口?
纪星觅看不清房间门遮住的人脸,尽管心里已有答案,但她还是顺着手指数过去,正好是821。
最后一丝侥幸也归于灰烬。
“所以丁淮说的是真的……”她失魂落魄地垂下手,喃喃说道。
这时突然有一只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丁淮悄声说:“快走,别偷看了。”
纪星觅没动。
丁淮有些着急,远处的两个人说话声太小,她们根本听不见内容。
“快走啊。”她拽着纪星觅的手往后拉,可纪星觅就像粘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许轻白红艳性感的嘴唇一张一合,站在门后的陆知予最后打开了门,许轻白走进去,门关上了。
纪星觅心中的希望也关上了。
陆知予和许轻白是真的,她们在交往。
“门都关了,你还不走,想干什么?”丁淮从暗处走出来,放弃拉拽纪星觅,双手抱胸倚在墙边问。
纪星觅没说话。
丁淮对她此刻浑身上下散发出的衰气感到气愤不已,稍稍抬高了声音:“别在我面前这副样子,委屈是吧,难过是吧,你要是实在心里不舒服,走。”
丁淮抓着她的手腕把她往前拉:“姐带你去敲陆知予的门,你进去好好问问她们俩什么情况。”
“走啊!”
许轻白捧着陆知予给她温好的牛奶:“知予,你怎么了?”
陆知予朝门外瞥了一眼,随即摇摇头:“没什么。”
回到房间后,丁淮把外卖拆开:“吃饭。”
纪星觅垂丧着头:“我吃不下。”
丁淮气得把筷子塞进她的手指中:“我问你,你是陆知予的谁?”
纪星觅捏紧筷子,咬着嘴唇:“粉丝和同事。”
“那我再问你,一个合格的粉丝和同事应该是你这样的表现吗?”
“还是你以为粉丝可以干预她的感情生活?喜欢是你自愿,不喜欢也是你的自由。至于陆知予恋爱与否不是粉丝该管的事情,这些事情在进公司的时候没人和你说过吗?”
纪星觅吸了吸鼻子,眼泪终究还是顺着下巴滑落,一滴接着一滴。
“对,你说的对。陆知予不是我的,也不是粉丝的,她是她自己。可是……”纪星觅用力抹掉脸上残留的泪痕:“我还是好难过啊……”
她不是一个合格的粉丝。
她承认她开始嫉妒许轻白了。
很嫉妒,非常非常嫉妒,嫉妒得想冲上去拉开她们的距离。
但她不能,因为她根本就没有任何立场与理由干涉。
这才是最悲哀的事情。
她曾经在微博上说过无论陆知予恋爱与否自己都会全力支持,如果有人骂她,就替她怼回去,可是为什么一旦真正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会这么难过。
丁淮见状也不忍心继续凶她,而是蹲下身:“抱抱,哭出来就不那么难受了。”
纪星觅抱着她哽咽道:“之前是我僭越了,我会注意和她保持距离的。”
“不早了,知予过来睡吧。”许轻白关了手机,掀开另一边的被子。
陆知予放下剧本:“你睡床,我一会就睡沙发上。”
许轻白蹙眉:“你是不是还没有原谅我,我已经和你道歉了,我知道错了。”
陆知予轻声叹了口气:“我没生气。”
许轻白不依不饶地下床,坐在陆知予身边抱住了她,整个人都躺进陆知予的怀里:“嘴硬,你明明就是在生气。我特地从上海赶过来就是想见你和你解释,你别生气了。”
陆知予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生气。
但是好像对于许轻白没了期待,对她的任何举动都提不起兴趣,也不想继续关注。
“宝宝,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之后再也不会和任何男明星纠缠不清了,我只要你。你对我最好了。”许轻白轻啄了一口她的下巴,陆知予微微后仰。
许轻白坐直身体:“陆知予你躲我?”
“没有。”陆知予掐了掐眉心:“有点累了。”
许轻白最近绯闻不断,和陆知予也是聚少离多,交往一年,见面不过寥寥数次。时间久了,她就有些耐不住寂寞,想出去找找刺激。但总的来说,她还是很喜欢陆知予的,因为陆知予胆大心细,会照顾体贴人,是不可多得的三好女朋友。
许轻白坚持道:“一起睡床。”
陆知予实在有点累了,不想与她过多纠缠,只拍拍她的后背,敷衍道:“乖,你先去睡床,我这儿还有几段要背。”
“那我陪你。”许轻白抓住她藕白的手臂,因为常年健身的缘故,陆知予的手臂十分有力,细细摸上去不仅光滑还有坚实的肱二头肌。
“别闹,明早你还要飞回去,快去休息。”陆知予说。
许轻白撇嘴:“那你亲我一下。”
陆知予有些厌烦,但仍旧压着脾气看着撒娇的许轻白。
她似乎和刚认识的时候不太一样了,带着一股难以驯服的野性和被宠成公主的矫情气性,终究不是陆知予想要的模样。
不过见这样的架势,不亲是不行了。
陆知予只得在她额头上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
许轻白虽然心里不太满意额头吻,但陆知予好歹亲了就说明已经原谅她了,所以不宜继续作下去。
“那好,我先去睡了,晚安。”许轻白上床后关了床头灯,陆知予才松了松肩拿起手机。
她也不知道要干什么,看了一圈手机,打开微信,把联系人聊天框从上往下拉。
阮导
轻白
庄霁
董姐
小朱
纪星觅
郑总
“纪星觅……”陆知予滑到这里停下小声重复了一遍,犹豫了几秒点开聊天框。
聊天时间还停留在她们见面的前一天。
纪星觅:前辈好!
