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和他算账,“腊八刚开张时,张大人与冯大人家管家来过,后又陆陆续续来的都是读书人家。”


    茶馆嘛,通常是读书人谈书论道之处,武将见了绕道走。


    这要是干果铺子,没这区别。


    一视同仁,都是买家卖家,出钱就行。


    可见他们东家的打算,死了这条心吧。


    “自腊八以来,茶馆一共卖出核桃251斤,每斤16两,收获3000两白银,100两黄金,零碎16贯铜钱。葡萄干少些,卖出198斤,每斤16两,收获3000两白银,10两黄金,68贯铜钱。茶馆支出……”


    算完之后,俱是红光满面。


    短短半月,铺子盈利达八千两白银,减去支出,最少盈利七千。


    时柯总算是不怎么缺钱了!


    “对了东家,”掌柜忽然犹豫一下,“有个事要问过您。”


    时柯正在核对银钱,掌柜确实负责,且没有任何贪墨,就是……这个账簿,看得略微头疼。


    他合上账簿,颇为和颜悦色,“牧掌柜你先说。”


    牧掌柜果断把这两天对面八分鲜食肆一直想购买他们干果的事告诉时柯。


    末了还添一句,“那八分鲜东家亲自上门,倒是没什么架子,您若是想见见他,估摸着待会儿就来。”


    “八分鲜?”


    这名有意思。


    时柯并不强求买家是谁,只要卖出去收获年味值就好,就算不收货年味值,能赚银子也成。


    买的多可以打折,不打折可以送赠品,送试吃装。


    牧掌柜琢磨一下,“年节将至,核桃葡萄干一类本就价高,这才一斤16两高价,若是对面东家买的量大,价格不减,总量可饶他一个零头。”


    “东家这批货极好,带着奶香味,皮薄似丝绸。个头均匀,颗粒饱满。进价本就不低,一路从西域走到大燕,这十六两一斤,可是他们占便宜了!”


    时柯深深觉得自家亲大哥要的就是这样的员工。


    心黑手黑,还有能力,却不惹人讨厌。


    “那巴旦木价高些,十八两一斤。碧根果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一次性卖不出太多,一斤巴旦木送三个碧根果当做添头如何?”


    很好。


    铺子里还没出售碧根果,完全是个新吃食。


    八分鲜食肆的东家只要脑子不泡在水里,一定能把碧根果的价值发挥到最大。


    茶馆和八分鲜都有钱可赚,有名声可图。


    双赢啊。


    时柯决定送掌柜一个大大的小年红包。


    掌柜乐得脸上褶子撑圆了,拱手道,“多谢东家!”


    至于这八分鲜的东家,他直接交于掌柜安排,牧掌柜心有章程,他不必再去叮嘱什么。


    只一点,“账簿记得不是详细,我打个样子,你试试新账簿如何?”


    牧掌柜心下有点嘀咕,东家把生意交给他是信任他,怎么一转头说起账簿?


    莫非,账簿有什么问题?


    时柯提起笔,在一边的空白纸上画了画明细记账本。


    横平竖直的格子,借贷余额一目了然。


    每天可以记一张,月底总结成一本,年底将这些加加减减总结一下,比这般方便许多。


    “牧掌柜觉得如何?”


    他把之前牧掌柜报的账用借贷记账法转化一下,还顺手填上了数字。


    “这是商队的记账法,这是1、2、3……”教了下现代幼儿数学,牧掌柜以他兼职账房的能力发誓,这一套记账法,只要学过算学的人都能看懂!


    时柯:“……”


    时柯可疑地陷入沉默,真要是这样,你让现代专门学会计的人情何以堪?


    “东家,这账簿可要誊写一遍。”


    时柯想了想,点头,“当是你的作业。老式记账法别丢,继续写。这一本当做备用。也算加密记账。”


    这般隐秘的记账法,非家人不传。严格来说,这就是传家宝的东西,东家这般容易交给他,这是信任他。


    牧掌柜不知想到了哪里,老泪纵横,一抹脸对时柯道,“东家如此相信我牧才,牧才必不让东家失望。”


    时柯:“……好的,没问题。”


    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时柯只能顺着牧掌柜的话往下说。


    他告知完这件事,又让牧掌柜买些刺绣,最好是福字,恭喜发财之类的,讨个好彩头。


    想到这里,时柯灵光一闪,现代编织手艺越发成熟,还有各种各样的玩偶、抱枕,他可以找人做各种小玩意,卖到蓝星服务器上。


    不过这事儿还要从长计议,要先找到能合作的绣庄。


    眼下,“只要绣品、等等,如果有荷包,也可以批发一些。”


    “批发?”牧掌柜品了品这词,不由乐了,“东家所言极是。”


    时柯和牧掌柜说完出来,就见长风一脸警惕守在门外,手里提着一斤葡萄干做样子。


    牧掌柜提醒道,“东家今日是来备年礼,可不能就走这一个铺子。那钱家布庄新来一匹蜀锦,梁上酒肆刚进的新酒,听闻有那葡萄酒,不管走礼还是祭祖,都是再合适不过。”


    时柯于是从这儿出门先去了布庄。


    布庄的布和现代流水线上生产的化学布料自然不一样。


    纯天然不添加任何化学材料,亲肤且不含伤害性物质。


    现代人追求的高端手工织造的布料,不正是古代这样打造的?


