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 窗外一轮明月。

    慕清衡送慕蒙回寝殿,见她神思困倦,便温声哄她先睡。

    他守在她床边, 待她渐渐睡沉也没舍得走。

    “太子殿下, 夜深了, 不如你先回去,明日再来探望小殿下吧。”灵微掌灯过来, 这已经是她催促的第三遍了。

    慕清衡不悦地看她一眼, 压低声音,“把灯熄了, 这么亮, 也不怕晃着蒙蒙。”

    灵微低头轻声道:“您有所不知,小殿下极度怕黑,这些光亮吵不着她,若是全熄灭了,她才会惊醒。”

    慕清衡怔怔地眨眨眼,又转头凝视慕蒙的睡颜。

    “蒙蒙以前就怕黑到这种程度么?这么严重,我怎么毫无察觉?”

    “其实……原来也不曾如此敏.感,夜里通常留一盏小灯, 有时也有全熄的时候。但……大概就是在成人礼前后吧, 忽然极度畏惧黑暗, 若无光亮,小殿下便会仓皇失措, 看起来是怕极了。”

    慕清衡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再多问,目光中满是疼惜之意,轻轻握住慕蒙露在外边的小手。

    灵微见慕清衡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也不再催促,算了,他脸色那么差,必定经历了一番撕心之痛。

    此刻他正满心怜爱,劝他从身中剧毒的心爱之人的身边离去,他是万万不肯的。

    静了一会儿,灵微低声问道:“太子殿下,九毒珠一事您可有解决的办法?此毒刚烈凶猛,小殿下又并非是转承中毒,无法化解,这……”

    “没什么,我已经有应对之策了。”慕清衡低声说。

    他摇摇头,目光注视慕蒙舍不得离开,语气宠溺又无奈,“这小傻瓜,怎么这也能搞错。”

    灵微茫然地望着他。

    应对之策无非就是那一条路,但身为魔族,生出的肉心已经结念,怎么可能舍得让爱人受伤?

    那……

    突然灵微睁大双眼,震惊地脱口而出:“主人!你要——”

    “小点声!”慕清衡压低声音喝斥。

    灵微慌乱的点点头,是她太着急了,虽然慕蒙已经睡着,但是也得小心谨慎些。

    “别在这说了。”

    慕清衡丢下一句去了外间,灵微掩好房门,亦步亦趋跟出来,“主人,你该不会是想用那个办法吧?这怎么行?!如果你这样做,你是化解不了九毒珠的毒素的!”

    夜风拂面,月光皎洁,淡淡的光辉落在慕清衡的面颊上,几乎叫人分不出是月光柔和,还是他的神色更温软。

    “这办法有何不好?至少蒙蒙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慕清衡似乎瞧不见灵微焦急的模样,“九毒珠本就起源于魔族,只有我们才知道它真正的好处。”

    他浅浅地笑了,虔诚低语,“幸亏我知道。”

    灵微感觉自己快疯了,“主人,请您三思啊——若您实在舍不得,不如让属下来打小殿下一掌,将毒转移到自己身上。您放心,属下手里有分寸,绝对不会让小殿下太疼。”

    慕清衡摇头,“碰落一根头发丝也不行,这话别再说了,否则我一定杀了你。”

    他语气虽淡,可完全不容人反驳。

    通常这便是他最后一点点耐心,不能再多说任何一句。

    那就没办法了,灵微颓然地垂下头。

    其实说之前她心里也明白,魔族人一旦生出肉心,就成了任凭心爱之人宰割的奴隶,说什么都没用。

    就是杀了他们,他们也不会让爱人受到任何伤害的。

    灵微心中绝望,他们努力了这么久,做了这么多的事情,没想到最终,却是眼睁睁看着魔族一点点走向倾覆的末路。

    ——还是以这样的方式。

    “主人,您心意已决,属下知道劝不动您,可是属下不得不再提醒您一句——若用那个方法将九毒珠之毒引在自己身上,从此便免不了九毒噬骨的苦楚,再加上日后的撕心之痛,我魔族……便真的没有任何指望了。”

