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沉不住气的弟子问道:“叶长老你发现了什么?”
叶长老拿出谢青弦的瓷瓶, 随后又拿出视界石:“昨夜我前往夜明城途中正好碰见了仙君,当时他偶遇了一名雷火宗弟子以及跟在雷火宗弟子身后夜明城原来的百姓, 那些人想要仙君救他们,结果仙君非旦不愿意,还将它们全都杀害了!”
他猛烈的咳嗽起来,按下视界石上的机关。白色的光一闪,视界石投射出一道暗红色的天空,里边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 随后画面一转,大量的人倒在了地上,血流成河。
“我很气愤, 平日里仙君他”叶长老的神情很是愤恨,“他不管不顾这些百姓便也罢了,却也不至于痛下杀手!”
高台下一片哗然。
“今日杀那些百姓, 说不定以后就是杀我们!”
“这是仙君?我看魔君这称号更适合些”
叶长老看着这些被他说动的弟子,心底冷笑。那谢青弦的确很有心机,但是错就错在一百年来,他从来就没有真正将他们这些反对他的人杀了, 就连之前被关入大牢的乌老也是如此, 说是要凌迟处死, 实际上仍苟活着。
她倒是觉得谢青弦不是手下留情, 而是在偿还当初九华派给予他的恩情。
“叶长老。”
一道声音响起。
叶雁一愣, 看向高台下那个有些胖胖的中年男子, 他穿着一身棕色的道袍, 微微蹙着眉头,似是正在为什么事情发愁。
她眯了眯眼:“合欢宗江长老,你找我所谓何事?”
江齐明欲言又止:“叶长老, 九华派仙君真如你说的那般心狠手辣?”
叶长老点了点头,随后叹了口气:“前任仙君许不疑你也是见过的,并且还同他交谈过。而之前谢青弦将前任仙君的头砍下这事你应该也知晓,许不疑待他可不薄,可谢青弦却如此狠绝。”
“他还残害手足,同门师兄弟中但凡是他看不顺眼的,全都被他杀了!”
“他的出身也不光彩,没爹没娘的,能是什么好胚子?”
江齐明当然知道,眼下来问不过是残存的念想,希望那仙君还能有那么一丝人性,可听下来,他面色一白,不抱任何希望。
他遥遥与姜长老对视,随后失魂落魄的走到姜长老身边。
叶长老此时又对着台下的弟子喊道:“你们还愿意让这样一个人做仙君么?”
人群中本来是一片寂静,可随着有一人小声说了句不想,说这话的人也变得越来越多。
“这样的人生来是邪魔!”
“我们不要这样的人做仙君!”
随着这样的话越来越多,叶长老热泪盈眶:“你们放心!他的实力我们虽然比不过,但只要我们齐心协力,总有一天,九华派的仙君之位上坐的将是一位明君!”
刚说完,万尸宗的梦长老忽然开口:“叶长老,你的伤好些了吗?”
叶长老一愣,随后故意提了提领子遮掩,随后道:“没没什么事了。”
梦长老长长的叹了口气:“叶长老,谢青弦也太不像话了些,齐根断了你的双手,还将我的眼生生剜去了!”
“什么?就连长老也是日日受这样的对待?”有弟子小声议论。
众人人心惶惶,觉得那谢青弦是当之无愧的邪魔。
“江兄我们与他好好商量,应该还是有可能让他将江莺莺还给我们。”姜均一拍了拍江齐明的肩膀,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才好。
胖胖的中年男子摇了摇头,脸上满是汗水,眼眶也红了:“均一,我不会让莺莺嫁给那样一个人。”
说罢,他转身离开了。
月色朦胧。
若是靠走,入九华派有一段长长的阶梯,每日都会有专门的弟子在此清扫,因此现下着台阶很干净。
如水的月光洒在上边,将谢青弦和她的影子拉的很长。
江莺莺走的很累了,看向身旁这人,突然发现他走路的模样也很好看,衣衫交错间,修长的腿在其中隐现。
他注意到她的视线,随后发现了她的疲惫,淡淡道:“累了?”
江莺莺低低地嗯了一声。
“我回去还有事做,你这样太耽误我时间了。”他蹲了下来,“上来。”
江莺莺小心翼翼地揽住他的脖子,隐隐约约又有熟悉感传来。
她这个视角能看见他精心束好的乌发,以及他透着冷意的五官。
“弦哥哥”
“怎么了?”
他感受着她的重量与体温,唇边带笑。
这样的时刻,他希望能再长,再长一点。
忽然,他的黑靴踩上半截阶梯,随后停了下来,抬眼看向眼前突然出现的人。
“仙君,放了她,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胖胖的中年男子眼底有着重重的黑眼圈,在面对谢青弦时,双手还有些打颤。
江齐明原本只是在这外边翻来覆去的边走边想办法,却没想到能碰到谢青弦和莺莺。
关键是那谢青弦还背着他的女儿,令他胆战心惊。
自己这女儿怎还骑到仙君头上去,让人家给她做牛做马了?
“爹爹,你怎么来了?”江莺莺皱着眉喊道,有些心疼爹爹,“是不是很久都没有休息了?”
“莺莺你别怕,爹爹会护着你的,没有人能欺负你!”