陆知予:你好。
纪星觅:请前辈多多指教。[表情包]
这是一只黄色的小熊在原地连翻三个跟头,最后从背后单膝跪地掏出一朵假玫瑰花的动图。
陆知予的嘴角微微扬起,摇了摇头退出聊天框,把手机放到一边继续背台词。
许轻白走的很早,赶的六点的飞机去了上海。
陆知予这一夜实在没怎么睡好,一方面沙发睡觉确实不太好翻身,另一方面她有认真在考虑和许轻白的未来,是选择继续还是分道扬镳。
一旦有了分手的念头,就很难收回了。
纪星觅好好拜托化妆师给她涂了好几层遮瑕才掩盖住厚重的眼袋和哭肿的双眼,貌似因为没有休息好,她的身体格外疲惫,尤其是腿,几乎沉重得抬不起来。
一晚上的心理建设确实不太够,纪星觅现在不太想和陆知予近距离接触。
今天要拍一场落水戏,是梁思若被八皇子欺负推落下水,恰好被宋榭撞见的一幕。
天气还是一如既往的热,纪星觅换了一套新的戏服,米白色的里衣搭配淡蓝色外衣,广袖流苏长裙是特地按照她的尺寸定制的。戏服领口微敞,琥珀项链扣在她领间,闪着墨绿色的光,衬得她的肤色越发的白皙。
纪星觅长期练舞,形体优越,尤其脖颈部分,线条流畅,珍珠耳坠垂挂在她肩上两指处,随着她的步子微微摆动。
她看上去没什么活力,不轻易去笑,也不会蹦蹦跳跳地吵闹,只是静静地站在石桥上,手臂抵着扶手,看着剧本上一行又一行的字句。
气质一瞬间清冷了许多。
安静得连陆知予都有些奇怪。
纪星觅已经完全融入了这实景之中,妆造师前前后后在调整宋榭的造型,可陆知予好像非要找寻这其中缘由一样,旁若无人地盯着她的背影发呆。
饰演八皇子的演员任言主动上去和纪星觅搭话:“在看什么?”
“湖里有鱼吗?”
纪星觅摇头:“没有。”
湖面上泛着涟漪,湖水还算干净清澈,日光毒辣,水温并不低,阮导之前提议说用替身,但被纪星觅拒绝了。
这么矫情还拍什么戏?
这钱拿在手里良心都不安。
两人并肩站在桥边,任言也没有继续说话,纪星觅在看湖,而他在看纪星觅。优越的鼻梁,光滑的皮肤,恰到好处的妆容,还有这清新脱俗的气质,每一点都是他移不开眼的理由。
场务老师还在争分夺秒地布景,在湖水里架设拍摄器材,任言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又抬头看了眼烈阳,悄悄走到自己休息处拿了一把伞。
他撑着伞重新站在纪星觅身边:“小心中暑。”
纪星觅终于肯转头对他笑了笑:“谢了。”
陆知予看了许久,垂下眼眸,提着刀走过去问导演:“还有多久拍?”
阮导说:“快了,两分钟。”
纪星觅把脚伸进湖水里时抓着任言,任言绅士地握着她的手腕:“凉不凉?”
“还好。”纪星觅小心翼翼地提着裙子又把另一只脚放进去感受落水的滋味。
“我给你提着裙子,别弄湿了。”任言一手扶着她一手替她拉着裙子。
纪星觅眉头一皱,小腹似乎有些痉挛性的疼痛。
“肠痉挛……怎么这个时候。”纪星觅小声嘀咕了一句,小小的异样立刻被任言捕捉到:“怎么了?”
纪星觅赶紧摆手:“没什么,刚刚脚踩到了石头。”
上岸后,情况仍旧没有好转。
直到开拍,纪星觅忍着越来越明显的疼痛演着戏,一把被八皇子从桥尾推入湖中。
她紧闭着眼,忍着不适,整张脸都浸入了水里,湖水很腥,纪星觅下意识扑腾着脚,却感觉下半身一股异样的凉意。
疼,好疼。
岸上的人都觉得纪星觅演技逼真,想让她继续表演,这时宋榭已经推开八皇子径直跳进了水里,她按照剧本上那样一把将纪星觅从湖里捞起。
纪星觅倚着陆知予的时候,陆知予发觉她身后米白色戏服已经被血浸透,而人嘴唇发白,表情痛苦。
不对劲,纪星觅是真的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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