    “九毒噬骨又有何惧,”慕清衡浑不在意,“我运气好,不会经受撕心之痛,那便没什么痛不能忍。”

    其他的话,他也懒得跟灵微解释,光复魔族又能如何?他不是没有经历过。

    白骨累累,鲜血遍地。

    他用此生最重要的珍宝,换取来无边的孤独与寂寥。

    他是六界至尊,也是天底下最可怜的人。

    慕清衡怔了一会儿才发觉自己在出神,“这些事都无需你操心,我快要回荒边了,你该做什么事心里应当清楚。”

    灵微点头,“是,属下明白,绝不负主人所托。”

    她听说了荒边那头的动作,主人明显打算着手暴露身份,从而顺理成章的被贬斥到荒边。

    虽然不明白主人为何突然走这一步,但他应该是想尽早与小殿下脱离兄妹关系。

    都是同族,看到他们深陷情网,心中虽然焦急无奈,但也希望他们能够得到一份爱:“主人安心回去,小殿下那般疼您,就算属下不劝,她也一定会去荒边寻您的。”

    慕清衡微笑:“我知道。”

    灵微知道言尽于此,深深行了一个大礼,“那属下便先在此预祝主人得偿所愿,一生无苦。”

    ……

    慕蒙早早等着慕清衡。

    昨夜她并未睡着,慕清衡就在旁边,她哪里能安心睡去?不过却因此听到了灵微与他的几句交谈。

    虽然后面的话他们出去说了,但之前听到的信息已足够:慕清衡已经想出解毒的办法,而灵微却不太赞同。

    ——既然人人皆知的方法慕清衡舍弃不用,不想她受到伤害,那么他接下来的办法也必定不会伤到她,听灵微焦急紧张的语气,她猜多半是伤害他自己。

    慕蒙头发也没梳,穿着寝衣抱膝坐在床角一个劲的思索:慕清衡搭错了哪根筋?何至于此?

    她发呆的时间不长,没一会,听外边的人通报说太子殿下过来了。

    慕清衡进门,望过来微微一笑,“蒙蒙,怎么还赖在床上?”

    慕蒙没想到他现在大白天也往她寝殿里进,一点避讳也没有,摸摸头发低声嘟囔:“哥哥怎么直接进来了,我还没有梳头发。”

    也罢,之前自己做出那般惊天之举,只怕他现在以为他们两人是两心相悦。

    慕清衡笑意更深,微微偏着头注视她。

    她乌发披散着,似一匹上好的绸缎光滑柔软,衬得雪肤红唇,叫人移不开眼睛。

    他看了一会,耳根慢慢泛起淡淡的红。

    气氛忽然安静,空气中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微妙,慕蒙有点受不了,赶紧打破沉默:“哥哥,你这么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慕清衡无奈,轻轻刮了下她鼻尖,“当然是给你解毒,我准备了一晚上,连眼睛都没合,你倒好,怎么一点都不上心?”

    慕蒙佯装惊讶,“这么快就有办法了?那我该如何做?”

    慕清衡坐在一旁,想了片刻,道:“盛元霆一介武夫,对九毒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其实它并非单单只是一件防御武器,在最初,它是一件不太光彩的攻击性武器。”三言两语,勾起兴趣,又踩了盛元霆一脚,慕清衡目光清亮的看着慕蒙。

    “不太光彩?”慕蒙果然好奇。

    “服下九毒珠的人被攻击时,会将毒素转移到攻击的人身上,的确不假;但只要灵力足够,先出手偷袭他人,便可将毒素转移到被偷袭的人身上。”

    慕蒙明白慕清衡的办法了,只是偷袭这个做法……

    她摇摇头,“不成,若是只能转移,我宁可让人来伤我。”

    慕清衡心中生怜,软了语气:“我当然知道。偷袭只是泛泛说法,准确的讲,是攻击不用灵力抵抗的人。”

    既是偷袭,自然来不及用灵力抵抗。但若是生生站在那里不躲不避,这个条件也算成立。

    慕蒙怔愣一瞬,抬起双眼望着慕清衡:“你的意思是让我打你,你……不躲?”

