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莲14


    /檀无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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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梵音回到“heartstation”的时候还不到十点。


    她竟然是第一个回来的,和孤独留守的陶学之打过招呼,她上楼去换衣服。


    先冲个热水澡,再换上柔软舒适的居家服,打算躺床上休息十分钟再下楼去。


    没想到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不过没睡多久就醒了。


    她睁开眼睛,发现许荫正在帮她盖被子。


    “荫荫,你回来了。”梵音眉眼微弯,话音轻哑,神情自然得就像她们俩真是亲密无间的好朋友。


    许荫有点尴尬,暗悔自己不该多管闲事,就算她睡觉的时候漏了腰,后期肯定会帮她剪掉的,没必要帮她盖被子。


    不自在地避开她的视线,许荫“嗯”了一声,又说:“我去换衣服。”


    梵音坐起来:“我有话和你说。”


    许荫停下脚步:“什么?”


    梵音说:“悄悄话。”


    为了避开摄像头,两个人又一次在卫生间会晤。


    梵音问:“你知道今天和我见面的男嘉宾是谁吗?”


    许荫有点莫名其妙:“是谁?”


    梵音说:“卫流深。”


    许荫难掩惊讶:“怎么可能……”


    梵音说:“他当然不是为了我来参加节目的,但中间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节目组把他分配到我这儿来了。”


    许荫蹙眉沉默。


    梵音跟着顿了顿:“你和卫流深……”


    “跟你没关系。”许荫打断她,明显有点生气。


    梵音抿了抿唇,没再说下去。


    许荫再次想到了她的猫,miumiu做错事被她责备的时候,和“穆南星”现在流露的表情几乎一模一样,有一点受伤,还有一点委屈。


    许荫几乎立刻生出负疚感——她竟然对一个曾经不止一次伤害过她的人产生负疚感,这又让许荫感到一丝莫名的荒谬,不禁反省,她是不是太圣母了?


    “你别生气,”梵音眉眼低垂,轻声细语地说:“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已经和卫流深说好了,按照节目组的流程约会三次后我就会淘汰他,我绝不会做任何影响你们的事。”


    说完,梵音转身,开门出去。


    许荫动了动唇,却没发出声音。


    对着关上的门发了会儿呆,许荫拿起手机,从聊天列表里找到卫流深的名字,犹豫半晌,最终什么都没做,放下手机去洗澡。


    等女嘉宾们全都收拾妥当,大家聚在二楼的迷你酒吧,吃着蛋糕喝着红酒,一起聊一聊初次“约会”的感受。


    聊到十二点多,嘉宾们把提前准备好的圣诞礼物放在一楼客厅的圣诞树下,互道晚安,各自回房休息,第一天的拍摄也到此为止。


    回到房间,梵音先去卫生间卸妆,没多久就出来了,她径自上床,靠在床头翻阅今晚买的那本《新手烹饪指南》。


    许荫悄悄觑她一眼,拎着化妆包进了卫生间。


    来到洗手台前,一抬眼,许荫蓦地怔住。


    镜子上用口红画了一幅画——确切地说,是两张表情包——左边是一个圆脑袋小人,嘴向下撇,脸上挂着两道刀削面似的眼泪;右边还是一个圆脑袋小人,嘴向上扬,手里拿着一朵小红花。


    许荫轻笑出声。


    笑到一半急忙停住,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穆南星的小花招逗笑了。


    她摇摇头,打湿一张洗脸巾,把镜子上的红色擦得一干二净。


    许荫故意磨蹭,等她出去的时候,穆南星果然已经躺下睡了。


    她放轻脚步绕到床的另一边,慢吞吞地挪进被子里躺下。


    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有朝一日会和穆南星睡一张床、盖一条被子,人生还真是充满不测。


    她更想不到,自己竟然没有失眠,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梵音一开始是装睡,但装着装着也沉入了梦乡。


    直到黎明时分,她被生理需求弄醒。


    还没睁开眼,就觉得不太对劲,她好像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不过很快就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醒着时拒她于千里之外的许荫,睡觉时却把她当成人形抱枕,从背后亲密地依偎着她,一只手还流氓兮兮地搭在她的34d上。


    梵音认真感受片刻,并做了比较,感觉被许荫抱着比被卫明臣抱着舒服多了,主要是女孩子的身体香香软软的,比硬梆梆的男人少了许多压迫感。


    虽然很不想离开许荫的怀抱,但她还有生理需要要解决。


    梵音小心翼翼地起床,光着脚去了卫生间。


    卫生间有一扇小窗,透过玻璃,梵音发现外面正在飘雪。


    来到这个世界一个多月,这是她第一次看到雪。


    从卫生间出来,梵音摸黑找到一件羽绒服外套,抱着出了房间。


    下到一楼,发现工作人员已经在静悄悄地做着准备工作了。


    梵音用气声和大家问好,一个负责统筹的女生问她怎么起这么早,梵音笑着说:“想出去看雪。”


    正在打呵欠的金善佑听见,立刻打起精神,问:“可以让摄像跟拍吗?”


    梵音点点头:“当然可以。”


    摄像师提前上班,扛上摄影机,跟随梵音来到院子里。


    雪悄无声息地下了大半夜,院子被积雪覆盖,白茫茫一片。院子中央支着一把巨大的遮阳伞,伞下摆着桌椅,上面也铺了薄薄一层雪,是被风吹进去的。


    梵音站在门口的灯光里,静静看了会儿雪花纷飞,快走几步来到了遮阳伞下。


    她蹲在伞下,先用手把地上的雪拢成小堆,然后捧起来放在旁边的椅子上。积雪并不厚,她忙活半天才收集到足球大小的雪球,双手早已冻得通红。她把大雪球分成一大一小两部分,捏实捏圆,再摞在一起,一个小雪人的雏形就有了。


    梵音回到房子里,寻找装饰小雪人的材料。


    她找了一个圆口瓷碗,昨晚吃蛋糕剩下的两支塑料小叉子,从圣诞树上摘下来的一根红色彩条和两颗仿真浆果。


    再次来到室外,梵音把两颗浆果摁进小雪人的“脸”上当眼睛,把彩条缠到“脖子”上当围巾,再把两支小叉子插进“脖子”下方当手臂,一个简单的小雪人就装扮好了。


    最后一步,她把小雪人放进了碗里,这样端着它就不会冻手了。


    天光微亮,雪似乎下得更大了一点。


    梵音只在睡衣外面套了件短款羽绒服,在室外待了这么久,早冻得受不了了。


    她端着雪人回到房子里,上楼,蹑手蹑脚进入房间。


    摄像师一直跟到门口,梵音关门前还笑着对摄像师摆了摆手。


    微光从窗户照进来,屋里昏昏暗暗。


    许荫还在睡着,维持着侧躺的姿势。


    梵音轻轻地把盛着雪人的碗放到床头柜上,希望在它融化前许荫能看到它。


    她悄没声地去了卫生间,她急需冲个热水澡,让冻僵的身体暖和起来。


    卫生间的门刚关上,许荫就睁开了眼睛。


    其实梵音一回来她就醒了,只是不想睁眼。


    模糊的视线渐渐聚焦,自然而然地看到了“坐”在碗里的小雪人。


    它明明没有表情,甚至连“嘴巴”都没有,许荫却觉得它正在对自己微笑。


    在这个昏昧迷茫的早晨,猝不及防地,不可思议地,许荫心里泛起一种名为“感动”的情愫,淡淡的,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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