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走出来一脸嫌弃的小男孩,五条悟先有了动作。他很坏心眼,并没有蹲下来配合小孩的身高,只是略微弯了弯腰,抬手呼噜一把伏黑惠炸开的头发。
“你好啊伏黑惠小朋友~”
伏黑惠手一扬,“啪”地一下打开五条悟,冷漠地瞪了他一眼,转头看向自己的亲生父亲:“你怎么回来了?”
那语气,仿佛在问一个陌生人似的。
伏黑甚尔挑挑眉,一把揽过伏黑惠幼小的肩膀。伏黑甚尔自己身材健壮宽肩窄腰,而伏黑惠小小一只,甚尔一只手就能把他包圆了。
“回来找我儿子。”
伏黑惠长长的睫毛眨了眨,挣扎的动作轻了一点,抬起头问:“找我干什么?”
那双绿色的眼睛水润极了,夹着疑惑和不解。伏黑甚尔沉默地看着那双眼睛,半晌移开视线,淡淡道:“我乐意。”
鸣人叹了口气,他觉得甚尔真的是跟小惠一样别扭。他蹲下身去和伏黑惠打招呼,笑眯眯地说:“小惠,以后爸爸会跟小惠一起生活的说!”
伏黑惠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抓住了伏黑甚尔搁在肩膀上的那只手,语气急促地问:“真的?”
伏黑甚尔没说话,不肯定也不否认。伏黑惠碧绿的眼睛慢慢黯淡下去,他咬了咬嘴唇,倔强地低下了头。
佐助都看不下去了,抱着手喊:“甚尔。”
伏黑甚尔“啧”了一声,揽着儿子的手收紧了,用懒洋洋的语气说:“那要看你的表现。”
“……”伏黑惠眨了眨眼睛,却没有松开抓着伏黑甚尔的手。
“还有我还有我,你以后也会经常看到我啦。”五条悟双手捧着脸,璀璨的蓝眼睛一闪一闪的,居然让人有不敢直视的效果。而伏黑惠只是瞥了他一眼:“哦。”
就只是“哦”了一声,五条悟顿时垮了,又站直了吐槽:“小孩子真不可爱。”
“我们也该告辞了,”佐助看了看时间,五条悟欣然应允,三人就要往车子走。
“——等等。”伏黑甚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几人回头看去,一向一脸痞气的男人难得柔和了脸色,伏黑甚尔对着佐助和鸣人点点头,简短地说:“这个月,算我感谢你们。”
鸣人顿时笑了,对着甚尔伸出手:“不用谢啦我说!”
佐助看了甚尔一眼,又看了伏黑惠一眼,也摇摇头。他现在也不再觉得伏黑甚尔不值得拯救了。
这是一次有价值的任务,佐助想。
不到半小时车程,就抵达了五条悟在埼玉县的住宅,离伏黑家不远,却赫然是高档住宅区。
五条悟熟门熟路地带着另两人上电梯,一梯一户顶楼平层,给一个男高中生偶尔住住确实显得有些浪费。
“你们就呆在这吧。”五条悟语气轻松地说。
鸣人早就为屋子里的装潢“哇”了好几声,佐助简短地向五条悟道谢:“麻烦了。谢谢你提供的一切。”
“嘛,”五条悟显得不以为意:“好歹你们还救了天内,一点小事而已。”他似乎后续还有安排,告别后先行离开了。
鸣人小心翼翼地坐在沙发边缘,好奇地戳了戳柔软的面料:“好厉害!”
佐助看着鸣人的动作,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只好默默在他身边坐下,开门见山地说:“今天晚上我安排了约会。”
“什、什么?”鸣人呆了,看着佐助瞳孔地震:“这么快!”
“我想早日找回记忆,”佐助面无表情:“你有其他安排?”
“没没没有!”鸣人连声说,他脸红了大半,显得很不好意思,一向大的嗓门此时声如蚊呐:“那我们就、就去约会。”
佐助看了看时间,说:“不过我预定的是晚上,你现在想去做什么么?”
