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嫁前夫 > 9、酥酥
    姜芙细细打量着这间虽然简陋却整齐干净的花房,虽不全识这房中所有花木,可看它们每一株都精神抖擞的模样,也足以令人心情愉悦,可见沈溯将它们照料得有多细心。


    忽尔她注意到一株生机缺缺的绿植,无蕾亦无花,便是连新芽都瞧不见,好似快活不了的模样,与周遭的一切生机盎然格格不入,偏偏它摆在很是显眼的位置,正沐浴于春阳之中,显然是沈溯有意为之。


    这是木芙蓉,姜芙识得。


    只见她微微眨眨眼,佯装不识地问沈溯道:“沈郎君,这株是甚么花儿?”


    因着她的瑞香也是这般的状况,姜芙不由也对这株绿植心生些许怜惜,颇为关切地又问:“也是病了吗?”


    沈溯微微抬头朝其看去,看见她面前的绿植后便又垂下头来,“这是木芙蓉。”


    “它并非是病了。”姜芙的出现让他很是局促,“只是木芙蓉喜光不耐寒,去岁冬日太过严寒,它受不住,险些冻死。”


    所以如今才会这般毫无生机似是病了。


    不过他有松土查看过它的根部,已经开始抽芽,再用些时日,它便也能恢复生机了。


    这些,便无需道与娘子听了,想必她也无耐心来听这些个的。


    “这株木芙蓉有无主人?”听得沈溯的回答,姜芙抿嘴笑了笑,又问。


    沈溯虽不知她缘何有此一问,却还是客气道:“并无。”


    这是他于小寒那日在出城途中于路旁捡回来的,当时它的花枝已被冻死,主人家想必是觉得它无用了,便将它扔弃与路旁。


    不是所有的花木都能遇到如眼前这娘子这般良善的主人。


    “那……”姜芙看着他,满眸期待,“沈郎君可否将它送给我?”


    沈溯再一怔,却未答应,而是道:“它还未完全康复,照顾起来怕是不易。”


    他虽非拒绝姜芙,可他这般言下之意却已再明白不过,道是姜芙无耐心照顾它便又会像它此前的主人那般将它扔弃。


    只听姜芙道:“沈郎君放心,我定会好好照料它的。”


    这可是阿溯好不容易才养活过来的花儿,她定会像照顾她的瑞香那般照顾好它的。


    听得姜芙如是说,沈溯只觉自己若是不答应的话,这位娘子怕是要难过了,默了默后道:“那从今往后,便劳烦娘子好生照料于它了。”


    谁知姜芙非但不高兴,反是蹙起秀眉轻咬着下唇一副着急的模样。


    这木头这时候不是应该再问她为何非要这株花儿不可吗?怎的能这般轻易地就答应她了什么都没多问呢!?


    姜芙盯着始终低着头的沈溯,又再等了会儿,等他问她原因,谁知等了好一会儿他都没有动静,不由恼得跺了跺脚。


    沈溯此时也在等,等姜芙满意了捧着木芙蓉离开,谁知等到的却是他视线里的绣鞋朝地上跺了跺,同时听得她有些气呼呼地道:“沈郎君,你不能这般轻易地就答应我的!”


    “……?”沈溯错愕,怎、怎么了这是?


    “沈郎君你不是应该问我为何非要这株木芙蓉不可才是吗?”他这样,让她想好的话都没法儿说的!


    沈溯错愕愈甚,娘子这般……系何意?


    “不行,沈郎君你就得这么样来问我才行。”姜芙语气极为认真,根本不给沈溯多加疑问的机会,“喏,我已经准备好了,沈郎君你就照我方才的话问我一遍就好啦!”


    “……”沈溯将头垂得愈发低,他不过一介小小花农而已,娘子何故非要这般一而再戏弄于他?


    “娘子……何故、非要这株木芙蓉不可?”沈溯虽觉难堪,却还是磕巴地将姜芙的问题道了一遍。


    不过是将她的话重复一遍而已,也无甚干系。


    他这般的人,本就没有任何选择或是拒绝的资格。


    他只盼她满意了快些离开。


    “因为它的名字和我一样呀。”姜芙这才重新抿嘴笑了起来,“我叫姜芙,因为我出生之时正好是芙蓉花盛放的时节。”


    “它是木芙蓉,我叫姜芙,郎君你说,我和这株花儿可是有缘?”她边说边朝沈溯靠过来,将手背到身后半弯着腰微歪着脑袋将脸儿凑到他跟前来,面含盈盈娇笑,“我小名酥酥,沈郎君也可以唤我酥酥呀。”


    她可一直等着他询问她名字呢,可这木头好似都没有想过要询问她的名字,那她就只能自个儿告诉他了。


    沈溯瞬时又蹭的红了耳根,只顾得及往后退开,哪里道得出什么话来。


    姜芙看他通红的耳根,知他羞臊,不由抿嘴吃吃地笑。


    阿溯原来竟这般易羞。


    “沈郎君,我前边说的都是真话的。”姜芙没有再朝他凑近,以免自己当真将他吓跑了,她就站在原地,“我不会欺负你的,更不是在羞辱你。”


    沈溯若是抬起头来,便能看见姜芙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我只是——”姜芙正要解释时,前边小院忽然传来一阵呼呼喝喝的吵杂声以及豆子的狂吠声。


    沈溯还未有动作,姜芙便已先沉了脸,顾不得再解释什么,快步离开花房往前边去。


    可是谁人到沈溯这儿来闹事?


