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盘扁平的猴面鹰挥着翅膀穿过走廊时，开着门的幼儿园老师们都看到了。
尤其是他身后还跟着小龙崽，参与过这件事的所有老师们，神色奇异。
再看前面飞扑着的猴面鹰，和面色通红的小龙崽，悠闲的办公室氛围瞬间诡异。
有些办公室们不自觉的关上了，却也有些敞的更开。
猴面鹰在去星星班班主任的办公室，还是花朵班班主任的办公室时迟疑了。
小龙崽越过他，抬手敲门时，却转头扫了他一眼。
阳光下小龙崽发丝隐约的红，她背着光，暗红色的眼倏然而溢的光。
那是在问他，有没有那个胆子，进这间办公室。
唐恩扑了扑翅膀：“杨老师。”
刚喊出声，他就听到小龙崽轻微的笑。
奶奶的，在笑什么？唐恩心里一紧，这趟似乎是来错了。
办公室的门打开了。
杨老师站在门口，看看小龙崽，又看看唐恩，收起了惊愕：“是你们啊！”
顾囡率先进去。
唐恩从走进办公室的一刻，尤其是看到门合上，总觉得自己陷入了什么陷阱，可自尊心又叫嚣着绝对不可以离开。
那间办公室合上的瞬间，走廊上好像也多了许多的动静，总有人在呢喃热闹被关在了门里，可也有人暗戳戳的不嫌事大。
或许现场还少了个老师呢？
顾囡端着杨老师给的水，眨巴眨巴大眼睛，笑嘻嘻的：“杨老师，唐恩承认他故意抢我的名额。”
语不惊人死不休，面上和气的杨老师表情当时就裂开了。
落座的唐恩猛地拢起了翅膀，脑袋上的毛都要炸开了：“我没有说过！”
“我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不知道啊！”顾囡摇了摇小脑袋，软软的头发也随之在空中留下恶作剧的弧度，“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就跑来办公室了？”
唐恩翅膀下，一只jiojio忍不住的想抓椅子，焦躁之下，他就忍不住的碰身边的东西。
还没来得及留下痕迹，唐恩倏然想起了刚刚飞的最前面最欢的就是自己。
可顾囡明明方才不是这幅表情的。
她该是愤怒，生气，又无能为力。
唐恩望着顾囡，是啊，她一开始是装的。他被顾囡进办公室说的话牵动了，乱了脑子。
“我没说过，杨老师，顾囡搞错了！”
杨老师点点头，看样子是相信了，实际上却是又看着顾囡。
而顾囡却慢悠悠的拿出了一个通讯器，小肉手翻啊翻的，通讯器绿色的灯亮了起来。
“你不是很傲的吗？....我说啊，你一个孤儿院出来的杂种，还敢抢我的名额。”
地板上的每一块砖在阳光下，清晰的一道缝都可以看到，唐恩听着通讯器里传来的整段对话。
当时说话的趾高气扬还留有记忆，现下猴面鹰拢着翅膀，竖起的每一根毛毛上，都仿佛是尖锐。
在录音即将重复之前，顾囡按下了暂停键。
阳光跳跃在小龙崽的发丝间，每一根都写着张扬，一如小龙崽不驯的犄角，光滑冰凉，从不是好相与的。
可就是爽！
杨老师认真的打量完小龙崽，按下心里所有的愉悦，面色严肃的盯着唐恩。
“唐恩，辱骂同学，欺负同学，是什么给了你这种优越感？”
“出身并不是框住一个人的东西，就算我不是你的班主任，但我相信，作为一名老师，我还是可以和你的家长沟通，和你的班主任沟通一下，看看怎么教育你？”
“不论你到底有没有使用其他的手段，抢走操纵招生片的名额，现在你都得态度端正的给顾囡道歉！”
在杨老师教育唐恩的时候，顾囡偶尔点点头，面色愉悦。
听到杨老师让唐恩给自己道歉的时候，她歪了歪脑袋，很自然的盯着唐恩。
唐恩接收到了顾囡的目光。
小龙崽就是很坦荡，暗红色的眼睛澄澈，是一眼可望到底的大方。
唐恩强压着一口气鞠躬道歉。
顾囡望着弯腰的猴面鹰，很快就伸手似乎是接受了他的道歉，让他起身。
猴面鹰后退了一步，拒绝的很明显。
杨老师生气的又喊了一声唐恩。
才哪到哪儿，这一点点啊，怎么可能弥补宋然，补回破碎的心。
更何况，是捏着被谩骂的证据，才有了眼前的局面。
顾囡无声的笑弯了眼睛，对上猴面鹰抵触，警惕的眼神，她还特意呲了呲牙，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
小龙弯弯的犄角，也在诉说她的肆意。
唐恩又是气又是紧张。
星星班的班主任，张老师就是在这个时候，匆匆敲门进来的。
“杨老师。”
平日里，张老师总是看不上比带班成绩一般的杨老师，而杨老师也不大和眼高于顶的张老师搭话。
不熟的人，见了面也是尴尬，还是这种情况。
杨老师三言两语描述了一下刚刚发生的事情：“张老师，本来我就打算去找你的，毕竟唐恩还是你们班的。”
“欺负同学，这件事的确是唐恩的不对。我之后会请唐恩的家长来一趟的。”
张老师话题一转：“但名额这件事，和唐恩的关系不大。”
顾囡来了精神啊，轻点着唇，疑惑又天真：“张老师，为什么不选我啊？”