    “是啊。”他笑着说。

    慕蒙抿唇,想了一会儿,道:“那怎么行,你不用灵力抵抗,被我打一掌,你就活不成了。”

    慕清衡笑容依旧,轻撩衣摆单膝跪在慕蒙床榻边,微微抬着头仰视她,“不会的,你放心,只管尽力打,哥哥不会死的。”

    他本就生的极好看,这样自下而上仰视着她,清俊的眉眼愈发夺目。

    慕蒙垂下眼眸,只觉得无端烦躁。

    现在的情况和前世太不一样,慕清衡的所作所为,把他割裂成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前世他阴狠冷漠,将她骗得那样苦,毫不怜惜的羞辱她、践踏她的尊严,最后痛下杀手时也不见有任何犹豫。

    可这一世,他拿了青凤翎却不杀自己,明明占了绝对优势,却愿意恪守礼仪没有逼迫于她,现在更是宁可伤害自己,也不愿伤她半分。

    她用一个九毒珠试探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这分量着实不轻。

    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不知道为何前后差距如此之大,可她恨着的、想要报复的,是那个将她伤到体无完肤的慕清衡。

    眼前这个,算得上是背负莫须有的罪名,无辜的承担着她的恨意。

    但他偏偏又不是全然无辜,他伤害了姐姐千真万确。害得姐姐与她心爱之人分离这么多年,各自受苦,这笔账她必须跟他清算。

    到底该怎么做?若是前世那恶贯满盈的仇敌,有此机会她便毫不犹豫的一掌打过去,必定叫他再无活路;

    可现在眼前这人,真心诚意双手奉上一条命,她反倒没法太理直气壮。

    “蒙蒙,蒙蒙,没事的……”

    进退两难间,慕蒙听见慕清衡唤她的名字,抬眼一看,他的脸色不知何时又变得有些苍白。

    慕清衡一只手不着痕迹地抚过心脏,脸色虽差,但目光却是欢喜幸福的,“你别这么难过,不用心疼我。”

    他顿一顿,又接着说,“你什么都不用想,闭上眼打我一掌就好,哥哥受得住。这毒很快我便化解了,我们都不会有事,乖。”

    ……

    慕清衡软语安慰了许久,似乎比起被她打一掌,她不肯打出这一掌更让他担心。

    站在大殿中央时,慕蒙的手心沁出一层薄薄的虚汗。

    她的灵力并不低,重生回来后每日更加刻苦勤勉地修炼,再加上有赤丹加成,她的一掌,绝不是能轻轻松松承受下来的。

    更何况,若不用灵力抵御,即便慕清衡信誓旦旦保证不死,也必定身受重伤。

    “哥哥,如果我真的把你打死了,那怎么办?”慕蒙握紧拳头,慢慢问。

    “不会的,我绝不会死,一点事都没有,蒙蒙你放松些,不用担心。”慕清衡微笑保证,这已经不知是他今天第几次承诺了。

    慕蒙并不担心,但执拗一个答案,“如果呢?”