    大燕朝目前主流材料是麻、羊毛、天然蚕丝,普通百姓主要用的是麻布,达官贵人用的是蚕丝、天然皮草,商人不拘泥于材料,只要舒适即可。


    现代天然皮草被禁,追求的麻布透气性、蚕丝的亲肤、棉布的吸水保暖。


    他倒是能囤一波麻布,找人裁剪成现代款式,放到蓝星去卖。


    棉布的话,还要等这边推广,大燕朝的棉花还不知道藏在哪儿,靠他自己偷渡种子,真的经不起查。


    主要是,古代的田地是一家的命根,种的粮食是救命的粮食,是战略储备物资。


    和蓝星不一样。


    他不能朝田地下手。


    蚕丝不用说,这里一贯有养蚕的传统。


    现代的蚕丝被真的贵,还掺假。


    大燕朝蚕丝掺假的少数,大部分是人工缫丝,纯天然无污染。


    马车停下,时柯下车,伙计笑吟吟迎他们进去,没有半分看不起人的架势。


    这倒是京城特色。


    你永远不知道一块瓦砸下来能砸到几个王公贵族。


    在这儿当伙计,眼睛要亮,态度要好。


    时柯进去后发现有个小问题,进这里的不是管家婆子,就是当家主母带丫鬟嬷嬷。


    再不济就是个管家,站在一边等着!


    他一个男的带着小厮,没有管家,没有女主人,这算什么?


    他一进门,正在看布匹的人一眼扫过来,看见是个男的,不由愣了愣。


    男的上街还真没什么,可这是布庄,除了伙计要帮忙搬运布匹外,连只猫都是母的!


    “二嫂子在看什么?门口可是有什么——咦?竟是位小郎君!”妇人身边略显年轻的妯娌惊讶道。


    言语稀奇地像是看见大熊猫。


    一嗓子没压住,连带整间铺子的人都往门口看。


    时柯:“……对不住,叨扰了。”


    他转身就想走。


    布庄的女掌柜憋笑,喊他回来,“郎君进来倒是无妨,我这布庄开门做生意,女子是买家,谁道男子又不是呢?”


    “是极是极。”那年轻妯娌又喊起来,“开门做生意,哪儿有往外推的道理。小郎君快快进吧。”


    时柯犹豫一番,还是决定进去,总不能在门口站着。


    那是那句话,来都来了。


    掌柜找来几个伙计围着,不让时柯感觉尴尬。


    时柯拿出前世的演技,绷着一张脸进去。


    掌柜拨来的伙计是个会说话的,一匹一匹介绍过去,现在的纺织品蚕丝、天然皮草最贵,白布稍微便宜。


    “这儿有南方来的麻布,透气贴身,每尺作价100文,梭布作价50文。”


    “这是京都时兴的料子,您若是想要成衣,咱这儿有裁缝,可以去里面量身。”


    时柯匆匆扫过,问伙计,“适合老人穿的冬日穿的布料可有?要轻快保暖些。”


    腊八时给的东西都是吃的,这都要过年了,其他方面得跟上。


    笔墨纸砚一类,他的库房里可以出,至于老人家适合穿的衣服,他真的没有。


    伙计听了形容,引他来到当家主母聚集的地方,站在边角处介绍,“上年纪的老夫人穿衣以舒适为主,这匹盘绦填花纹细锦贴身舒适,花纹大方又不失庄重,郎君看着可如何?”


    emmmm,他看着吧,时柯努力看过去,抬手指了指边上两匹,“那两套介绍介绍?”


    “郎君您眼光好,这是今年江南时兴的纹样,一匹葫芦纹样的布匹,一尺作价8钱银子。”


    时柯:“……”高级布料果然够贵。


    他没记错的话,葫芦纹样还是挺常见的,为什么这匹会这么贵?


    他这么问,伙计笑了笑,连带旁边的妇人一同笑闹开。


    时柯一脸木然,他没说错吧?


    还是伙计及时止笑,给他解释,“郎君有所不知,葫芦纹样多,这锦缎难寻。同一时间江南道只送来二十一匹,这是仅剩的三匹布。”


    原来如此。


    他果断让伙计抱下来,两个师母一人一匹,时老夫人处看情况再送。


    不是他大发善心,而是因为他发现时府大房虐待庶子的事儿虽然传到大街小巷里,但没人知道庶子长什么样子。


    他得想办法亮出身份,再在这些人面前刷一下对嫡母的孝顺。


    虽然招数恶心了点,属于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可它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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