现在是下午,离夕阳都有几小时,更别说晚上了。
鸣人想了想,眼睛忽然亮了,他狡黠地笑,佐助仿佛能看到他头上的狐狸耳朵在动。
“我有一个好地方!以前我们也常常一起去的说,啊!说不定也算是约会!”
佐助点点头,表示对鸣人配合的肯定。
而到了目的地,佐助开始迷茫:这真的能算是约会?
鸣人带他来了一家——拉面店。
认真的吗?佐助面无表情地想,把打架当日常,约会去拉面店,就算自己对平凡人间的恋爱不甚了解,但拉面店总感觉,不怎么合适。
而鸣人显然不这么认为,他眼睛亮亮的,扯着佐助在吧台坐下,这是能够观赏到拉面师傅一举一动的绝佳位置。
“以前你一回来就会和我去吃拉面的说!我刚刚问了夏油杰,他跟我说这家拉面店很不错,虽然肯定没有一乐拉面——就是我们常去的拉面店——那么好,但肯定也有帮助的啦!”
佐助若有所思,抽出一张菜单一行行读下去,鸣人凑过来看:“我就喜欢点豚骨叉烧的,佐助最喜欢番茄拉面的说!”
这样吗,佐助看着上面的字样,各种各样的拉面一列列排开,他的手指在纸面上摩挲片刻,忽然停住了。
狭窄的店面,微笑的中年人,汩汩起泡的高汤。浓郁的香气沁染一桌一椅,干净的筷子被放在筒里。
还有身边的一个人,伸出一只手给拉面师傅递纸条,大笑着说:“大叔大叔,这是今天的拉面卷!”
佐助怔住了,他低着头,听见鸣人喊道:“大叔大叔,要一碗豚骨一碗番茄!”
“好嘞!”
这声音竟与记忆中重合。佐助指尖微微曲起,鸣人还微笑着在耳边喋喋不休,音调却渐渐低下去,变成不确定的疑惑语气:“……佐助?”
“你,”佐助说:“你在这,然后……”
“手打大叔在里面。”
鸣人也愣住了,他看着佐助,半晌没说话。伸出手紧紧抓住了佐助的手,鸣人没注意到自己用的力气有些过于大了,急声问:“佐助、佐助?你想起什么吗?”
佐助摇摇头:“或许吧。只是有些熟悉。”
“……是吗。”鸣人有些失望,他又挂起笑容,详细地描述着:“对的我说,以前就是手打大叔给我们做面,后来到大叔女儿来帮忙,我有好多好多拉面卷,还常常请你吃呢!小时候我没钱,手打大叔还会送我几碗,佐助,你记得吗?”
没有回应,佐助轻轻抽出自己的手,对鸣人笑了笑:“你喜欢拉面?”
“当然了我说!”鸣人重重地点头,笑容前所未有的灿烂:“超喜欢!最喜欢的说!”
“两碗拉面,请用!”大叔把他们的面递了过来,鸣人美滋滋地端了过来,再递给佐助番茄那份。
他熟练地把自己碗里的叉烧夹给佐助,嘴里念念有词:“佐助你得多吃点肉啊,我看你瘦得不行了!”
佐助垂眉,自己那碗被鸣人堆满了,他轻声问:“你不喜欢叉烧?”
“怎么可能,我最喜欢鸣门卷,叉烧也超喜欢!但佐助你太挑了,不能只吃番茄的说。”
鸣人夹了一筷子进嘴里,他吃饭的模样让人看了十分满足,似乎吃一份拉面就是至高无上的快乐。佐助安静地看着鸣人大快朵颐,他吃面的模样与记忆中重叠。
“好吃吗,佐助!”鸣人兴奋地询问。
“嗯。”佐助点点头,“好吃。”
鸣人眼中的光芒如此耀眼,他几乎感到被灼伤了。
他前所未有地期盼自己能够记起有关鸣人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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