    “如果的话,”慕清衡无奈一笑,“你也不会有任何事。哥哥做好了万全准备,事出自愿,甘之如饴。就算我真的死了,也绝不会有人责怪你半句。”

    慕蒙几不可查的叹息:她问的是他,他答的却是她。

    想不到他对自己的性命,还不如对她会不会被人责怪看得重。

    慕蒙指甲扣进掌心,纷乱前事走马灯一般流连在眼前。

    幽暗洞府内,他漫不经心地冷笑,“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既然你为了这些人,不愿意认我这个哥哥,我又何必花心思来怜惜你。”

    他狠狠掐拧她的脸颊:“你既如此厌恶我的触碰,连命都可以不要,我便偏偏不让你如愿。”

    青光一闪,心脏痛到无以复加,鲜血喷涌,他在一旁狰狞低笑。

    无尽崖下的风,比千年的雪山还冷。

    恍惚间,她望进他的双眼,他的眼睛好像会说话,安慰她,恳求她,蒙蒙,不要怕,打我一掌吧。

    慕蒙慢慢闭上双眼,旋即蓦然睁开,眼中泛起细微的血丝。

    罢了,冤有头债有主,她想报复的那个人,已经再也不会见到了。眼前这个对她再好,也伤害了姐姐做过错事,并不无辜,她便依他所言尽全力打他一掌。

    若他死了,是他的命数不好,她会让他风光体面、以太子之尊下葬;若他果真没死,那她……剿灭魔族,清理荒边冢之后,可以不再要他性命,将他封印在魔族巢穴,此生不得踏出,让他如前世一般本该有的结局也就是了。

    只看他有没有命活下来了。

    慕蒙咬牙不再犹豫,一团浮光聚于掌心,狠厉挥出,一股强大的灵力骤然袭向慕清衡!

    慕清衡倏地翻出去,衣袂迎风旋卷,整个人重重撞在殿门上,而后摔倒在地,喷出一大口鲜血。

    他微微睁大眼睛,因为剧痛目光有些许涣散,跪在地上一阵阵呛咳不已,每咳一声便有一口鲜血喷出。

    外面灵微听见动静,立刻推门闯进来,里边是什么场景她心中有数,但闯进来一看还是吓了一跳,“快!快把太子殿下扶起来,把他扶到床上去!”

    她身后的人手脚麻利地疾步上前。

    慕清衡努力抻直身体,推开前来扶他的人,单膝跪地,一手撑力慢慢站起来,似乎不想让自己看上去太虚弱苍白。

    他费力地弯起唇角,鲜血流过冷白细腻的肌肤,从下巴滑落脖颈,直至衣襟深处。

    慕蒙的手动了动,揪住衣角,直直盯着他看。

    殷红的唇,惨白的脸。冷汗流进铅色的长眉间,一缕发丝凌乱地粘在脸颊的鲜血上。

    他满眼都是对面的小姑娘,渐渐露出一个温柔至极的笑,声若气音,“没事啦……蒙蒙,你的毒解了……”

    慕清衡漆黑的凤眼绽放出明亮的光彩,他笑着,蓦然身子一软,彻底晕厥过去。

    ……

    慕清衡足足昏迷了三日,不知昏迷前他做了何种部署,除了当天的殿中几人,再没有人知道他重伤昏迷,这件事被捂得死,就连天帝都不知情。

    慕蒙傍晚过来看望慕清衡。

    他一向最讨厌与人亲近,向来不许人进出他的寝殿,偌大的殿中连个侍奉的人都没有。

    慕蒙走到床边,房间清净,没有很浓郁的药味,但看见床上昏迷不醒的人时,却愣了一下。

    慕清衡紧闭双眼,光洁的额头上满是冷汗,连鬓边都被微微打湿。他了无生气的,只有微弱的呼吸能证明他还活着。

    印象中,慕清衡从未有这般虚弱的模样,即使是前世他佯装自废灵力的时候,都没有这样差的脸色。

    他这样子,和记忆中折辱她,践踏她的慕清衡相去甚远。

    “启禀公主殿下,太子殿下的药煎好了。”门外人低声禀报。

    慕蒙道:“端进来吧。”

    侍从放下药碗便行礼退下了,慕蒙盯着黑漆漆的药汁,浓郁的苦味冲得人皱眉。

    她想起幼时,那年她只堪堪到慕清衡的腰际,慕清衡初封太子第一次上战场。

    他平乱归来,胸前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从南地战场一路回来,还在不停地向外渗血。

    她心疼坏了,那是她第一次看见哥哥受伤,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她甚至都不敢碰他:“哥哥你很疼吧?你以后不要去了!很危险!我替你去!”