“我这么厉害，又这么聪明！”
张老师是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女人，她被小龙崽的话一噎。
就没有这么直白的说着自己优点的幼崽。
仿佛，不选她，是所有人的愚蠢。
嫩生生，站在那的小龙崽，四岁半，人形可爱近乎完美，已经是比朝阳星花朵幼儿园绝大多数幼崽，都更有天赋的崽崽了！
直白，又何尝不是她对自己天赋超乎卓绝的自信。
张老师黑框眼镜下的眼，有一瞬被质疑，和对小幼崽如此自信，而生的嫉恨。可她垂眼，抬眸，又是收拾好了的严肃面孔。
“顾囡同学来幼儿园的时间稍微有些尴尬，招生片一播出，势必会有很多家长打听。”
“我们幼儿园以后，想必也不愿过多的接收半路转学的幼崽。”
“张老师，你说话太武断！”杨老师恼，怎么可以拿小龙崽转学的事情说道。
“没有那么多家长会打听这种事，我还好奇张老师是怎么打听到顾囡转学的？”
张老师点了点头：“或许是没有那么多家长打听，我只是说明一下某些可能。”
“我也没怎么打听，只不过是顾囡转学的时候，班奈特园长当初也问过我要不要接收？”
“可惜当时班上人满了。”
她的话里却没有一点可惜的意思。
杨老师立刻意识到了，是自己一惊一乍的，除了她这个班主任和老园长，幼儿园里应该再没有老师能看到顾囡的学籍，知道她转学的原因。
顾囡仰着小脑袋，忽的举手。
在花朵班，小龙崽回答问题，从来不举手，杨老师头疼。
张老师看着顾囡。
小龙崽说话奶奶的：“张老师，这个就是资历的意思吧？”
“我头一次知道，优秀不是最棒的哦，资历才是啊！”
小犄角，大眼睛，肉肉脸，幼崽最可爱的兴致，小龙崽都有，是所有大人都喜欢的外表了。
但她说出口的话，让张老师再一次的意识到了，小龙崽拥有的小犄角，是暗红色的，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也是暗红色的。
暗红色，一个肆意，魔鬼的颜色。
“优秀也是要被证明的！”
唐恩听到张老师的话，猛地冒出头，大声的肯定：“对，你说你很优秀你就很优秀了吗？”
“我说我也很优秀，我就可以拍招生片了吗？”
顾囡上上下下，前所未有认真的打量了一番唐恩。
唐恩被小龙崽盯的身上好不容易平息的毛毛又要炸开了。
“你打了宋然，闹的这么大，还拍招生片？”
张老师，唐恩的脸都不好看了。
尤其是张老师，学生在老师面前，天然的和鹌鹑一样，就连大多数的家长面对老师也是一样。
顾囡这样不怕老师的，和异类一样。
但小龙崽，又没有明着顶嘴，想呵斥，又无从呵斥。
“那我要怎么证明我的优秀呢？”小龙崽撑着下巴，很是苦恼。
目光滴溜溜的转了一圈，笑意从她的眼角，嘴边蔓延。
“那就和唐恩比吧！”
被指着的唐恩恨恨的望着小龙崽，纵使小龙崽笑的再天真漂亮，也怎么看怎么可恶。
“不行！”
旁听的杨老师很想笑，转过头，只有肩膀颤动，泄露了她的笑意。
“你不和我比啊？”
小龙崽暗红色的大眼睛，似乎在问，为什么？
唐恩很气，很气，飞的很高，在升到顶点时，骤然看到了比自己飞的还要高，还要大的气球，嫉妒仰望。
却又清楚的知道，自己比不过！
明明，他也是天之骄子的。
唐恩愤怒下目光到处游移，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忽的就注意到了桌子上，大大的海报。
“运动会！月底的运动会。”
“你确定？”
小龙崽轻瞥了眼他。
像看什么不被放在心上的东西，跳着说要比赛。
唐恩爆炸的脑子，反而冷静了下来。精神力，他不如顾囡。而顾囡的兽形，是最为贪婪，□□强大的红龙。
纵使她还只是未成年的小红龙。
比不过的！
事实让人挫败，可又是他主动说出口的。
“不比个人赛，我们比团队赛的项目！”
小龙崽眨了眨眼，有些新奇。
唐恩语气激动：“就比团队赛！比所有的团队赛。”
张老师适时的插话：“这样定的太乱了。还是比团队赛的奖牌吧，看，月底的运动会，是花朵班的团队赛奖牌多还是星星班的团队赛奖牌多吧？”
“花朵班赢了，那名额还是顾囡的，星星班赢了，这名额就是星星班的。”
“运动会结束就快放暑假了，这....”杨老师不好答应。
张老师催促：“招生片不需要拍很久，不会耽误暑假宣传的。”
这事杨老师不可以替顾囡做主，看向小龙崽。
顾囡点了点小脑袋，小犄角也随着小鸡啄米。
花朵班和星星班，哪个的综合实力更强，明摆着的事情。唐恩觉得板上钉钉，在办公室里长久的压抑，都似乎要消散了。
却见小龙崽直勾勾的盯着他，暗红色的大眼睛，弯成了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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