谢青弦看向江齐明,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道:“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她。”
江齐明沉声道:“我女儿与你修炼也是仙君你诱骗的吧?姜长老都告诉我了。还请仙君不要因为一时新鲜就毁了我的女儿。”
他垂下眼:“莺莺她从小就没了娘亲,由我一个人带大,我江齐明这一辈子就这么一个女儿,说她是我的命根子也不为过再说了,结为道侣一事并不是仙君说说就可以”
“我所有的东西都可以给她。”谢青弦面色苍白的脸上映刻出几分认真,冷冽的双眼中也带着缠绵的情意,微微嗅着她的味道,心底无比心安。
当然,连同他的真心一并都给她。
“爹爹,我以前就和你说了他是我道侣呀。”江莺莺好像知道爹爹为什么不喜欢男主了,可是她为了活下来几率最大,最好的就是抱谢青弦的大腿。
“以往我以为莺莺你是开玩笑这才没当真,不然我一定不会坐视不管!”江齐明摇了摇头道。
外人都说谢青弦诡计多端,精于算计,更何况他从小没爹没娘,一个在青楼出身的孩子心性约莫早就扭曲了,莺莺和他在一起,根本就不会幸福。
他想要莺莺和一个爱她,并忠诚于她的人在一起,而不是和这样一个凶险且暴戾的人在一起。
“你能给她什么?你自己的仙君之位岌岌可危,到时候少不了纷争与动荡,你如何护得了她?还有,谢青弦,你做的恶事还不够多吗?骗莺莺和你修炼,你不觉得你很卑鄙吗?”江齐明一字一顿道。
谢青弦紧抿着唇,默默将背上的江莺莺放到了地上。望着她明亮的双眸,他忍不住抚上她的发丝,哑声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江莺莺看着他这个样子,好似有心灵感应般能感受到他心里的五味杂陈。
江齐明见谢青弦仍旧无动于衷,拔了剑,可那人不躲不避,让他的剑直入他的胸膛,血一点一滴的落在了地上。
“爹爹你别伤他。”
江莺莺急了,这个剧情根本就没有过。
谢青弦与江齐明对视:“我是卑鄙,一直都是我骗她,但你若是要她离开我身边,那是决然不可能。”
他徒手握住剑,面不改色的将剑尖从体内拔出。
黑衣青年眼底闪过一抹阴沉,牵着她的手,翻腾的黑龙在台阶上游过,随后两人便消失了。
江齐明望着剑上的血,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好,若是莺莺的娘亲还活着该多好
白浴城里灯火通明,他牵着她出现在一座客栈里。
看门的伙计或许是没大注意门口,这才没发现这突如其来出现的两人。
“二位住店?”
这不看不打紧,一看吓一跳,其中的黑衣青年似是受了伤。
“这这收留受伤的又是另外的价钱了。”伙计擦了擦手,有些紧张。
江莺莺拿出一大块银子,哆哆嗦嗦的递给小二:“安排一个最好的房间罢。”
她回头看向他,嘴唇一片苍白:“对不起,对不起,爹爹他不是故意的。”
“你爹爹怕我害你也很正常。”他很淡然地说道,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嗯”她应道,紧紧牵着他的手,因他的伤看起来很严重,心底很没有底。
伙计接过咬了咬,也搞不懂面前这两人是个什么状况:“二位跟我来。”
到门口时,伙计又问:“可需要郎中?”
“不需要。”谢青弦冷冷道。
等小二离开后,江莺莺打开门,看向他。
她小声道:“弦哥哥,爹爹他不是故意想伤你的,他应该是在气头上。
爹爹好像很生气,是不想她和谢青弦在一起么?可为什么要那么对男主呢,还说了许多难听的话。
谢青弦也不说话,将她整个人楼在怀里。
她一愣,本来以男主睚眦必报的性格,她很可能就要变成爹爹的替死鬼了
“哥哥”她喊道。
两个人耳边同时响着鲜血滴落在地的声音,滴答滴答,在这静寂的房内响起。
此刻,两人都觉得对方的拥抱很温暖。
“别怕,血沾不到你身上。”
他让自己的伤口离她还远了些距离。
良久,她小心翼翼地开口:“不回家了吗?”
他自嘲:“家?那样的地方也算家?”
谢青弦一顿,随后道:“以后有你的地方,就是家。”
江莺莺懵懵懂懂的,不是很懂他这话里边的含义,随后问道:“方才我爹爹根本就没有手下留情,是不是很疼?”
她的眉头紧蹙,很关心他。
“不疼。”他压低声音,“不过,法术用尽了,伤口暂时没法痊愈。”
正是因为一身黑衣,血迹这才更不显眼。但眼下骗她,是想看她在乎他的样子。
她一愣,随后用法术往他的伤口送去,却发现好一会都痊愈不了,勉勉强强只能维持现状,防止伤口更加严重。
江莺莺也从没见到有人能流这么多的血,很慌。
“照顾我。”谢青弦道。
他从她的脸上看到了自己想看到的担忧,心满意足。
“好你别急,等法术回来了就没事了。”她安慰道。
江莺莺让他坐在床上,看着止不住的血,忽然撕下衣裙的边角缠了上去。
她伸手按住布料,一边施下治疗法术。
过了一会,她揽起袖子,露出半截手臂:“要是疼,哥哥你就咬这里罢,这伤因我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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