    慕清衡唇角噙着笑,随手将药碗递给她,“不用。你帮我把这个喝了就成。”

    她想也不想,一把抢过来,咕咚咕咚喝下去。

    苦的死去活来还含着泪问他,“哥哥,我都喝完啦,那你好一点了吗?”

    慕清衡看着空碗呆滞一瞬,扶额低笑个不停,“好了好了,一点也不疼了。”

    慕蒙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人之初,性本善,谁都不是天生的恶魔,她几乎是慕清衡亲手带大的,甚至许多道理,也是慕清衡温柔耐心地教给她的。

    重生以来很多事都变了模样,前尘往事她可以当做梦一场,可是姐姐的帐,她没有办法轻轻松松的一笔勾销。

    “蒙蒙……”

    慕蒙看了慕清衡一眼。

    他清俊的脸庞毫无血色,轻抖嘴唇喃喃呓语:“蒙蒙……”

    “蒙蒙……蒙蒙……对不起……你回来……不要跳下去……”

    声音太低,只看见他嘴唇张合翕动,发出几个微弱的气音,听不清具体说了什么。

    慕蒙想了想,低头去找手帕,忽然,慕清衡一下睁开眼睛,双目赤红,修长的手指紧紧抓着锦被,慌乱至极地坐起来。

    见他想下床,慕蒙起身按住他,“别动,要喝水吗?”

    慕清衡愣了一愣,微微张着嘴抬头仰视慕蒙,似乎慢慢反应过来一般:“蒙蒙?”

    “是我。”

    “蒙蒙……你在……”慕清衡点点头,慢慢吐出一口气,松开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抚平被上的褶皱。

    若是从前的自己,这会儿早就眼泪汪汪的心疼了,但是现在,看他这般模样,她心中虽无疼惜,但恨意也没有先前那般强烈。

    思绪实在复杂,慕蒙只好转身拿起药碗给自己找点事做,“哥哥,你先把药喝了,我去给你倒水。”

    “不用,我不渴。”他一面说着,一面稳稳接过药碗一仰而尽。

    居然这么痛快,没有像往常一样要她哄上几句才肯喝药。慕蒙本想接过空碗,慕清衡却没让她沾手,自己将碗放在一边。

    “蒙蒙,我睡了几日?”

    “已经第三日了。”

    慕清衡的眼睛沁了层极亮的水色,半是欢喜半是心疼道:“蒙蒙,你守了这么久,身子会吃不消的,快去歇一歇吧,哥哥没事。”

    守了这么久?

    难不成慕清衡以为她在这里陪了他三天?

    她是每天都会来看一眼,但也是结束一天修炼之后来看看他醒没醒。

    哦……对,他以为自己心悦于他。

    这感觉别扭极了,这事一直没有机会澄清,此刻已经试探出结果,便不用让慕清衡一直误会着。

    慕蒙清了清嗓子,正打算扯出一个理由解释那天的吻,微微启唇后又顿住。

    不对,那天慕清衡是怎么说的?他让她再耐心等等,等什么呢?

    她是重生之人,慕清衡自然不知道她已经知晓他不是她的亲哥哥。他让她等的必定是他身世之变,让他们二人不被所谓的身份所碍。

    也就是说,慕清衡会因为她的“喜欢”,而自己揭露自己是魔族之人的事,这省去了她一半的麻烦。

    慕蒙抿住唇,他骗了她那样久,现在也该是她骗他的时候了。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门外忽然传来急匆匆的呼唤,慌慌张张的像是出了什么大事:“启禀太子殿下,天帝请您过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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