    姜芙拎着裙裾匆匆跑到前院来时,只见小院里多了两名身着青布衣裳的小厮,竹屋前本是绿油油的菜蔬被踩得稀烂,那本是搭建在菜田上边的瓜棚则是被推倒在地,其中一人倒在倒地的瓜棚上,手里拿着的是才自瓜藤上扯下来的那结结实实的丝瓜。


    豆子就正扑在这人身上,两只前爪踩在他胸口上,不停地朝他狂吠,模样凶狠,大有想要张嘴咬断对方喉咙的趋势。


    显然是他们糟蹋了沈溯的菜田与瓜棚,豆子才与他们起了冲突。


    另一小厮见状,当即操起靠在灶屋外头的竹扁担,下了狠劲朝豆子头部打去!


    “豆子!”姜芙见状,惊呼出声。


    这一扁担若是落到豆子脑袋上,可不是伤了它而已,而是要它的命!


    这小厮分明是要取豆子的命!


    只见豆子听得姜芙一声惊呼时当即自地上小厮身上跳开,动作迅疾得那举着鞭打朝他打来的另一人根本来不及停下手上动作。


    “啊!”扁担不偏不倚正正好打到对方脸上,瞬间打掉了他三颗牙,流了满嘴的血,可见这力道下得有多重。


    打人的小厮看着不仅被自己打得满嘴是血甚至还疼得晕过去了的同伴,先是吓了自己一跳,而后才回过神来,朝姜芙的方向怒瞪而去。


    却又在看清姜芙容貌的刹那间愣住。


    像是察觉得出来对方眼神不干净似的,先是豆子挡到姜芙跟前来,再是亦匆匆自竹屋后来的沈溯挡到她面前来,将她整个人挡在自己身后,阻隔对方的视线。


    本是待在小院外的篆儿这会儿也跑到了姜芙身边来。


    对方这才回过神,看着沈溯的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咬牙切齿道:“大公子任自己的柴狗这般来咬伤府中人,就不怕侯爷届时怪罪下来吗?”


    虽是下人,气焰却十足,趾高气昂好似他自己便是位主子似的。


    沈溯此时微微抬起头,神情冷漠,一言不发。


    “我等不过是遵夫人之命来请大公子回府,不曾想却是遭大公子如此欺辱。”小厮一字一句道得咬牙且缓慢,显然话中有话,“回去我等定如实向夫人禀报。”


    听得“夫人”二字,沈溯脸色白了白,垂在身侧的双手也蓦地颤了一颤。


    然而他始终甚么都没有说。


    小厮说罢,上前将那昏厥的同伴拉起来,将其手臂架到自己肩上后又对沈溯道:“夫人的吩咐我等已带到,大公子好自为之。”


    小厮临走时不忘一脚踩上地上那结结实实的丝瓜上,碾碎于脚底,轻蔑至极。


    却也不忘再朝沈溯身后的姜芙看去,已期能将其多瞧上一眼。


    毕竟这般貌美的娘子,并不是时常能见到的。


    这甚么狗屁大公子的穷酸地儿,怎的会有如此貌美的娘子出现?


    然而任是他如何瞧,都再未瞧得见姜芙的面,只能含着一腔怒气走了。


    找个机会,他们定要将今日这口气给找回来才行!


    还有那条该死的柴狗,改日也得将它弄死才是!


    姜芙极为见不得一小小下人竟敢如此来欺辱沈溯,数次想要自沈溯身后出来将那不知好歹的小厮好生教训一番,可看着坚定不移般将她护在身后的沈溯的背影,她又只能生生将这口气暂且咽下不发。


    对方那不怀好意的眼神她并非未有瞧见,也正因如此,她不能拂了阿溯护着她的好意。


    她说过,她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的阿溯的。


    就在沈溯并未注意到的身后,姜芙沉着脸已想好了如何为沈溯将这口恶气给讨回来。


    待那不速之客离开后,沈溯这才转过身来,朝姜芙微微躬了躬身,甚也未说,只是朝竹屋后的花房走去。


    姜芙本想再跟上,却被篆儿牢牢拉住了手腕,如何都不撒手,哪怕再如何害怕就杵在她身旁的豆子,也都没有让她再跟着沈溯。


    娘子到这儿来就已经极不合适,再这般紧跟着这花匠不放,真真就是太不合礼数了!


    方才那两人也不知是谁个府上的下人,瞧着并非什么好人,若是认识娘子的,届时将什么胡编乱造的话传开了去,就不妙了!


    姜芙则嫌篆儿碍着自己,冷着脸正要呵斥她松手时,沈溯又自竹屋后走了出来,手里捧着方才那盆木芙蓉,递给姜芙,“娘子要的花儿,从今往后,有劳娘子照看它了。”


    篆儿虽不知姜芙要这么一株蔫巴巴了无生机的绿植做什么,却还是伸出手来,要替她将其接过。


    然而姜芙也伸出手来,亲自自沈溯手中接过木芙蓉,“沈郎君只管放心。”


    说罢,她未有在这处小院里再做停留,深深看了沈溯一眼后离开了。


    她当走了,想要阿溯接受她并非朝夕之事,急不得,不能将他逼紧得对她心生厌烦。


    待她离开,沈溯这才缓缓抬起头来,朝她背影看去。


    只见他张张嘴,似想唤住姜芙,却终是低下头去,转身回去花房。


    其实他想问姜芙,方才她未有说完的话是什么。


    她只是……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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